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者,四面皆海。元時為昌國衛。昔越王勾踐欲置夫差于甬句東,即此地也。今省入定海,設參將一員以鎮之。崇禎間,黃斌卿為其地參將。斌卿,興化衛人,少隨其父于京邸,流落不能歸。后以恩例當授把總,苦于無資,有妓劉氏助之得辦。劉氏乃為其妻,妒死。后自參將升江北總兵。南京既失,遁歸。隆武建號,斌卿得附勸進。上言舟山為海外巨鎮,番舶往來,饒魚鹽之利,西連越郡,北綽長江,此進取之地也。隆武帝善之,封為肅虜伯,賜劍印,率兵屯舟山,便宜行事。既復上疏乞周崔芝自副。崔芝號九玄,福清之榕潭人也。少讀書不成,去而為盜于海。其人饒機智,儕輩皆聽其指揮。嘗往來日本,以善射名。與撒斯瑪王結為父子。日本三十六島,各有王統之。其所謂東京者,乃國主也。國主曰京王,擁虛位而已。一國之權則大將軍主之。其三十六國王則如諸侯之職。撒斯瑪于諸島為最強,與大將軍相為首尾。崔芝既熟日本,故在海中無不如意。微行至家,為有司跡捕,系獄三年。賄吏得解,乃變姓名為盜如故。久之就撫,以崔芝為黃華關把總,稽察商舶。乙酉秋,隆武帝加崔芝水軍都督,副黃斌卿駐舟山。其冬,崔芝遣人至撒斯瑪,訴中國喪亂,愿假一旅,以齊之存衛、秦之存楚之故事望之。將軍慨然約明年四月發兵三萬,一切戰艦軍資器械自取其國,余財足以供大兵中華數年之用。自長崎島至東京三十余里,馳道、橋梁、驛遞、公館重為修葺,以待中國使臣之至。崔芝大喜,益備珠璣玩好以悅之。參謀林舞為使,期以四月十一日東行。舞將解維,而斌卿止之,曰:“大司馬余煌書來,此吳三桂乞師之續也。”崔芝慷慨下士,來者多歸之。而斌卿為人猜忌,故至是崔芝怒而入閩。
福州既破,鄭芝龍劫眾議降。安昌王恭島、尚書張肯堂、侍郎朱永、忠威伯賀君堯、武康將軍顧乃德皆言不可。崔芝涕泣而謂芝龍曰:“崔芝海隅亡命耳,無所輕重。所惜明公二十年威望,一朝墮地,為天下笑。請得效死于前,不忍見公之有此也。”抽刀自刎。芝龍起而奪之。后數日,芝龍竟去。
崔芝既去舟山,斌卿出師窺崇明。戰敗,以周瑞援得還軍。斌卿怯于大敵而勇于害同類。是年,副使荊本徹至舟山,屯小沙嶼。本徹松江建義,兵敗入海,其將士善射。斌卿忌之。本徹不能輯士卒,所至為民患。斌卿乘民之怒,造為流言。民有單里者,從斌卿攻之。本徹遂遇害。
至六月,浙東事敗。張名振扈監國、毛有倫扈張妃世子至,而斌卿不納。飄泊外洋。名振故與斌卿為兒女姻,其兵勢每相倚藉。王鳴謙至舟山,斌卿誘擊之,盡并其眾。叛將張國柱乃悉定海舟師以攻舟山。國柱有弓箭手五百人,號驍勇。斌卿念陸戰不能勝之,乃使百姓乘城,而身率水師出戰于洋,三日夜不能當國柱。名振水營將阮進精水戰,以四舟沖國柱營。秋濤方壯,乘之發炮,無不糜碎。國柱僅以身免,乃劫元妃世子而去。斌卿得其樓船百號,聲勢益振。
阮進者,嘗為海中小盜,名振拔之,使統水營。進甚德名振,而斌卿以計間之,使進背名振取其船二十艘,軍資器械數萬,脫歸閩海。
時監國泊舟外洋。會永勝伯鄭彩至舟山,遂奉監國入閩。
十月丁酉,監國發舟山。十一月丙寅,次中左所,即廈門也。時鄭芝龍既降,并令鄭彩執監國以降。彩不可,匿監國,而以南夷貌類者服監國冠服居舟中,謂守者曰:“事茍急,則縊死以示之。”清師挾芝龍北去,乃已。
芝龍子成功年甫二十,不從父志,復建殺父報國之旗于海上。然亦不欲奉監國,仍稱隆武年號。鄭彩乃奉監國改次長垣,以明年為魯監國二年。海上遂有二朔。
監國二年丁亥正月癸卯朔,監國在長垣。熊汝霖為相。
辛未,監國牙出師。提督楊耿、總兵鄭聯皆以兵來會。進鄭彩為建國公,張名振為定西侯、楊耿為同安伯,鄭聯為定遠伯,周瑞為閩安伯,周崔芝為平夷伯,阮進為蕩胡伯。
周崔芝復海口,以參謀林舞、總兵趙牧守之,遣義子林皋隨安昌王至日本乞師,不得要領而還。
二月壬申,克海澄。明日攻漳浦,失利。又明日,清師救海澄,南師退入于海。丙子,克漳浦,以閩人洪有文為令。五日而陷,有文死之。
鄖西王復建寧,其裨將王祁復邵武。祁營山中,取民間幾桌數百張,每張懸火線數十炷,黑夜順流環城而過。守者謂祁兵薄城,炮石交下,遲明,方知其偽。守者習之不疑,一日祁突至,遂破。
四月,海口陷,林舞、趙牧死之。周崔芝退保火燒嶼。
是時,舟山復有吳勝兆之事。勝兆,清朝守松江帥也,頗懷異志,聚吳中失職者,并招太湖義旅,以蠟書求援于舟山。斌卿猶豫不敢應。翰林張煌言、御史馮京第俱在舟山,勸張名振以其兵就約。名振諾之。時斌卿已進爵威口侯,其肅虜伯印故在,名振請即以其印封勝兆為期。是月二十六日,勝兆之聚謀者既眾,人人以為事成在旦夕,肆言無忌。而所撫義旅多不就約束,欲凌主兵出其上,主兵恨之次骨。其未經招撫者則昵就北師,因捕義旅以見勝兆。勝兆外無以自解,輒斧質以徇。義旅且惑勝兆中變。當是時,名振率師窺崇明,而海嘯,樓船喪失八九,踉蹌歸舟山,煌言、京第間道得脫。因失勝兆之約。義旅遂劫勝兆,斬北官之不從者。而勝兆之部曲且與義旅異志。于是有詹世勛者,矯勝兆之命,召義師次第入,斬之畢,而執勝兆。當事者雜治其獄,陳子龍、侯岐曾、沈廷揚、徐式谷、戴武功皆死之。有周長吉者,亦連染入案,當事鞫之。長吉口承與詹世勛謀叛,非勝兆也。于是并殺世勛。
初,忠威伯賀君堯帥溫州,嘗賊殺禮部顧錫疇,眾論非之。及溫破,入閩,復至溫之玉環山,收其漁稅,挾重貲來舟山。其標將歐興有隙于君堯,至是潛告斌卿,斌卿遣盜殺之中途。
七月,監國親征,次長垣。會鄭彩、周瑞、周崔芝、阮進之師攻福州,敗績。
八月,克連江。
十月,長樂、永福、閩清皆下。羅源令朱丕承、寧德令錢楷皆以城降。
以馬思理為東閣大學士,林正亨戶部尚書,錢肅樂兵部尚書,沈宸荃工部尚書,劉沂春右副都御史,吳鐘巒通政使,余揚左都御史,林嵋吏科給事,黃岳吏部考工司郎中。
大學士劉中藻起兵福安,攻福寧州。其帥涂登華欲降,第謂人曰:“豈有海上天子、船中國公而能成事者耶?”錢肅樂致之書曰:“將軍獨不聞有宋末年,二王不在海上,文、陸不在船中乎?今將軍死守孤城,依沸鼎以稱安,巢危枝而自得,計之左矣。”登華得書,遂降。
鄧藩審理陳世亨以一旅復安固,援兵不繼,被執,不屈死。
吏部文選司主事林、兵部侍郎林汝翥攻福清,兵敗,皆死之。初,于福京主銓政,曰:“此潤色太平之事,顧今日之所急耶?”乃辭去,募兵數千人。為鄭芝龍所阻,不得志。復散兵入山,制棺一具、布衣一襲,書大明孤臣之柩以待死。聞監國至而起。
吳鐘巒申明職掌,言:“遠近章奏,武臣則自稱將軍都督,文臣則自稱都御史侍郎,三品以下不計。江湖游手之徒則又假造符璽,販鬻官爵。偃臥丘園而云聯師齊楚,保守妻子而云聚兵千萬。請加嚴核。募兵起義者則當問其冊籍花名,原任職官者則當辨其敕書札付。”監國允之。
十二月,斌卿攻寧波,不克。甬諸生華夏、屠獻宸、楊文琦、文瓚、董德敘、王家勸使人走舟山,約斌卿入為內應。斌卿諾之。夏等又結海濱義旅余姚人王翊、王江,具帛書邀之,為偵者所得。邑紳謝三賓又訐夏等以實之,夏等入獄。而舟山之師始至,泊桃花渡,仰視城上,寂無舉動。清師以大炮擊之,即退。當事詰夏之同謀者,夏慷慨而對曰:“此時更有何人?無已,則太祖高皇帝、崇禎先帝耳。”當事曰:“然則汝帛書所謂布置已定者,何耶?”夏曰:“直為大言,鼓動人心。”當事利三賓之財,亦誣以同謀,令夏引之。夏曰:“若謝三賓者,齷齪鄙夫,建義之事,胡可假之?”三賓在旁,搏顙以謝。夏等皆論死。文瓚妻張氏、夏妻陸氏、獻宸妻朱氏、文琦妻朱氏皆自縊死。
斌卿既返,甚悔其一出,乃刻意為保聚之計。限民年十五以上即充鄉兵。男子死,妻不得守制,田即入官。年六十無子者,收其田產,別給口食。初,舟山之田強半屬內地大戶,至是,盡籍為官田。總計合山之田,官居其二,民居其一。斌卿欲并收其一,如土司之法,為不侵不叛之島夷而已。王翊遂入四明山。四明在漢、晉以前通謂之天臺,其后分裂天臺以為四明。周圍八百里,連山疊嶂,豁險之極。唐咸通元年,裘甫之裨將劉從簡率壯士五百,奔至大蘭山,據險自守。諸將共破之。大蘭,即四明之山心也。四明之為山寨,舊矣。
監國三年戊子正月丁酉朔,監國在閩安鎮。
同安伯楊耿、大學士朱繼祚攻興化,克之。興化分守道彭遇凱,南都時御史也,令其守將出戰,而登陴立大明幟。守將不敢入。
癸丑,鄭彩殺大學士熊汝霖及義興侯鄭遵謙。汝霖票擬,每右瑞而左彩,彩積恨之。監國次閩安,從亡諸臣之室俱保瑯琦。守瑯琦李茂者,彩之裨將也。汝霖奴子與之爭口。元夕,汝霖自監國所歸沐。熊、鄭兩家以簪珥相問遺。李茂以熊、鄭合謀奔告彩,汝霖遂為所害。彩以遵謙同姓,弟畜之,使領陸兵于牛田。鄭氏故以商舶為事,謙強取二舶,資萬計,由此交惡。汝霖見殺,謙復不秘其辭色。彩乃詐撲部將丘輝,輝扶傷就謙,求書投鄭鴻逵。謙過輝船送之,被擒。輝既擒謙而難于面之,伏艙底不出。謙呼曰:“汝鄭彩廝養,殺我,豈出汝意而相避乎?”輝出,謙乞只雞盂黍,哭奠汝霖。既畢,蹈海死。謙妾金四姐者,故倡也,嘗笞殺其婢王氏,下于獄。謙以千金出之。謙死,金四姐束藁象彩,每饋食,斬象人以侑哭。彩聞之,沉之于海中。
二月,以錢肅樂為東閣大學士。
時江西金聲桓遣北將郭天才援閩,與巡撫佟國鼐有隙。天才來降,封為忠勤伯。
三月,興化陷,吏科給事林嵋自縊。興泉守道湯菜緋衣坐堂上,遇害。莆田陷,大學士朱繼祚、知縣鄭廷諫死之。永福陷,兵科給事中鄢正畿賦絕命篇,投水死。御史林逢經亦投水死。長樂陷,御史王恩及服毒,妻李氏同死。建寧陷,王祁巷戰自焚死。監國在閩中,先后復三府一州二十七縣。清師調江、廣、兩浙之兵來救,所復府縣至是盡陷,僅留寧德、福安二城。
是月,王翊破上虞,殺攝印官。清師由清賢嶺入。義旅屯于丁山,狼顧失指,屠百余人。有孫說者,聞丁山敗,救之,中流矢死,直立不仆。上虞遂陷。
御史馮京第自湖州軍破,亦間行至四明,與王翊合軍杜岙,守關牙,軍器甚整。北撫勒兵東渡,下令教鄉聚團練,攻杜岙,破之。其副將邵不倫亦見獲。京第匿民舍。翊以四百人走天臺,依定遠將軍俞國望,復自天臺至四明,擊破鄉聚之團練者,隨道收兵,一月至萬余人,而京第亦出。
六月戊戌,大學士錢肅樂卒。初,涂登華以福寧州降,鄭彩受之。福寧危而后降,由于劉中藻,故幕府立焉。彩反掠其地。肅樂與中藻書,每不直彩。彩聞之,恨甚。肅樂固有血疾,亦念其恨也,疾動而卒。
十月,大學士馬思理卒。以沈宸荃、劉沂春為東閣大學士。
是歲,御史馮京第謂黃斌卿曰:“北都之變,東南如故,并使其東南而失之者,是則借寇之害也。今我無可失之地,比之前者為不倫矣。”斌卿于是使其弟孝卿同京第往,至長崎島,其王不聽登陸。
始有西洋人為天主教者入日本,日本俗佞佛,而教人務排釋氏,且作亂于其國。日本起兵盡誅教人,生埋于土中者無算,驅其船于島口陳家河焚之,絕西洋人往來。于五達之衢,置銅版刻天主像于上,以踐踏之。囊橐有西洋物,即一錢之細,搜得必殺無赦。當是時,西洋人方欲復仇,大舶載炮而來,與日本為難。日本講解始退。退一日而京第至。日本方戒嚴于外國,京第即于舟中朝服拜哭不已。
會東京遣官行部,如中國巡方御史,禿頂坐藍輿。京第因致其血書。撒斯瑪王聞長崎王之拒中國也,曰:“中國喪亂,我不遑恤,而使其臣哭于我國,我國之恥也。與大將軍言之,議發各島罪人。”
京第還,日本致洪武錢數十萬。蓋其國不自鼓鑄,但用中國古錢。舟山之用洪武錢,由此也。
孝卿假商舶留長崎。長崎故多官妓,皆居大宅,無壁落,以綾縵分為私室。當月夜,每室懸琉璃,諸妓各賽琵琶,中國未之有也。孝卿戀戀不歸。其國輕之,竟不發師。
王翊又破上虞,走其令,得縣印。當是時,浙東山寨,蕭山則石仲芳,會稽則王化龍、陳天樞,臺州則余國望、金湯,奉化則吳奎明、索應彪,皆鹵掠橫暴。而平岡張煌言、上虞李長祥又單弱不能成軍。惟王翊一旅蔓延于八百里之間,設為五營。王仁則專主餉,勸分富室,單門下戶,安堵如故。履畝而稅,人亦無不樂輸者。平時不義之徒,立置重典。翊所決罰,人人稱快。浙東列城為之晝閉,胥吏不敢催租縛民。郡縣長吏惴惴保守一城為幸,皆薦誠講解。翊計天下不能無事,待之數年,庶幾為中原之應也。自上虞出,東徇奉化。清師方攻吳奎明,力不支而遁,至河泊所,翊猝遇之,戰,清師敗績。
監國四年己丑正月辛酉朔,監國次沙涅。
三月,寧德陷。
四月,福安陷,大學士劉中藻死之。中藻在福安,清師前后來攻,所殺傷數千人。清師乃傅城十里,掘濠樹柵。中藻不得出戰,食盡為文自祭,吞金死。部將董世尚等同死者數百人。
張名振之喪師而歸也,斌卿每事侮之,遂去舟山,而別營于南田。平西將軍王朝先亦失歡于斌卿,而別營于鹿頸。兩人皆恨斌卿。第孥皆在舟山,未得間也。
六月,名振復健跳所。七月,閩地盡陷,鄭彩亦棄監國而去。名振與阮進往迎監國于沙涅,扈至南田,以健跳所處之。從亡者為大學土沈宸荃、劉沂春、禮部尚書吳鐘巒、兵部尚書李向中、兵部侍郎孫延齡、左副都御史某、兵部職方司郎中朱養時、戶部主事林锳。每日朝于水殿。而鐘巒飄泊所至,試其士之秀者為博士弟子員,率之進見。衤闌衫巾絳,拜起秩秩。
監國分使使山寨拜官。授翊河南道御史,王江戶部主事。左都御史某上言:“諸營文則自稱都御史,武則自稱將軍都督,未有三品以下者。主上嘉其慕義,亦遂因而命之。唯王翊不自振大,僅授御史,在承平固為顯要,而非論于今時。諸營小或不及百人,大亦不過王翊一部,今品級懸絕,以之相臨,恐為未便。”大學士劉沂春、禮部吳鐘巒皆以為然。定西侯張名振持之不肯下。
初,諸營迎表皆因名振以達,獨翊不關名振。名振不樂曰:“俟王翊之來,吾為上言之也。”翊朝行在,睹其軍容,升右僉都御史,翊曰:“吾豈受定西侯鈐鍵哉?”
山海久不寧。有北人謀者曰:“此皆失職人所致,茍招撫而官之,無有不愿解甲者矣。”會稽人嚴我公知之,偽為告身、銀印曰:“請自隗始。”遂俾以都御史,招撫山海。湖州柏襄甫、會稽顧虎臣皆降。我公將渡海,發使者入明山。翊之前營黃中道曰:“嚴我公動搖山海,寧可使之達行在哉?”烹其使,分羹各營,敢受招撫者,視此。我公踉蹌去。
清師圍健跳所。蕩胡伯阮進率其樓船數百至,金鼓動天,清師圍解。封王朝先為平西伯。朝先初同張柱國出海,黃斌卿留之部下,不任以事。朝先故土司,調征塞上,累立戰功,不肯郁郁居間,請徇邊海。至奉化之鹿頸,四五月而聚兵數千,邊海為之出賦。
八月壬辰,世子生。
九月,健跳所饑。阮進恃昔日保舟山之力,以百艘泊舟山告急。斌卿不應,亦不使人至健跳所存問官守。斌卿喜收海盜,資其劫掠。有黃大振者善劫,獲番舶數萬金以饋,斌卿不饜。大振無以應之,逃匿朝先營,駕危言以悚朝先。朝先遂與名振、阮進合謀,上疏監國。有旨進討。斌卿遣將陸偉、朱玖迎戰,輒敗,求救于安昌王恭搗。大學士張肯堂上章待罪,曰:“所不改心以事君者,有如水。”又議和于諸營曰:“彼此皆王臣也。兵至無妄動,候旨處分。”九月十四日,胥會于海上,初皆安堵,已而陸偉、朱玖背約出洋。阮進疑斌卿之逃也,縱兵大掠,砍傷斌卿,沈之海中。二女從死。
十月己巳,監國駐蹕舟山。劉沂春還閩。以張肯堂為東閣大學士,朱永吏部侍郎,孫延齡戶部尚書。
是冬,有僧湛微自日本來,為阮進述請兵不發之故。且言金帛不足以動之,誠得普陀山慈圣太后所賜藏經為贄,則兵必發矣。進與名振上疏監國,以登波將軍阮美為使。監國親餞送之。十一月朔,出普陀。十日至五島山,與長崎相距一程。是夜大風黑浪,兼天雨紅魚,乘空上下,不知所往。十二日,見山,舵丁驚曰:“此高麗界也。”掉帆而南。又明日,乃進長崎。
凡商舶至國,例發小舟稽出入,名曰班舶。阮美喻以梵策乞師,其王聞之大喜。已而知船中有湛微者,則大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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