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來到了木履島,島上的人只靠鳘魚湯過活。可是島上的大王貝紐斯三世還是熱情地迎接和款待了我們。飲宴之后,他還親自帶領我們觀光了他為“半音修士”新建的一所修道院。他把島上的修士叫作“半音修士”,他說住在大陸上的有小修士,亦即仁慈圣母的侍者和朋友;item,那些崇高的體面的“低音修士”,他們是教皇通諭所認可的全音符修士;還有吃熏魚的小修會修士,也就是八分音符小修士,如果再縮減的話,就只好是“半音修士”了。
遵照“第五元素”的法令和通諭,這是一個最具有協和性的音程,他們穿的衣服和放火犯同樣顏色,只有一處例外,那就是膝蓋上跟昂如省造房頂的一樣顏色是白的。肚子倒是填得挺飽,因此,在這些修士當中,大肚子是出了名的。
他們穿的褲襠,樣子象只鞋,而且每人有兩個,一個縫在前面,一個縫在后面。雙重褲襠說明這里邊自有其莫測深奧的秘密。他們穿的鞋是圓的,樣子象木盆,這是效法沙石之海的居民的。除此之外,他們還不留胡須,鞋上釘釘。為了表示毫不在乎命運之神,他們象豬玀一樣把腦袋后面的毛發都刮得干干凈凈,從頭頂一直刮到肩膀。前面的頭發,從腦蓋骨起,倒是讓它自由生長。這樣做,是為效法那些割斷塵世牽連的人。他們蔑視變化多端的命運之神,所以不象她那樣手里拿著、而是象戴念珠似的腰里掛著、每人一把飛快的剃刀,一夜至少要磨它三次。
每人腳上還帶著一個圓球,因為據說命運之神的球是在腳下邊。風帽的后尾拴在前面,不拴在后面,這樣可以把臉遮起來,躲在里面嘲笑命運之神以及幸運的人。完全和今天的姑娘們戴著你們叫作“圍巾”的那種面罩一樣(古時的人叫作“仁愛”,因為愛能遮掩許多的罪)。他們腦袋后面的部分倒是經常露在外面,和我們的臉一樣。這是因為他們高興往前走就往前走,高興往后走就往后走。在往后走的時候,人們也會相信是往前走,因為他們的鞋是圓的,看不出前后,褲襠又是前后皆有,腦袋后面也剃得光光的,并且還粗略地畫著兩只眼睛和一張嘴,很象一個椰子。倒是在往前走的時候,人們會以為這些人是在玩捉迷藏,看起來挺有趣。
他們的生活方式是這樣的,等路西菲爾的光亮一來到大地上,他們便為了仁愛的緣故,互相用靴子踢,用刺馬距踏。踢過踏過之后,這才好好地打鼾睡覺,而且睡的時候,鼻子上還戴著夾鼻眼鏡,或者簡單的眼鏡。
我們覺著這個睡覺方法很特別??墒撬麄儏s告訴我們說,最后審判結束之后,才是人類休息和睡眠的時間。為了明白表示他們決不拒絕去受審,象一切幸運的人那樣,他們穿好靴子,戴好刺馬距,準備號角一響,立刻上馬就走。
中午的鐘聲響了(請注意,他們的鐘,包括教堂的鐘和飯廳的鐘在內,全都是依照彭達奴斯的指示做的,也就是說,是用上細的鴨絨做的,鐘錘是一條狐貍尾巴),正午的鐘一敲,他們便一個個醒來,脫下靴子,高興小便的去小便,高興大便的去大便;不過,會規嚴格規定,誰也得大打而特打哈欠,并且拿打哈欠當飯吃。我看著實在有趣。他們把靴子和刺馬距往架子上一撂,便到修院去,在那里認真地洗手漱口,然后坐在一條長板凳上,剔起牙來,一直剔到院長捧住手打唿哨表示剔好時為止。于是每人盡力張開大嘴,打上半個鐘頭的哈欠。有時多打一會兒,有時少打一會兒,這要看院長根據當天瞻禮的日子,適合吃多吃少而定。打好之后,還要來一次巡行祈禱,巡行時,打著兩面旗幟,一面旗幟畫的是品德之神,另一面畫的是命運之神。走在最前面的“半音修士”,舉著命運之神的旗幟,他背后,走著另一個“半音修士”,打著品德之神的旗幟,手里還拿著灌有奧維德在《節令記》第五章里所描繪過的圣水的刷子,不住手地跟(此處有一空白)一樣,敲打著前面打命運之神旗幟的“半音修士”。
巴奴日說道:“這個做法和西賽羅以及學院派的規矩都不同,他們規定品德之神在前,命運之神在后?!?/p>
在巡行祈禱時,他們哼哼唧唧唱的倒是挺好聽,只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頌歌,因為我不懂他們的言語。仔細一聽,我發覺他們是用耳朵唱的。和諧極了,而且和他們的鐘聲十分協調!你一輩子也不會聽見走調的聲音。
龐大固埃對他們的巡行祈禱有一個重要的發現,他對我們說:
“你們有沒有看出來這些‘半音修士’的精細處?他們做巡行祈禱時,從教堂的這道門出來,從另一道門進去,決不從出來的那道門進去。我可以以信用擔保,這些人是細心人,細得可以鍍金,象鉛做的劍一樣精細,細而不弱,但能使人變細,細得象用細紗濾出來的一樣!”
約翰修士說道:“這種精細是從玄妙的哲學來的,見他的鬼!我反正是一竅不通?!?/p>
龐大固埃接著說道:“厲害就厲害在別人一竅不通;因為這種精細一旦被人弄懂了,看出來了,揭穿了,所謂精細、所謂奧妙、所謂名聲,都將一齊丟光,我們將把它叫作愚蠢。我可以以信用擔保,他們的巧招兒決還不止這些!”
祈禱做好之后,還要做一些對身體有益的活動,他們走進飯廳,跪在桌子底下,每人胸前靠住胸口放一盞燈籠。這樣跪好以后,從外面進來一個高大的木履人,手里拿著一把叉,用叉來伺候他們吃飯。開始時是奶酪,結束時是芥末拌萵苣,馬爾西亞爾說古時的人全是這樣。飯后,每人還要分給一盤芥末。
他們的飯食規定如下。星期天,吃灌腸、大腸、小腸、肉丁、豬肝、鵪鶉;開始時的奶酪和結束時的芥末還不算。星期一,吃豬油黃豆,要寬湯重味。星期二,吃祝福過的面包、燒餅、烘糕、烙餅。星期三,吃的是鄉下菜,有羊頭、有牛頭、有獾頭;獾在這個地方很多。星期四,有七種湯,不過芥末總是少不了的。星期五,除了山梨什么也不吃,而且還不熟,我從顏色上就可以判斷出來。星期六,啃骨頭。他們可不是窮得挨餓,因為每人都有一個大肚子。
這就是他們在修院里的飲食。如果奉修院院長的命令到院外去,要是在海上或河上,就嚴禁捕捉和吃食任何魚類,違者處以重罰;在陸地上,就嚴禁吃任何肉類,這要使每人都明白,除了瑪爾貝西亞山上的石頭以外,只有他們是任何東西所不能引逗和誘惑的。
他們喝的酒是對抗命運酒,我不明白這是當地一種什么酒。他們吃東西或者飲酒的時候,就把風帽的后尾往前一拉,當圍嘴使喚。
吃好飯以后,便哼哼唧唧地唱著歌感謝天主。這一天余下的時間,就是用積德行善來等待最后審判。星期天,互相揪打;星期一,互相打榧子;星期二,互相抓搔;星期三,互相擤鼻涕;星期四,互相探秘密;星期五,互相搔癢;星期六,互相磨蹭。
這一切都在對答如流和恰如其分的對唱中進行,而且都是用耳朵唱,我們前面已經說過。單等太陽落在海上以后,他們立刻彼此用靴子踢,用刺馬距踏。和上面說過的一樣,并且把眼鏡戴在鼻子上,準備睡覺。睡到半夜,那個木履人又來了,大家起來,一齊磨刀。接著做好巡行祈禱,就再鉆到桌子底下,和上面說的一樣,重新吃飯。
約翰?戴?安脫摩爾修士看見這些“半音修土”的生活方式,了解到他們會規的內容,不由得勃然大怒,高聲大叫道:
“啊,飯桌下養肥的老鼠!天主在上,擠扁一個會出來兩個!普里亞普斯在這里就好了,他是經常參加卡尼底亞和薩卡娜的夜祭的,我們將會看見他大放而特放的屁,不下于這些哼哼的聲音!老實說,我現在才看出來我們是在一個完全相反的國家,德國正在折毀修院,剝下修士的會衣,這里卻正相反,一切都倒行逆施,連頭發也分不出前后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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