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隘的哥特式居室,穹窿屋頂,浮士德從前的書齋,一切如舊。
靡非斯陀
(從幕后走出,當他揭幕回顧,可以看見浮士德躺在一張古老的臥榻上。)
不幸的人兒啊!就躺在此間,陷入了難以解脫的愛情糾纏!
見了海倫而魂斷,誰也不容易醒轉。
(環顧四周)
我環顧上下四方,一切都維持原樣;只覺得彩色玻璃更加無光,到處增加了蛛網,墨水凝結,紙頭發黃,不過一切都在原來的地方;連那枝鵝毛筆也擱在這里,浮士德曾用它給魔鬼簽字。
對呀!有滴血還凍凝在筆管當中,那是我從他的指頭上騙哄。對這種唯一無二的古董,我希望大搜藏家有幸躬逢。
壁鉤上還掛著那件舊式皮袍,使我回想起以前開的玩笑,我曾把一位少年指教,也許他成了青年還受益不少。
我實在按捺不下這個嗜好,再把蒙茸溫暖的皮袍穿上一遭,裝成大學講師對人夸耀,正如人們公認為天公地道。
學者們倒懂得如何辦到,可是魔鬼卻久已忘了。
取下皮袍抖動,有蟬,甲蟲和蛾子等飛出。
昆蟲們合唱
歡迎!歡迎!
你這位當年的保護神!
我們載飛載鳴,已經將你認清。
你只消暗地里個別地栽培我們,我們便千百成群,跳舞著向你這阿爸走近。
肚子里的壞主意隱藏得根深蒂固,比毛皮上的虱子更不容易暴露。
靡非斯陀
這些幼小生物使我意外的快活!
只消播下種子,到時準能收獲。
我再抖動一下這陳舊的皮貨,又從這兒和那兒飛出一個。——
向上飛!四散開!去到千萬角落,可愛的蟲兒們,你們快快藏躲:
或藏在放著陳舊箱柜的地方,或鉆進褪成棕色的羊皮紙張,或爬入塵封的破碎瓦缸,或棲身骷髏的空洞目眶!
在這零亂霉腐的垃圾之場,永遠適宜于蟲類滋長。
(穿上皮袍)
來吧,讓我的肩頭再披上一次!
今天我又成了大學教師。
可是我這樣自封畢竟沒趣,看哪里有承認我的人兒?
拉鈴,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諸室震動,門戶洞開。
助手
(經過陰暗的長廊蹣跚走來)
多大的聲音,多猛的震蕩!
樓梯在振動,墻壁在搖晃;通過簌簌發抖的窗口,我看出赫赫燭天的電光。
室內的地面在爆炸,石灰和瓦礫紛紛從上落下。
各處門戶本已閂牢,卻被神奇之力所抽拔。——
瞧那兒!多么令人駭異!
一位巨人披上浮士德的皮衣!
乍看他的目光和手勢,我幾乎跪倒在地。
究竟是站著還是逃跑?
唉!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靡非斯陀
(招手)
過來,我的朋友!--你名叫尼科德牟斯。
助手
高貴的大人!這正是賤名,讓我們祈禱吧。
靡非斯陀
這倒不必!
助手
我真高興,你居然認識區區!
靡非斯陀
我很明白,你雖然上了年紀,還是學生,是個白發的老成人!
學者只是好學,因為他別無所能。
有人想搭一座簡便的紙牌房屋,連最偉大的奇才也完工不成。
不過令師頗有學問,誰不知道尊貴的瓦格納博士的大名,他可算得當今學術界的第一偉人!
學術界全靠他獨力支撐,使知識日積月累,不斷加增。
好學之士聞風響應,簇擁著他如眾星之拱北辰。
只有他在講壇上大放光芒,和圣彼德手執秘鑰一樣,能打開地獄和天堂。
他冠冕群倫,彪炳輝煌,任何令聞美譽都不能和他相抗:
連浮士德的名字也暗淡無光,因為令師的發明是并世無雙。
助手
尊貴的大人,請您原諒,如果我說話斗膽反對您的高見。
敝師完全不在乎你提的那些方面,他的天性是以謙遜為先。
自從高貴的師祖無故隱遁,敝師就一直是坐臥不寧;非等到師祖回來他不安心。
這間書室照舊保存,和浮士德博士離去以前一般光景,它等待著他日歸來的舊主人。
我本人從不敢冒昧走進——
究竟今天轉了什么好運?
四周墻壁似乎都感到震驚;
門柱搖動,門閂脫榫,不然的話,連閣下也進不了門。
靡非斯陀
令師現在何處?
領我去見他,或請他來會晤!
助手
唉,他訂下非常嚴格的戒條!
我不知道好不好前去打擾。
他為了從事偉大的工作,成年累月過著極幽靜的生活。
他原本是學者中最孱弱的一員,現在竟變得和燒炭夫一般,從耳根烏黑到鼻尖,為吹火熏紅了雙眼。
每時每刻在渴望大功告成,只有火鉗發出音樂的聲音。
靡非斯陀
難道他連我也不許走近?
我是來促進他幸福的人。
助手退場,靡非斯陀莊重地坐下。
我剛把這位子坐定,就從后邊來了一位熟識的客人。
這一回他卻是嶄然一新:
會變得狂妄和驕傲透頂。
學士
(由廊上沖來)
我發現門戶開放,終于大有希望!
現在可不比從前:
活人像死人一樣在腐蝕中萎縮沮喪,活著的時候就在死亡。
這些板壁和墻垣,都傾斜而快下陷,我們若不見機躲開,一定會被壓扁。
我比誰都大膽,也不敢進去冒險。
可是今天我還要探悉什么!
多年前不是到這兒來過?
那時我戰戰兢兢手足無措,是個初出茅蘆的老實小伙。
我相信胡子老頭兒必然不錯,把他們的空談一再揣摩。
他們從破舊的古本,向我胡謅一些事情,分明連自己也不相信,卻用來浪費大好光陰。
怎么?——在那斗室的后層,還坐著一人模糊不清!
我近看時好不驚異:
他還披著那棕色的毛皮,的確和我離開時一般光景,粗糙的毛茸裹著全身!
當時他顯得能言會語,因為我聽不懂他的意思;
但是我今天決不受欺,昂然地向他近逼!
老先生,如果冥河之水渾渾,還不曾淹沒你那斜垂的禿頂,你得認清現在來的學生,已從學院的教鞭下長成。
我看你還是故我依然;
我卻今非昔比,你得刮目相看。
靡非斯陀
我頗高興鈴聲喚你來前,當年我就不曾輕視臺端;毛蟲和蛹已經預言,未來的花蝴蝶是多么翩翩。
那時你對頭上鬈發和領上花邊,還懷著童稚般的快感——
你大概從不曾留過發辮?——
我看你今天的發式模仿瑞典。
你完全顯得精明強干;可是回家去切莫專橫武斷!
學士
我的老先生!咱們又在原地碰頭;
你可得考慮革新時代的潮流,少把模棱兩可的話兒胡謅!
我們對事物有完全不同的考究。
你曾經把善良誠實的青年愚弄;
當時你毫不費力就告成功,可是今天沒人敢輕舉妄動。
靡非斯陀
要對青年純講真理,
黃口小兒總不愜意。
但經過了許多年月日時,他們親身碰到過無數釘子,那時他們以為這是自己固有的知識,于是就稱老師是個笨東西。
學士
也許說是流氓!
哪個老師肯把真話對我們當面直講?
每人都會把事情縮小或夸張,對待誠實孩子忽而認真,忽而扯謊。
靡非斯陀
要學習固然得抓緊時間;
我看你準備拿起教鞭。
已過了不少月和不少年,你必然贏得了豐富經驗。
學士
什么經驗!不過是泡沫和灰塵!
怎能和精神相提并論!
承認吧:人們從前所知道的一點東西,根本說來就一錢不值!
靡非斯陀
(過了一會兒)
這點我早已料到!我是個傻角,自己也頗感到無聊和淺薄。
學士
我很高興!你有自知之明;
你算是我碰到的第一個明白的老人!
靡非斯陀
我本來去尋找埋藏的金銀財寶,
哪曉得只馱走討厭的煤炭幾包。
學士
你承認吧:你的腦袋,你的禿頂,
并不比那些廢物多值幾文。
靡非斯陀
(和靄地)
我的朋友,你大概還不知道,你說話多么粗暴?
學士
在德國,說話客氣就是造謠。
靡非斯陀
連同轉椅不斷移向前臺,向臺下人說:
我在臺上失去了光線和空氣;
好不好到你們當中來暫時歇足?
學士
簡直狂妄已極,你到了最壞的時期,已經空空如也,還自命煞有介事。
人的生命活在血液之中,誰的血液比得上青年的流動?
生動的血液產生新鮮的力量,新生命是從現有生命創造滋長。
這兒活躍的一切,成就顯然,弱者失敗,強者爭先。
當我們已贏得半個世界,你們又干出什么名堂來?
還不是磕睡,冥想,做夢,考慮,計劃一大堆!
果然,老耄好比是寒熱癥候,凍得人可憐地簌簌發抖。
一個人過了三十年紀,差不多等于已經死去。像你這樣的人最好是趁早拉去斬首。
靡非斯陀
魔鬼在這兒也無話可說。
學士
只要我不愿,也就沒有惡魔。
靡非斯陀
(旁白)
魔鬼回頭就要叫你難過。
學士
這是青年人崇高的天職:
世界在我創造以前還屬空虛!
是我引太陽從海里升起,月亮和我一起旋轉盈虧。
來日方長,前途似錦,大地青青,欣欣向榮。
在最初的那夜,憑我指點,滿天星斗頓顯得光輝燦爛。
除我而外,誰還有力量把你從庸俗而狹隘的思想中解放?
但是我自由地聽從默默心聲,快活地追隨著內在光明,突飛猛進,精神抖擻,光明在前,黑暗在后。
(退場)
靡非斯陀
妄人,讓你去跋扈飛揚!——
省悟時你會愧悔難當:
不管誰想得愚蠢或聰明,哪一椿不是前輩想過的事情!——
不過我們也不會受到損害,過幾年情形將要更改:
葡萄汁發酵雖然澀口,到頭來終于釀出美灑。
面對臺下不拍手的年輕觀眾你們聽我說話始終冷淡,好孩子,我對你們是聽其自然;但要想想:魔鬼總比你們年老一點,你們到老時就會懂得他的語言!
悲劇第二部第
二幕之中世紀風格的實驗室
種種繁瑣笨重的器械,供奇怪目的之用。
瓦格納
(在灶旁)
刺耳鈴聲在響,震動了煤煙熏黑的垣墻。
事情雖屬渺茫,卻不會久違由衷的期望。
黑暗處已經在隱隱發亮,在長頸瓶的中央,像燃燒著生動的炭火一樣,對呀,簡直和紅寶石一樣輝煌,從幽暗中閃出電光。
一道白色毫光出現!
哦!但愿我這回不再失閃!——
哎呀,上帝!是什么響聲來自門邊?
靡非斯陀
(進來)
歡迎吧!我是懷著好意進門。
瓦格納
(膽怯地)
歡迎這時吉星照臨!
低聲
但請你務必屏息禁聲!
一件輝煌的工作就要完成。
靡非斯陀
(更低聲)
究竟什么事情?
瓦格納
(更低聲)
正在造一個人。
靡非斯陀
造人?你把什么樣的一對情侶關在那煙霧彌漫的黑洞里?
瓦格納
絕對不是!通常流行的造人方式,我們名之為無聊的把戲,生命從而躍出的脆弱之點,從內向外迸發的和諧之力,既取又與,嚴格描摩自己,先占有近的,后占有遠的東西,這些都失去了它的價值;即使獸類對此還感到歡喜,但我們人有偉大的天資,將來應有更高、更高的起源才是。
轉向灶頭
快瞧!在放光!--希望已見分曉,我們混合數百種原料,
——混合至關重要——
將造人原料從容調好,把它裝進圓瓶,外封泥膠,蒸餾以適度為妙,這件工作完成得靜靜悄悄。
又轉向灶頭
快要成形!混合物質活動得更加顯明!
信念也愈來愈逼真:
被禮贊為造化的神秘品,我們敢于憑智慧加以陶甄,平常為造化有機地構成,我們則使其逐漸地結晶。
靡非斯陀
長壽人自有許多經驗,
世界上任何重物對他都不新鮮。
我在江湖上流浪多年,結晶的人物倒也常見。
瓦格納
(一直注視圓瓶)
在上升,在發光,在聚合,轉瞬就會停妥。
偉大的企圖開始總像瘋魔;
我們將來對“偶然”非嘲笑不可,將來也必有思想家精心創作,造出一個腦子能夠很好思索。
仔細看著圓瓶出神
玻璃瓶發出美妙之力的聲音,瓶中物質濁了又清,終要定型!
我看見一個可愛的男性小人,模樣兒玲瓏透頂。
我們和世界還要奢望什么更多的東西?
現在秘密已見天日:
請傾聽那種聲音,它成為音調,成為語言,朗朗分明。
霍蒙苦魯斯
(在瓶中對瓦格納說:)
喏,阿爸!你好嗎?這不是開玩笑,來吧,親熱地把我摟在你的懷抱!
但不可太緊,以免玻璃炸爆。
這是事物的本性:
自然物感到宇宙不夠容身,而人造品則要求封閉得緊緊。
(對靡非斯陀)
你這位調皮的表兄臺也在這兒?
我感謝你來得正是時機。
多好的運氣引你進入屋里;
我既變成人,就得做些事體。
我打算立即把工作圍裙拴緊,你頗在行,請給我指出捷徑。
瓦格納
再說一點!我一直感到羞慚;
老老少少都向我提出問題一長串。
比如說:還沒有人領會得出,靈魂和肉體這么巧妙地配合,永不分離,牢固膠著,可是日子越來越難過。
于是乎——
靡非斯陀
閑話少說!我寧愿把問題倒過:
為什么男人和女人勢如水火?
朋友,你對這方面是很難猜度。
現在可作點事體,小人兒正躍躍欲試。
霍蒙苦魯斯
要作什么事情?
靡非斯陀
(指點一扇側門)
快在這兒表現你的才能!
瓦格納
(只顧朝瓶里看)
的確,你是個最最可愛的后生!
側門自開,可以看出浮士德躺在榻上。
霍蒙苦魯斯
(驚異)
呀,了不起
瓶從瓦格納手里滑出,飄浮在浮士德頭上,照射著他。
環境多幽美!茂林中一派澄徹的泉水!
眾美姝,千嬌百媚,在水邊脫衣!
愈看愈令人神馳不己。
其中有一人亭亭玉立:
她是偉大英雄的后代,也許是神的苗裔。
她已把腳伸入透明的水里,嬌軀中的生命火焰徐徐吐露,浸潤在柔軟的水晶一般的漣漪——
可是鼓翼的囂聲何其迅疾?
蓬蓬撲撲,擾亂水面,不再是一平如砥。
少女們都畏怯而紛紛逃避,只有女王從容自如,俯首含睇,懷著矜持的女性歡娛,瞧著天鵝之王親狎地在她膝間偎依,它似乎對此十分熟悉——
驀然間有一陣霧氣升起,好似紗幕羅帷一般厚密,遮掩了那最扣人心弦的一出。
靡非斯陀
你真會信口開河,人小鬼大,果然不錯。
我卻什么也看不出——
霍蒙苦魯斯
我相信你說得不錯。你來自北方,
在蒙昧的中世紀誕生成長,習慣于騎士和僧侶的齷齪勾當。你又焉能放開你的目光!
只有在黑暗中你才出色當行。
(環顧四周)
石壁發黃,發霉,發臭,令人作嘔,尖頂穹窿,渦形裝飾,實在卑陋!
這人一旦醒來,新的災難臨頭;
他定然立即一命歸幽。
林泉,天鵝,裸體閨秀,這些才是他寤寐以求;這個地方怎能叫他習慣!
連我這隨遇而安的人也不耐煩。
趕快把他轉移地點!
靡非斯陀
這樣辦倒使我喜歡。
霍蒙苦魯斯
是戰士就遣上戰場,
是姑娘就引到舞場,這樣就一切妥當。
此刻我忽然想起:
古典的瓦卜吉司之夜就是今日:
最好是將他送去,包管他如魚得水。
靡非斯陀
這樣的事兒我從未聽人說過。
霍蒙苦魯斯
它又怎能傳進你的耳朵?
你認識的妖魔都是浪漫,真正的妖魔必須古典。
靡非斯陀
那末,我們前往何方?
我已經在討厭古典的同行。
霍蒙苦魯斯
西北是你娛樂之區,撒旦,
我們這回卻要航行到東南:
彭納渥斯河奔流在廣大的平原,有樹叢,森林,幽靜而潤澤的港灣;
平原一直向山谷延展,新舊的法沙路斯就在上邊。
靡非斯陀
哎呀!去你的吧!
給我把暴君與奴隸的斗爭拋在一邊!
翻來復去,使我不勝厭煩;
一次未完,另一次又重新開演。
沒人知道,那是阿斯摩兌斯,他躲在背后挑唆指使。
他們相爭據說是為了自由權利;
但仔細看來,還是奴隸反對奴隸。
霍蒙苦魯斯
人類的天性是好勇斗狠!
每個人必須盡可能保衛自身,從幼年起直到長大成人。
現在的問題是怎樣使此公復原,你如有辦法,就請你試驗;如其不行,就讓我來承擔!
靡非斯陀
布落坑的把戲倒可以依次演習,可是異教徒的門兒對我始終緊閉。
希臘人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他們用放縱的肉感來使你們著迷,引誘人心明目張膽地犯罪,而我們的犯罪卻顯得鬼鬼祟祟。
你看,現在該怎么辦才對?
霍蒙苦魯斯
你平常并不懦弱,我只消把帖撒利的女巫提說,你便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靡非斯陀
(露狠褻狀)
帖撒利的巫女!不錯!
這是我打聽已久的人物。
要夜夜和她們同居,我倒認為并不快活;
不過去拜訪一下未嘗不可——
霍蒙苦魯斯
給我那件大衣,用它來包裹騎士!
這布片會和從前一樣如意,馱著他和你在上空飛馳;我就在前面發射光輝。
瓦格納
(膽怯地)
還有我呢?
霍蒙苦魯斯
喏!喏!
你留在家里作最重要的事體。
翻閱古代的羊皮紙,按規定把生命要素搜集,仔細地拼湊成無縫天衣。
你要考慮物質,更要考慮變化不已!
這時我已把部分世界游覽,也許會發現i字母頭上的一點。
這樣就實現了偉大的目標,怎樣的努力得到怎樣的酬勞:
黃金,榮譽,地位而且體健年高,還有學識,道德——也許都不缺少。
別了!別了!
瓦格納
(悲戚地)
別了!我心里覺得悲戚。
我擔心再也見不著你。
靡非斯陀
現在就向彭納渥斯河迅飛!
表弟臺的確不可輕視。
對觀眾
天下事實在離奇,
到頭來我們還是依靠自己制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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