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
我在基斯洛沃德斯克住下來已經三天了。每天在井邊溜達時我都能見到薇娜。早晨一醒來,我就坐到窗口,對著她的陽臺而舉起單目眼鏡;她早就打扮好,靜等著那暗號;我們倆仿佛是不經意地在花園里相會,那花園從我們的寓所延伸到井邊。山中生機勃勃的空氣還給她臉上的紅顏與身上的氣力。無怪乎這納爾桑被稱為“大力士泉”。本地居民認定,基斯洛沃德斯克的空氣最適宜談情說愛,他們還斷言,所有那些在瑪蘇克山山麓下萌生開了的風流韻事,通常總是在這兒收場的。的確,這里的一切都散發著那種與塵世隔絕開來的氣息;這里的一切都具有那種神秘兮兮的氛圍——那長滿菩提的幽徑,隱身于濃密的樹蔭之中,蜿蜒于細長的山洞之上;那山澗中的流水,帶著喧鬧與白沫,從一塊石塊上墜入另一塊石塊上,在郁郁蔥蔥的山谷之間為自己開辟著通道;那彌漫著霧靄與靜默的峽谷,將其支脈從這兒分向四處;這芬香撲鼻的清新空氣,飽含著這南國富有的茂盛的野草與刺槐所蒸發出來的氣味;這甜得醉人的冰涼溪水,日夜不停地汩汩流淌,發出催人入眠的絮語,這些溪流一旦在谷底相匯后,又必定互相追逐著嬉鬧著而于最后注入波德庫莫克河。從這一側面望去,峽谷更寬些,變成了一個蒼翠的凹地;一條塵土飛揚的道路就沿著這凹地蜿蜒開去。每一回,一旦我向這條道路眺望,我總是覺得,仿佛有一輛輕便馬車駛過來,而從那馬車的窗口則探出來一個玫瑰色的小臉蛋。已經有好多輛馬車從這條道上駛過去了,——可就是沒見到那一輛。要塞后面的那個小村鎮已經住滿了人;建在山岡上的那個小餐館,離我的寓所只有幾步之遙,一到傍晚,透過雙排的白楊樹便閃現出燈火;那喧嘩,那杯盞撞擊的丁當聲一直鬧到深夜。
任何一個地方,也趕不上這里的人們能飲這么多的卡赫奇亞葡萄酒與礦泉水。
雖說把這兩門行當混為一談。
猶如獵手眼前的黑暗。
——可我這人。
還并不是這類獵手呢?
格魯什尼茨基帶著他那幫人天天都在酒館里酗酒鬧事,見到我的時候幾乎不再行禮致意。
他是昨天剛來到這里的,可已經來得及與三位老人都吵過架了,只因為那幾位老人想在他前面坐進澡堂:毋庸置疑——不幸正在使他身上那份軍人好斗的血性膨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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