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等報復(fù)的刑罰（1）

　　晚飯以后，兩個年輕人手臂肘擱在桌子上，躺坐在生得旺旺的爐火前面，開始享受這種年輕人的好胃口得到滿足以后所常有的舒適感覺。

　　“現(xiàn)在，將軍，”羅朗說，“您已經(jīng)同意讓我看看我可以向第一執(zhí)政報告的事情了。”

　　“而您，您已經(jīng)同意不反對、不干擾這些事情。”

　　“是的，可是我有點(diǎn)兒保留，如果您給我看的東西過于違背了我的良心，我就告辭。”

　　“那么您只要把馬鞍子扔在您的馬背上；如果您的馬太累，那就扔在我的馬背上，您就自由了。”

　　“這樣很好！”

　　“正巧，”卡杜達(dá)爾說，“對這些事情您是會感到興趣的；我在這兒不但是將軍，而且還是一個最高法官。很久以來我就想作一次裁決。您對我說過，上校，布魯納將軍在南特：這我知道；您對我說過他的先頭部隊(duì)離這兒四法里，在拉羅歇－貝爾納爾，這我也知道；可是有一件事您也許并不知道，那就是這個先頭部隊(duì)的指揮官不是像您我一樣的士兵，而是由執(zhí)行委員托馬斯?米利埃爾公民指揮的。另外還有一件事，您也許也不知道，那就是托馬斯?米利埃爾公民決不像我們一樣，用大炮、長槍、刺刀、手槍和軍刀打仗，而是用由你們共和派的一位博愛者所發(fā)明的一件大家稱作斷頭機(jī)的器械來打仗。”

　　“這是不可能的，先生，”羅朗叫道，“在第一執(zhí)政領(lǐng)導(dǎo)之下，不會有人打這樣的仗。”

　　“啊，我們要聽清楚了，上校，我不是對您說是第一執(zhí)政打這樣的仗，我是對您說，這樣的仗是以第一執(zhí)政的名義打的。”

　　“那么是哪一個壞蛋濫用了別人委托給他的權(quán)利，用一批劊子手去打仗？”

　　“我已經(jīng)對您說過了，他就是托馬斯?米利埃爾公民；請您打聽一下，上校；在整個旺代、在整個布列塔尼，對這個人只會有一個意見。從旺代和布列塔尼起義第一天起，也就是說，六年以來，這個米利埃爾，不論在什么地方，一直是恐怖時期的一個最活躍的分子。對他來說，恐怖時期根本就沒有隨著羅伯斯庇爾的死去而結(jié)束。向上級告發(fā)，或者讓別人向他告發(fā)那些布列塔尼或者旺代的士兵，他們的親屬，他們的朋友，他們的兄弟，他們的姐妹，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女兒，一直到傷員和奄奄一息的人，他命令不經(jīng)審判全部槍決，全部上斷頭臺。比如，在多梅萊，他留下了一條還沒有抹去，而且永遠(yuǎn)抹不掉的血跡。八十多個居民在他面前被殺死；一些抱在母親懷里的嬰兒也遭到了殺戮，這些母親直到今天都在徒然地向上天舉起血淋淋的手臂祈求復(fù)仇。旺代和布列塔尼相繼平定，可是并沒有能平息那一股在他心里燃燒的殺人欲望。一八００年，他還是和一七九三年一樣。因此這個人……”

　　羅朗看看將軍。

　　“這個人，”喬治非常平靜地接著說，“因?yàn)槲铱吹缴鐣]有懲處他，那么就讓我，讓我來懲處他；這個人將死去。”

　　“什么！他將死去，死在拉羅歇－貝爾納爾，在共和分子中間，還有他的殺人犯組成的衛(wèi)隊(duì)，劊子手組成的侍從保護(hù)他？”

　　“他的時間到了，他將死去。”

　　卡杜達(dá)爾講這些話的時候神色非常莊重，因此在羅朗的腦子里已經(jīng)不存在任何疑問了，不但對他宣布的判決沒有疑問，而且對這個判決的執(zhí)行也沒有疑問。

　　他想了一會兒。

　　“可是不管這個人的罪惡有多么大，您以為您有權(quán)審判，有權(quán)判決這個人嗎？”

　　“是的，因?yàn)檫@個人也曾經(jīng)審判和判決過別人了，而且他審判和判決過的不僅不是有罪的人，還是無辜的人。”

　　“如果我對您說：‘我回到巴黎以后，我就要求對這個人提出控訴或?qū)徟小！鷷幌嘈盼业脑拞幔俊?/p>

　　“我會相信您的話的；可是我也會對您說：‘一只發(fā)瘋的野獸會逃出樊籠，一個殺人犯可以越獄。人總是人，沒有不犯錯誤的。他們有時候會判處一些無辜者，他們也可能放掉一個有罪的人。’我要伸張的正義比您的更有把握，上校，因?yàn)檫@是天主的正義，這個人將要死去！”

　　“您也和其他人一樣會犯錯誤的，您有什么權(quán)利說您的正義是天主的正義？”

　　“因?yàn)樵谖业牟门欣锩嬗幸话胧翘熘鞯牟门校∨叮皇亲蛱觳疟徊门械摹！?/p>

　　“怎么一回事？”

　　“在一次雷聲隆隆，閃電連連的大雷雨中，我雙手舉起向天主說：‘我的主啊！閃電是您的眼睛，雷霆是您的聲音，如果這個人應(yīng)該死去，您就暫停十分鐘不要打雷閃電。天空中的寂靜和大地上的黑暗將是您的回答！’接著我把表拿在手里，一直數(shù)到十一分鐘，沒有看見一道閃電，沒有聽到一聲雷鳴……在又一次可怕的暴風(fēng)雨中，我在一座大山頂上看到有一個人駕駛著一條小船，他隨時都有滅頂?shù)奈ｋU；一個浪頭像小孩子吹氣把羽毛吹起來一樣把小船掀了起來，讓它摔落到一塊巖石上。小船粉身碎骨，這個人趴在巖石上，大家都在叫喊：‘這個人完了！’他的父親在那兒，他兩個兄弟也在那兒，可是不論是他的父親還是兄弟都不敢去救他。我舉起雙手向天主說：‘我的主啊！如果您對米利埃爾的判決和我對他的判決一樣，我將救起這個人，除了您以外不靠別人的幫助，我自己也要得救。’我脫去衣服，把一根長繩子的一端繞在胳膊上，一直游到巖石那兒。就好像大海在我胸口下平息下去了，我游到了這個遇難的人那兒。他的父親和兩個兄弟拉住了繩子的另一端。他游到了岸上。我原來也可以把我手里的繩子系在巖石上，像他一樣回到岸上；可是我把繩子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把自己交托給天主和浪濤；浪濤把我輕輕地推向岸邊，穩(wěn)當(dāng)?shù)镁拖衲崃_河的河水把摩西的搖籃推送到法老的女兒身邊一樣。……一個敵人的哨兵被布置在圣諾爾夫村前面；我和五十個人躲在岡尚樹林里面。我把我的靈魂托付給天主以后一個人從樹林里跑了出來，一面說：‘天主，如果您決定處死米利埃爾，就讓這個哨兵向我開槍，可是又打不中我，我也不傷害他，因?yàn)槟?jīng)附在他身上，隨后我再回到我的人那兒去。’我向這個共和分子走去，在離他二十步的時候，他向我開槍，可是沒有打中。您看這頂帽子上的槍洞，離我的腦袋只有一寸距離；是天主的手把槍往上撥了一下。這件事是昨天發(fā)生的。我原來以為米利埃爾在南特。今天傍晚，有人通知我說，米利埃爾和他的斷頭機(jī)在拉羅歇－貝爾納爾。我就說：‘天主把他給我送來了，他將死去！’”

　　羅朗以某種尊敬的態(tài)度聽著布列塔尼首領(lǐng)的迷信的敘述。他對這個生活在洶涌的大海面前，卡爾納克石棚中間的人的信仰和動聽的故事一點(diǎn)也不覺得驚奇。他知道米利埃爾確實(shí)已經(jīng)被定罪了，只有似乎已經(jīng)三次贊同了對他的判決的天主才能拯救他。不過，他還有最后一個問題要提。

　　“您怎么懲罰他呢？”

　　“喔！”喬治說，“對這一點(diǎn)我毫不擔(dān)心，他會受到懲罰的。”

　　剛才端夜餐桌子進(jìn)來的兩個人中的一個這時候走了進(jìn)來。

　　“藍(lán)見愁，”卡杜達(dá)爾對他說，“通知國王的心，我有一句話要對他說。”

　　兩分鐘以后，那個布列塔尼人來到了將軍的面前。

　　“國王的心，”卡杜達(dá)爾問他，“是不是你對我說過殺人犯托馬斯?米利埃爾在拉羅歇－貝爾納爾？”

　　“我看到他和共和國的上校肩并肩地走進(jìn)了拉羅歇－貝爾納爾，上校似乎顯得對他的同行者并不十分滿意。”

　　“你不是還說，他還帶著他的斷頭機(jī)？”

　　“我對您說過，這架斷頭機(jī)跟隨在他身后的兩門炮之間；我相信，如果這兩門炮可以和它脫離，斷頭機(jī)也會自個兒往前滾動的。”

　　“米利埃爾在他所居住的城市里采取了一些什么安全措施？”

　　“他身邊有一個特別衛(wèi)隊(duì)；他封鎖了所有通向他住所的街道，手頭總是放著一對手槍。”

　　“盡管有這支衛(wèi)隊(duì)，盡管通往他家里的道路都被封鎖，盡管他有一對手槍，你還是有辦法到他那兒去嗎？”

　　“我能行，將軍！”

　　“由于他的罪行，我已經(jīng)判決了這個人；他一定得死！”

　　“啊！”國王的心大聲說，“正義的日子終于來到了！”

　　“你能負(fù)責(zé)執(zhí)行我的判決嗎，國王的心？”

　　“我可以負(fù)責(zé)，將軍。”

　　“去吧，國王的心，帶多少人由你自己決定……把你的計劃好好設(shè)想一下……不過一定要到他那兒去，懲罰他。”

　　“如果我死了呢，將軍……”

　　“請放心，勒蓋爾諾的神父會根據(jù)你的愿望替你做足夠的彌撒，不讓你可憐的靈魂受苦；可是你不會死的，國王的心。”

　　“好，好，將軍！如果有彌撤，我對您也沒有更多的要求了。我的計劃已經(jīng)想好了。”

　　“你什么時候動身？”

　　“今天夜里。”

　　“他什么時候死？”

　　“明天。”

　　“去吧，通知三百個人準(zhǔn)備好，半小時以后跟我走。”

　　國王的心像他進(jìn)來時一樣隨隨便便地出去了。

　　“您看，”卡杜達(dá)爾說，“我指揮的就是這樣一些人；您的第一執(zhí)政的手下是不是和我的手下一樣能干，德?蒙特凡爾先生？”

　　“有幾個是這樣的。”

　　“可是我，我不是有幾個，而是全部。”

　　貝內(nèi)蒂西泰走進(jìn)來，用眼光詢問喬治。

　　“好，”喬治回答說，同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

　　貝內(nèi)蒂西泰出去了。

　　“您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人嗎？”

　　“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我已經(jīng)通知，半小時以后我要三百個人，這些人到時候就會來到這兒；我可以要五百、一千、兩千，他們也可以同樣迅速地準(zhǔn)備好。”

　　“可是，”羅朗說，“由于數(shù)量少，有些地方您就難以通過。”

　　“您要不要知道我有多少兵力？這很簡單：我不自己告訴您，您也許不會相信我的；請等等，我可以叫人告訴您。”

　　他打開門叫道：

　　“金樹枝！”

　　兩秒鐘以后金樹枝來了。

　　“他是我的參謀長，他在我身邊擔(dān)任的職務(wù)就像貝爾蒂埃將軍在第一執(zhí)政身邊擔(dān)任的職務(wù)一樣。金樹枝！”

　　“將軍！”

　　“從拉羅歇－貝爾納爾到這里，也就是在這位先生來找我的一路上，一共有多少梯隊(duì)，多少人？”

　　“在阿爾扎爾荒地有六百個人，在馬爾藏灌木叢里有六百個人，在佩奧勒有三百人，在皮利埃有三百人。”

　　“一共是一千八百人；在諾瓦耶爾和米齊拉克之間有多少人？”

　　“四百。”

　　“兩千二百；從這兒到瓦恩有多少人？”

　　“在泰克斯有五十人，在拉特里尼泰有三百人，在拉特里尼泰和米齊拉克之間有六百人。”

　　“三千二百；從昂蓬到勒蓋爾諾呢？”

　　“一千二百。”

　　“四千四百；在村里，我身邊，房子里，花園里和地窖里呢？”

　　“五六百人，將軍。”

　　“謝謝，貝內(nèi)蒂西泰。”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貝內(nèi)蒂西泰出去了。

　　“您看到了，”卡杜達(dá)爾簡單地說，“將近五千人。那么，有了這五千人，全是當(dāng)?shù)厝耍麄兪煜っ恳豢脴洌恳粔K石頭，每一叢荊棘，我就可以和第一執(zhí)政揚(yáng)言要派來和我作戰(zhàn)的十萬人打一仗了。”

　　羅朗微微一笑。

　　“是的，力量很強(qiáng)了，是吧？”

　　“我想您大概有點(diǎn)兒夸大，將軍，也就是說，您對您的人數(shù)有點(diǎn)兒夸大。”

　　“不，因?yàn)槿烤用穸际俏业妮o助部隊(duì)；你們隨便哪一位將軍有所行動我都會知道；他派出的任何一個傳令兵我都會截獲；不論他躲到哪兒，我都能找到他；甚至土地也是保皇的，也是信奉基督的！沒有居民的時候，連土地也會對我說：‘藍(lán)軍從這兒經(jīng)過了，殺人者躲在那兒！’再說，您可以自己去判斷。”

　　“怎么判斷？”

　　“我們到六法里以外去遠(yuǎn)征一次。幾點(diǎn)鐘了？”

　　兩個年輕人同時掏出了他們的表。

　　“半夜十二點(diǎn)差一刻，”他們說。

　　“好！”喬治說，“我們的表上時間相同，這是個好兆頭；也許有一天我們的心也會像我們的表一樣一致跳動。”

　　“您說，將軍……？”

　　“我說現(xiàn)在是半夜十二點(diǎn)差一刻，上校；清晨六點(diǎn)鐘拂曉以前，我們應(yīng)該趕到離這兒七法里的地方；您需要休息一會兒嗎？”

　　“我！”

　　“是的，您可以睡一個小時。”

　　“謝謝，用不到。”

　　“那么，您愿意什么時候動身，我們就走。”

　　“您那些人呢？”

　　“喔！我那些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他們在哪兒？”

　　“到處都有。”

　　“我想看看他們。”

　　“您會看到他們的。”

　　“什么時候？”

　　“在您想看到他們的時候，嗯，我的人都是很謹(jǐn)慎的；他們只在我發(fā)出暗號要他們露面的時候才出來。”

　　“那么，在我想看到他們的時候……？”

　　“您就對我說，我發(fā)一個暗號，他們就出現(xiàn)了。”

　　“我們走吧，將軍！”

　　“我們走吧。”

　　兩個年輕人披上斗篷，向外走去。

　　在門口，羅朗遇到了一個五個人的小隊(duì)。

　　這五個人穿著共和國軍隊(duì)的制服；其中一只袖口上還有標(biāo)志中士軍銜的飾帶。

　　“這是怎么回事？”羅朗問。

　　“沒有什么，”卡杜達(dá)爾笑著說。

　　“可是，這些人，他們是什么人？”

　　“國王的心和他一起的幾個人，他們出發(fā)到您知道的地方去。”

　　“那么他們準(zhǔn)備借助這些制服？……”

　　“噢！您什么都會明白的，上校，我對您沒有任何秘密。”

　　接著，他對這些人轉(zhuǎn)過頭去。

　　“國王的心！”卡杜達(dá)爾說。

　　那個袖子上有兩條飾帶的離開了那一小群人，向卡杜達(dá)爾走了過來。

　　“你叫我嗎，將軍？”那個假中士問。

　　“是的，我想知道你的計劃。”

　　“噢，將軍，這很簡單。”

　　“嗯，我要聽聽行不行。”

　　“我把這張紙插在我長槍的通條里……”

　　國王的心拿出一只蓋有紅封印的大信封，這里面肯定有某個被朱安黨分子截獲的共和國的命令。

　　“我走到哨兵面前去說：‘師長的命令衛(wèi)’這樣我就通過了第一道崗哨，我再請人告訴我委員公民住在哪里，有人指給我看了，我就謝謝他：始終要有禮貌；我走到他的屋子前面，遇到第二個崗哨，我像對第一個崗哨一樣跟他吹一通，隨后我就走進(jìn)他的家里，如果他住在谷倉里我就上樓，如果他住在地窖里我就往下走，我毫無困難地便進(jìn)去了；您知道：師長的命令！不管我在他的辦公室里還是在別處找到他，我把我這封信遞給他；在他拆封印的時候，我就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捅死他。”

　　“好，那么你和你那些人怎么辦？”

　　“啊，是啊！天主保佑！我們保衛(wèi)的是天主的事業(yè)，應(yīng)該由天主來關(guān)心我們。”

　　“那么，您看到了，上校，”卡杜達(dá)爾說，“就是這點(diǎn)兒困難。上馬，上校！祝你走運(yùn)，國王的心！”

　　“這兩匹馬我應(yīng)該騎哪一匹啊？”羅朗問。

　　“隨便騎：兩匹馬一樣好，每匹馬的槍袋里都有一對英國造的手槍。”

　　“全上好子彈了嗎？”

　　“都上好了，上校；這件事我從來不交給別人做。”

　　“那么，上馬。”

　　兩個年輕人翻身上馬，向通往瓦納方向的大路走去，卡杜達(dá)爾充當(dāng)羅朗的向?qū)В欢饦渲Γ簿褪潜粏讨谓凶鲄⒅\長的，拉開二十步的距離跟在后面。

　　走到村子的盡頭，羅朗向一條從米齊拉克通向拉特里尼泰的筆直的大路上極目往前看去。

　　大路上無遮無蓋，仿佛杳無人影。

　　大家往前走了將近半法里路，這時候羅朗問道：

　　“您的人究竟在哪兒？”羅朗間。

　　“右面，左面，前面，后面都有。”

　　“啊！真是開玩笑！”羅朗說。

　　“這決不是玩笑，上校；您是不是想到，我如果沒有偵察兵就這樣冒冒失失地走豈不太危隆了。”

　　“我想，您曾經(jīng)對我說過，如果我想看到您的人，我只要對您講一聲就行了。”

　　“我是對您這么說過的。”

　　“那么，我希望看到他們。”

　　“全部還是部分？”

　　“您說您帶來了多少人？”

　　“三百。”

　　“那么，我想看看其中的一百五十個人。”

　　“停！”卡杜達(dá)爾說。

　　于是，他把兩只手放到嘴邊，發(fā)出一聲灰林鴿的叫聲，又發(fā)出一聲貓頭鷹的叫聲；不過他灰林鴿的叫聲是向右邊發(fā)出的，貓頭腳的叫聲是往左邊發(fā)出的。

　　幾乎就在同時，可以看到大路兩邊人影晃動，他們越過道路和矮叢林之間的土溝，過來分列在馬匹的兩邊。

　　“右邊是誰指揮？”卡杜達(dá)爾問。

　　“我，胡子，”一個農(nóng)民走過來回答說。

　　“左邊的是誰指揮？”將軍問。

　　“我，冬之歌，”一個農(nóng)民過來回答說。

　　“你帶了多少人，冬之歌？”

　　“一百個。”

　　“你帶了多少人，胡子？”

　　“五十個。”

　　“那么，一共是一百五十人？”喬治問。

　　“是的。”兩個布列塔尼首領(lǐng)回答說。

　　“這是您的數(shù)目嗎，上校？”卡杜達(dá)爾問道。

　　“您是一個魔術(shù)師，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