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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軍騎士   文/顯克微支

第九章

  “Paxvobiscurm!(拉丁文,意為“祝你平安!”)”克羅辟特羅喊道。“Pax!Pax!(拉丁文,意為“安靜!安靜!”)只要古羅夫的米柯拉伊神甫肯放棄他的古雅溫的主教職位,仁慈的國王就任命我去接他的位,我將要就基督教國家之間的仁愛作一次美妙的講道,使你們懇切地悔恨。憎恨只是ignis(拉丁文,意為“人”),而且是ignisinfernalis(拉丁文,意為“魔火”);這種可怕的火,用水是撲滅不了的,必須潑上葡萄酒。給我們來些酒!讓我們來作樂一下吧,像已故的主教,古羅茲文基的查維夏常說的一樣!”

  “也像魔鬼所說的那樣,由作樂而入地獄,”小丑夏魯息克接著說。

  “讓魔鬼捉你去!”

  “要是魔鬼捉了你,那才更加有趣哩。人們還沒有見過魔鬼拿著克羅辟特羅(此處指灑圣水的刷子)呢,但是,我想,我們大家都會享到那種樂趣。”

  “我將首先給你灑圣水。給我們一些葡萄酒,愿天主教徒之間親密無間!”

  “愿真正的天主教徒之間親密無間!”昆諾·封·里赫頓斯坦著重地加了一句。

  “什么?”克拉科夫的主教維什喊道,一面抬起頭來:“難道你不是在一個古老的天主教王國里么?我們的教堂不是比你們瑪爾堡的教堂更古老么?”

  “我不知道,”十字軍騎士回答。國王對于任何有關天主教的問題是特別敏感的。他覺得這個十字軍騎士是在諷刺他;因此,他立刻雙頰排紅,眼睛也發亮了。

  “什么!”他說,聲調很深沉,“我不是一個天主教國王么?”

  “這個王國自稱是一個天主教國家,”這十字軍騎士冷冷地回答:“但是它的風俗習慣卻是異教徒的那一套。”

  許多騎士聽了這話,都憤怒地站了起來;弗羅契莫維崔的瑪爾青,他的紋章是“波爾科扎”【“波爾科扎”(Polkoza):意為“半只山羊”】,科里特尼查的弗洛林,沃杰內克的巴爾多希,科皮侖尼的陀瑪拉特,瑪希科維支的盛特拉姆,塔契夫的波瓦拉,比斯古披崔的巴希科·齊洛琪埃伊,泰戈維斯科的雅哈,科席格羅維的克爾叢,伏伏瓦的齊格門特和查皮莫維崔的斯泰希科,他們都是強大而著名的騎士,在許多次戰役和比武中所向無敵。他們氣得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個個咬牙切齒地喊道:

  “恨只恨他是一個客人,我們不能向他挑戰!”

  查維夏·卻爾尼·蘇里姆契克,是騎士中最最著名的騎士,是“騎士界的模范”,他蹙著前額,轉向里赫頓斯坦說道:

  “我真弄不懂你,昆諾。作為一個騎士,你怎么能侮辱一個強大的國家,況且你也知道,無非因為你是一位使者,才不會因此受到懲罰。”

  但是昆諾安靜地接受著這個威脅的眼色,慢吞吞地、一字不茍地回答道:

  “我們騎士團在來到普魯士之前,曾經在巴勒斯坦作過戰;甚至那邊的撒拉遜人都尊重使者。但是你們不尊重使者,因此我才稱你們的習慣是屬于異教徒的。”

  這些話激起了一陣喧嘩。桌子周圍再一次聽到了叫喊聲:

  “可恨!可恨!”

  但是,當暴怒的國王照立陶宛人的樣式緊握住雙手的時候,他們都平靜了下來。于是,登青的雅斯柯·托波爾老頭,這個受尊敬的、莊嚴的并由于他的官職顯要而令人害怕的克拉科夫的總督,站起身來說:

  “高貴的里赫頓斯坦騎士,假如您,一位使者,受到了侮辱,就說出來吧,我們會立刻嚴厲懲辦。”

  “在任何別的天主教國家,我決不會碰到這樣的事,”昆帶回答。“昨天,在到蒂涅茨來的路上,我受到你們一個騎士的襲擊,盡管他憑我斗篷上的十字,一下子就能認出我是什么人,他還是企圖謀害我的生命。”

  茲皮希科聽了這一席話,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由得看了國王一眼,只見國王顯出一臉可怕的怒容。登青的雅斯柯吃了一驚,說道:

  “這可能么?”

  “問一問塔契夫的爵爺吧,他是這件事的見證人。”

  所有的目光都轉到波瓦拉身上,他搭拉著眼皮,陰郁地站了一會,然后說:

  “是的,是這樣!”

  騎士們聽了,都叫喊起來:“可恥!可恥!大地將吞沒這種人!”由于這件不光彩的事,有些人竟捶起胸來,另一些人敲著銀盤,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為什么不殺掉他?”國王喊道。

  “因為他的頭是屬于宮廷的,”波瓦拉回答。

  “你把他下了獄沒有?”登青的托波爾總督問道。

  “沒有。他是一個騎士,他憑他騎士的榮譽起了誓,他會投案的。”

  “但是他不會投案的!”昆諾用譏刺的口吻叫道,一面昂起頭來。

  這時候十字軍騎士的身后響起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是我干的;我是波格丹涅茨的茲皮希科!”

  聽了這幾句話,騎士們都向著不幸的茲皮希科沖了過去;但是國王狠狠地搖了搖頭把他們止住了。國王用一種類似馬車駛過石子路所發出的嘎嘎聲怒沖沖地嚷道:

  “斫他的頭!斫他的頭!讓這位十字軍騎士帶著他的頭到瑪爾堡去送給大團長!”

  于是,他向站在旁邊的年輕的立陶宛公爵喊道:

  “逮住他,雅蒙脫!”

  驚嚇的雅蒙脫把他發抖的雙手按在茲皮希科的肩上。

  茲皮希科把蒼白的臉轉向他說:“我不會逃跑的……”

  但是,白胡子的克拉科夫總督,登青的托波爾,舉起手來,表示他想說話;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他說:

  “仁慈的國王!讓這位‘康姆透’知道,我們把一個侮辱使者的人處以死刑,不僅是由于您怒不可遏,而且也是根據我們法律的規定。否則他還以為在這個國家里,沒有天主教的法律呢。明天我就來審判這個罪犯。”

  最后這一句話,他說得那么心平氣和,仿佛誰也不能改變他這個決定似的。于是他對雅蒙脫說:

  “把他關在塔樓里。至于您,塔契夫的爵爺,由您來作見證。”

  “我將把這個孩子犯罪的經過說出來,”波瓦拉回答,一面望著里赫頓斯坦。

  “他說得對!”立刻有幾個騎士說。“他不過是個孩子!為什么要把這羞恥加到我們大家身上呢!”

  沉默了一會兒,大家都對那個十字軍騎士怒目而視。這時候雅蒙脫領著茲皮希科走到城堡的庭院里,把他交給了弓箭手。在他年輕的心里,他可憐這犯人,而且由于他天生憎恨日耳曼人,因此就越發憐憫這個罪犯。但他是一個立陶宛人,習慣于盲目執行大公的命令;他自己又害怕國王的盛怒,因此好心地向這個年輕的騎士低聲勸說道:

  “你知道,如果我處在你的地位,我會怎樣做么?我會自己吊死!這是最好的辦法!國王發怒了,反正要斫你的頭。你為什么不讓他高興呢?你自己吊死吧,我的朋友。這就是我們國家的習慣。”

  茲皮希科由于羞慚和恐懼,簡直茫然若失,開頭似乎聽不懂這個小公爵這番話的用意,后來聽懂了,大為驚訝,問道:

  “你說什么?”

  “你自己吊死!伺必讓他們來審判你。你只要使國王稱心就是了!”雅蒙脫又說了一遍。

  “你去自己吊死吧!”年輕的“弗羅迪卡”喊道。“原來你盡管受了洗,可你的異教徒本性還沒有改變。難道你不知道,對一個天主教徒說來,自殺是一宗罪孽么?”

  這個公爵聳聳肩說:

  “事情不會讓你如意的。橫豎他們要析你的頭。”

  這些話使茲皮希科惱火了,他不知道是否可以向這位貴族少爺來一次挑戰,騎在馬上決斗也好,徒步也好,揮劍掄斧都行,但他還是抑制住了這個念頭。他憂愁地垂下頭來,由弓箭手們包圍著,門聲不響地向塔樓走去。

  這當兒餐廳里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達奴莎身上,只見她已經嚇得面如死灰。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簡直像是教堂里的一尊蠟像。當她聽到他們要處死茲皮希科的時候,她更是嚇得嘴唇發抖,放聲大哭,哭得那么傷心,使得所有的人都轉過臉來看她,連國王本人也問她:

  “你怎么啦?”

  “仁慈的國王!”公爵夫人安娜說,“她是斯比荷夫的尤侖德的女兒,剛才那個不幸的騎士對她起過誓。他答應給她從日耳曼人的頭盔上拔下三簇孔雀毛來,所以他一發現這位‘康姆透’的頭盔上有這樣一簇羽毛,就以為這是天主親自把這個十字軍騎士送來的。王上,他襲擊他,并不是出于惡意,而是出于愚蠢;因此請求工上大發慈悲,不要懲罰他,我們跪下來求您!”

  說著,她就站起身來,拉了達奴莎的手,同她一起奔向國王跟前,國王看了就想引退;但是她們兩人已在他面前跪下,達奴莎哭求著:

  “饒恕茲皮希科吧,國王,饒恕茲皮希科吧!”

  她因為很害怕,便把那長著金發的頭藏在國王衣服的襞縫中,吻他的雙膝,像一片葉子似地簌簌發抖。公爵夫人安娜·齊葉莫維特跪在另一邊,合著雙手望著國王。國王的臉上分明露出十分為難的神情。他坐到后面去一點,但并沒有推開達奴莎,只是揮了揮手。

  “別來難為我!”他大聲說。“這青年犯了罪;他使整個國家丟了臉!必須把他處死!”

  但是那雙小手把他的雙膝越抱越緊,這孩子也越哭越傷心了:

  “饒恕了茲皮希科吧,國王,饒恕了茲皮希科吧!”

  有幾個騎士也在叫嚷了:

  “斯比荷夫的尤侖德是一位著名的騎士,也是日耳曼人的眼中釘。”

  “再說,那個青年在維爾諾打仗打得很勇敢!”波瓦拉補充說。

  可是,盡管國王也憐憫達奴莎,他還是為自己辯解:

  “他不是對我犯了罪,我無從寬恕他。要是騎士團的使者能寬恕他,我也能寬恕他;如果這位使者不能寬恕,他就作死不可。”

  “饒了他吧,昆諾,”查維夏·卻爾尼·蘇里姆契克說,“大團長本人不會因此而責備你的。”

  “饒恕他吧,閣下!”兩位公爵夫人都喊道。

  “饒恕他吧,饒恕他吧!”騎士們一再地說。

  昆諾閉著眼睛,仰起頭,坐在那里,仿佛很樂于看到兩位公爵夫人和這些有名的騎士們在懇求他。忽然間他的態度變了、他低下了頭,雙手交叉在胸口,從一個驕傲的人變成了一個謙遜的人,輕柔地說:

  “我們的救世主基督,饒恕過他的仇人們,甚至饒恕了那個把他釘在十字架上的作惡者。”

  “他是個真正的騎士!”維什主教說。

  “不錯,不錯!”

  “我怎么能不饒恕呢?”昆諾繼續說,“我不但是個天主教徒,也是個修道士呀!因此,作為基督的仆人和托缽修道士,我誠心誠意地饒恕他!”

  “向他致敬!”塔契夫的波瓦拉喊道。

  “致敬!”其他的人也說了一遍。

  “但是,”十字軍騎士說,“我是作為一個使者來到你們這里的,我代表著整個騎士團的尊嚴,也就是天主的教團的尊嚴。因此,誰冒犯了我,就是冒犯了騎士團;誰冒犯了騎士團,就是冒犯了基督本身。這樣一種罪過,我,在天主和人民的面前,是不能寬恕的。如果你們的法律不懲罰這種行為的話,就要讓所有天主教的君主都知道這件事。”

  他講過這番話之后,是一片深沉的靜默。過了一會兒,到處都能聽見咬牙切齒聲,克制著暴怒的人們的沉重呼吸聲,達奴莎的啜泣聲。

  到了晚上,所有的人都同情茲皮希科了。就是那些早上還決意要把他千刀萬剮的騎士,現在也在考慮怎樣來幫他的忙了。兩位公爵夫人決定去見王后,懇求她來說服里赫頓斯坦撤回他的控訴;或者必要的話,寫信給騎士團的大團長,請他命令昆諾放棄這件訟事。這個計劃看來是最好不過的了,因為雅德維迦受到如此非凡的尊敬,如果大團長拒絕她的請求,就會使得教皇以及所有天主教的君主發怒。他也不可能拒絕,因為康拉德·封·榮京根是個和氣的人。不幸克拉科夫的維什主教,他也是王后的御醫,禁止她們向王后提起這件事,哪怕說一句也不行。“她從來不喜歡聽到死刑,”他說,“她甚至把處死強盜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也看得十分嚴重。她要是聽到這個年輕人希望獲得她的慈悲,她會很不安的。這種煩惱將會使她得到重病,而她的健康對于整個王國又是比十個騎士的頭顱還要貴重。”他最后說,如果有人不聽他的話,敢于打擾王后,他就要使國王對那個人不客氣;接著,他又威嚇說,對這樣的人,要施以絕罰罪(即被逐出教會,這是教會中最嚴重的一種處罰。受絕罰罪者在天主教國家中往往無法立足于社會)。

  兩位公爵夫人都被這種威脅嚇住了,決定在王后面前閉口不談這事,而去懇求國王,祈求他寬恕茲皮希科。整個朝廷里和所有的騎士都同情茲皮希科。塔契夫的波瓦拉聲稱他將說出全部真相來,而且他還要為這青年說些好話,因為整個事件不過是出于他一時的幼稚魯莽而已。盡管如此,每個人都看得出,總督登青的雅斯柯也公開說,如果這個十字軍騎士硬心到底,那末,就必須按照嚴峻的法律來辦事了。

  因此,騎士們對里赫頓斯坦愈加憤慨了。他們不僅心里這么想,而且率直地說了出來:“他是一位使者,不能叫他到比武場去;但是他回到瑪爾堡去,天主必定使他不得好死。”他們不是空口說說的,因為一個束了騎士腰帶的騎士是連一句空話也不許說的。一個騎士許了什么愿,就得實現,否則就只有死。波瓦拉氣得頂厲害,因為他在塔契夫有一個與達奴莎同年的鐘愛的女兒,達奴莎的眼淚使他也傷心起來。

  因此,他當天到地牢里去看茲皮希科,囑咐他要保持希望,還把兩位公爵夫人為他祈禱和達奴莎為他痛哭的事都告訴了他。茲皮希科一聽得那姑娘為了他而跪在國王面前,不禁感動得流下淚來。為了表示他的感激,他用手擦去眼淚,說道:

  “嗨!愿天主祝福她,同時允許我盡快地去為她作一次戰斗,騎馬出戰也好,徒步也好!我答應為她俘獲的日耳曼人還不夠!對這樣一位小姐,應該是她今年幾歲,我就許給她幾個日耳曼人。只要主耶穌能把我從這個塔樓里釋放出去,我一定毫不吝嗇地報答她!”于是他抬起了他那充滿了感激之情的眼睛。

  “首先向一個教堂許點愿吧,”塔契夫的爵爺勸告道:“如果你許的愿能取悅上帝,你一定會很快得到釋放。你聽著:你叔叔去看里赫頓斯坦去了,我也要去看他。去求他寬恕,并不是你的恥辱,因為你犯了罪;況且你又不是去向里赫頓斯坦祈求寬恕,而是向一個使者求寬恕。你愿意么?”

  “既然像您閣下這樣一位騎士告訴我這樣做是合適的,我就一定這么做。不過,如果他像在蒂涅茨來的路上那樣要我向他祈求寬恕,那我寧可讓他們斫掉我的頭。我的叔叔還活著,等到使者的使命結束,他會替我報仇的。”

  “我們且先聽聽他對瑪茨科說些什么吧,”波瓦拉回答。

  瑪茨科當晚真個去看這個日耳曼人了,回來時臉上陰郁得像黑夜一樣。然后又由總督親自陪他去見國王。國王已經心平氣和了,和善地接見了瑪茨科。瑪茨科跪下了,他立即叫他起來,問他有什么請求。

  “仁慈的君主,”瑪茨科說,“犯了罪,就必須懲罰;否則,世界上就沒有法律了。我也有罪,因為我沒有設法制止那個青年的急躁脾氣,我甚至還贊揚了他這一點。這是我的錯處,仁慈的國王,因為我常常告訴他:‘先去斫殺,然后再看看你傷害的是誰。’那樣做在戰爭中是對的,但是在宮廷場合就錯了!他是個像金子一樣純潔的人,也是我們家族唯一的后代!”

  “他給我和我的王國帶來了羞恥,”國王說:“這種事我能對他開恩么?”

  瑪茨科不吭聲了,因為他一想到茲皮希科,就非常難受。靜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始唉聲嘆氣地說:

  “我真不知道我是多么疼愛他;只在目前災禍臨頭的時候,我才知道。我老了,他是我們家族唯一的后代。如果他死了--我們也完嚶!慈悲的國王和君主,可憐可憐我們家族吧!”

  說到這里,瑪茨科又跪了下去,一面伸出他那兩條因久經沙場而消瘦的胳膊,一面噙著眼淚說:

  “我們保衛過維爾諾,天主賜給了我們正當的戰利品;我要把它留給誰呢?如果那個十字軍騎士一定要懲罰,就懲罰好了;但是允許我來承當這個懲罰吧。沒有茲皮希科,我還要活著干什么呢?他還年輕;讓他去贖回田地,生男育女,完成天主交給男人的天職吧。那個十字軍騎士只要有個人給析了頭就是了,他不會過問析掉的是誰的頭。那也不會羞辱我們的家族。要一個人死是不容易的;但是,與其要毀滅一個家族,那還不如死掉一個人。”

  說著,他緊緊抱住國王的雙腿。國王開始眨著眼睛,足見他已受了感動。他終于說道:

  “不能這樣做!我不能把一個束騎士腰帶的騎士宣判死刑!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做!”

  “而且這么做就沒有是非了,”總督接著說。“法律要制裁的是犯罪的人,它可不是一個閉著眼睛亂殺人的妖怪。你也必須想一想,如果你的侄子同意你這個建議的話,你們家族將會受到多大的恥辱。這不但對他不體面,對他的子女也是件不體面的事。”

  瑪茨科答道:

  “他是不會同意的。但如果不讓他知道就這么辦了的話,他會替我報仇的,正如我一定會替他報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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