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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瑪格麗特-米切爾

第一百一十章

  一個雨天的下午,那時邦妮剛剛過了她的周歲生日,韋德悶悶不樂地在起居室里來回走動,偶爾到窗口去將鼻子緊貼在水淋淋的窗玻璃上。他是個瘦小而孱弱的孩子,雖然八歲了,但個子很矮,文靜得到了羞怯的地步,除非別人跟他說話,否則是從來不開口的。他顯然感到無聊,想不出什么好玩的事,因為愛拉正在一個角落里忙著擺弄她的玩具娃娃,思嘉坐在寫字臺前算賬,要將一長串數字加起來,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著,而瑞德則躺在地板上,用兩個手指捏著表鏈將表在邦妮面前晃蕩,可是又不讓她抓著。

  韋德翻出幾本書來,但每次拿起一本又立即啪地一聲丟下,一面還連連地嘆氣,這樣接連好幾次,惹得思嘉惱怒地轉過身來。

  "天哪,韋德!你到外面玩去吧。"

  "不行。外面在下雨呢。"

  "真的嗎?我怎么沒注意到。那么,找點事做吧。你老是坐立不安,把我煩死了。去告訴波克,讓他套車送你到那邊跟小博一起玩去。""他不在家,"韋德喪氣地說。"他去參加拉烏爾?皮卡德的生日宴會去了。"拉烏爾是梅貝爾和雷內?皮卡德生的小兒子,思嘉覺得他很討厭,與其說是小孩還不如說是個小猴兒呢。

  "那么,你高興去看誰就去看誰吧。快去告訴波克。""誰都不在家,"韋德回答。"人人都參加那個宴會了。"韋德沒有說出來的那幾個字"人人————除了我"是誰都察覺得到的,可是思嘉聚精會神在算帳,根本沒有在意。

  瑞德將身子坐起來,說:"那你為什么沒去參加宴會呢。兒子?"

  韋德向他靠近些,一只腳在地板上擦來擦去,顯得很不高興。

  "我沒接到邀請,先生。"

  瑞德把他的表放在邦妮那只專門摔壞東西的小手里,然后輕輕地站起身來。

  "丟下這些該死的數字吧,思嘉。為什么韋德沒有被邀請去參加那個宴會呢?""看在上帝面上,瑞德!你現在別來打攪我了。艾希禮把這些帳目搞得一塌糊涂————唔,那個宴會?唔,我看人家不請韋德也沒有什么,假如請了他,我還不讓他去呢。別忘了拉烏爾是梅里韋瑟太太的孫子,而梅里韋瑟太太是寧愿讓一個自由黑人也不會讓我們家的人到她那神圣的客廳里去的呀!"瑞德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韋德那張小臉,發現這孩子在難過。

  "到這里來,兒子,"他邊說,邊把孩子拉過來。"你想去參加那個宴會嗎?""不,先生,"韋竿勇敢地說,但同時他的眼睛往下看了。

  "嗯。告訴我,韋德,你去參加小喬?惠廷或者弗蘭克?邦內爾,或者——唔,別的小朋友的生日宴會嗎?""不先生。許多宴會我都沒有接到邀請呢。""韋德,你撒謊!"思嘉回過頭來喊道。"你上星期就參加了三次,巴特家孩子們的宴會,蓋勒特家的宴會和亨登家的宴會。""你這是騾子身上配了一套馬籠頭,把什么都拉到一起來了。"瑞德說,接著他的聲音漸漸變溫和了,又問韋德:"你在那些宴會上感到高興嗎?你只管說。""不,先生。""為什么不呢?""我————我不知道,先生。嬤嬤————嬤嬤說他們是些壞白人。""我立刻就要剝她的皮,這個嬤嬤!"思嘉跳起來高大叫。

  "至于你嘛,韋德你這樣說你母親的朋友————""孩子說的是實話,嬤嬤也是這樣,"瑞德說。"不過,當然嘍,你是從來都不會認識真理的。即使你在大路上碰到了……別難過。兒子,你用不著再去參加你不想去的宴會了。給,"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鈔票給他,"去告訴波克,套馬車帶你去街上去玩。給我自己買些糖果————買多多的,不要怕吃得肚子太痛了。"韋德開心了,把鈔票塞進口袋,然后焦急地看著他母親,希望能征得她的同意。可思嘉正蹙著眉頭在看瑞德。這時他已從地板上把邦妮抱起來,讓她偎在他懷里,小臉緊貼著他的面頰,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發現他眼睛里有一種近乎憂慮的神色————憂慮和自責的神色。

  韋德從繼父的慷慨中得到了鼓勵,羞澀地走到他跟前。

  "瑞德伯伯,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可以。"瑞德的神情有點不安,但又好像滿不在乎似的,他把邦妮的頭抱得更靠近一些。"什么事,韋德?""瑞德伯伯,你是不是————你在戰爭中打過仗嗎?"瑞德的眼睛警覺地往后一縮,但還是犀利的,不過聲音有點猶豫了。

  "你干嗎問這個呀,兒子?"

  "嗯,喬?惠廷說你沒有打過,弗蘭克?邦內爾也這樣說。""哎,"瑞德說,"那你對他們怎么說呢?""我————我說————我告訴他們我不知道。"接著趕忙補充,"不過我并不在乎,而且我揍了他們。你參加戰爭了嗎,瑞德伯伯?""參加了,"瑞德說,突然變得厲害起來。"我參加過戰爭。

  我在軍隊里待了八個月。我從洛夫喬伊一直打到田納西的富蘭克林,約翰斯頓投降時我還在他的部隊里。"韋德高興得扭擺起來,但是思嘉笑了。

  "我以為你會對自己的戰爭史感到羞恥呢,"她說。"你不是還叫我不要對別人說嗎?""噓!"他阻止她。"韋德,你現在滿意了吧?""啊,是的,先生!我本來就知道你參加了戰爭。我知道你不會像他們說的膽小如鼠。不過————你為什么沒有跟別的小朋友的父親在一起呀?""因為別的孩子的父親都些笨蛋,他們給編到步兵隊里去了。我從前是西點軍校的學生,所以編在炮兵隊里。是在正規的炮兵隊,韋德,不是鄉團。要進炮兵隊可不簡單呢,韋德。""我想準是那樣,"韋德說,他的臉都發亮了。"你受過傷嗎,瑞德伯伯。"瑞德遲疑著。

  "把你的痢疾講給他聽聽吧。"思嘉挖苦地說。

  瑞德小心地把孩子放在地板上,然后把他的襯衣和汗衫從褲腰事帶里拉出來。

  "過來,韋德,我給你看我受傷的地方。"韋德激動地走上前去,注視著瑞德用手指指著的地方。一道長長的隆起傷疤越過褐色的胸脯一直伸到肌肉發達的腹部底下。那是他在加利福妮亞金礦區跟別人打架動刀子留下來的一個紀念。但是韋德搞不清楚,他呼吸緊張,心里十分驕傲。

  "我猜你大概跟我父親一樣勇敢,瑞德伯伯。""差不多,但也不全一樣,"瑞德說,一面把襯衣塞進褲腰里,"好了,現在帶著那一塊錢出去花吧,以后再有哪個孩子說我沒打過仗,就給我狠狠揍他。"韋德高興得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一路喊叫著波克,同時瑞德又把孩子抱起來。

  "你干么撒這些謊呢,我的英勇的大兵少爺?"思嘉問。

  "一個男孩子總得為他父親————或者繼父感到驕傲嘛。我不能讓他在別的小鬼面前覺得不光彩。孩子們,真是些冷酷的小家伙。""啊,胡說八道!""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跟韋德有什么關系,"瑞德慢騰騰地說。"我從沒想過他會那樣煩惱,不過將來邦妮不會碰到這種情況了。""什么情況?""你以為我會讓邦妮為她父親感到羞愧嗎?到她九歲十歲時,難道也只能一個人待著不去參加那些集體活動?你以為讓也像韋德那樣,不是由于她自己的過錯而是由于你和我的過錯,便受到委屈嗎?""唔,孩子們的宴會嘛!""年輕姑娘們最初的社交活動就是子孩子們的宴會中培養出來的呀。你以為我會讓我的女兒完全置身于亞特蘭大上流社會之外。關在家里長成起來嗎?我不會因為她在這里或查爾斯頓或薩凡納或新奧爾良不受歡迎,就送她到北方去上學或者訪問的。我也不會因為沒有哪個體面的南方家庭要她————因為她母親是個傻瓜,她父親是個無賴,而讓她被迫嫁一個北方佬或一個外國人的。"這時韋德返回家,站在門口,十分感興趣而又迷惑不解地聽著。

  "邦妮可以跟小博結婚嘛,瑞德伯伯。"

  瑞德轉過身去看這個小孩,臉上的怒氣全消了,他顯然在嚴肅地考慮孩子的話,這是他對待孩子們的一貫態度。

  "這倒是真的,韋德,邦妮可以嫁給博?威爾克斯,可是你又跟誰結婚呢?""唔,我跟誰也不結,"韋德挺自豪地說,他十分高興能同這個人平等地談話,這是除媚蘭以外惟一的一個人,他從不責怪他,反而經常鼓勵他。"我將來要上哈佛大大,學當律師,像我父親那樣,然后我要做一個像他那樣勇敢的軍人。""我但愿媚蘭閉住她那張嘴才好,"思嘉大聲喊道。"韋德,你將來不上哈佛大學。那是一所北方佬的學校,我可不希望你到那兒去念書。你將來上佐治亞大學,畢業后約我經營那個店鋪,至于說你父親是個勇敢的軍人嘛————""噓,"瑞德不讓她說下去,因為他發現韋德說起他那們從未見過的父親時眼睛里閃爍著光輝。"韋德,你長大了要成為一個像你父樣那勇敢的人。正是要像他那樣,因為他是個英雄;要是有人說的不一樣,你可不要答應呀。他跟你母親結婚了,不是嗎?所以,這也證明他是個有英雄氣概的人了。

  我會自豪看到你去哈佛大學,學當律師。好,現在叫波克,讓他帶你去上街吧。"

  "謝謝你了,請讓我自己來管教我的孩子吧。"思嘉等韋德一出門便嚷嚷開了。

  "讓你去管教才糟糕呢!"你如今已經把韋德和愛拉全給耽誤,我可決不讓你那樣對待邦妮!邦妮將來要成為一個小公主,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喜歡她。她沒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我的上帝,你以為我會讓她長大以后跟這個家里那些來來往往的下流坯打交道嗎?""對于你來說,他們已經不錯的了————""對于你才他媽的太好了,我的寶貝兒。可是對邦妮不行。你以為我會讓她跟一個你整天廝混的那幫流浪漢結婚嗎?損人利己的愛爾蘭人,北方佬,壞白人,提包黨暴發戶————我的出自巴特勒血統和羅畢拉德門的邦妮————""還有奧哈拉家族————""奧哈拉家族曾經有可能成為愛爾蘭的王室,可你父親只不過是個損人利己的精明的愛爾蘭農民罷了。你也好不了多少————不過嘛,我也有錯。我像一只從地獄里飛出來的蝙蝠似的混過了前半生,為所欲為,對一切滿不在乎。可是邦妮不能這樣,關系大著呢。天哪,我以前多么愚蠢!邦妮在查爾斯頓不會受到歡迎,無論我的母親或你的尤拉莉姨媽或波琳姨媽如何努力————而且很顯然,要是我們不趕快采取行動,她在這里也會站不住腳的。""唔,瑞德,你把問題看得那么嚴重,真有意思!我們有了這么多錢————""讓這些錢見鬼去吧!用我們所有的錢也買不到我要給她的東西呀!我寧肯讓邦妮被邀請到皮卡德的破房子里呀埃爾辛太太家里那搖搖晃晃的倉房里去啃干面包,也不讓她去當共和黨人就職舞會上的明星。你了太笨了。你應該早就給孩子們在社會上準備一個位置的————可是你沒有。你甚至連自己原來占有的位置也沒有留心保祝所以事到如今,要你改正自己的為人處世之道也實在太難了。你太熱衷于賺錢,太喜歡欺負人了。""我看整個這件事情就是茶壺里的風暴,小題大作,"思嘉冷冰冰地說,同時把手里的帳本翻得嘩嘩響,意思是對她來說這場討論已經結束了。

  "我們只能得到威爾克斯太太的幫助,可你偏偏在盡力疏遠她,侮辱她。唔,求求你不要在我面前訴說她的貧窮和襤褸了。只有她才是亞特蘭大一切精華和靈魂的核心呢。感謝上帝把她給了我們。她會在這方面給我幫助的。""那你準備怎么辦呢?""怎么辦?我要給這個城市里每一們保守派的女頭目做工作,尤其是梅里韋瑟太太、埃爾辛太太、惠廷慶慶和米德太太。即使我必須五體投地爬到每一位恨我的胖老貓面前去,我也心甘情愿。我愿意乖乖地忍受她們的奚落,懺悔我過去的惡行。我愿意給她們那些該死的慈善事業捐款,愿意到她們的鬼教堂里去做禮拜。我愿意承認并且吹噓我給南部聯盟做的種種事情,而且,如果萬不得已,我愿意加入他媽的那個三K黨————盡管上帝不見得會那樣無情,將對我作出這種殘酷的懲罰。而且我會毫不猶豫地提醒那些我曾經挽救過他們生命的人,叫他們記住還欠著我一筆債呢。至于你,太太請你發發慈悲,不要在我背后拆臺,對于那些我正在討好的人不要取消她們贖取抵押品的權利,不要賣爛木頭給她們,或者在別的方面欺侮她們。還有,無論如何不要再讓布洛克州長進我家的家門了。你聽見沒有?你一直交往的那一幫文雅的盜賊,也不能再來了。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仍邀他們,那就只好讓你的賓客在這里找不到主人,使你陷入萬分尷尬的境地了。如果他們進了這個門,我就要跑到貝爾?沃特琳的酒吧間去,告訴那里的每一個人,他們看到我不愿意跟好幫人在一起,是會十分愉快的。

  思嘉一直在忍受著聽他的話,這時才挖苦地笑了。

  "這么一來。那個駕河船的賭棍和投機家就要成為紳士了!我看,你要改邪歸正的話,最好還是首先把貝爾?沃特琳的房子賣掉吧。"

  這支箭是瞎放的。因為她一直不敢絕對肯定那所房子就是瑞德的。他突然大笑起來,仿佛猜著了思嘉的心思了。

  "多謝你的建議了。"

  要是瑞德事先已經嘗試過的話,他就不會選擇一個像現在這樣困難的時來實行改邪歸正了。不早不晚,恰好目前共和黨人和參加共和黨的南部白人名聲最壞,因為提包黨政權已經腐敗到了極點。而且,自從投降以來,瑞德的名字已經跟北方佬、共和黨人和參加共和黨的南方白人緊密相連在一起了。

  在一八六六年,亞特蘭大曾經以無可奈何的憤怒心情感到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比他們當時的軍事管制更壞的了,可是現在在布洛克的統治下才算明白這才是最壞的呢。共和黨人和他們的同盟者依靠黑人的投票牢牢地確立了他們的統治,如今正在恣意蹂躪那個手中無權但仍在反抗的少數黨。

  黑人中間廣泛流傳著一種言論,說《圣經》中只提到過兩種人,即稅吏和罪人①。沒有哪個黑人要加入一個完全由罪犯組成的政黨,因此他們便爭先恐后地參加了共和黨。他們的新主子屢次投票支持他們,選舉窮白人和參加共和黨的南部白人擔任高級職務,有時甚至選舉某些黑人。這些黑人坐在州議會,大部分時間是在吃花生和把穿不慣的新鞋子不停地穿了又脫,脫了又穿。他們當中沒有幾個是會讀書寫字的。

  他們剛從錦花田和竹叢中出來。可是手中卻掌握著投票表決有關稅收、公債和對他們自己及其共和黨朋友們巨額支出的賬單的權力。他們當然投票表決予以通過。這個州在稅收問題上有步履維艱的感覺,因為納稅人發現那些作為公共事業費表決通過的錢有不少落進了私人腰包,他們是懷著滿腔憤怒在交稅的。

  州議會所在地被一大群企業推銷人、投機家,承包競爭者以及其他渴望在這場消費大賽中撈一把的人水泄不通地包圍了,其中有許多正在無恥地成為富翁。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拿到州里為修筑鐵路撥發的經費,可是鐵路卻永遠修不起來;可以拿到買機車和火車車廂的錢,但結果什么沒有買;也可以支取蓋公共建筑的款子,可是這些建筑除了在于它們的發起人心中,是永遠也不會出現的。

  債券成百萬發行,其中大部分是非法的,騙人的,但照發不誤。州政府的財務局長是個共和黨人,但為主誠實,他反對這種非法債券,拒不簽字,可是他和另外一些想阻止這種瀆職行為的人,在那股泛濫的潮流面前也毫無辦法。

  州營鐵路本來是州財產的一部分來源,可現在變成了一種沉重的負擔,它的債務已高達上百萬的數額。它已經不再是鐵路了。它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底食糟,獵玀們可以在里面肆意大喝大嚼,甚至打滾糟踏。許多負責人是憑政治關系委任的,根本不考慮他們是否有經營鐵路的知識,職工人數是所需名額的三倍,共和黨憑通行證免費乘車,大批大批的黑人也高興地免費到處游覽,并在同一次選舉中一再投票。

  州營公路的經營不善尤其使納稅人憤怒,因為免費學校的經費是要從公路贏利中撥給的。可是現在不但沒有贏利,反而欠債,結果也就沒有免費的學校了。由于大部分人沒錢送孩子上學,因此出現了從小在無知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他們將在以后若干年中散播文盲的種子。

  但是跟浪費、管理不善和貪污比起來,人們更加深惡痛絕的是州長在北方描述這些問題時所采取的卑劣手段。當佐治亞人民奮起反抗腐敗時,州長便急急忙忙跑到北方去,在國會控訴白人凌辱黑人,控訴佐治亞州準備搞另一次叛亂,并提議在那里進行嚴厲的軍事管制。其實佐治亞人沒有哪個想同黑人鬧糾紛,而只想避免這些糾紛。沒有哪個想打第二次內戰,也沒有哪個要求和需要過刺刀下的管制生活。佐治亞唯一的要求的是不受干擾,讓它自己去休養生息。但是,在被州人稱之為"誹謗制造廠"的擺弄下,北方政府所看到的佐治亞是一個叛亂并需要嚴厲管制的州,而且確實加強了對它的管制。

  對于那幫騎著佐治亞脖子的人來說,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大喜事。于是產生了一股巧取豪奪風氣,高級官員也公開偷竊,而許多人對此采取冷漠的犬儒主義態度,這是令人想起來都不寒而栗的。實際上無論你抗議也罷,抵制也罷,都毫無用處,因為州政府是受合眾國軍事當局的鼓勵和支持的呵。

  亞特蘭大人詛咒布洛克以及那幫擁護他的南方人和共和黨人,他們也憎恨那些同他們勾搭在一起的家伙。瑞德就是同他們有聯系的。人人都認為他跟他們關系很好,對他們所有的陰謀詭計都熟知。可是如今,他轉過頭來在抵制那股他不久以前還混在里面的潮流了。并且開始在奮力拚博,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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