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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雄記  文/大仲馬

第四十一章    同等報復的刑罰(2)

 “啊,不,我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的可憐的農民;不過我指揮的是這樣一支隊伍,隊伍里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在干什么,每一顆心都為這個世界上兩個偉大的原則跳動:宗教和王權。”

  隨后他回頭對他的人說:

  “先頭部隊是誰指揮的?”卡杜達爾問。

  “劈空。”兩個朱安黨人回答說。

  “后衛部隊呢?”

  “彈盒。”

  第二個回答也和第一個回答一樣,都是兩個人一起說的。“那么,我們可以繼續平安地趕路了?”

  “啊,將軍,就像您去您村里教堂望彌撒一樣。”

  “那么我們繼續趕路吧,上校。”卡杜達爾對羅朗說。

  隨后,他轉身對他的人說:

  “去玩兒吧,我的孩子們。”

  頓時,他們全都跳過土溝,消失了。

  在幾秒鐘里面,可以聽到矮樹林里的樹枝客翠聲和荊棘叢里的腳步踐踏聲。

  接著,便什么聲音也聽不到了。

  “那么,我有了這樣一些人,您以為我對您的藍軍還有什么可怕的,不管他們有多么勇敢?”

  羅朗嘆了一口氣,他完全同意卡杜達爾的意見。

  他們繼續往前走。

  離拉特里尼泰大概還有一法里路,他們看見大路上有一個迅速增大的黑點。

  這個黑點顯得比較清楚以后,似乎突然停止不動了。

  “這是什么?”羅朗問。

  “您看得很清楚嘛,”卡杜達爾回答說,“這是一個人。”

  “當然是人;可是,是什么人呢?”

  “從他飛奔的速度來看,您完全可以猜出,他是一個信使。”

  “為什么他停住了?”

  “因為他也發現了我們,因此他不知道他應該前進,還是后退。”

  “他將干什么?”

  “他在等待,隨后再決定怎么干。”

  “他在等待什么?”

  “一個信號。”

  “他會回答這個信號嗎?”

  “他非但會回答,而且還會服從。您要他前進呢,后退呢,還是跑到旁邊去?”

  “我希望他前進,這樣我們便可以知道他送來的消息。”

  卡杜達爾學了一下杜鵑的叫聲,叫得那么像,使羅朗往周圍望了望。

  “是我,”卡杜達爾說,“別找了。”

  “那么,信使會過來嗎?”

  “他就要過來的,他來了。”

  果然,信使又開始奔跑,飛快前進:幾秒鐘以后便來到了他將軍的身邊。

  “啊!”將軍說,“是你,向前沖!”

  將軍俯身過去;向前沖在他耳邊講了幾句話。

  “貝內蒂西泰已經告訴過我了。”喬治說。

  隨后,他回頭對羅朗說:

  “一刻鐘以后,在拉特里尼泰村要發生一件嚴重的事情,您必須去看看;快跑!”

  他帶頭策馬飛奔。

  羅朗跟在他后面。

  快跑到村子的時候,遠遠地就可以從一些樹脂火把的照耀之下看到廣場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這一群人的叫聲和行動的確說明發生了一樁嚴重的事件。“快跑!快跑!”卡杜達爾說。

  羅朗求之不得:他用馬刺猛刺他的馬腹。

  聽到馬的奔馳聲,農民們都讓開了,他們至少有五六百人,都帶著武器。

  卡杜達爾和羅朗走進了火光的圈子里面,來到了這群騷動嘈雜的人群當中。

  在通向特里東村的路口喧鬧得特別厲害。

  一輛公共馬車從這條街上過來,由十二名朱安黨人陪送著:車夫兩旁各有一個,其余十個守著車門。

  馬車在廣場中間停住了。、

  所有的人都在注意馬車,幾乎沒有人理會卡杜達爾。

  “喂!”喬治叫遭,“這兒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啊?”

  聽到這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大家都轉過頭來,臉色也平靜了一些。

  “大圓頭!”大家都在低聲地說。

  “是的。”卡杜達爾說。

  有一個人走近喬治。

  “貝內蒂西泰和向前沖沒有通知您嗎?”他問。

  “通知了;那么你們帶來的是從普勒安梅爾駛往瓦納的公共馬車嗎?”

  “是的,將軍;它是在特萊弗萊昂和圣諾爾夫之間被截住的。”

  “他在里面嗎?”

  “我們相信他在里面。”

  “按你們的良心辦事吧;如果這件事在天主面前有罪,那么這個罪過是你們的;我只對人類負責;我將觀看這兒發生的事情,可是我不參與,既不阻止,也不贊助。”

  “喂,”許許多多聲音在問,“他說什么,亂刀斬?”

  “他說我們可以按我們的良心辦事,他與此事無關。”

  “大圓頭萬歲!”所有在場的人高呼著,一面向公共馬車奔去。

  卡杜達爾在這洶涌的人流中顯得很平靜。

  羅朗站在他旁邊,也像他一樣平靜,他顯得很好奇,因為他一點兒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剛才過來對卡杜達爾講話的,他的同伴叫他亂刀斬的人打開了馬車門。

  這時候可以看到公共馬車里的旅客都縮在里面,擠在一起,渾身哆嗦。

  “如果您對國王和天主沒有做過什么虧心事,”亂刀斬聲音響亮地說,“請下來,別怕;我們不是強盜,我們是基督徒,我們是保皇分子。”

  他的聲明肯定使旅客們安心下來了,因為有一個人出現在馬車門口,走了下來,接著是兩個婦女,后面是一個緊緊地抱著孩子的母親,跟著又是一個男人。

  朱安黨分子在踏腳板前面看著他們下來,仔細地打量他們,接著,看出下車的不是他們尋找的人,便說一聲:“過去!”

  只有一個人還留在車子里面。

  一個朱安黨分子把一個火把伸進馬車里,大家看到這人是個教士。

  “天主的使者,”亂刀斬說,“你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下來?你沒有聽到我剛才說我們是保皇分子和基督徒嗎?”

  教士還是沒有動;不過他的牙齒在打戰。

  “為什么這樣怕啊?”亂刀斬接著說,“你的衣服不能為你辯護嗎?……穿教士服的人不會做出任何反對王權,反對教會的事來的。”

  教士縮成一團,喃喃地說:

  “饒命!饒命!”

  “為什么要饒命?”亂刀斬問;“那么你覺得自己有罪羅,壞蛋!”

  “哦!哦!”羅朗說,“保皇分子和基督徒先生,你們原來是這樣和天主的人講話的!”

  “這個人,”卡杜達爾回答說,“不是天主的人,而是魔鬼的人!”

  “那么他是誰?”

  “他既不信神,又是一個弒君者;他否認了他的天主,投票贊成殺死他的國王:他是國民公會會員奧德蘭。”

  羅朗哆嗦了一下。

  “他們要把他怎么樣?”他問。

  “他散布了死亡,他也將接受死亡,”卡杜達爾回答。

  這時候,朱安黨分子已經把奧德蘭拉出了馬車。

  “啊!原來真是你啊,瓦恩主教!”亂刀斬說。

  “饒命!”主教叫道。

  “我們預先知道你要在這兒經過,我們就是在這兒等你的。”

  “饒命!”主教第三次叫道。

  “你帶著你的主教服嗎?”

  “是的,我的朋友們,我帶著。”

  “那么,把教士服穿起來;我們已經有好久沒有看見了。”

  有人從公共馬車上拿下一只教士的箱子,把它打開,拿出一整套主教服,隨后把它遞給奧德蘭,讓他穿了起來。

  這套衣服全部穿好以后,農民們圍成一圈,每個人手里都拿著長槍。

  火把的光輝在槍管上反射出陰森森的閃光。

  兩個人抓住主教,把他帶到這個圈子當中去,抓住他的胳膊扶著他。

  他臉色白得像死人一樣。

  一下于鴉雀無聲,靜得可怕。

  一個人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那是亂刀斬的聲音。

  “我們要,”這個朱安黨人說,“對你進行審判;天主的教士,你背叛了教會;法蘭西的孩子,你判決了你的國王。”

  “唉!唉!”教士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真的嗎?”

  “我不否認。”

  “因為這是不可能否認的。你有什么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公民們……”

  “我們不是公民,”亂刀斬以雷鳴般的聲音吼道,“我們是保皇分子。”

  “先生們!”

  “我們不是先生,我們是朱安黨分子。”

  “我的朋友們……”

  “我們不是你的朋友,我們是你的審判官;你的審判官們在審問你,回答!”

  “我對我的所作所為表示懊悔,我向天主和人類要求寬恕。”

  “人類不能原諒你,”同一個無情的聲音回答道,“因為今天寬恕了你,你明天又會重新開始;你可以換去外衣,可是永遠換不了心。在人類面前,等待著你的只有死亡;至于天主,你就懇求他的赦免吧。”

  弒君者低下了腦袋,叛徒彎下了膝蓋。

  可是突然,他又站了起來:

  “我是投票贊成了處死國王,”他說,“這是事實,可是是有保留意見的……”

  “什么保留意見?”

  “對執行的時間有保留意見。”

  “時間不管遲早,你總是贊同把他處死,而國王是無辜的。”

  “是的,是的,”教士說,“可是我害怕了。”

  “那么你不但是一個弒君者,不但是一個背教者,還是一個懦夫。我們,我們不是教士,可是我們比你公正;你投票贊成處死無辜者,我們投票贊成處死有罪的人,給你十分鐘準備的時間到天主那兒去。”

  主教發出一聲驚叫,雙膝跪倒在地;教堂里的鐘就像自動搖晃起來一樣響了起來,兩個似乎聽慣了這種教堂鐘聲的人開始反復念誦臨終祈禱。

  主教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他用驚恐萬狀,哀求乞憐的眼神向他的審判官一個個看過去,可是在任何一張臉上都沒有可以使他感到安慰的溫和的憐憫表情。

  相反,在風中顫抖不已的火把使所有這些臉都顯得非常野蠻和可怕。

  這時候,他決定把他的聲音也加進為他祈禱的人的聲音里去。審判官們讓臨終祈禱全部做完。

  有一些人在準備一個柴堆。

  “喔!”教士叫道,著到這種準備工作,他心里越來越感到恐怖,“你們怎么這樣殘酷,要我死得這么慘?”

  “不,”控訴人堅定地說,“殉教者才用火燒死,你不配這樣死,喂,叛教者,時間到了。”

  “啊,我的主啊!我的主啊!”教士舉手向天叫道。

  “站起來!”朱安黨分子說。

  主教想服從,可是他沒有力氣,于是他跌跪在地。

  “您是想讓這次謀殺發生在您的眼前嗎?”羅朗問卡杜達爾。

  “我已經說過了,我與此事無關。”卡杜達爾回答說。

  “這是彼拉多說的話,而彼拉多的手上沾滿了耶穌-基督的鮮血。”

  “因為耶穌-基督是正義的;可是這個人,他不是耶穌-基督,他是巴拉巴。”

  “吻你的十字架!吻你的十字架!‘’亂刀斬說。

  教士驚恐地看著他,可是沒有照他說的做;很明顯他已經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了。

  “啊!”羅朗叫了一聲,他做了一個動作想跳下馬來,“不能讓人說,有人在我面前謀殺人,而我不去救他。”

  羅朗周圍響起一片輕輕的威嚇聲;他剛才講的話被他們聽見了。

  這些威嚇激怒了性格暴躁的年輕人。

  “啊,是嗎?”他說。

  他把右手伸向手槍皮袋。

  可是卡杜達爾迅如閃電般地一下子把他的手抓住,像鐵箍一樣把他箍住,羅朗掙脫不了。

  “放!”卡杜達爾說。

  二十支長槍同時開火了,主教像一塊無生命的東西一樣癱倒在地上。

  “啊!”羅朗高聲說道,“您剛才干什么啊?”

  “我剛才強制您遵守您自己的誓言,”卡杜達爾說,“您曾經發誓要一切都看一切都聽,什么也不反對……”

  “任何天主和國王的敵人都將這樣死去。”亂刀斬語氣嚴肅地說。

  “阿門!”所有在場的人異口同聲地說,聲音陰森可怕。接著,他們剝去尸體上的教士的裝飾,扔在柴堆的火焰里,讓其他旅客重新登上公共馬車,幫車夫坐到他的位置上,閃開了一條路讓馬車通過。

  “和天主一起走吧!”他們說。

  公共馬車迅速駛走了。

  “喂,喂,上路!”卡杜達爾說,“我們還有四法里路要趕,我們在這兒損失了一個小時。”

  隨后他對剛才行刑的人說:

  “這個人是有罪的,這個人已經受到了懲罰;人間的正義和上天的正義都得到了伸張。你們要對他的尸體念亡魂經,讓他有一個教會儀式的葬禮。你們聽到了嗎?”

  他們表示服從以后,卡杜達爾又策馬往前奔去。

  羅朗似乎猶豫了一下是否再跟他走,隨后他好像決定要完成自己的職責一樣。

  “一干到底!”他說。

  于是,他也向卡杜達爾的方向沖去,猛趕兒下以后,便追上了他。

  兩個人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們離那個火把照耀著的死去的教士,柴火燃燒著他的衣服的廣場越遠,黑暗也越加顯得濃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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