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孔安國

　　孔安國

　　安國字子國，臧從弟。武帝時(shí)為諫議大夫，遷侍中博士，出為臨淮太守。

　　●《尚書》序

　　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jié)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羲、神農(nóng)、黃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言常道也。至於夏商周之書，雖設(shè)教不倫，雅誥奧義，其歸一揆，是故歷代寶之，以為大訓(xùn)。八卦之說，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九州之志，謂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風(fēng)氣所宜，皆聚此書也。《春秋左氏傳》曰：“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奔粗^上世帝王遺書也。先君孔子，生於周末，睹史籍之煩文，懼覽之者不一，遂乃定禮樂，明舊章，刪《詩》為三百篇，約史記而修《春秋》，贊《易》道以黜《八索》，述《職方》以除《九丘》。討論墳典，斷自唐虞以下訖於周。芟夷煩亂，剪截浮辭，舉其宏綱，撮其機(jī)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謨訓(xùn)誥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弘至道，示人主以軌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舉而行。三千之徒，并受其義。及秦始皇滅先代典籍，焚書坑儒，天下學(xué)士，逃難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書於屋壁。漢室龍興，開設(shè)學(xué)校，旁求儒雅，以闡大猷。濟(jì)南伏生，年過九十，失其本經(jīng)，口以傳授，裁二十馀篇。以其上古之書，謂之《尚書》，百篇之義，世莫得聞。至魯共王，好治宮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居，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書，及傳《論語》《》，皆科斗文字。王又升孔子堂，聞金石絲竹之音，乃不壞宅，悉以書還孔氏?？贫窌鴱U已久，時(shí)人無能知者，以所聞伏生之書，考論文義，定其可知者，為隸古定，更以竹簡寫之，增多伏生二十五篇。伏生又以《舜典》合於《堯典》，《益稷》合於《皋陶謨》，《盤庚》三篇合為一，《康王之誥》合於《顧命》，復(fù)出此篇，并序凡五十九篇，為卷。其馀錯(cuò)亂摩滅，不可復(fù)知。悉上送官，藏之書府，以待能者。承詔為五十九篇作《傳》，於是遂研精覃思，博考經(jīng)籍，采摭群言，以立訓(xùn)傳，約文申義，敷暢厥旨，庶幾有補(bǔ)於將來?！稌颉罚蛩詾樽髡咧?，昭然義見，宜相附近，故引之，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既畢，會國有巫蠱事，經(jīng)籍道息，用不復(fù)以聞，傳之子孫，以貽后世。若好古博雅君子與我同志，亦所不隱也。（《文選》、唐石經(jīng)《尚書》、宋板《尚書注疏》本、宋巾箱《尚書》、仿岳板《尚書》。）

　　●古文訓(xùn)傳序

　　《孝經(jīng)》者何也？孝者，人之高行，經(jīng)，常也。自有天地人民以來，而孝道著矣。上有明王，則大化滂流，充塞六合。若其無也，則斯道滅息。當(dāng)吾先君孔子之世，周失其柄，諸侯力爭，道德既隱，禮誼又廢。至乃臣弒其君，子弒其父，亂逆無紀(jì)，莫之能正。是以夫子每於閑居而嘆述古之孝道也。夫子敷先王之教於魯之洙泗，門徒三千，而達(dá)者七十有二也。貫首弟子顏回、閔子騫、冉伯牛、仲弓。性也，至孝之自然，皆不待論而寤者也。其馀則悱悱憤憤，若存若亡。唯曾參躬行匹夫之孝，而未達(dá)天子諸侯以下?lián)P名顯親之事，因侍坐而諮問焉，故夫子告其誼。於是曾子喟然知孝之為大也，遂集而錄之，名曰《孝經(jīng)》，與《五經(jīng)》并行於世。逮乎六國，學(xué)校衰廢；及秦始皇焚書坑儒，《孝經(jīng)》由是絕而不傳也。至漢興，建元之和，河間王得而獻(xiàn)之，凡十八章，文字多誤，博士頗以教授。后魯恭王使人壞夫子講堂，於壁中石函得《古文孝經(jīng)》二十二章，載在竹牒，其長尺有二寸，字科斗形。魯三老孔子惠抱詣京師，獻(xiàn)之天子。天子使金馬門待詔學(xué)士與博士群儒從隸字寫之，還子惠一通。以一通賜所幸侍中霍光，光甚好之，言為口實(shí)。時(shí)王公貴人咸神秘焉，比於禁方。天下競欲求學(xué)，莫能得者。每使者至魯，輒以人事請索?；蚝檬抡吣家藻X帛，用相問遺。魯吏有至帝都者，無不赍持以為行路之資。故《古文孝經(jīng)》初出於孔氏，而今文十八章，諸儒各任意巧說，分為數(shù)家之誼。淺學(xué)者以當(dāng)六經(jīng)，其大，車載不勝，反云孔氏無《古文孝經(jīng)》，欲蒙時(shí)人。度其為說，誣亦甚矣。吾愍其如此，發(fā)憤精思，為之訓(xùn)傳。悉載本文，萬有馀言，朱以發(fā)經(jīng)，墨以起傳，庶后學(xué)者睹正誼之有在也。今中秘書皆以魯三老所獻(xiàn)古文為正，河間王所上雖多誤，然以先出之故，諸國往往有之。漢先帝發(fā)詔稱其辭者，皆言“傳曰”，其實(shí)《今文孝經(jīng)》也。昔吾逮從伏生論《古文尚書》誼，時(shí)學(xué)士會云出叔孫氏之門，自道知《孝經(jīng)》有師法。其說“移風(fēng)易俗，莫善於樂”，謂為天子用樂，省萬邦之風(fēng)，以知其盛衰。衰則移之以貞盛之教，淫則移之以貞固之風(fēng)，皆以樂聲知之，知則移之，故云“移風(fēng)易俗莫善於樂”也。又師曠云：“吾驟歌南風(fēng)，多死聲，楚必?zé)o功?！奔雌漕愐?。且曰：“庶民之愚，安能識音，而可以樂移之乎？”當(dāng)時(shí)眾人僉以為善。吾嫌其說迂，然無以難之。后推尋其意，殊不得爾也。子游為武城宰，作弦歌以化民。武城之下邑，而猶化之以樂，故《傳》曰：夫樂以關(guān)山川之風(fēng)，以曜德於廣遠(yuǎn)，風(fēng)德以廣之，風(fēng)物以聽之，修詩以詠之，修禮以節(jié)之。又曰：“用之邦國焉，用之鄉(xiāng)人焉?！贝朔俏ㄌ熳佑脴访饕印７蛟萍埮d，虎嘯而風(fēng)起，物之相感，有自然者，不可謂毋也。胡笳吟動，馬蹀而悲；黃老之彈，嬰兒起舞。庶民之愚，愈於胡馬與嬰兒也。何為不可以樂化之？經(jīng)又云：“敬其父則子說，敬其君則臣說，而說者以為各自敬其為君父之道，臣子乃說也?！庇嘀^不然，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雖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若君父不敬其為君父之道，則臣子便可以忿之邪？此說不通矣。吾為傳，皆弗之從焉也。（《古文孝經(jīng)》日本國本）

　　●家語序

　　《孔子家語》者，皆當(dāng)時(shí)公卿士大夫及七十二弟子之所咨訪交相對問言語也，既而諸弟子各記其所問焉。與《論語》《孝經(jīng)》并時(shí)。弟子取其正實(shí)而切事者，別出為《論語》，其馀則都集錄之，曰《孔子家語》。凡所論辯疏判較歸，實(shí)自夫子本旨也。屬文下辭，往往頗有浮說，煩而不要者，亦繇七十二子各共敘述首尾，加之潤色，其材或有優(yōu)劣，故使之然也?？鬃蛹葲]而微言絕，七十二弟子終而大義乖。六國之世，儒道分散，游說之士，各以巧意而為枝葉。孟軻、荀卿，守其所習(xí)。當(dāng)秦昭王時(shí)，荀卿入秦，昭王從之問儒術(shù)，荀卿以孔子之語及諸國事七十二弟子之言凡百馀篇與之，繇此秦悉有焉。始皇之世，李斯焚書，而《孔子家語》與諸子同列，故不見滅。高祖克秦，悉斂得之。皆載於二尺竹簡，多有古文字。及呂氏專漢，取歸藏之。其后被誅亡，而《孔子家語》乃散在人間，好事者或各以意增損其言，故使同是事而輒異辭。孝景皇帝末年，募求天下遺書，於時(shí)京師大夫皆送官，得呂氏之所傳《孔子家語》，而與諸國事及七十子辭妄相錯(cuò)雜，不可得知，以付掌書與典禮，眾篇亂簡，合而藏之秘府。元封之時(shí)，吾仕京師，竊懼先人之典辭將遂泯沒，於是因諸公卿大夫，私以人事募求其副，悉得之。乃以事類相次，撰集為四十篇。又有《曾子問禮》一篇，自別屬《曾子問》，故不復(fù)錄。其諸弟子書所稱引孔子之言者，本不存乎《家語》，亦以自己自有所傳也，是以皆不收也。將來君子，不可不鑒。（元王廣謀、明何孟春注《家語》，皆載此序，以為王肅作。又載孔衍上書云。安國撰次《家語》，值巫蠱不行，則以此序?yàn)榘矅?。毛晉刻北宋本《家語》，別有《王肅序》全篇，肅不言安國撰次也，疑此序及孔衍上書，皆后人依托。）

　　●秘記

　　良得黃石公不死之法，不但《兵法》而已。（《抱樸子?內(nèi)篇?至理》）

　　良本師四皓，里先生、綺里季之徒，皆仙人也，良悉從受其神方。雖為呂后所強(qiáng)飲食，尋復(fù)修行仙道，密自度世。但世人不知，故云其死耳。（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