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龐大固埃對債務人與債權(quán)深惡痛絕

　　龐大固埃接著說：“我明白了，你對于你的理由非常善于闡述。不過，隨你怎么講，你可以從現(xiàn)在一直說到圣神降臨節(jié)，到時候，你將會因為絲毫沒有說動我而驚奇，隨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使我欠人債務。圣徒說得好：‘不可虧欠人，唯有彼此相愛’。

　　“你美麗的言詞，繪形繪色，我很愛聽；但是，我告訴你，如果你能想象有這么一個厚顏無恥的借貸者，進到一個已經(jīng)知道他的言行的城市里，你就會看到，他一進城，居民比提亞拿的哲學家在厄菲索斯所看到的瘟疫溜進城里還要驚慌失措哩。我同意波斯人把欠債說成第一惡習，把撒謊說成第二惡習，這并沒有說錯。因為欠債和撒謊平常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

　　“我并不是說一個人絕對不許欠人什么，也絕對不許借出什么。不管多么有錢，有時也會欠債。不管多么貧窮，有時也會有人向他借貸。柏拉圖在他的《法律篇》里就說明這樣的機緣，他教導說，如果鄰居沒有先在他們自己的地里進行挖掘，而且沒有掘到可以遇到水泉、可以出水的叫作膠泥（即陶土）的地方，就不許他們出來汲水。因為地底下由于地質(zhì)肥沃、堅韌、結(jié)實、濃縮的緣故，會保持地下的濕氣，不容易掘出水來。

　　“因此，一個人不先去出力、不先去掙錢、而去向人借貸，不拘是什么時候或什么場合，都是極大的恥辱。我的意思是，只有在一個勞動者盡了自己的能力而沒有得到成果，或者不是故意地、而是偶爾失掉他的財產(chǎn)時，才應該借給他。

　　“所以，我們的話就說到此處為止，今后，不許你再和債權(quán)人有瓜葛；以往的事，由我來替你料理好了。”

　　巴奴日說道：“對這件事，我所能表示的也是最不足道的，那就是向你表示感謝。如果謝意能和施恩人的友愛相比擬，那我的謝意將是無邊的、永遠的。因為殿下對我的愛護真是無法估計；它超出所有的重量、所有的數(shù)目和所有的衡量方法。無法衡量大小，無法衡量長短。用恩惠的量器來量，用受惠者的滿意來估計，都是不夠的。你對我的好處遠遠超過我應當接受的，遠遠超過我對你報效的，遠遠超過我所值得的，我不能不老實地承認。但是，你還不能想象我對這件事的心情。

　　“使我難過的、使我擺脫不開的、使我不能不想的還不在這里，而是今后，債務都擺脫干凈了，我將是一個什么面目？請你相信，頭幾個月我一定很不自然，因為我一向沒有這個習慣。這個，我倒很擔心。”

　　“而甚于此的，就是將來薩爾米貢丹的人放屁，都要沖著我的鼻子放了。所有放屁的人在放屁的時候都說，‘清楚了！’我一定活不久，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我請你為我寫墓志銘。我一定會被屁崩死。如果有一天，肚子里屁太多的女人放不出屁、一般的藥又不能使大夫滿意時，我這個被屁崩過的木乃伊，就是對癥的現(xiàn)成良藥。不管吃多么少，她們也會連續(xù)地放屁，達到大夫從未聽過的程度。

　　“我懇求你，還是給我留下幾百筆債務吧，國王路易十一要把沙爾特主教米爾?狄里埃的案子處理清楚時，那位主教就懇求國王給他留下幾件，以便練練腦筋。我情愿把蝸牛收入、連同金龜子的收入一起給他們，只要不免掉我欠的債就行。”

　　龐大固埃說：“不談這個了，我已經(jīng)說過了，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