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勸農(nóng)

　　【夜游朝】〔外引凈扮皂隸，貼扮門子同上〕何處行春開五馬？采邠風物候秾華。竹宇聞鳩，朱轓引鹿。且留憩甘棠之下?！补耪{(diào)笑〕“時節(jié)時節(jié)，過了春三二月。乍晴膏雨煙濃，太守春深勸農(nóng)。農(nóng)重農(nóng)重，緩理征徭詞訟?！卑衬习哺诮瓘V之間，春事頗早。想俺為太守的，深居府堂，那遠鄉(xiāng)僻塢，有拋荒游懶的，何由得知？昨已分付該縣置買花酒，待本府親自勸農(nóng)。想已齊備?！渤蟀缈h吏上〕“承行無令史，帶辦有農(nóng)民?！狈A爺爺，勸農(nóng)花酒，俱已齊備?！餐狻撤指镀鹦小＝l(xiāng)之處，不許多人啰唣。〔眾應，喝道起行介〕〔外〕正是：“為乘陽氣行春令，不是閑游玩物華?！薄蚕隆?/p>

　　【前腔】〔生、末扮父老上〕白發(fā)年來公事寡。聽兒童笑語喧嘩。太守巡游，春風滿馬。敢借著這務農(nóng)宣化？俺等乃是南安府清樂鄉(xiāng)中父老。恭喜本府杜太爺，管治三年，慈祥端正，弊絕風清。凡各村鄉(xiāng)約保甲，義倉社學。無不舉行。極是地方有?！，F(xiàn)今親自各鄉(xiāng)勸農(nóng)，不免官亭伺候。那祗候們扛抬花酒到來也。

　　【普賢歌】〔丑、老旦扮公人，扛酒提花上〕俺天生的快手賊無過。衙舍里消消沒的脧，扛酒去前坡?！沧龅椤硯缀跗屏烁纾て屏嘶ɑ阗嚥坏奈?。〔生、末〕列位祗候哥到來?！怖系?、丑〕便是這酒埕子漏了，則怕酒少，煩老官兒遮蓋些?！采?、末〕不妨。旦抬過一邊，村務里嗑酒去?！怖系⒊笙隆场采⒛车胤蕉苏?，太爺?shù)絹?。〔虛下?/p>

　　【排歌】〔外引眾上〕紅杏深花，菖蒲淺芽。春疇漸暖年華。竹籬茅舍酒旗兒叉。雨過炊煙一縷斜?！采?、末接介〕〔合〕提壺叫，布谷喳。行看幾日免排衙。休頭踏，省喧嘩，怕驚他林外野人家?！苍矸A介〕稟爺，到官亭?！采?、末見介〕〔外〕眾父老，此為何鄉(xiāng)何都？〔生、末〕南安縣第一都清樂鄉(xiāng)。〔外〕待我一觀。〔望介〕〔外〕美哉此鄉(xiāng)，真?zhèn)€清而可樂也?！查L相思〕你看山也清，水也清，人在山陰道上行。春云處處生?！采⒛痴恰９僖睬澹粢睬澹迕駸o事到公庭。農(nóng)歌三兩聲。〔外〕父老，知我春游之意乎？

　　【八聲甘州】平原麥灑，翠波搖翦翦，綠疇如畫。如酥嫩雨，繞塍春色若苴。趁江南土疏田脈佳。怕人戶們拋荒力不加。還怕，有那無頭官事，誤了你好生涯?！采?、末〕以前晝有公差，夜有盜警。老爺?shù)胶蟀。?/p>

　　【前腔】千村轉(zhuǎn)歲華。愚父老香盆，兒童竹馬。陽春有腳，經(jīng)過百姓人家。月明無犬吠黃花，雨過有人耕綠野。真?zhèn)€，村村雨露桑麻?！矁?nèi)歌《泥滑喇》介〕〔外〕前村田歌可聽。

　　【孝白歌】〔凈扮田夫上〕泥滑喇，腳支沙，短耙長犁滑律的拿。夜雨撒菰麻，天晴出糞渣，香風<合奄>鲊”?！餐狻掣璧暮谩！耙褂耆鲚月?，天晴出糞渣，香風<合奄>鲊”，是說那糞臭。父老啊，他卻不知這糞是香的。有詩為證：“焚香列鼎奉君王，饌玉炊金飽即妨。直到饑時聞飯過，龍涎不及糞渣香?！迸c他插花賞酒?！矁舨寤ㄙp酒，笑介〕好老爺，好酒。〔合〕官里醉流霞，風前笑插花，把農(nóng)夫們俊煞?！蚕隆场查T子稟介〕一個小廝唱的來也。

　　【前腔】〔丑扮牧童拿笛上〕春鞭打，笛兒唦，倒牛背斜陽閃暮鴉。〔笛指門子介〕他一樣小腰扌叚，一般雙髻{髟查}，能騎大馬?！餐狻掣璧暮?。怎生指著門子唱“一樣小腰扌叚，一般雙髻{髟查}，能騎大馬？”父老，他怎知騎牛的到穩(wěn)。有詩為證：“常羨人間萬戶侯，只知騎馬勝騎牛。今朝馬上看山色，爭似騎牛得自由?！辟p他酒，插花去?！渤蟛寤嬀平椤场埠稀彻倮镒砹飨迹L前笑插花，村童們俊煞。〔下〕〔門子稟介〕一對婦人歌的來也。

　　【前腔】〔旦、老旦采桑上〕那桑陰下，柳簍兒搓，順手腰身翦一丫。呀，什么官員在此？俺羅敷自有家，便秋胡怎認他，提金下馬？〔外〕歌的好。說與他，不是魯國秋胡，不是秦家使君，是本府太爺勸農(nóng)。見此勤劬采桑，可敬也。有詩為證：“一般桃李聽笙歌，此地桑陰十畝多。不比世間閑草木，絲絲葉葉是綾羅?！鳖I酒，插花去?！捕┍巢寤?，飲酒介〕〔合〕官里醉流霞，風前笑插花，采桑人俊煞?！蚕隆场查T子稟介〕又一對婦人唱的來也。

　　【前腔】〔老旦、丑持筐采茶上〕乘谷雨，采新茶一旗半槍金縷芽。呀，什么官員在此？學士雪炊他，書生困想他，竹煙新瓦?！餐狻掣璧暮?。說與他，不是郵亭學士，不是陽羨書生，是本府太爺勸農(nóng)?？茨銒D女們采桑采茶，勝如采花。有詩為證：“只因天上少茶星，地下先開百草精。閑煞女郎貪斗草，風光不似斗茶清?！鳖I了酒，插花去。〔老旦、丑插花，飲酒介〕〔合〕官里醉流霞，風前笑插花，采茶人俊煞?！蚕隆场采⒛┕蚪椤撤A老爺，眾父老茶飯伺候?！餐狻巢幌?。余花余酒，父老們領去，給散小鄉(xiāng)村，也見官府勸農(nóng)之意。叫祗候們起馬?！采?、末做攀留不許介〕〔起叫介〕村中男婦領了花賞了酒的，都來送太爺。

　　【清江引】〔前各眾插花上〕黃堂春游韻瀟灑，身騎五花馬。村務里有光華，花酒藏風雅。男女們請了，你德政碑隨路打?！蚕隆?/p>

　　閭閻繚繞接山巔，杜甫春草青青萬頃田。張繼

　　日暮不辭停五馬，羊士諤桃花紅近竹林邊。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