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蔣侍郎書】
某嘗讀《易》,見《晉》之初六曰:“晉如。摧如,正吉。罔孚,裕,無咎。”此謂離明在上,己往應之。然處卦之初,道未章著,上雖明照而未之信,故摧如不進,寬裕以待其時也。又《比》之上六曰:“比之無首,兇”。此謂九五居中,為上下之主,眾皆親比,而己獨后期,時過道窮,則人所不與也。斯則圣人賾必然之理,寓卦象以示人事,欲人進退以時,不為妄動。時未可而進謂之躁,躁則事不審而上必疑;時可進而不進謂之緩,緩則事不及而上必違。誠如是,是上之人非無待下之意,由乎在下者動之不以時,干之不以道,不得中行而然耳。夫讀圣人之書,師圣人之道,約而為事業,奮而為文辭,而又胸中所蘊,異乎世俗之所尚,凡聞當世賢公卿大夫之名,則必蘄一見,以卜特達之知,庶乎道有所聞,而志有所展。其于進退之理,可以不觀時乎?故自執事下車受署,于茲數月,士之藉于郡者,皆獲見于左右。
然某獨以區區之質,保在逆旅,適當宇下,屏息退處,終未能伏謁麾。豈無意乎?蓋以聲跡沈下,最處疏賤,舊未為執事之知,加公庭兼視之初,賓游接武之際,雖神明之政,尚或未周。某當是之時,茍一而進,則才之與否,竊慮未察。故《晉》之義,有摧如之退也。今執事聰明視聽,悉已周洽,風俗之美惡,士流之能否,皆得而知之矣。況復側聆執事,屢以羈齒,掛于馀論。某當此之時,茍不自進,是在《比》之義,有后失之兇也。故竊自蹈于二卦之象,當可進之時,得其中而行之,則或幾于圣人之訓矣。恭維執事,稟天正氣,為朝名臣,以文雅蹇諤,簡在上意。是以出人臺閣,踐履中外,朝廷百執事,天下之人,孰不憚執事之威名,服執事之德望?謂師尹庶士,坯冶群品,天子用之,期于匪久。
雖某居喪之制,越在草土,厭冠苞屨,不入公門,茍候外除,然后請于左右。倏然朝廷走一封之傳,升執事于嚴近,與諸公對掌機政,召和氣于天下。則必廉隅之上,體貌之殊絕,廊廟之間,貴賤之不接。某于是時,愿拜風采,則無因而至前矣。今所以道可進之時,不以喪禮自忌,直詣鈴下,期一拜伏者,誠以斯時之難得會也。執事必以某進得其時,于道無所戾,賜之坐次,察其言行。若乃時政之得失,國家之大體,雖不能盡識其所底,至于前古之盛鑒,圣賢之大意,亦少見其素蘊焉。而某受知于執事,豈止于茲乎?冀異時執事陶熔之下,庶或裨于均政之萬一。言質意直,干浼英聽,無任惶越之至。(《王文公文集》卷二。)
【上龔舍人書】
閏八月七日,具位王某謹白書于安撫諫院舍人:某讀《孟子》,至于“不見諸侯”,然后知士雖厄窮貧賤,而道不少屈于當世,其自信之篤、自待之重也如此。是皆出處之義,上下之合,不可茍也。為人上者而不以是,不足與有為。為人下者而不以是,雖有材不足以有為,其進幾于禍矣。在上不驕,在下不諂。此進退之中道也。某嘗守此言,退而甘自處于為賤,夜思晝學,以待當世之求,而未嘗懷一刺,吐一言,以干公卿大夫之間,至于今十年矣。已而思之,方孟子之時,天下紛亂。諸侯皆欲自以為王,強攻弱,大并小,戰伐侵入,無歲無之。此乃存亡得失之秋,所謂得士則興、失士則亡之時也。故下得以自重,而上不可以不求焉。方今席奕世之基業,治雖未及三代、兩漢,然亦可以謂之亡事矣。其選才取士,外則賢良進士諸科之舉,內則公卿提轉郡守之薦。
然皆士自媒紹其所長,以干于當世,然后得充其選,未嘗聞公卿大夫能自察其賢而薦之者。則士之包羞冒恥,棲棲屑屑,伺人之顏色,徇時之好尚,以謀進退者,世未嘗為辱也。又豈知論出處進退之義者哉?今公卿大夫之取士,無問賢否,而媚于己者好之。今士之進退不以義,而惟務茍合而已。吁,可悲也。方公卿大夫據高明之勢,外以富貴自尊,內以智能自負,必不欲求于人,欲人之求己,士不欲求于人,如此則上下之合,無時可得矣。某是以翻然改曰:“茍一往公卿大夫之門,與之議論,察其為人,可與言則進,不可與言則退,于道宜未為屈也。”由是頗欲虛游于當世公卿大夫之間,以觀可否而去就之。方自竄于窮遠僻陋之地,其勢不得以往也。
比聞天子念東南之民,困于昏墊,輟侍從之臣,親至其地,以勞徠安集之。某私切自喜,以其所謂當世之公卿大夫,將得而見之矣。既而問某者果誰邪?又有以閣下名告之者,而因含笑大喜曰:“以閣下之勢,方用于朝廷。以閣下之賢,嘗聞于天下。則某不待接其議論,察其為人,而后知其可以說干之也。”矧閣下官曰諫諍,出宣霈澤,當思所以副朝廷待之之意,則天下之利害,生民之疾苦,未宜忽之而不以風夜疚懷也。儻有意于此,則非士君子不可與論焉。然則某之言,可冀其合矣。輒冒尊嚴,以進其說,閣下其擇焉。某再拜。(同上。)
【再上龔舍人書】
閏八月九日,具位王某再白書于安撫舍人閣下:某前日輒以狂瞽之言,有聞于下吏。伏蒙閣下不間疏賤,借之以顏色,接之以從容,使極論而詳說之。是其可以吐胸中之有發露于左右之時也。然辭有所未盡,意有所未竭,蓋將有以,何哉?前日所與某言者,不過欲計校倉廩,誘民出粟,以紓百姓一時之乏耳。某之所欲言者,非此之謂也。愿畢其說,閣下其擇焉。某嘗聞善為天下計者,必建長久之策,興大來之功,當世之人,涵濡盛德,非謂茍且一時之利,以邀淺鮮之功而已。夫水旱者,天時之常有也。倉稟財用者,國家常不足也。以不足之用,以御常有之水旱,未見其能濟焉,甚非治國養民之術也。某不敢遠引古昔,止于近者十馀年間,耳目之所經者論之。頃自慶歷八年,河北、山東饑。皇二年、三年。
兩浙、淮南饑。三年、四年,江南饑。嘉五年,兩浙饑。四年,福建饑。今年,淮南、兩浙又饑。其川、廣、夔、陜,京西、河東,則某聞見所不及,不可得而言也。某竊計之,歷年才一紀,而歲之空匱,民至流亡殍死,居其太半,卒未聞朝廷有救之之術。豈非政失于茍且,而不建長久之策者哉?伏自慶歷以來,南北饑饉相繼,朝廷大臣,中外智謀之士,莫不惻然不忍民之流亡殍死,思所以存活之。其術不過發常平、斂富民,為饣粥之養,出糟糠之馀,以有限之食,給無數之民。某原其活者,百未有一,而死者白骨已被野矣。此有惠人之名,而無救患之實者也。某竊謂百姓所以養國家也,未聞以國家養百姓者也。《記》曰:“君者所養,非養人者也。”有子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此之謂也。昔者梁惠王嘗移粟以救饑饉,孟子論而非之,所謂“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若夫治不由先王之道者,是徒善、徒法也。且五帝、三王之世,可謂極盛最隆,亦不能使五谷常登而水旱不至。然而無凍餒之民者,何哉?上有善政,而下有儲蓄之備也。某歷觀古者以還,治日常少,而亂日多。
今宋興百有馀年,民不知有兵革,四境之遠者至萬馀里,其間可桑之野,民盡居之,可謂至大至庶矣。此誠曠世不可逢之嘉會,而賢者有為之時也。今朝廷公卿大夫不以此時講求治具,思所以富民化俗之道,以興起太平,而一切惟務茍且,見患而后慮,見災而后救。此傳所謂“轂既破碎,乃大其輻。事已敗矣,乃重太息”,其云益乎?某于閣下無一日之好,論其相知,固已疏矣。然自閣下之來,以說干閣下再矣。某固非茍有覬于閣下者也。某嘗謂大丈夫有學術才謀者,常患時之不遭也;既遭其時,患言之不用也。今閣下勢在朝廷,不可謂時不遭矣;居可言之地,不可謂言不用矣。惟閣下未為之爾。某故感激而屢干于左右者,以此。閣下其亮之。某再拜。(同上。)
【與沈道原書一】
某啟:知在長蘆,營造功德,無緣一造,豈勝鄉往。見黃吉父,說四妹(姐)甚瘦悴,恐久蔬食而然,切需斟量,勿使成疾。一切如夢,不須深以概懷,但精心祈向,亦不必常斷肉也。每欲與七弟到長蘆,相要會聚數日,然頭旬多痰,動輒復劇,是以未果。稍寒自愛。念二謝書,思憶不可言也。某啟上。
【與沈道原書二】
某啟:承眷恤,重以感慰,衰莫眩昏,幸而獲愈。然槁骸殘息,待盡朝夕,頓伏床枕,無足言者。十四、念二,并煩存問,感愧,感愧。四妹且時時肉食,恐久而成疾也。相去雖近,無緣會晤,良食自愛。疲倦,書不及悉。某啟上。
【與沈道原書三】
某啟:比承誨問,豈勝感慰。腫瘍雖未潰,度易治,不煩念恤。推官到此,深喜闔門吉慶。疲困,不宣悉。冀倍自愛。某啟上。(《王文公文集》卷四。)
【與耿天騭書一】
某啟:比得誨示,以無便,不即馳報,然鄉往何可勝言也。歲月如流,日就衰ぃ。今夏復感眩瞀如去秋,偶復不死,然幾如是而能復久存乎?旁婦已別許人,亦未有可求昏處。此事一切不復關懷。陶淵明所謂“身如逆旅舍,我為當去客”,于未去間,凡事緣督應之而已。藿香散并方附去,或別要應病藥,不惜諭及。臺上草木茂密,芙蕖極盛,未知何時可復晤語。千萬自愛。
【與耿天騭書二】
某啟:承誨示勤勤,并致美梨,極荷不忘。純甫事失于不忍小忿,又未嘗與人謀,故至此。事已無可奈何,徒能為之憂煎耳。旁每荷念恤,然此須渠肯,乃可以謀,一切委之命,不能復計校也。藥封上。未審營從何時能如約見過,日以企佇。稍涼自愛,貴眷各吉慶。不宣。某啟上。(同上。)
【與郭祥正太博書一】
某啟:近承屈顧,殊不得從容奉顏色,遽此為別,豈勝區區愧恨。乍遠,千萬自愛。承行李朝夕當復來此,諸須面訴乃悉。許詩不惜多以藁副見借為幸。
【與郭祥正太博書二】
某頓首:比承手筆,尤劇欣慰。時序感心,不能自釋,咫尺無由奉見,向往尤深。蒙許寄詩,幸甚。尚此留連,不惜數賜教也。冬寒自愛。舍弟近出,歲盡乃歸,承書所以不得報也。(同上。)
【與孟逸秘校書】
某頓首仲休兄足下:辱手筆,感慰。跋涉溪山之遠,亦勞矣。然足以慰二邑元元之望,惟寬中自愛也。人求還急,修答不謹,幸見亮。有不逮,見教。(同上。)
【與柳承議書】
某啟:承誨示,感愧。公方護喪歸里,應接必多,豈敢費煩厚饋。糖冰謹已拜貺,馀則納還,冀蒙亮悉也。(以上見《王文公文集》卷四。)
【與林宰書】
數日得奉談笑,殊自慰懷,渴仰殊深。伏惟動止萬福。鷴已領得,感怍。當有元給之直,幸示下。不然,則魯自是不贖人矣。按田良苦,惟寬中自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六十六。)
【與呂參政書】
承累幅勤勤,為禮過當,非敢望于故人也。不敢視此以為報禮,想蒙恕察。承已祥除,伏維尚有馀慕。知有所諭者,恨未見之。雖賴恩愛,得優游疾憊。棄日茫然,未獲奉并,惟冀愛重。(同上卷一○三。)
【再答呂吉甫書】
承誨示勤勤,豈勝愧感。聞有太原新除,不知果成行否?想遂治裝而西也。示及法觀文字,輒留玩讀,研究義味也。觀身與世,如泡夢幻,若不以此洗心,而沈于諸妄,不亦悲乎?想見無期,惟刮摩世習,共進此道,則雖隔闊,常若交臂。雖衰ぃ瞢耗,敢不勉此?猶冀未死間,或得晤語,以究所懷。未爾,良食,為時自愛。令弟想各安裕,必同時西上也。惠及海物,愧荷不忘。村落無物將意,栗二籠馳獻。某今年雖無大病,然年彌高矣,衰亦滋極,稍似勞動,便不支持。向著《字說》,粗已成就,恨未得致左右。觀古人意,多寓妙道于此。所惜許慎所傳止此,又有偽謬,故于思索難盡耳。(《王文公文集》卷六。)
【答田仲通書】
某再拜仲通兄足下:鄉時在京師,欲走陽翟見顏色,以事卒不果,至今悔恨,非復可自解釋。自得從足下游,私心未嘗一日忘。羈窮不幸,不得常從,以進道藝。其恨豈有忘時哉?而足下于交游中,亦最見愛。(云云。)
【答杭州張龍圖書】
某啟:阻闊歲久,豈勝鄉往。承誨示,乃知輿衛近在京口,動止多福,重增企仰。無緣會晤,惟冀為時倍自壽重。衰疾,書不宣悉。某啟上知府龍圖。(以上見《王文公文集》卷六。)
【答王深甫書】
某啟:黽勉從事,不能無勞。略嘗奉書,想已得達。承手筆,知與十二娘子侍奉萬福,欣慰可知。所示異論具曉,然道德性命,其宗一也。道有君子有小人,德有吉有兇,則命有逆有順,性有善有惡,固其理也,又何足以疑?伊尹曰:“茲乃不義,習與性成。”去善就惡,謂之性亡,不可謂之性成,則伊尹之言何謂也?召公曰:“惟不敬厥德,乃早墜厥命。”所謂命兇也。命兇者,固自取,猶謂之命。若小人自取,或幸而免,不可謂之命,則召公之言何謂也?夫古之人,以為無君子道為無道,無吉德為無德,則去善就惡,謂之性亡,亦不可也。雖然,可以謂之無道,不可謂道無小人;可以謂之無德,不可以謂之德無兇;可以謂之性亡,不可以謂之性無善。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此言相近之性,以習而相遠,則習不可以不慎,非謂天下之性皆相近而已也。
孔子見南子為有禮,則孔子何不告子路曰“是禮也”,而曰“天厭之”乎?孟子曰:“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則援之以手者,權也。”若有禮而無權,則何以為孔子?天下之理,固不可以一言盡。君子有時而用禮,故孟子不見諸侯;有時而用權,故孔子見南子也。孔子與蒲人盟而適衛者,將以行法也。不如是,則要盟者得志矣。且有制于人而不得行,則圣人之無所奈何。孔子適衛,非蒲人之所能制,則孔子何為而不適衛?適衛然后足以明義,此孔子所以適衛也。凡此,皆略為深甫道之。以深甫之明,何難于答是,而千里以書見及,此固深甫之好問嗜學之無已也。久廢筆墨,言不逮意,幸察。知罷官遂見過,幸甚。然某疲病,恐不能久堪州事,不知還得相見于此否?向秋自愛。(《王文公文集》卷七。)
【與王逢原書四】
安石頓首。承跋涉到江陰,與賢閣萬福,良以為慰!安石居此,郁郁殊無聊,念非見君子,誰與論此?不久來江寧,冀逢原一來,不審肯否?倘可與子明同來乎?不知腳氣近日如何?切自慎愛,千萬,千萬!近見莘老,其不肯豫人事,固知其如此久矣。而書來過相稱譽,似以俗人見遇,不知其故何也?既已任此職事矣,彼以此遇我,殆其宜也。冬寒,自愛。安石頓首。(《全宋文》卷一三九七引《王令集》附錄。)
【與王逢原書五】
安石頓首。辱書,感慰。舟但乘至蘄陽,當無人呵問,兼是吳舅法所當得,亦何嫌不自駕之,以往還就載官物可也。旅居僧舍,良亦無聊,千萬自愛!時以書見教。今日尚苦大風,不可行。匆匆,不謹。安石頓首。(同上。)
【與王逢原書七】
安石頓首。辱教具曉。盛指陳山人,今在此,幸便訪及也。他俟而謁。匆匆,不謹。安石頓首。(同上。)
【與王逢原書八】
安石頓首。比辱足下來見顧存,而人事紛紛,殊不得從容盡所欲言,而遂爾遠違,區區鄉往之情,豈可以書言哉?到天長,乃知行李已到毗陵,腳氣已漸平復,殊以為慰。即日勸止,想與賢閣俱萬福,貴眷各寧康。已到宿州,薄晚遂行,更數日即到京師,別上狀。然書所傳道,豈可以盡意乎?近見說腳氣,但于早起未下床未語以前,取唾以手大指摩腳心,取極熱,乃下床,久之自不復發,嘗試為之。此乃嘗有人以此除疾,為之無妨也。葛子明得書否?二舅處有書來否?苦熱,自愛!安石寓家船中,數日來熱不可勝任,殊以為憂,為之奈何!安石頓首。(同上。)
【與陳祈柬】
安石頓首。還弊廬,幸數對案。發日,更承出餞,寵以佳句,尤愧怍,不敢當厚意之辱。宿宇下,嘗成一絕,今書奉寄,想一笑而已。秋涼,加愛。安石頓首陳君昆弟足下,九月十一日。(同上。《王荊文公詩箋注》卷四六,清乾隆六年張宗松清綺齋刻本。)
【與吳正憲公書】
備官京師二年,鄙吝積于心,每不自勝。一詣長者,即廢然而反。夫所謂德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者,于晦叔得之矣。以安石之不肖,不得久從左右,以求其放心,而稍近于道。猥以私養竊祿,所以重貪污之罪,企望,何以勝懷!因書見教,千萬之望。(同上。《紫微詩話》,《歷代詩話》第三七三頁。)
【赴官帖】
安石啟:承誨累幅,豈勝感慰!初謂優游園宅,足慰親懷,乃知營從赴官不久,煩暑尚在,冀倍自調嗇。令兄想侍奉佳福。安石啟推官足下。(同上。《寶真齋法書贊》卷一一。)
【修學帖】
吾在此粗如常。得弟書,喜安佳。歲莫,豈勝憂想!不知行李何時至此,日以企佇,切好將息。累得十侄書,切有便更寄書來也。十四、十六、念一等孫安佳,思憶思憶!十五切修學,有便寄書來也。六弟日夕往來,七、八侄、十一侄常相見。諸不一一,思憶思憶。押送七弟。(同上。)
【報鞏仲至帖】
來喻所云“漱六藝之芳潤,以求真澹”,此極至之論。然恐亦須先識得古今體制,雅俗向背,仍更洗滌得盡腸胃間夙生葷血脂膏,然后此語方有所措。如其未然,竊恐穢濁為主,芳潤入不得也。近世詩人正緣不曾透得此關,而規規于近局,故其所就皆不滿人意。(同上。《愛日齋叢鈔》卷三,守山閣叢書本。)
【與著作明府帖】
安石啟:特枉營衛,殊闕從容,然慰久闊向往之情多矣。宿寒,安否?明日倘肯顧一飯否?馀留面敘,不宣。安石啟上著作明府。(同上。《停云館帖》第五冊。)
【與蔣穎叔帖】
承枉顧,深慰久闊向往。衰疾畏風,未獲遣詣。請過宿,幸早賜駕也。馀留面賦,不宣。安石啟上穎叔。(同上。)
【請秀長老疏一】
伏以性無生減,不出于如;法有思修,但除其病。故牟尼以無邊闡教,諸祖以直指明宗。雖開方便之多門,同趣涅之一路。知言語之道斷,凡爾忘緣;悟文字之性空,熾然常說。至于窮智之所不能到,論言之所不可傳,茍非其人,曷與于此?秀公早種多識,獨悟惟心,或以群言開有學之迷,或以一指應無窮之問。云門法印,既所親承;正覺道場,誠資演暢。宜從眾志,來嗣一音。(《王文公文集》卷二四。)
【請秀長老疏二】
伏以正法眼藏,諸祖之所親傳;大甘露門,眾生之所祈向。非由開士,曷振宗源?伏惟某人性悟無生,識趨有學,喻法常知于舍筏,陶真已得于遺珠。靈焰無窮,能作千生之續;妙音普振,同沾一雨之滋。愿臨真覺之道場,親受云門之法印。仰惟慈證,俯徇眾求。(《王文公文集》卷二四。)
【請文長老疏】
元豐八年三月伏以肇置仁祠,永延睿算,歸誠善導,開跡勝緣。文公長老獨受正傳,歷排戲論,求心之所祈響,發趣之所歸宗。俯惟慈哀,勉洵勤企。謹疏。元豐八年三月日。(《全宋文》卷一三九七引《古尊宿語錄》卷四五,嘉興藏第十冊。)
啟
【賀杭州蔣密學啟】
右某近者伏審拜命徽章,升榮北省,伏維慶慰。竊以上大夫為內諫,漢擢忠良;府學士統要藩,唐稱優顯。逮宋兼任,非賢不居。(恭惟)某官,天與粹溫,岳儲靈哲。夙抱經濟,游天子之彤庭;首見推明,為士林之高選。斷直躬以自處,伏大節而不回,名動一朝,官歷兩省。望之補外,理固非宜;陽城拜官,賀者甚眾。上方圖任,夕有召書。某展慶未遑,心竊倍,顧言塵冗,將幸坯掏。依戴所深,翰墨難致。(《王文公集》卷二十二。)
【賀太守正啟】
獻歲發春,自天降祉。方竦瞻于治所,阻交致于壽觴。伏以某官德履端方,才猷敏妙。久鎮臨于邊劇,已茂著于勞能。諒因正始之辰,倍享宜新之祜。某省承榮翰,第切感。方履馀寒,冀加珍護。(見《播芳大全》卷二十六。)
【回皇親謝及第啟】
伏審校藝中程,霈恩移鎮,凡茲有識,皆謂至榮。今國家興學校以養育天下之材,而材猶未能有成;革科舉以新美天下之士,而士或未盡去故。況于以公子之樂善,而能先儒者以試經。儻匪非出常之才,孰能出類如此?伏維某官世綿瓜瓞,才к棣華,不以富貴而自驕矜,而為貧賤之所求取。決科異等,有光漢族之文章;進秩重藩,益壯周家之屏翰。非特為榮于宗室,蓋將有激于士風。某限列諫垣,莫趨宮屏,未能馳謝,乃枉賜言。惟荷眷之至深,非多辭之可喻云云。(《王文公文集》卷二十二。)
【回賀生日啟】
閭史記時,永念劬勞之報;牙兵傳教,乃蒙慰賜之加。仰荷眷憐,豈勝感惻!伏維判府留守太尉,望隆國棟,聲冠時髦。如畎畝之馀生,乃門闌之舊物。尚負品題之賜,每愧愚憧;敢圖恩紀之施,未遺幽遠。仰承嘉惠,增激懦衷。(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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