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龐大固埃從烏托邦往狄索普移民

　　龐大固埃完全占領渴人國之后，把烏托邦的人口遷移過去九十八億七千六百五十四萬三千二百一十名，單算男人，婦女和兒童不算，還包括各行各業(yè)的工匠和各種學科的教師。要把渴人國好好地整頓一下，得調整人口，繁榮市面，因為過去那里人少，大部分地區(qū)都荒無人煙。龐大固埃移民并不是為發(fā)展自己的男女人口，因為人口在烏托邦已經(jīng)繁殖得和蝗蟲差不多了——你們也很明白，用不著我再多說，烏托邦男人的生殖機能特別旺盛，女人的子宮又特別寬闊、貪婪、柔韌、堅固、構造結實。每對夫妻，每九個月至少能生出七個孩子來，男女各半，跟埃及的猶大族一式一樣（如果德?里拉不是瞎說）——也不是貪圖渴人國的土地肥沃、氣候適宜、物產(chǎn)豐富，而是想用遷移他古老忠誠的臣民來保持那里的治安和平靜。他的人民，除了對龐大固埃之外，從沒有忍受、承認、投降、服從過任何君主。就記憶所及，他們自出娘胎來到世上以后，除了吃母親的奶，就是養(yǎng)育在龐大固埃王朝的甜蜜和慈愛里，一向嬌生慣養(yǎng)，這使得他們不拘分散或者遷移到任何地區(qū)，寧愿肉體死掉也不能違背有生以來對這位獨一無二的國君的尊重。

　　事情果然如此，一點也沒有辜負龐大固埃制定的措施。因為，如果說烏托邦的百姓在遷來前，對國王忠誠、感戴，那么渴人國的人由于和他們相處幾天受了感染之后，變得比他們還要忠誠、感戴得多，他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也就是人類對于工作一開始便符合自己心愿時的自然的熱誠。他們向上天、向崇高的神圣表示唯一遺憾的，是沒有更早地聽到善良的龐大固埃的威名。

　　酒友們，請你們注意，治理和維持一個新戰(zhàn)敗的國家，決不是（象若干愛肆虐的人錯誤的主張，施行侵略和侮辱）對人家進行掠奪、強迫、壓制、破壞、虐待、拿鐵棍子驅趕，簡言之，來吃人，來吞人，做得象荷馬稱呼殘忍的暴君demovore“食人者”那樣。我不用多說古代歷史上的例子，我僅請你們回憶一下你們的上一代以及你們自己——如果你們不是年輕人——所看見的就行了。這樣國家的人民，跟新生的嬰兒一樣，須要喂奶，保育和養(yǎng)護；跟新栽的樹苗一樣，須要扶持、鞏固，防止風暴、災害和破壞；象一個久病新愈、剛剛恢復健康的病人，須要調理、侍候和將養(yǎng)。要叫他們有這樣一個觀念，就是：世界上沒有一個國王或君主不是愿意敵人越少越好、朋友越多越好的。就拿埃及人偉大的國王奧西里斯③來說吧，他征服了天下不是靠兵力和武器，而是靠減輕人民的災難疾苦，教導他們?nèi)绾紊谱詳z生，給他們?nèi)菀鬃袷氐姆ǖ?，教他們?nèi)蕫?、親善。因此，他被人稱為慈善大王，朱庇特授命叫他和一位女神配了婚。

　　赫西奧德在他的“教規(guī)”里把善良的魔鬼（你們可以隨便把他們叫作天使或天神）放在神和人之間的中間人地位上，在人之上，在神之下。人類從他們手里得到上天賜給的財富和恩典，他們經(jīng)常保佑人類趨善避惡。赫西奧德說他們執(zhí)行君王的職務，就是因為他們只做好事，不做壞事，這只能稱為王道的行徑。全宇宙之君王馬其頓人亞歷山大，就是如此。還有海格立斯，也因此而得到人心，他為人類消除了妖孽、壓迫、暴斂和苛政，用仁愛治理人民，待人平等公正，實行寬厚政策，法規(guī)適應不同地區(qū)的不同情形，沒有的予以供應，過多者抑低價格，已往的一切罪惡，一概不予追究，象從前特拉敘布洛斯運用技巧和英勇打垮那些暴君之后對雅典人施以大赦一樣，后來西賽羅在羅馬也施行過，再后來在奧瑞連皇帝的統(tǒng)治下也再度出現(xiàn)過這種德政。

　　對于辛勤掙得來的東西，這種德政確是一個保護的手段和方法。統(tǒng)治國家的人，不管是皇帝也好、國王也好、學者也好，沒有比用正義來代替武力更能成功的了。武力表現(xiàn)在勝利和攻取上，正義將表現(xiàn)在是否根據(jù)百姓的愿望和愛戴來頒布法律、宣布命令、建立宗教，使每個人享受到自己的權利上。尊貴的詩人馬洛提到屋大維?奧古斯都斯時說道：

　　勝利者不違反戰(zhàn)敗者的心愿，才能使自己的法律深入人心。

　　為了同樣的理由，荷馬在《伊利亞特》里把善良的國君、偉大的皇帝叫作кοσμητοραｓλαωγ，意思是人民的裝飾品。羅馬的第二個皇帝公正的政治家及哲學家奴馬?彭比留斯也是這樣的看法，他在紀念界神、一般人稱作界神節(jié)的那一天，命令不許殺牲舉行祭祀。他教導人說，國與國之間的界限、邊疆、分界線，應該和平地、友好地、善意地來遵守和保持，不能讓血腥污了雙手，不能進行掠奪。誰要是不這樣做，那就非但會損失他已有的東西，而且還會招致譴責和指摘，說他所有的都是以不正當手段騙來的，因此到手的東西，依然會保持不住。因為不義之財來得不正當，去得也模糊。即使他能夠安安穩(wěn)穩(wěn)地享受一世，但如果敗在兒子身上，死者仍舊會遭殃，留下強取豪奪的罵名。俗話說得好：“不義之財，不出三代?！?/p>

　　患風濕痛的人，你們別忘了，龐大固埃在這件事上是把一個天使變成了兩個，和查理曼正相反，查理曼把薩克遜人遷到弗蘭德斯，把弗蘭德斯人遷到薩克遜，是把一個魔鬼變成了兩個。因為他管轄不住他國里的薩克遜人，他偶爾有事到西班牙或去其他遠一點的地方的時候，他們每次都要造反，于是他把薩克遜人遷到了一向對他非常服從的國家弗蘭德斯去，把生性服從的海惱特人、弗蘭德斯人遷到了薩克遜。他沒有疑心弗蘭德斯人的忠誠，雖然他們遷到了外邦?？墒墙Y果呢，薩克遜人繼續(xù)造反，繼續(xù)和從前一樣頑強，弗蘭德斯人卻因為住進了薩克遜，反而染上薩克遜人的習慣和不馴的個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