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錨之后,我們乘著輕微的西風走了約二十二海里遠,這時四面忽然起了狂風,由于船上帆篷齊全,我們聽信了領港人的命令,什么也沒有做。他告訴我們說,風平浪靜,天氣晴和,既無希望有什么奇跡,也不用擔心有什么大禍;哲學家的教訓對我們太適當了,他叫人支持與堅忍,也就是說以不變對百變。后來,風刮個不停,經我們再三請求,領港人方始想沖出颶風,繼續原來路線。于是懸起后帆,對好羅盤儀的指針,掌起船舵,趁著一陣急風,從颶風里沖出去;可是結果,和打算躲避卡里布底斯卻碰上西拉一樣,因為離開那里沒有走兩海里遠,我們的船便象到了圣?馬太的急流里那樣擱在沙灘上了。
船上所有的人都沒有辦法了,大風刮得前桅呼呼響;這時只有約翰修士毫不灰心,一會兒勸勸這個,一會兒又安慰安慰那個,向他們說我們很快就會得到上天的援助,因為他已經看到桅桿頂上的閃光了。
巴奴日說道:“但愿此刻我能登上陸地才好,別的我什么也不期求。你們這樣喜歡航海,哪怕給你們每人二十萬‘埃巨’,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回到陸地上,我答應在雞籠里養肥一頭牛犢、在水里泡上一百捆木柴給你們。放心吧,我答應一輩子不娶老婆好了!只要叫我此刻登上陸地,有一匹馬送我回家,沒有跟班也不要緊。天下最得意的事就是沒有跟班。普洛圖斯的話說得實在有理,他說我們有多少傭人,就有多少苦刑,意思是說就有多少痛苦、煩惱和愁悶,即使他們沒有舌頭,也是一樣,雖然舌頭是傭人身上最可惡、最危險的一部分,在他們身上用過多少刑罰、拷問和虐待也都是為了它。目前外國有許多法學博士雖然有不同的結論,但是都不合邏輯,也就是說不合理。”
這時筆直地向我們開來一條船,船上有人擊鼓!我認出來有好幾個都是好人,內中有老朋友汗斯?科提拉爾,他腰里經常和女人帶念珠似的掖著一個驢臉,左手拿著一頂禿子戴的油脂模糊、又臟又臭的破帽子,右手拿著一棵大白菜。他一看見我,馬上便認出我來,高興地大聲喊叫:
“我可有了吧?你看,”他一邊說,一邊讓我看他的驢臉,“這才是真的水銀合金呢;這頂博士帽是我們唯一的水銀;再看這個,”他又拿出他那棵白菜,“這是Lunariamajor。等你們回來,我們就可以制造了。”
“可是,你們從哪道而來?”我不禁問道,“往哪道而去?你們船上是什么?是不是要走過大海?”
他回答道:
“從‘第五元素’來,到都林省去,船上是煉丹用品,海水都到了屁股里了。”
我又問道:“你們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他回答道:“歌唱家、音樂家、詩人、騷人、占星學家、沙土占卜學家、煉丹家、撐船的、造鐘表的等等;全是‘第五元素’的人,有文書可以作證。”
他的話尚未說完,巴奴日就暴跳起來,說道:
“你們什么都會做,甚至可以呼風喚雨,吹氣成人,為什么不馬上拉住我們的船頭,把我們送上航道呢?”
“我正是想這樣做呢,”汗斯?科提拉爾說道,“現在,立刻,馬上,就把你們拉出來。”
于是,叫人把三十三萬二千八百一十只大鼓打破一面,把它們朝著船尾擺起來,用纜繩捆好,然后再把我們的船頭拴在他們船尾的木架上。這時只一晃,便輕輕便便地把我們從沙灘上拉出來,而且聲音好聽,因為鼓的聲音,再加上沙石摩擦和水手的吆喝聲,其諧和不亞于柏拉圖在某一夜晚睡眠時所聽見的行星運轉的聲音。
我們不愿意辜負人家如此的大恩,于是便把我們的香腸分給他們,用小腸填滿了他們的鼓,還給他們送過去六十二桶葡萄酒。這時,忽然有兩條巨鯨浩浩蕩蕩向著他們的船游過來,噴到船上的水比從施農到圣路昂一段維也納河里的水還要多,灌滿了船上的鼓,漫住桅桿上的橫架,從上到下,一個個都成了水人了。巴奴日看得心花怒放,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痛了兩個多鐘頭。他說道:
“我本來打算賞他們喝酒呢,可是他們卻喝到水了。是不是淡水,他們也不在乎,反正能洗手就行。海里的咸水在該柏爾的廚房里可以當作硼砂、硝酸和硵砂使用。”
來不及和他們說別的話了,暴風吹得我們無法自由行駛。領港人請求我們今后讓他一個人去作主,我們只要注意吃喝,別的事情用不著管。因為,如果打算平平安安地到達“第五元素”國土上的話,現在必須順著風,隨波逐浪,順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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