○吳興沈氏述祖德記
南齊徽士吳興沈君,名ら士,郡人也。蘊道德,晦於邑之馀不溪。家貧無資,以織簾為業,故時人號為織簾先生。精於《禮傳》,嘗自詁訓。宗人吏部郎中淵、中書郎約累薦,徵為著作郎,高臥不起,名重江表。臨終遺教,依皇甫元晏棺中貯《孝經》一卷,穿壙三尺,置棺平土,不設機位,四時地席,元酒而奠。子彝,奉而行之。吳郡陸惠曉、張融皆為之誄。徵士嘗制《述祖德碑》,立於金鵝山之先塋。年月淹遠,風雨蠹蝕,朽字殘文,翳而莫分。乾元中,為盜火所焚,碑首毀裂,然將墮。過江二十葉孫御史中丞震,移牒郡國,請其封葺。或屬兵兇,曠而莫修。忽有仆樹,生於黽腹,盤根抱趾,聳干夾碑。巖如工造,郁若神化,欹者復正,危而再堅。夫德無名,遇賢而鍾慶;神無質,假物以申應。沈氏積善既遠,徵士植德既深,天將興舊族乎?吾知沈之復大也。權檢校宗事十九葉孫前太廟齋郎怡,拜泣松賈,增修舊塋,感先碑之隕覆,懼遺文之殘闕,乃具他石,傳而貳焉。崇其本,所以尊先也;建其新,所以嗣德也。以真卿江南婚姻之舊,中外伯仲之穆,廖忝拜刺,見托斯文,刊諸碑陰,以傅無朽。因改其樹為慶樹,以旌其美焉。沈氏之故事,具於家諜,今闕而不紀。時有唐大歷八年冬十二月。
○通議大夫守太子賓客東都副留守云騎尉贈尚書左仆射博陵崔孝公宅陋室銘記
公諱沔,字若沖,博陵安平人。其先出於齋太公之後。自亭伯三世文宗,秘書監六(闕一字)派別,叔軌季則,俱死王事。神謙神通,并高循績。子鼓、寵、度,以武干稱,景、雋、巨、倫,以文行著。繼方面者累代,列史傳者十人。奕葉相承,恒為鼎族。曾祖寵峻,隋銀青光祿大夫趙王長史。祖儼,皇朝益州雒縣令。父豈,年未四十,為庫部員外郎,因擇能吏為壽安令,又充江西道廉察使。徙醴泉,遂歷四邑,盤桓不進,以剛正也。累至朝散大夫汝州長史,封安平縣男,贈衛尉少卿。
公即安平之次子也,全德天至,成人玉立。藎以圣代之福臣,華宗之孝子,文章之哲匠,禮樂之祖師。既不可以一名,又何能以悉數?年二十四,舉鄉貢進士。考功郎李迥秀器異之曰:“王佐才也。”遂擢高第。其卸舉賢良方正,對策萬數,公獨居第一,而兄渾亦在甲科。典試官梁載言、陳子昂嘆曰:“雖公孫鼉郄不及也。”召見前殿,拜麟臺校書郎,繇是名藎天下。御史張思敬以德行薦,久之,以資授陸渾主簿。平陽王敬暉,宏度外之交,略上官之禮。丁府君憂,服除,太夫人勉起之。以所試超邁,擢拜左補闕,遷殿中侍御史。奉敕按竊金者,公得其情,許之不死,竟得減論。諸王或恃貴不遵法度,舉而按之,其不吐茹也如此。尋遷起居舍人,當扈從。以親老抗疏乞退,薦瑯琊王邱、太原郭、渤海封希顏等自代。睿宗嘉之,特許留司,以遂其孝養。遷祠癌外郎,幸僧有請度人者,公拒不奉詔。遷給事中,大理卿韓思復用法小差,權臣致劾,公特寬之。遷中書舍人,省改紫微,其官仍舊。又固辭以親老,除慶部郎中。
開元初攝御史中丞或訟吏曹之不平,公與崔泰之銜命詳理,多所收拔。俄而即真,兼容都畿按察使。歲或不稔,公請發粟賑貸之,賴全活者以萬數。內謁者霍元忠有罪,公執之以聞,元宗使以璽書勞之。公之澄清中外也,以畿縣令長陸景融、劉體微、盧暉有異政,丞尉宋遙、皇甫翼、陳希烈、宋鼎、蕭隱之、范冬芬、楊慎馀、劉日正、高昌寓、州掾李、裴曠等,并以清白吏疏而薦之。二十二年,置十道采訪使,公所舉六人在焉。執事子有不法者,公舉之不回。移著作郎,尋遷秘書少監、修圖書使,尋判大理卿、禮部侍郎。公既職司典禮,乃刪寫疏論數百卷,以備闕遺。特加朝散大夫,遷左庶子。丁太夫人憂。徵拜中書侍郎,出為魏州刺史。乃肇移元城,徙置新市,吏人便之。乙丑歲,元宗東封,知頓使奏課第一,賜絹二百匹。岳下觀禮,獻《慶云頌》,又賜絹一百匹。明年入朝,分掌十銓。公與王邱為選人所歌曰:“沔人澄明澈底清,邱山介直連天峻。”時人韙之,還州。以理有異績,御史大夫崔隱甫、中丞宇文融朝服表薦,璽書寵慰。無何,徵拜左散騎常侍。上以六宮親蠶絲賜近臣,公獻《御絲賦》,又侍宴別殿,賦《端午詩》,屢蒙錫以縑帛彩羅。兼判國子祭酒,俄棄東都副留守。十七年,有事陵廟,追贈安平公及太君曰安平夫人。駕還,罷留守。二十年春,奉敕撰《龍門公宴詩序》,賜絹百匹。延入集賢院,修《老子道德經疏》,行於天下。二十一年遷秘書監,修撰如故。屬耕藉田,為居守,賜絹百匹。遷太子賓客,出兼懷州刺史。二十四年罷州,又以本官棄東都副留守,累加通議大夫。二十七年冬十一月十有七日,寢疾薨於位,春秋六十有七。元宗震悼,贈禮部尚書,葬日量借手力幔幕。
故吏前監察御史博陵崔頌為公行狀云:“公德充符契,精貫人極,孝愛聞於天下,制作垂於無窮。執太夫人之喪,徒跣吐血,以身為糞土,況乎含宏內恕,夷坦外名,德至矣乎!今之達者,若以富貴崇德,行藏養高,則老萊闕於榮親,黔婁褊於謀道,又加於古人矣。故養則致其樂,喪則過乎哀,以兄姊之戚亞其親,甥侄之慈甚其子。至於藥砭備物,溫清異宜,手胝杵臼之間,身辱汗濯之伍,汲汲然矣。每至宗廟心齋,嚴恭禮事,明發不寐,翌日馀悲。故聲氣感人者深,儀形化人者遠。躬踐五德,退讓於恭儉溫良;行張四維,加信於仁義禮智。而老驥伏櫪,以鮑驄不忘;白鳩巢檐,以家瑞終黔。則非殊倫絕輩,擬議乎萬一矣!”太常博士裴總議曰:“公醇一誕靈,文明含粹,蹈元和以為天性,籍間氣以為人師。前後歷官,或拜而不至,或至而不留。瘠形瞽目,誓尊孝養,可不謂孝乎?遂謚曰孝公。”凡所著文集二十九卷,并嗣子甫論次先志一卷,為三十卷。吏部員外郎趙郡李華為集序云:“公之侍親也,孝達乎神祗;居憂也,哀貫乎天地。喪期有數,而茹荼終身。親交鄰里,饑者特訟而炊,寒者待公而裘,嘗之奠,待公而具,故祿廩雖厚,而未常足也。傳祖禰之美,合於禮經。見公文章,知公行事,則人倫之序、理亂之源備矣。甫純行而文,直清而和,希公門者,謂公存焉。”亡賢數載如此。
初太夫人患目,公傾安求醫。或曰:“療之必愈,恐壽不得延。”太夫人及公悲恨而罷,自是竭力奉養,不脫冠帶者僅三十年。每至良辰美景,勝引佳游,必扶侍左右,笑言陳說。親朋往來,莫知太夫人之有苦也。公年官雖高,至於食果蔬菜,與子侄躬自植藝溉灌,以申馨潔。泉終喪,雖見孩稚者,必設位束帶,盡哀以禮之。公與江夏李邕友善,為校書郎時,引邕館於秘閣之下,讀書者累年,邕由是才名益盛。邕與尚書席建侯嘗過公,怪乘馬癯羸,曰:“何不於廳前自觀饣未飼?忽然致殞,何以更之?”公唯而不易。他日,二公又以為言。公良久則曰:“每欲發言,恐涉有疑於廝養者,所以沈吟自愧。”二公退而謂人曰:“每想崔公此言,使人慚恧如醉。”延和、太極之間,公既留司東都,遂鬻所乘馬,就故人監察御史張ι子深河南府崇政坊買宅以制居,建宗廟於西南。維先太夫人安平郡夫人堂在宅之中,儉而不陋,凈而不華,六十馀年,榱楝如故。堂東嫂盧夫人所居,堂之東北,鄭氏、李氏姊歸寧所居。堂之北五步之外,建瓦堂三間以居之,雜用舊椽,不崇壇,無赭堊。累歷清要,所得祿秩,但奉嘗,資嫂姊,給孤幼,營甥侄婚姻而已。朝服衣馬,一皆取其下者,唯祭器祭服稱禮焉。其室竟不修,泉夫人太原郡太夫人王氏捐床帳之後,公徙居他室,或在賓館,而無常所。為常侍時,著《陋室銘》以自廣。天寶末,子孫灑掃,貯書籍劍履而已。逆胡再陷洛陽,屋遂崩圯,唯檐下廢井存焉。
長子成甫,倜儻有才名,進士校書郎,早卒。甫能荷先業,以進士高第,累登臺省,至吏部郎中,充永平軍節度使尚書李公勉行軍司馬兼侍御史中丞。永懷先德,明發不寐,恐茂烈煙淪,罔垂後裔,乃刻《陋室銘》於井北遺址之前,以抒所志。某夙仰名教,實欽孝公之盛德;晚聯臺閣,竊慕中丞之象賢。又能好我不遺,見托論撰。采風猷而莫窮萬一,涉泉海而豈究津涯?操筆旨名,退增戰恧。時則大歷十一年青龍景辰孟夏之月也。
○梁吳興太守柳惲西亭記
湖州烏程縣南水亭,即梁吳興太守柳惲之西亭也。繚以遠峰,浮於清流,包括氣象之妙,賓資游宴之美。觀夫構宏材,披廣榭,豁達其外,睽え其中。云軒水閣,當亭無暑,信為仁智之所創制。原乎其始,則柳吳興惲西亭之舊所焉。世增崇之,不易其地。按吳均《入東記》云:“惲為郡,起西亭毗山二亭,悉有詩。”今處士陸羽《圖記》云:“西亭城西南二里,烏程縣南六十步,跨茹溪為之。昔柳惲文暢再典吳興,以天監十六年正月所起,以其在吳興郡理西,故名焉。文暢嘗與郡主簿吳均同賦西亭五韻之作,由是此亭勝事彌著。”間歲頗為州僚據而有之,日月滋深,室宇將壞,而文人嘉客,不得極情於茲,憤憤悱悱者久矣。邑宰李清,請而修之,以攄眾君子之意。役不煩費,財有羨馀,人莫之知,而斯美具也。
清泉家子,名公之胤。忠肅明懿,以將其身;清簡仁惠,以成其政。弦歌二歲,而流庸復者六百馀室,廢田墾者二百頃。浮客臻湊,迨乎二千;種桑畜養,盈於數萬。官路有刻石之堠,吏廚有餐錢之資。敦本經久,率皆如是,略舉數者,其馀可知矣。豈必夜魚春躍,而後見稱哉?於戲!以清之地高且才,而勵精於政事,何患云霄之不致乎?清之筮仕也,兩參雋之列,再移仙尉之任,毗贊於蜀邑,子男於吳興,多為廉使盛府之所辟薦。則知學詩之訓,間緝之心,施之於政,不得不然也。縣稱緊舊矣,今詔升為望,清當受代,而邑人已軫去思之悲,白府愿留者屢矣。真卿重違耆老之請,啟於十連,優詔以旌清之美也。某不佞,忝當分憂共理之寄。人安欲阜,固有所歸,雖無魯臣掣肘之患,豈盡言子用刀之術?由此論之,則水亭之功,乃馀力也。夫知邑莫若州,知宰莫若守,知而不言,無乃過乎?今此記述,以備其事。懼不宣美,豈徒愧詞而已哉?大歷一紀之首夏也。
○華藎山王郭二真君壇碑記
粵以江南之地,佳麗垂名,山岳之間,宛有仙洞。余祗膺圣澤,廉察臨州。一日按《地理圖》,得屬邑,崇仁縣華藎山,有王、郭二真君壇存焉。欣睹異事,未原其始。他日公馀,因令軍將往山下訪求碑銘。果得一石記,乃隋開皇五年焚修道士李子真。於壞碑上再錄出其文,則知王、郭二真君仙不顯名。王則方平之從侄,郭乃王之族弟也。始於金華山修道,以圖輕舉,尋游洞府。自玉笥山將之麻姑洞,中道悅一山,問故老曰:“此為何山?”對曰:“巴陵華藎山也。”二真君相與言曰:“此山福地,名亦異焉。”因求卜止,再煉神丹。山下父老詣而再拜曰:“敢問真人之名字?”曰:“吾等修志於虛無,不欲述焉。”後有一道士來謁,敢問真人之師,曰:“吾師浮邱先生,則上界大仙也,頃於金華山遇焉。”二真君能走石飛符,興致雨。或有人疾苦暴亡,往而告之,即飛符以救之。歲時大旱,即致霖雨以濟之。至晉惠帝元康二年二月一日,彩云連晝,仙樂喧風,二真君乃驂鸞回去鶴,冉冉上。今上之壇及浮邱先生之壇存焉。其後立觀焚修,境邑將旱,若詣壇禱之,則雨立應矣。故事昭然,仙蹤儼若,雖遺史籍,安泯聲華。鸞鶴對飛,共作壺中之客;林巒疊秀,別含象外之春。因與府官議崇觀宇,永利焚修。尋差軍將以公用錢詣山,換殿宇門廊,不日而回,云工畢矣。予德慚好道,任忝分符。原始要終,罕測沖天之日;飛文染翰,用貽終古之芳。銘曰:
元牝之門,澄心養神。學則彌眾,得者幾人?冉冉千古,堂堂二真。丹成巖谷,道應穹。彩云色煥,仙樂聲勻。遲日初麗,柳花正新。驂鸞援俗,駕鶴超云。言歸紫府,笑別芳辰。山存華藎,長含異春。恩流豐澤,用濟民。浮世速,好月生頻。儼若圣祉,永播清芬。
○東方先生畫贊碑陰記
《東方先生畫贊》者,晉散騎常侍夏侯湛之所作也。湛字孝若,父莊,為樂陵太守,因來覲省,遂作斯文。贊云:“大夫諱朔,字曼倩,平原厭次人。”魏建安中,分厭次為樂陵郡,又為郡人焉。厭次今移屬樂安郡,東去祠廟六百里。故厭次城今在平原郡安德縣東北二十里,廟西南一里。先生形像,今則捏素為之,并二細君侍焉。郡嘗為德州,其贊開元八年刺史韓公思復刻於石碑。真卿去歲拜此郡,屬殿中侍御史平公冽、監察御史閻公寬、李公史魚、右金吾胄曹宋公謇,咸以河北采訪使東平王判官巡按狎至,真卿候於境上,而先生祠廟,不遠道周。亟與數公泉家兄淄川司馬曜卿、長史前洛陽令蕭晉用、前醴泉尉李伯魚、徵君左驍衛兵曹張遂麟、游尉韋宅相、朝城主簿韋夏有、司經正字畢、族弟渾、前參軍鄭悟初同茲謁拜,退而游於中唐,則韓之刻石存焉。僉嘆其文字纖靡,蘚生金,四十年間,已不可識。真卿於是勒諸他山之石,藎取其字大可久,不復課其工拙,故援翰而不辭焉。至若先生事跡,則載在《太史公書》、《漢書》、《風俗通》、《武帝內傅》、《十洲記》、《列仙》、《神仙》、《高士傳》,此不復紀焉。有唐天寶十三載季冬辛犯朔建。
○乞御書題額恩敕批答碑陰記
肅宗皇帝恩許,既有斯答,御垂下,而真卿以疏拙蒙譴。粵若來八月既望,貶授蓬州長史。泉今上即位,寶應元年夏五月拜利州刺史。屬羌賊圍城,不得入。恩敕追赴上都,為今尚書前相國鼓城公劉公晏所讓,授尚書戶部侍郎。二年春三月改吏部,廣德元年秋八月拜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荊南節度觀察處置等使。未行受代,轉尚書右丞。明年春正月檢校刑部尚書兼御史大夫,充朔方行營汾晉等六州宣慰使,以招諭太師中書令仆固懷恩。不行,遂知府事。永泰二年春二月貶峽州別駕,旬馀移貶吉州。大歷三年夏五月蒙除撫州刺史,六年閏三月代到,秋八月至上元。爾來十有六年,困於疏愚,累蒙竄謫。其所置碑石,迄今委諸巖麓之際,未遑崇樹。七年秋九月歸自東京,起家蒙除湖州刺史,來年春正月至任。州東有苕、兩溪,溪左有放生池焉,即我寶應元圣文武皇帝所置也。州西有白鶴山,山多樂石,於是采而斬之,命吏干磨礱之,家僮鐫刻之,建於州之駱駝橋東。蓋以抒臣下追遠之誠,昭先帝生成之德。額既未立,追思莫達。客或請先帝所賜敕書批答中諸事,以緝而勒之,真卿從焉。勒愿斯畢,瞻慕不足,遂志諸碑陰。庶乎乾象昭回,戌宇宙而終始;天文煥發,將日月而齊暉。時則有唐大歷九年青龍甲寅之歲孟秋甲子之日也。
○唐故太尉廣平文貞公宋公神道碑側記
初公任監察御史,持服於沙河縣。屬突厥寇趙定州,河朔兇懼,邢州刺史黃文軌投艱於公。公以父母之邦,金革無避。及賊至城下,公為曉陳禍福,共徒有素聞公威名者,乃相率而去之。開元末,安西都護趙含章冒於貨賄,多以金帛賂遺朝廷之士,九品以上悉皆有名。其後節度范陽,事方發覺。有司具以上聞,元宗切責名品,將加黜削。公一無所受,乃進諫焉,元宗納之,遂御花萼樓,一切釋放。舉朝皆謝,公衣冠儼然,獨立不拜。翌日入奏,元宗謂公曰:“古人以清白遺子孫,乃卿一人而已。”公曰:“含章之賄,偶不至臣門,非不受也。”元宗深嘉嘆之。前碑闕焉,故略述於此。
公第三子渾之為中丞也,方欲陳乞御制碑頌,未果而中受譴責。旋閹胡作亂,事竟不成。真卿時忝監察殿中,為中丞屬吏,故公孫儼泣請真卿論撰之。昭義軍節度觀察使尚書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平陽郡王薛公曰嵩,以文武忠義之姿,為國保障。上慕公之德業,嘆尚無窮;次嘉儼之懇誠,崇豎莫致。乃命屯田郎中權邢州刺史封演,購他山之石,曳以百牛;亻孱刻字之工,成乎半歲。磨礱既畢,建立斯崇,遠近嗟稱,古今榮觀。雖大賢為德,樹善庸限於存亡;而小子何知,附驥托跡於階序。真卿刺湖州之日,因成文,請儼刻其側而志之。未及雕鐫,而第六子衡,因謫居沙州,參佐戎幕,河隴失守,介於吐蕃。以功累拜工部郎中兼御史河西節度行軍司馬,與節度周鼎保守敦煌,僅十馀歲,遂有中丞常侍之拜。恩命未達,而吐蕃圍城,兵盡矢窮,為賊所陷。吐蕃素聞太尉名德,曰:“唐天子我之舅也。衡之父,舅賢相也。醫魄如此,豈可留乎?”遂贈以駝馬,送還於朝。大歷十二年十一月,以二百騎盡室護歸。士君子偉之,乃古來所無也。上欲特加超獎,且命待制於側門。十三年春三月,吏部尚書顏真卿記。
○項王碑陰述
西楚霸王當秦之末,與叔梁避讎於吳,蓋今之湖州也。雖滅秦而宰制天下,魂魄猶思樂茲邦,至今廟食不絕。其神靈事跡,具見竟陵子陸羽所載《圖經》。大歷七年,真卿蒙刺是州。十二載,奸臣伏法,恩命追真卿上都(闕二字)克期首路,竟陵是諗。子以故碑顛趾,嘗因(闕三字)已而復(闕)之。真卿乃命再加崇樹(闕五字)紀之,時則仲夏方生明之日。
○題湖州碑陰
太保謝公,東晉咸和中,以吳興山水清遠,求典此郡。郡西至長城縣通水陸,今尚稱謝公塘。及遷去郡,人用懷思,刻石記功焉。歷人工至皇唐天寶末,群盜起,公之碑志,失於所在。眷求蕪沒,深為愴然,借舊史遺文,敬刊息石。公之雅量宏度,蓋嗟嘆之不足。
○橫山廟碑
神居武陵,其地有湖。每出則神獸前道,形如白馬。
○永字八法頌
側蹲鴟而墜石,勒緩縱以藏機,弩泫環而勢曲,峻快以如錐,策依稀而似勒,掠仿佛以宜肥,啄騰凌而速進,磔抑以遲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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