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十一

　　她的兩只玉臂都戴著大金鐲子,

　　它不用扣,因為純金是這么柔和,

　　用手拉松或收緊都會無損于它,

　　不需鑄形,它的形狀隨手而定;

　　它緊緊貼著,好像怕失去這臂抱,

　　啊,它的形狀多么美,多么風(fēng)流!

　　在金礦之中這正是最純的金,

　　它從沒有抱緊這么白的皮膚.

　　七十二

　　作為她父親這一片領(lǐng)地上的公主,

　　她的腳上也將同樣的金環(huán)佩戴,

　　這顯示她的地位;她手上戴有

　　十二個戒指,發(fā)絲間有寶石燦燦;

　　她的面紗垂到胸前,底邊鑲著

　　一排珍珠,那價值實在難以估算;

　　她那橘紅色的土耳其式長綢褲

　　將世上最動人的腳踝遮蓋.

　　七十三

　　她那赭色的發(fā)辮的修長波浪

　　就像阿爾卑斯的突泉,直流到腳跟,

　　染上了朝霞的顏色;頭發(fā)假若散開,

　　足以遮攔住她的全身:

　　不過,它仿佛還很討厭那絲帶的

　　小小結(jié)兒,真將它的羈絆擺脫,

　　只要有機(jī)會碰上一陣輕柔的微風(fēng),

　　它就會獻(xiàn)上供它扇動年輕的羽毛.

　　七十四

　　她會使周圍的一切都生趣盎然,

　　流過她眼前空氣好像也變得輕些,

　　但那眼睛是如此柔情.美麗,充滿了

　　我們能想象得出的天庭和諧,

　　又純潔得像出嫁以前的賽姬,

　　就連最純的感情遇上她都會嫌不潔;

　　在她面前你只感覺到逼人的光彩,

　　就是為她跪下也算不了什么崇拜.

　　七十五

　　她的睫毛雖然像夜一般幽深,

　　雖然照習(xí)俗抹上了黛,但是枉然;

　　因為那大眼睛的邊緣已是如此黑,

　　彎曲的睫毛嘲笑那墨玉的斑染,

　　這反抗很對:不染它反而會更美.

　　她的指甲也涂過鳳仙花的朱丹,

　　但這又一次證明了巧工的無用,

　　因為她的指甲本來就已經(jīng)夠鮮艷.

　　七十六

　　首先那鳳仙花應(yīng)當(dāng)深深染過,

　　好將她的皮膚更襯托得潔白柔和,

　　但實際不必了:晨光照耀的雪峰

　　也不曾有過她那種天庭的光輝.

　　眼睛看著她,不禁疑心是在做夢,

　　因為她太像幻影了;我或許已說錯,

　　但莎士比亞也說過:誰給純金鍍金,

　　或者給百合涂上色,那才叫最愚蠢.

　　七十七

　　唐璜披著一件繡金的黑披肩,

　　外面罩薄如蟬翼的白斗篷,

　　你會看到它下面寶石的閃爍

　　好象天河上清晰群星;

　　他的頭巾折得很整齊,一只藏有

　　海黛青絲的翠羽冠戴在頭頂上;

　　夾在羽毛下端的是一彎新月,

　　它顫顫發(fā)出的光芒不停閃耀.

　　七十八

　　現(xiàn)在侍從們開始獻(xiàn)藝給他們?nèi)?

　　有侏儒,也有黑太監(jiān),有詩人和舞女......

　　這構(gòu)成了他們新府第的全班人馬.

　　詩人很有名,也愛夸耀他的名聲,

　　他的詩從來不缺乏正確的腳韻,

　　就其主題說,他的才藝也不低劣;

　　因為他原是被雇來諷刺或者奉承,

　　正如《圣詩》所講的:"寫一段好事情."

　　七十九

　　他贊美今日而針砭過去的年代,

　　這倒是一反自古以來的好習(xí)慣;

　　最后搖身一變,變成了反激進(jìn)派,

　　愛上布丁,不再是沽名釣譽之徒.

　　有好幾年他的命運籠罩著烏云,

　　因為他的歌好像不曾有什么禁忌.

　　但是如今,他只把蘇丹和督軍歌頌,

　　真實有如騷塞,如克萊肖熱誠.

　　八十

　　他老于世故,久歷人世滄桑,

　　倒能像羅盤針那樣轉(zhuǎn)向,

　　他的北極星變化無常,并不固定,

　　也多虧了他會討人喜歡的甜言蜜語,

　　因此就卑鄙得永遠(yuǎn)也不曾遭劫;

　　更加上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除非沒給夠錢),

　　他會講得天花亂墜,以假亂真,

　　無怪乎他獲得了那桂冠詩人的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