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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神父探案集  文/切斯特頓

第六十二章    機器的錯誤(1)

  機器是不會犯錯誤的,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這樣。但是另一種機器卻是會犯錯誤的,那就是人這種機器。

  夕陽西垂時,弗蘭博和他的教士朋友正坐在神殿園里。他們閑聊著鄰居們的事情,以及諸如此類的偶然觸及的話題,然后他們的談話就轉到有關訴訟程序的事情上來了:從濫用盤間職權,到古羅馬和中世紀的酷刑,法蘭西地方法官的苛刻審查,及至美國警察的刑訊逼供。

  “我近來經常讀到有關心理測試的文章。”弗蘭博說道,“這種新的測試方法已被人們談得沸沸揚揚了,尤其是在美國。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他們把脈搏計縛在某人的手腕處,然后觀察他聽到某些詞語時的心跳情況,并根據這一情況進行判斷。你覺得這種測試方法如何?”

  “我想非常有趣,”布朗神父答道,“這教我想起歐洲中世紀時一個有趣的說法,說是如果兇手觸及到他所殺害的人的尸體,那么死者的血液就會即刻流出來。

  “你是說,”弗蘭博說道,“這兩種方法都很管用?”

  “我認為它們都沒有什么價值”,布朗說道,“血液在死者或者活人身上流淌,有時快有時慢,那有很多原因,遠遠超出我們所能想到的范圍。因為血液的流淌實在變化無常,血液……”

  “但是這個方法,”弗蘭博說道,“卻是得到了美國一些最著名的科學家的認可的。”

  “科學家們是多么感情用事啊!”布朗神父叫起來,“而這些美國科學家又是多么感情用事啊!除了可笑的美國佬,誰會想到用心跳之類的東西來證明問題?唉,他們準是意氣用事,自作多情,就如像一個自作多情的男人,哪個女人沖他笑笑,他就以為她是愛上他了一樣。那個方法是一個所謂不朽的哈維發現的,通過血液循環來進行測試,但這確實是一個異常糟糕的測試方法。”

  “但是毋庸質疑,”弗蘭博說道,“這種方法可能立竿見影的。”

  “立竿雖見影,但是也有不足之處。”神父說道,“但那是什么呢?你看,‘立竿’有兩端,而另一端則直指相反的方向。所以說,關鍵是你抓住的是不是應該抓住的那端,而不是另一端。自從我親眼看見那事發生之后,我便再也不相信這種所謂的心理測試了。”于是,他便開始講述起那個很久以前的故事來……

  那是將近二十年前,當時他是芝加哥一所監獄里的教士,專門為那些信奉天主教的囚犯們布道,接受他們的懺悔。那時的芝加哥,愛爾蘭裔人顯示出其獨特的犯罪和悔過的才能;犯罪和悔過的愛爾蘭人很多,這使得他整天忙得不亦樂乎。那時的副獄長叫格雷伍德。亞西爾,以前做過偵探,是個臉色灰白,措辭嚴謹的愛賣弄點大道理的美國佬。偶爾他也改變一下他那十分嚴峻的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充滿歉意的怪臉。他喜歡布朗神父,不過帶著傲慢的,以恩人自居的那種神情,布朗神父也喜歡他,盡管他真心實意地厭惡他的那些理論。說起他的那些理論,極其的深奧難懂,然而又是極其的簡單而質樸。

  一天晚上,亞西爾派人請來了神父。像往常一樣,神父習慣性地在那張堆滿各種報紙的雜亂的桌子邊坐了下來,沉默著,等待亞西爾的發言。這位副典獄長從那些報紙堆里怞出一張剪報來,遞給了神父。神父接過報紙,神情嚴肅地讀了起來。這是一張從當時非常通俗的《美國社會報》中剪下來的,剪報的內容是:

  “美國最引人注目的鰥夫再次舉行‘頹廢者之宴’。我們的孤傲市民將不會忘記前不久那次‘閑蕩者之宴’;主人拉斯特-特里克·托德在鵝塘附近的豪宅里,曾使參加宴會的眾多交際花們意氣風發,樂而忘返。一樣文雅、然而更為豐富多彩和大膽的則是拉斯特-特里克去年的那次‘食人者之宴’,在那次宴會上,人們四處傳遞的糖果蜜餞競被諷刺性地做成了臂膀和大腿的形狀,而且,人們至少聽見有一位玩得最為開心的舞者提出吃其舞伴的請求。至于今晚將會有什么刺激的新花樣,托德先生很保留,他沒有說,所以我們至今無法得知;而那些胸飾珠寶的闊綽的城里人也沒有講。不過有傳聞說,他們這次玩的將是模仿社會天平另一端—;那些窮人們—;的簡陋習慣和風俗。或許這種說法更能說明問題,因為殷勤好客的托德先生正在款待費爾肯洛伊勛爵,他是有名的旅行家,正統的貴族,剛從英格蘭的橡樹林里來。費爾肯洛伊勛爵在他的古老的封建爵位得以恢復之前就開始了他的旅行生涯;他早年曾在美國呆過一陣時期;上流社會里現在流言四起,說是勛爵這次回來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們的艾達·托德小姐,我們的深不可測的紐約人中的一位,現在有將近12億美元的收入。”

  “怎么樣?”亞西爾問道,“感興趣嗎?”

  “別提了,那些丈字讓我感到失望”,布朗神父答道,“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比這更沒趣的東西了。如果美國不一氣之下把寫這類文章的記者們處于電刑的話,我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它會讓我感興趣了。”

  “哦!”亞西爾先生冷冷地說道,遞過去另外一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文章。“那—;,這張你該感興趣了吧?”

  只見文章的標題霍然寫著:獄卒被殺,兇犯在逃。文章寫道。“今日凌晨,我州塞瓜某勞改營傳來一陣呼救聲。獄方聞聲出動,及至呼聲處,只見一獄卒的尸首。該獄卒生前負責巡查監獄北部的城墻頂部,而那里是最為險峻和困難的監獄的出口,平時一個看守便已足夠。不曾想,這位獄卒今晚橫遭不測,而其尸首也已被拖離那堵高高的城墻,腦漿四濺,似曾受到棍棒的重擊,他的那支手槍亦不翼而飛。進一步調查發現,其中一間獄室早已人去褸空,而此前這里曾關著一位自稱奧斯卡·萊恩的囚犯,該犯整天繃著臉,作郁悶狀。他的被囚于此只因一點輕微的違法,然而他給人的印象則是:過去罪惡而將來危險。天亮以后,謀殺現場清晰可辨。人們便發現了獄卒身后墻上幾行歪歪斜斜的字,顯然,那是兇手蘸著獄卒的血用手指頭寫的:‘我只是自衛;他有槍。我無意傷害他,而且除了某個人外我也無意傷害任何人。這最后一顆子彈我要留著到鵝塘去。—;奧斯卡·萊恩’要襲擊這樣一堵武裝守衛的城墻,一個人必須得有孤注一擲的叛逆心理,或者驚人地野蠻的肉體的勇氣。

  “啊,文體風格有所改觀。”神父高興地說道。“不過,我仍不明白你叫我來干什么。我該裝扮成窮漢模樣,用我這兩條短腿,滿洲跑遍,追尋像他那樣的作案潛逃的刺客?但我想,沒有人能找到他的。塞瓜勞改營距此三十英里;此間那片鄉村荒涼,遍地荊棘,而再遠處的那片荒野,幾乎沒有人煙,莽莽蒼蒼,一直延伸到寬闊的大草原。說不定他此刻正藏在某個洞里或者某棵樹上呢。”

  “他沒有藏在洞里,”副獄長說道,“他也沒藏在樹上。”

  “呵,你怎會知道?”布朗神父眨巴著眼睛,問道。

  “你想和他說兩句嗎?”亞西爾問道。

  布朗神父那雙好奇的天真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在這兒?”他大聲問道,“天哪,你們怎么捉住他的?”

  “我親自把他捉住的,”亞西爾站起來,在壁爐旁懶懶的伸著那雙瘦長得難看的腿,拉長了聲音慢慢地說道,“我是用拐杖的彎柄將他捉住的。瞧你那吃驚的樣子!我真是這樣把他捉住的。你知道我有時候喜歡到監獄外面那些鄉村小路上去轉轉的。今天晚上早些時候,我正在一條崎嶇的村路上散步,路的兩側是黑漆漆的灌木叢林,以及新犁的土地。一彎新月升上來了,在路上灑下一片銀光。借著依稀的月光,我看見一個人正跑過田野,朝這條路上過來了;他弓著背一路小跑著,就像在進行一英里慢跑的樣子。他看起來很疲乏了,然而當他穿過漆黑的灌木密林時,卻好像是穿越蜘蛛網一般不費吹灰之力,或者毋寧說是(因為我聽見樹枝劈啪折斷的如刺刀拼殺時的聲音)他自己是由石頭做成的一樣。趁著他還末跑上公路的一剎那,我迅即沖了過去,用帶鉤的拐杖柄朝他的大腿揮了過去,就把他絆倒在地。然后我吹響警笛,笛聲長而響亮,于是我的人便跑了過來,把他擒獲了。”

  “可是,如果碰巧他只是某個進行一英里慢跑訓練的受人喜歡的運動員的話,”布朗說道,“那可就相當尷尬了。”

  “他可不是什么運動員,”亞西爾冷冷地說道,“我們很快就發現了他是誰,其實當初一看到他那月光下的影子時我就已經猜到。”

  “你認為他就是那個潛逃的囚犯,”神父淡淡地說道,“因為那天早上的剪報正好說有個囚犯逃跑了。”

  “我當然還有更好的理由了,”副獄長冷冷地說道。第一條理由太簡單,我就不贅述—;我是說一般的運動員不會選擇新的田邊或者荊棘叢生的灌木林來進行訓練吧?他們也不會像縮頭夾尾的狗一般倉皇亂竄的。對于像我這樣的經過很好訓練的人來說,還有更多能說明問題的理由。那人穿著粗劣、破爛的衣服,然而遠不止這樣,它們穿起來太不合身,看起來相當古怪而離奇,即使當他的黑色輪廓映襯在月光下時,他那掩蓋著頭部的上衣領使得他看起來活像個駝背似的,而他那長而松軟的衣袖飄動著,就好像他沒有兩只手。我當時便立刻認識到,他是企圖把他那囚服弄成南部邦聯者的衣服。其次,他當時奔跑時正迎著刺骨的寒風,我準是看見了他那長發飄飄—;如果說那頭發不是特別短的話—;的面容,然后我突然記起他孬跑的地方的不遠處,就是鵝塘之所在了,正是為了它(你應該還記得的),那個囚犯留著他的最后一顆子彈,于是我就這樣把我那根拐杖揮了過去。”

  “你的推理真是既快又精彩,”布朗神父說道,“但是他身上有槍嗎?”

  亞西爾突然停了下來。神父抱歉地補充道,“人們告訴我,光是有子彈而沒有槍那可是跟有槍而沒有子彈一樣毫無用處的。”

  “他沒有槍,”亞西爾語氣嚴肅地說道,“毫無疑問,那是因為某種意外或是他改變了計劃。很可能那促使他改變衣服的計劃同樣促使他扔掉了他的槍,他開始為那件扔在身后的沾滿獄卒鮮血的上衣感到后侮了。”

  “是啊,那很有可能。”神父答道。

  “而且這也沒什么值得去仔細推敲的,”亞西爾說道,拿起其它一些報紙,“因為我們知道這次捉住的正是他。”

  他的神父朋友語氣微弱地說道,“但是怎么知道的呢?”

  格雷伍德·亞西爾放下那些報紙,重新拿起那兩張剪報來。“既然你如此固執己見,”亞西爾說道,“那我們就從頭說起吧。你會注意到這兩張剪報只有一點相似之處,那就是皆有提及百萬富翁艾爾頓·托德的那塊地產—;鵝塘,這你是知道的。你也知道他是一個不同凡響的人物,靠著某種手段暴發起來的—;”

  “靠著某種腐爛后形成的東西,”神父說道,“是的,我知道,就是汽油,我想。”

  “不論怎么說,”亞西爾說道,“拉斯特-特里克·托德在這樁離奇的事情里肯定是個很關鍵的人物。”

  他再次在壁爐前伸展著四肢,然后繼續他那漫無邊際的興奮的講解了。

  “首先,從表面看來,這毫無神秘可言。某個囚犯會帶著槍到鵝塘去,這根本就不神秘,甚至也不離奇。我們的人民可不像英國人,會因為某個人的施舍而原諒他的富裕。拉斯特一特里克·托德相當有本事,并且靠著這種本事使自己成了大人物。毫無疑問,很多人曾吃過他的苦頭,這些人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他難免會以牙還牙而報之以槍子的。所以托德很可能被某個連他自己都沒有聽說過的人干掉:或者是某個曾被他拒之門外的苦力,或者是某個破他逼得破產的職員。拉斯特—;特里克是個生性聰明的人,而且處事圓滑,但是在這個國家里,雇主與雇工之間的關系卻是相當緊張的。整個情況看起來就是這樣,即,那個叫萊恩的到鵝塘的真正目的就是去殺托德。我一直也是這么寫的,但是后來我發現了另一情況,我才漸漸的有所醒悟。當時我們捉住他以后,我把拐杖撿了起來,繼續沿著那條鄉村小路溜達著。約莫過丁兩三個彎子,就來到了托德院子的一個側門處,那是離鵝塘最近的人口。而這地方就是以它一那個泡塘或小湖—;命名的。那是大約兩小時以前的事情,現在算來約是七點鐘的光景。月光更顯明亮了,從那兒我能看見神秘鵝塘上那月光照耀下的長長的銀白色漣漪。以及那鵝塘邊那灰色的、陰濕而迷蒙的沙灘。有傳聞說。苦干年前,我們的祖先曾多次強迫那些邪惡的女巫們涉水而行,直到完全沉沒到水底。至于那些故事的具體內容,我是早已忘卻了,但是你知道我說的那個地方,它位于托德住所的北面,再過去就是荒野了。那地方有、兩棵奇特的老樹,如此的陰沉以致于看起來像是兩棵碩大的真菌而非優稚的冠葉樹了。正當我站在那兒,凝視夜霧依稀的池塘時,我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一個淡淡的人影正朝著池塘走來,但是光線太暗,距離又遠,所以我不能確信是否真有其事,因為除掉模糊的輪廓而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這時,離我近得多的什么東西把我深深吸引住了。我趕緊蹲下身子,藏在了籬墻的背后。那籬笆從那房屋大廈的一側延伸出來,長度不過兩百碼的樣子,籬笆的幾個地方剛好留著缺口,就像專門為警惕的眼睛留著的。這時,大廈左邊黑洞洞的一大塊地方打開了一扇門,一個人的黑影出現了,映著身后屋內的明亮的光—;那是一個包裹著頭部的人影,身子向前彎著,顯然是在向外張望,人影把身后的門關上了,然而我就看見它提著一個燈寵,燈籠在它的衣服及它的身上投下點點微光。那個人影看起來像是個女人,裹著一塊破爛的什么東西,顯然是想偽裝以避免人們的注意;然而她破爛衣服和他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叫人覺得奇怪,要知道她是從那些鑲金鍍銀的屋子里走出來的。她選擇了那條彎彎曲曲的花園小路,小心翼翼地走著,就在離我五十碼以內的地方,她站了一會兒,就走在那塊長滿野草的臺地上,從那里可以望見陰暗野色中的鵝塘。她提起燈籠來,提到她的頭上,來回地揮舞了三次,就像是在做什么暗號。正當她第二次揮動燈籠時,搖曳的燈光一度映到了她的臉上,那臉我是認識的。她的臉色極不自然的蒼白,她的腦袋裹在粗劣的圍巾里,盡管如此,但我敢肯定,她就是艾塔·托德,那個百萬富翁的女兒。

  “她后來同樣詭秘地照原路返回,進屋后再次關上了身后的房門。我正準備爬上籬笆,跟過去觀察時,我突然意識到這引我冒險的偵探的狂熱是很不得體的。況且,說得夸張一點,我已掌握了所有的底牌。我正要轉身離開時,一陣喧鬧聲劃破夜空傳來。只聽見樓上一間屋子的窗戶被猛地推開了,但由于那窗戶正好在大褸的角的另一側,所以我無法看見;但我異常清楚地聽見某個人叫喊聲正沖著那片黑漆漆的花園,根據我的判斷,費爾肯洛伊正在花園里,因為他此時已從大樓所有的屋子里消失了。那個人的聲音,沒錯,就是他。我曾在許多政治性的講臺上或者董事會議上聽到過那個聲音;那就是艾爾頓·托德。其余一些人似乎已跑到樓下的窗戶邊或者底褸的臺階上,他們沖著樓上的托德說了些什么,大意是說一小時前費爾肯洛伊勛爵到鵝塘去溜達,從此便不見蹤影。然后托德叫了聲‘天哪,肯定被殺了!’就猛地關上了窗戶,我能聽見他急匆匆跑下樓梯的聲響。但是想到我先前決定的明智的目的,我急忙怞身離開我的有待繼續跟蹤的偵查,大約在八點以前回到了這里。

  “我現在請你回想一下《美國社會報》上那篇在你看來如此乏味的文章,如果那個囚犯留著那顆子彈不是給托德的,那他最有可能是留著給費爾肯洛伊勛爵的;而且看起來他似乎已履行了他的諾言了。沒有比在那個池塘的神秘的地理環境里射殺一個人更為方便的地方了,在那里,尸體可以扔進水里,然后穿過厚厚的軟泥,沉到無人知曉的深處。那么,就讓我們假設。我們那位剪著短頭發的朋友是來殺費爾肯洛伊而非托德的。但是,正如我所說的那樣,在美國,有很多人因為很多不同的原因想要殺死托德。不過,美國人沒有理由要殺死一位新來的英國勛爵的,除了那份激進的報紙有所提及的原因—;勛爵現在對這位百萬富翁的女兒頻頻示意。我們的這位短頭發的朋友,盡管衣冠不整,但肯定是個狂熱的她的追求者了。

  “我知道這種看法在你看來肯定會覺得刺耳,甚至覺得滑稽可笑,但那只是因為你是英國人而已。在你聽來,這就像跟說坎特伯雷的大主教的女兒嫁給圣喬治大教堂的一位獲得假釋在外的街道清潔工沒有什么兩樣。你無法公正地對待我們的更為特別的市民的爬升和迫求的能力。你看見英俊的灰色頭發的人穿著晚禮服,渾身透著某種權勢,你就認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并且想象著他有個了不起的父親。那你就錯了。你沒有意識到,幾年前他或許住的地方也是別人暫時授予的地產,或者是(很有可能)監獄。你沒有估計到我們民族的彈性和進步。我們有很多最具影響力的市民,他們不僅是最近才突現了出來,而且有很多都是年紀較大時才取得驕人的成績的。當托德發財的時候,他的女兒己整整十八歲,所以說,他完全可能有地位卑賤的愛慕者的,或者,她也完全有可能愛上這樣一個卑微的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提燈籠的那只手和握槍的手不見得就沒有聯系。”

  “是啊,”神父耐心地說道,“那你隨后又怎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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