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云歌僮亦以云名,一如景和。自蓉秋以次,凡五輩,故其齋額曰五云深處。嘗戲題其壁曰:五銖搖曳侶仙群,一氣雙煙自不分。借問神山來往客,岫中日出幾多云。
露香貌僅中人,而性絕靈慧。登場時粉亸香酣,亦極妖冶。與朵仙比肩,或謂過之。嘗觀其合演《雙沙河》,風(fēng)情駘宕,同曲同工。寳帳香重重,一雙紅芙蓉。仿佛似之。
杏林春燕,久傳藝林韻事。小福壽居于韓家潭,顏其堂杏春。蓄雙雛,曰:燕秋、燕香,秀外慧中,并皆佳妙。余招燕秋,而以香屬山陰道人。一時王謝子弟,亦爭致之。燕秋字喜林,小名五兒。
曾繪《杏林春燕》扇贈燕秋,并題其上云:杏雨吹殘,春云夢曉。睠枝頭之小鳥,猶自依人;散簾外之輕紅,幾經(jīng)過眼。偶因薄醉,輒惹閑愁。聊倚金縷新聲,以贈玉樓舊識。詞曰:一夜廉纖雨。怕匆匆、幾聲啼鴂,喚春歸去。別院蝦須剛半卷,簾外鬧紅無數(shù)。正燕子雙雙飛處。比似桐花,雛鳳小試,清聲隱約雕梁度。還愛作,掌中舞。聰明未必輸鸚鵡。最憐渠、半襟紅淺,背花偷覷。軟語商量渾不定,意欲留將春住。又只恐、流鶯相妒。別有翩翩輕絮影,趁東風(fēng)飛傍差池羽。任繾綣,等萍聚。
余非不愛燕香,顧迫以勢耳。蒙山樵子不識此意,思作雙雕之射。余戲謂曰:此趙家姊妹也。后果妒寵,不免左右做人難。然樵子自招雙燕,連掇巍科,詎杏林之預(yù)兆歟。
都門鮮作泛舟游,蓋御河湮塞,未能鼓枻自如。惟暮春之際,競傳逛二閘。二閘在安定門外二里許,運河之通道也。小舟三兩,〈舟羲〉岸相待。游人投之錢,即欸乃行至三閘而止。好事者攜花載酒,駕言出游。維彼舟子,視擲果之車一至,爭招招焉。
岫云主人徐小香,精音律。向以昆生著名,評曲者必首屈一指。顧自矜異,園主幾聘請而未肯輕出。兼善黃腔,嘗于堂會觀《群英會》一劇,時主人演周郎,王九齡演諸葛,張喜演魯肅,趕三演蔣干。須眉畢現(xiàn),凜凜如生。就中主人與九齡尤出色當(dāng)行,真所謂一時瑜亮。
歌僮學(xué)曲,必?fù)駱贩幻麅?yōu)。如程長庚、王九齡、張喜、馬六、長壽、常四、劉五、趕三等,皆若輩師資也。若昆劇,則另有一種曲師,不甚著名。惟有楊三者,吳人,善昆丑。游京師久,往往與雛伶合演。惜年已邁,近來小演。喉音微塞,直亦憾事。
賦艷詞人嘗擬聯(lián)貽艷仙,遷延未果。余為振筆直書曰:其人若斯之艷,到此飄然欲仙。詞人頗首肯。后會于綺春,見壁上新補(bǔ)是聯(lián),方疑詞人書贈。細(xì)閱款識,則非也。會心巧合,大奇大奇。
雪舫既去,繼起者乃有蕙芳。其人所演都須眉丈夫,貌亦相稱。多材多蓺,足與雪舫埒。某豪貴亟賞之,時召充家樂,旋為脫籍。惜本領(lǐng)既大,心計轉(zhuǎn)粗。黃鐘之音,移而瓦缶。選聲者正無訝輟歌之速也。
霞芬既占首選,游黃金臺者爭以一見顏色為幸,不啻夷光之在姑蘇也。平陽生謂余曰:此好消息也。未幾,聞有某公子攜多金為出籍,主人溪壑難填,事亦寖寐。惜哉!
朱郎疾,問訊者、饋藥者日登其堂,主人惡其喧擾,屬諸其家。余與桃花潭主往訪之,見其杏靨含紅,柳眉鎖翠,強(qiáng)起酬答,狀極疲憊。余不忍束之,溫慰而去。潭主有問訊辭一章。
有精岐黃之術(shù)者,與霞芬略一識面,爭先毛遂,亦護(hù)惜名花意也。乃翁慮人多緒亂,獨延某醫(yī)診視,數(shù)月而愈。其時有為霞置酒者,以嘯云代,日猶數(shù)十席云。
清尊旅館沈殘夢,歌板天涯怨少年。長洲李麗農(nóng)下第詩也??筒貧蕷卸鴼w,解鞍楊村,薄醉假寐,恍惚與同人聚于姑射舊居。斗酒征歌,歡若往日。正豪飲間,剝啄一聲,仆夫促起,而荒雞報曉矣。兀坐車上,冥思?xì)垑?,意有所詠。偶憶及此,語意己盡,直為輟吟。
燕秋工小劇,明姿憨態(tài),光艷射人,性靈慧解人意。秋波流媚,詞旨便巧,四坐歡然。嘗擬聯(lián)云:歌艷殢人嬌,正燕子來時,杏花開候;夜闌留客醉,況秋波一翦,春色三分。后以秋改名,未果贈。
陸太史贈福云聯(lián)云:神仙家世傳梅福,京洛才名愧陸云。福云貌不揚(yáng),名亦亞于諸云。徒以門第故,不致冷落。顧性英爽,善技擊,所演《賣藝》《三岔口》諸劇,兔起鶻落,矯捷絕倫。公孫大娘舞劍器不得專美于前。
出西便門里許,有天寧寺,浮圖高矗,梵宇深沉。禪房花木亦饒明瑟,而塔射山房尤勝。入寺者鮮事隨喜,惟野眺以滌煩襟。春秋佳日。姝子集焉。老僧烹調(diào)肴菽,亦多適口。若飲酒茹葷,須挈行廚。寺出薰煙,游客必市一二瓶,歸以饋親友。但為花氣所掩,真味全失。而若輩廋詞,輒以天寧寺聞鼻煙為惡謔,亦奇。
若輩自相為語,率多廋辭。非久在羅綺叢中,不能得其隱。大約用本字轉(zhuǎn)音,而字句之間,又間以閑字??诮橇胬?,舌戰(zhàn)相尚,至有發(fā)語至數(shù)十字,陸續(xù)一串,如鶯歌、如燕語,聽者瞢然。用此語者,非互相嘲笑,即譏訕本主之意。
香溪之南也,同人餞于瑞春。酒闌燈炧,凄然有懷,作詩以贈妙珊,末云:澀囊愧乏千金贈,握手臨歧只有詩。嗣為嶺南太史激賞,采入所著叢話中。妙珊有知,當(dāng)勝于千金之贈矣。
趕三以亂彈小丑擅名,諧詼成趣,不顧時忌。某公以大吏入覲,同鄉(xiāng)觴之。三登場,以隱語中某公陰事。某公怒杖之。既脫,猶時以攖逆鱗自詡。有堂曰保身,蓄徒二,不甚佳,旋廢。正月琉璃廠有出燈謎者,以保身閉歇射戲名,識者謂趕三關(guān)云。
我輩及時行樂,本無成見。值可意者,招之何妨,然亦不宜太濫。如泛月客,客游京師久,花天酒地,履跡殆遍。但與之善,輒不計妍媸,皆羅致之。每飲必?fù)砣夯ǎ喽竖L嗔,訖無專主。余恒戒之,弗聽也。性好客,和易近人。惟灌夫醉后,在坐者殊覺難堪耳。
度云素豐艷,為怡道人所賞,至推為探花郎,時論頗非之。自岫云謝客后,諸伶星散,度云亦淪落他所。乙亥冬,遇于文昌館,玉容憔悴,愁病交侵,不禁有風(fēng)流頓盡之嘆。
綺春主人以唱青衫名震一時,而酬應(yīng)溫文,吐屬風(fēng)雅,尤非后起所及。故年逾而立,門前車馬未嘗偶稀焉。
飄茵墮溷,今古同悲。公暇顧曲梨園,見有衣衫襤褸,充場上下腳者;有為人送淡巴菰者;有脅肩諂笑,呈獻(xiàn)戲單者,雖春蠶半老,而眉目之間,猶露一種柔媚之氣。酒家傭保,皆得指而名之。且縷縷述其軼事甚詳。又前門橋頭一丐,有識者曰:此《明僮小錄》之某也,與小福齊名,聞小福時周恤之。
秀芳與堯封善,臨別輒澘然垂淚,諄諄訂再集時。咸以為情之所鐘,伉儷弗若也。迨堯封東歸,泛月客繼之,亦殷殷惜別,一如待堯封。始知其慮所歡有他好,故作此伎倆以固寵者也。嘗戲拈《紅樓夢》語嘲之曰: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jīng)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秀芳囅然笑。
艷仙初入梨園,名不甚噪。鬒發(fā)頗寡,僉以小辮呼之,又呼為小和尚。面龐常帶笑渦,吳門戴君題其小象有云:翩然一笑,何來沙彌??芍^善于形容。
某太守謁選都門,眤于艷仙,以畫蘭自炫。有貽香溪以檳榔葉扇,香溪珍之,移贈艷仙。翌日,見其雨葉風(fēng)葩,揮灑殆遍,并錄錢裴山句。艷仙問詩書畫何者為長?余曰:詩固佳。艷仙點首曰:唉!
雛伶尤好蟈蟈,形如絡(luò)緯,以羽作聲。飼以丹砂,腹赤有光。能耐寒,恒以葫蘆貯之。葫廬以色似蜜蠟者佳,雕刻花鳥,精致絕倫,有貴值數(shù)十金者。每當(dāng)酒熱香溫,諸伶出自繡襦,比較優(yōu)劣。或口作琤琤細(xì)響,蟈蟈即應(yīng)聲歡鳴。吁,是殆可憐蟲乎!
寳劍贈人,金貂換醉,此燕趙間游俠所為,乃不意于弱伶見之。憶甲戌冬,夜宴于近信堂。于時朔風(fēng)舞雪,重裘不溫。會苕生招飲急,既命駕矣,而情殊瑟縮。如秋知之,即解狐腋裘以衣曰:且服此,不必遽效藺生故事也。嗟乎!炎涼世界,誰復(fù)念范叔一寒至此耶。
如秋美麗自喜,而媚人處尤在秋波。披沙子曾調(diào)《眼兒媚》一闋贈之,且副以聯(lián)云:如花解語,秋水為神。用紫箋屑金作飛白書。如秋常懸之花幡下。
漁隱向疑招邀小史者,皆具斷袖癖。入都后,始知為村學(xué)究見解,不盡其然。非特我輩,即有沉淪不返,亦惟性情融洽,極友朋之樂,真不自知其所以然者。時人戲脫胎李延年句云:一顧竭其綿,再顧竭其薄。非不知竭綿與竭薄,相公丟弗落。
春華朱主人,吳產(chǎn)也。年逾花甲,若輩望之如魯靈光。喜用羊毫作擘窠字,故人稱之曰羊毛筆。其徒張芷馨輩,咸豐間負(fù)重名。已離綺障,得及見者,為芷蓀、芷湘、芷荃,亦馳名菊部,厚獲纏頭。主人久厭囂塵,徒以三芷年幼,未能恝忘。后三芷寖衰,乃不責(zé)身價,各為削籍。已遂翩然一舸泛五湖。去時有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yáng)州之羨。
鄭薌癖嗜文字,涂鴉潑墨,恂恂如書生。所居鏡室,鴉乂蟾滴,叢雜其間。時復(fù)呶呶,讀高頭講章,作酸秀才態(tài),聞?wù)咝χ?。與毗陵太史過從甚密,珍珠百琲,不惜貽贈。已訂三生約。無何,太史歿于南,鄭薌得耗,終日飲泣,自悲運蹇。曾向余切切道故,猶淚數(shù)行下。忽一旦脫籍,從某公去,不禁愕然。
素芳以昆生占甲戍首選,乃怡道人破格之舉。芳沈摯寡言,雅淡絕俗。酬對間,自有一種清氣撲人眉宇。論者以花中水仙推之。與江左孫郎洽,郎自捷南宮后,興采遄發(fā),坐間無芳不歡,芳非郎亦不即赴也。莫厘山人嫻昆曲,于教坊少所許可。惟芳則譽(yù)不絕口,藝可知矣。
素芳眉目如畫,好事修飾,而不屑作濃艷妝。曾見其月夜披白夾衣,坐桃簟,調(diào)《梅花三弄》。翩翩風(fēng)致,仿佛張緒當(dāng)年。
余因周三而識芷馨,蓋亦梨園之翹楚者。性格溫柔,絕無忤色對坐客。周三素放誕,馨事之維謹(jǐn)。與艷仙齊名,而皆早折,護(hù)花香尉能不惘然。
有無業(yè)游民,略熟幾句盲詞,于傍晚時,挾鼓鼙弦索,度曲巷而作聲焉。小家眷屬,性尤篤好。每一延至,期必達(dá)旦。嘗于綺春、近信夜飲,一聆其聲,悲壯肅殺,酷近伊涼。婦人帷而聽之,無懈骨,無倦容,而坐上客殊覺聒耳也。
朵仙以演蕩婦擅名,觀者識與不識,僉謂無出其右也。惜花老人曰:壬申之秋,朵仙始自津門來。齒尚稚,而登場度曲,顰笑皆工,略無羞澀態(tài)。余目為后來之秀,今果然矣。
醴泉有故源,嘉禾有舊根。曩者,余不釣徒以范鏡仙為殿春花,甚嘆惜之。自香溪締交芷湘,風(fēng)晨月夕,輒復(fù)造飲其廬。間嘗詢其家世,知即鏡仙之子,故字曰亦仙云。
香國楹聯(lián),率多好句。惜過目輒忘,惟記艷儂云:艷如西子湖邊水,儂是揚(yáng)州夢里人。琴香云:琴心留太古,香草賦《離騷》。素香云:素心何如天上月,香意不減春前花。蓮卿云:管甚蓮似郎,好郎似蓮好;為問卿憐我,多我憐卿多。
妙珊初隸春臺,學(xué)旦腳,無譽(yù)之者,蓋豐韻欠也。后改青衫,珠喉瀏亮,音節(jié)諧和,每一登場,觀者同聲贊嘆。由是芳名大噪,門盈車馬,幾無廁足處。近年嗜阿芙蓉,聲色頓減。鐘愛如香溪,且因之割愛矣。色固足恃哉!
劉寳玉有玉環(huán)之肥,當(dāng)其闊步氍毹,演李青蓮醉寫,風(fēng)流跌宕,真神仙中人也。性素戇,言貌質(zhì)樸,頗近率真。同堂如妙珊輩,芳譽(yù)寖衰,而玉仍顛撲不破。顧空負(fù)虛名,誰以怡紅貯之。
或曰:寳玉之言貌質(zhì)樸,正其巧以逢迎,非率真也。余曰:若然,玉不足貴矣。然玉貴乎靈,玉而樸等于頑。頑則近于石,亦非足貴。石耶?玉耶?頑耶?靈耶?還以質(zhì)諸愛玉者。
蕙香本無字,曰妙仙者,披沙子所命也。與紉仙同師,皆工昆劇。顧沉默鮮靈趣,或以泥美人誚之,正非苛論。其師種桃道士愛之,時加蜾蠃之咒,致紉仙頗有懟言。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厥占在家人之睽矣。
壬申子月,既望之夜,同人大會于寳興樓上。人月爭輝,履舄交錯。坐中芷荃善笛,小芬善簫并胡琴,楞仙、蓉秋皆工昆曲。使各奏所能,一時歌聲、笛聲、管弦聲,次第間作。天風(fēng)縹緲,仙樂悠揚(yáng),想當(dāng)年李三郎作月宮游,亦不過爾爾。
芙秋纖小柔媚,余以女兒花稱之。善學(xué)百禽鳴,隔坐聽之如百靈雀,斷不料出自彼口者。又嘗以葡萄空其中,距口寸許吹之,宮商畢具。同坐者百計效之不能也。同時如秋善鳥鳴,艷仙善吹櫻桃,而皆不及芙秋之工。惜為師兄玉祥所浼,不得盛名鼎鼎。抗手時流,趨向所關(guān),古人所以重息陰之戒也。
艷仙瘞玉后,都人士悼之者眾。藕香譜《蝶戀花》吊之,余亦效顰以《金縷曲》,詞曰:花事秦宮了。問東君、香桃艷骨,摧殘何早。潭水清清深千尺,惟有愁絲亂繞。看滿地紅英誰掃。喚作瞿曇原自誤,到如今果脫諸煩惱。云易散,天難老。燕臺舊事休重道。遍天涯、尋消問息,影兒都杳。剩有多情斜漢月,依舊寒光清皎。又照激愁人懷抱。鸚鵡前頭傷心語,愿生生但祝花長好。墨和淚,揮殘稿。外如賦艷詞人、平陽生、香溪漁隱皆有作,曩欲都為哀艷詞而未果。
蕣花謝艷,相賞者稀。強(qiáng)者自立家室,弱者逡巡而下天津。故天津之優(yōu),較京都為遜。大抵若輩享盛名不過十二三年,過此以往,憔悴日增,飄茵墮溷,有立見其成敗者。
所惡于跟兔者,為其拘束之,使不得盡歡也。跟兔,即若輩隨人之號。名為隨人,實其師之羽翼,若輩畏之如虎。侍坐稍久,其人壁衣微嗽,即聞聲而出?;蚧ハ嗫诮?,以致用武。一經(jīng)知覺,面斥不少假借。甚且告于其師而夏楚之。
東、西四牌樓之隆福、護(hù)國兩寺,月各得六日為趕會期。屆時商賈麇集,珠玉錦繡,充牣其中。游人如入五都之市,目不暇接。豪富常攜小史往,謂之逛廟。值當(dāng)意之物,一諾千金,不吝其償。
出師后,厚積余資,則娶婦不容緩也。同類自為婚姻,可謂門當(dāng)戶對。間有脫然畦封,竟以厚幣聘小家碧玉者。親迎之日,鼓吹喧闐,香車寳馬,爛其盈門,所費或過中人產(chǎn)。風(fēng)流喜事者,醵金集飲其家。方談笑間,玉人雙雙出拜,金玉罽錦,各有所贈。
北地風(fēng)沙極多,旋拂旋生,窗牖幾案,日積寸許,致足厭也。惟登彼姝之堂,則窗明幾凈,一如琉璃世界,幾忘其在軟紅塵土,詫嘆不置。坐定,移時即有仆輩持麈尾處處拂拭去。其力眾我寡,無惑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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