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巴奴日請教特里巴老爺

　　愛比斯德蒙繼續說道：“不過，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告訴你，在回到我們國王的國土之前，還可以試一個地方。就在這里，離開布沙爾島不遠，有一位特里巴老爺，你知道他是怎樣用占星學、土卜學、手相術、相面術和其他類似法術來預言未來的。我們拿你這件事也去問問他，好不好？”

　　巴奴日回答道：“我說不上來。不過我知道一件事，有一天他和偉大的國王談論天文地理，宮里的侍從卻在門后邊、樓梯角里，調戲他的老婆，因為她長得實在不錯。如果特里巴天上地下無所不知，過去未來無所不曉，一切的事都可以預先看到，那么為什么單單看不見他老婆被人調戲，而且自己一點也不知道呢？不過，既然你愿意，我們去看看他也好。多問一個人總沒有壞處?！?/p>

　　第二天，他們來到特里巴老爺的家里。巴奴日送給他一件狼皮長袍、一把鍍金的寶劍、絲絨劍鞘，另外還有五十塊嶄新的“天神幣’，然后親切地把自己的事向他述說了一遍。

　　特里巴老爺立刻注視著他的臉，說道：

　　“你的印堂和相貌，都象一個烏龜，而且還是個臭名遠揚的大烏龜?！?/p>

　　接著，又仔細看了巴奴日的右手，說道：

　　“這里，Jovis山上這條虛紋，只有做烏龜的人手上才有。”

　　隨后，又拿起筆來，迅速地畫出好幾個圓圈，依照占卜學的程式把它們接連起來，說道：

　　“再靠得住也沒有了，你一結婚，就得做烏龜?！?/p>

　　說完之后，他問巴奴日的生辰年月，巴奴日說給他聽了，他馬上畫出他的全部天宮圖，再從三方面觀察圖的根基和外形，接著，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我已經說過你要做烏龜，逃也逃不掉；我這里又有了新的證據，可以肯定你非做烏龜不可。此外，你的妻子還要打你，偷你；因為你天宮圖內的第七宮形勢不好，全部是角，跟Ar-ies、Taurus、磨羯宮等一樣。第四宮里的Jovis萎靡不振，和農神和邁爾古里成四角形。你將來定會吃足苦頭，我的老好人?！?/p>

　　巴奴日說道：“老混蛋，叫你發四日兩頭瘧子，你真是個糊涂蟲！等天底下的烏龜到齊的時候，帶頭的就是你。奇怪，我這兩個手指頭當中怎么長了塊癬呢？”

　　他一邊說，一邊向特里巴老爺伸出那兩個手指頭，握起另外的三個，樣子完全象兩個犄角。他向愛比斯德蒙說道：

　　“你看，活象馬爾西亞爾的奧魯斯，他只顧得觀察、研究別人的災難和痛苦，自己的老婆搭客也不管。他自己比伊魯斯還不如，可是神氣活現，盛氣凌人，比十七個魔鬼還要令人難受。

　　一句話，恰恰是古人對那些不值一文的賤骨頭很適當的稱呼：

　　πτωχαλαζγ。走吧，別理這個窮瘋子了，應該把他捆起來，讓他和他自己的魔鬼去胡說去。我才不信鬼會跟這種惡棍打交道呢。他連哲學的第一句話‘要認識你自己’也不懂，看見別人眼里一點草渣，便以為了不起，擋著自己兩只眼睛的一根粗棍子卻看不見。這是普魯塔克所描寫的一個‘專管閑事’的人。真是拉米亞再世，在別人家里、在公共場合、跟大家在一起，比貓的眼睛還尖，一到自己家里，便比鼴鼠也不如，什么也看不見，因為從外面回到家里，就從頭上把活動的眼睛象眼鏡似的取下來，藏在門后邊掛的一只木鞋里了。”

　　這時候，特里巴老爺拿起來一個檉柳枝子。

　　愛比斯德蒙說道：“拿得對；尼坎德爾叫這種樹是預言樹?！?/p>

　　特里巴老爺說道：“你要不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我可以用火視法、用亞里斯托芬在《云霧》里歌頌的風視法、用水視法、用從前在亞述非常有名、又經過赫爾摩勞斯?巴爾巴魯斯實驗過的映水法做給你看。用一盆清水，我就可以讓你看見你未來的妻子跟兩個男人睡覺。”

　　巴奴日說：“往我肛門里看的時候，你可別忘了摘眼鏡?！?/p>

　　特里巴老爺繼續說：“還有鏡照法，羅馬皇帝狄丟斯?茹里亞奴斯就曾用它看到過未來。不需要用眼鏡；從愛情的鏡子里，你可以跟在巴特拉斯附近密涅瓦廟堂的水泉里看得同樣清楚。

　　篩網法，古時羅馬人對它非常尊重，只要一個篩子和一把鉗子，就可以看到鬼。麥粉法，這是泰奧克里圖斯在Pharmaceutria里教導的，還有混合面粉法，用燕麥和面粉摻在一起。骨塊法，我有現成的設備。奶酪法，我有特制的泊菜蒙奶酪，圈視法，我這里轉起許多圈兒，保險都會落在你左邊。胸視法，老實告訴你，你的胸部發育得不勻稱。香視法，只需要焚一點香就行。腹視法，菲拉拉的腹語家雅各巴?羅多琴娜夫人用過很久。驢頭法，德國人經常使用，是在燒得很旺的煤火上烤一只驢頭。溶蠟法，讓溶化的蠟滴在水里，你可以看到你妻子和她那些情人的形象。煙視法，在煤火爐里放上罌粟籽和芝麻；好看極了！斧視法，只用準備一把斧子和一塊黑石，放在火里就行，荷馬對于貝內洛波的求愛者用的就是這個法！油視法，有油有蠟就行。云視法，你可以在云霧里看見你妻子美麗的形象。葉視法，我這里有特備的鼠尾草。無花果法，真太靈了！無花果的葉子太妙了！

　　魚視法，古時提雷齊亞斯和波里達馬斯都曾稱贊和使用過，在魯西安的國家里，在阿波羅的圣林里，在狄納的河溝里都應驗過。豬視法，我們可以弄到許多豬，把尿泡送給你。書內算卦法，這和主顯節前夕蛋糕里的豆子一樣明顯易見。腸視法，羅馬皇帝赫里歐卡巴魯斯使用過，當然不大舒服，不過你受得了，反正命中注定做烏龜。還有請女卜者算卦，還有提名法，你叫什么名字？”

　　巴奴日說道：“吃你的屎去吧！”

　　“另外還有公雞法，我畫一個非常圓的圓圈，在你的監督和注視下，我把它分成二十四格，全都一樣大，每一格里畫一個字母，每一個字母上放一個麥粒，然后放進去一只從未交配過的大雄雞，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看到，它把C、O、Q、S、E、R、A、幾個字母上的麥粒吃掉，和瓦倫斯皇帝急于想知道繼位者是誰的時候，那只神奇靈驗的雄雞吃掉Θ.Ε.Ο.△.字母上的麥粒，同樣靈驗。

　　“還有祭肉法、祭牲內腸法、鳥飛法、鳥鳴法、鳥食墮地法?！?/p>

　　巴奴日說道：“還有大便法！”

　　“還有招喚死人法，我可以叫新亡故的人復活，就跟提亞拿的阿波羅紐斯替阿基勒斯做的事一樣，也好象那個交鬼的女人當著掃羅行施的法術，他可以把什么話都告訴我們，不多不少完全象在埃里克多的招喚下，那個死人向龐貝預言法薩魯斯戰役的進展和結果一樣。不然，如果你和所有的烏龜一樣害怕死人，我就單單使用亡魂影射法。”

　　巴奴日說道：“見你的鬼去吧，老瘋子！如果你戴的是尖帽子，就去找阿爾巴尼亞人去干你。你為什么不勸我舌頭底下放一塊翡翠或者一塊狼石呢？干么不叫我長上京燕的舌頭、青蛙的心臟呢？或者吃龍的心肝，從仙鶴和飛鳥的叫聲里，象古時的阿拉伯或美索不達米亞的人那樣，來了解我的命運呢？叫三十個魔鬼捉走你！烏龜王八、長犄角的、‘馬拉那’、鬼妖道、反基督的魔巫！咱們回到國王那里去吧。要是他知道我們到這個穿裙子的鬼東西的家里來過，他一定不喜歡我們。我真后悔到這里來，從前在我褲襠里吹氣的家伙，如果現在能用它的唾沫去抿抿這個老東西的胡子，我情愿出他一百塊‘諾布爾’和十四塊‘不諾布爾’。靈驗的天主??！他可把我氣壞了，氣瘋了，他的妖術魔道可把我膩味透了！叫魔鬼把他捉走！

　　你說一聲amen，咱們喝酒去。至少兩天，不，也許四天，我會吃不下東西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