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伶陳渼碧在宜慶部,色藝傾都下。日久,纏頭所入資累鉅萬,遂于孫公園置產造屋,廊廡器具靡不華好,一時士夫巨賈靡然從風,以不得入其室為恥。一日,演劇梨園,既卸裝,豐貂玉佩,素面朱唇,登樓酬應所素識。忽一日,客藍頂腰金,仆侍赫奕,出座執其手曰:睹子聲容,殊堪絕世,真色真香,覺天下婦人可廢矣。盍共往酒樓一酌耶?陳以素昧平生,辭弗往,客強拉之去。陳心艷其貴,未能過卻,遂造金陵樓,珍錯畢陳,歡謔盡醉,臨別命仆攜二元寶贈之。叩其寓不告,但云:某粵省太守,來京補觀察,不日出京,毋庸還往也。越日,陳在別園,貴客亦至。既曾相識,嘆洽倍常,爰復招飲贈銀如前。瀕去,陳握手請曰:荷公傾蓋,垂愛逾格,即行李勿匆,寧不少盡斯須歡。蓬蓽雖陋,某午當備粗酌,幸車騎惠臨也。其人力辭,陳請益堅。沉唫再四,囑以毋多費,只一二肴品敘譚可也。至日,華車耀目,俊仆屯云,蹴踏而來,復持千金為贈。陳喜躍靡極,亦盛列酒饌,自歌侑觴,歡宴至暮。起欲去,陳固留宿,不得已乃遣仆返曰:詰朝來,勿須早也。遂攜手入臥室中,絳蠟雙然,翠帷低掩,于是并坐紗幮中,交股接唇,諧謔無度。已而弛衣登床,致其繾綣。漏三下,舉家皆寢,猶隔壁聞床戛戛作聲,二人笑語呢呢不休。翊晨,家人起,則門窗洞辟,入室啟帷,見陳偎枕擁被,沉沉臥榻上,喚之不醒,亟以水解之乃覺。急披衣起視,囊篋俱空,方知為盜席卷而去。陳慚憤切齒,鳴之官,無從蹤跡矣。
浮槎曰:陳本欲假途滅虢,詎知開門揖盜,巧偷豪奪,行異而情實均。安樂山樵句云:“青蛇有意敵黃蜂。”蜂尾蛇口,皆最毒物,可為罕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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