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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野史  文/三余氏

第一十五章

  卷下。永歷皇帝紀帝諱由榔,神宗之孫,桂恭王常瀛第四子也。常瀛最少,與惠王常潤同李貴妃出。萬歷二十九年冬十月己卯,與福、瑞、惠三王俱受封。四十二年,福王先就國洛陽。天啟七年,瑞、惠、桂三王始各就國。瑞國漢中,惠國荊州,桂國衡州,地皆荒瘠。而衡在江湖之表,尤為僻遠。常瀛靜守藩封,號稱賢王。正妃王氏,貴人范氏,以選侍孫氏妖媚見幸,故王、范俱不見容。后數年,選侍坐巫蠱事死,王始親二宮。生四子,長、次俱夭。崇禎十五年,三子及四子皆冠。會督撫題請,發宗人府序名玉牒。咨禮部會題,冊封三子為安仁王,四子為永明王。

  十六年,獻賊陷衡州,蹂躪全楚。桂王由永州入粵西得脫,而世子宮監宮人等阻永州浮橋下,賊悉擄之。安仁、永明俱禁永州衛,以木柙籠之。令偽湖南道徐姓者,督兵押赴衡陽。偽道即衡陽人,壬午鄉薦也。密啟王云:“臣系新科舉人,為賊所迫至此。今幸臣起發王駕,雖一面撥夫支吾,預已遣報桂殿下,自有兵來救駕”。又囑守者都司王有成,毋令賊來驚擾。徐亦問候日數次。

  桂王既脫走桂林,即密遣人偵視,得偽道啟報,遂謀諸征蠻將軍楊國威。國威遣中軍焦璉飛調狼兵數千,兼程而下。十二月,復永州,二王以出,而賊兵復合。璉負永明徒行一日,覓肩輿入粵。安仁亦免。凡桂藩內外人等,俱給路費送歸藩下。而徐姓者已死于亂軍中,竟失其名。獻賊知粵西有備,乃毀桂邸木石,至長沙建偽殿,遂由楚入蜀。十七年春,桂藩父子君臣相會于桂林。廣西巡撫瞿式耜、巡撫鄭封、總兵楊國威等會議:桂藩系朝廷親王,今遭賊難至此,宜條處錢糧安置。但桂林有靖藩,不便同城。惟梧州倉庫充實,請王先行遷蹕,就近支糧應餉,然后會題請旨。

  桂藩乃順流而下。六月始至梧州。沿江安蹕,文武咸朝。忽報福王監國南都,喜詔方到,哀詔繼至。及開讀,宣言本年三月十九日流賊李自成陷京師,大行皇帝殉社稷。桂藩伏地大哭,自辰至酉,絕而復蘇,遂致疾。八月,薨于蒼梧。葬于藤縣城北,號曰興陵。守陵官每見五色云覆之,因啟賀。且傳童謠云:五色云,照王墳。歸南土,永自明。

  時藩府宮眷僚屬尚有千余。二王資囊已盡,寅支卯糧,猶不足用。而安仁素殘刻,凡永明衣食所需,仰給王兄、恒多所缺。一日安仁遣內監周明押衣篋四送永明舟中。王大喜,啟視,皆赭黃袍,別無可常御者。王為不懌。周明前啟曰:“愿王勿煩惱,暫用收貯,靜俟天命有歸,自有服御之日。”

  弘光元年(清順治二年)乙酉夏五月,清師下江南。六月,唐王監國福州。八月,詔至桂林,封永明為桂王。

  時靖江王亨嘉密與參謀孫金鼎議以勤王為辭,遍檄四方,調集漢土官兵。又強劫撫鎮三司瞿式耜、于元燁、張同敞、鄭封及楊國威等勸進監國表文。諸臣力諫,不聽。又慮遲疑生變,于是即將藩衛及先至狼兵共萬余人,立諭藩府文武于靖江府臨朝稱賀。是日,加孫金鼎為參贊軍機大學士;加參贊嚴天鳳、范友賢為將軍,總統左右前鋒;留楊國威為城守。即日誓眾興師,由水路出平樂抵梧州,殺官劫庫。

  于時桂府兩王舟泊梧江,方在危急,而廣督丁魁楚已飛奏閩中,即發兵西上梧江。靖藩見所調兵不至,彷徨無計。西兵小桌,東師巨艦,一鼓之間,全軍喪沒。魁楚傳令收兵,恐驚桂府,親宋朝慰。

  靖藩既敗,與前鋒嚴天風等十余人駕小塘舟飛渡桂林,堅壁不出,令孫金鼎上潯州催兵應援。及抵潯州,遇參將陳邦傳等奉調勤王,率師東指。邦傳與金鼎為兒女姻,金鼎以為救援有人矣,乃告以靖江敗狀。邦傳宴之。時參劃胡執恭、毛可求同席。酒半,邦傳起更衣,招執恭進密室,謂曰:“今者靖江無謀,動取敗衄。我等若少依違,禍不旋踵矣。幸金鼎自來送死。乘此擒戮,以邀大功,何愁富貴耶?”計定,復即席,謂金鼎曰:“今日之事,大人知之乎?”金鼎曰:“已知之,不必言。”再飲,沉醉,投金鼎于水。邦傳秘之,取其尸,擦灰包扎,訖,即傳諭各兵艘悉改剿逆紅旗。即夕解功至梧州。魁楚大喜,敘以首功,委鎮征蠻將軍,協同東師,前定桂林。

  臨城之日,楊國威旗鼓焦璉者,與國威不協,乃密令所部縛國威及嚴天鳳等,械送軍前。囚至兩廣,魁楚即命傳赴福京。后得旨,嚴天鳳、楊國威處斬,貶靖江為庶人,安置廣東博羅縣。未幾病死。封邦傳富川伯,晉焦璉都司使。

  隆武元年(清順治三年)丙戌秋八月,福州不守。丁魁楚聞報,密會湖督何騰蛟、西撫瞿式耜、巡按王化澄等,議推監國。而閣學兵部尚書呂大器自閩至,原任兵部尚書李永茂以守制并至。時安仁王于九月病卒于梧,式耜首言永明王賢,且神宗嫡孫,應立。桂太妃王氏曰:“諸君子何患乎無君?吾兒仁柔,非撥亂才也。愿更擇可者”。魁楚等請之堅,遂以十月十四日于衰中監國肇慶,推置僚屬。魁楚、大器為大學士,式耜以吏部右侍郎兼閣學掌銓事,魁楚兼戎政,大器兼中樞,永茂請終制,化澄以下皆晉爵。溢隆武帝曰思文皇帝。

  福京舊輔蘇觀生,粵人也,督師援贛。贛破,撤兵度嶺。魁楚故與觀生有隙,兼聞贛敗,倉卒與司禮監王坤趣監國走梧避之。式耜曰:“今日之立,為祖宗雪仇恥,為生民援涂炭,正宜奮大勇以號令遠近。今強敵日迫,東人復不靖。茍自懦外棄門戶,內釁蕭墻,國何以立!”爭之不聽。已而,觀生使給事陳邦彥勸進,復回肇慶。

  十一月,唐王聿钅粵浮海至廣州。觀生雖勸進,終忌魁楚,不欲過肇慶,徑回廣州。適聿钅粵至,遂與舊輔何吾騶、布政司顧元鏡、總兵林察等謀立之。曰:“吾,君之弟也。”乃自立,置六卿,年號紹武。召海上鄭、石、馬、徐四姓盜,授總兵等官,以拒肇慶。

  是月十八日,監國即帝位。取藩封永字,又以神宗孫取歷字,改明年丁亥為永歷元年。以前署為行在。尊父桂王為興宗(校者據《行在陽秋》補廟號)端皇帝,太妃王氏為孝正皇太后,馬氏曰慈寧皇太后,立妃王氏為皇后。大赦。升賞有差。特諭不立東殿(校者案:疑是“廠”宇。下同),不選宮人。諸臣朝罷,喜相謂曰:“風準龍顏,果中興主也。不設東殿宮人,可謂美政之始。”加魁楚兵部尚書,式耜吏部尚書并東閣大學士;封潯梧總兵李明忠武靖伯。太后復召對諸臣,諭曰:“今朱家皇帝僅存此一線纘承大統,愿諸先生盡忠竭力相輔之。”文武拜謝。

  遣給事中彭耀赴廣諭觀生,被殺。廣州進兵至三水,帝乃以兵部侍郎林佳鼎督總兵李明忠、龍倫、蘇聘等御之。佳鼎,故粵中監司,與林察同姓相善。察使四姓盜詐降迎佳鼎,佳鼎信之。舟至三山口,亂作,全軍俱沒,佳鼎赴水死。肇慶大震。

  式耜疏言:“草昧之初,惟養圣德,修紀綱,慎政教、挽人心、布威武、起用人望、招徠賢俊為首務。”

  王坤者,舊北閹,自南都失而入閩。思文遣出,乃入肇慶,秉筆司禮監。內批改戶部郎中周鼎瀚為給事中。式耜力言不可。不聽。呂大器以病辭入蜀,內批升粵巡使王化澄為大司馬。式耜疏言:“化澄誠賢,有廷論。斜封墨敕,何可為例?請補部疏,尚得體。”

  晉李永茂大學士,知經筵,不入直。疏薦十五人,為十五省鄉望。疏上,王坤啟視不悅。未幾,十四人皆朱之,山西道御史劉湘客獨斥。永茂怫然曰:“朝廷方以經筵責茂,茂以十五省人進,非私也。斥湘客者,斥茂也。”即日解舟去。式耜疏言:“大臣論薦,新朝盛事。司禮輒去取其間,無以服御史,何以安大臣?”王坤復疏薦海內碩卿數十人。式耜又言:“司禮抑人不可,薦人更不可。”吏科給事劉等疏論坤內臣,不得薦人。帝怒,叱逐等。式耜力持之,得復用。

  十二月,清師由閩趨潮、惠,俱下之,潛師襲廣州。望日,唐王方視學,警報至,觀生叱曰:“潮州公文昨夕到,兵何自來耶?”清師先以數騎抵東郭門。守門者猶以為招來海上盜也,呼問之。比覺,而城不及閉。先鋒入,反據城以引外騎。執唐王。觀生自縊,祭酒梁朝鐘、太仆卿霍子衡等死之。唐王與周、益、遼等二十四王俱及于難。顧元鏡、何吾騶降。

  二十五日,報至肇慶。瞿式耜請守峽口。司禮王坤趣帝西避之。式耜夜桌小舟留駕曰:“我兵水陸鳧至三水,可上下扼也。”爭之不得,請身留肇慶。宗人府朱容藩曰:“左右所恃,惟式耜一人,式耜留守,上行益孤”。亦不許。帝遂駕小艇上西峽,走梧州。丁魁楚以朱治間為總制,守肇慶。

  永歷元年(清順治四年)丁亥正月,降清將李成棟分兵徇南韶,自率兵向肇慶。帝由梧州北走平樂。而魁楚惑于奸弁蘇聘,從梧西走岑溪。式耜隨行,而妾媵眾多,逗留梧江。惟大司馬王化澄、戶部尚書吳炳、翰林方以智、文選郎吳貞毓、給事中唐钅咸、御史程源、中書吳其雷、洪士彭、掌錦衣衛馬吉翔扈蹕。李成棟入肇慶,朱治間走。治間字子晦,浙人也,舉鄉試,有文譽。崇禎時為肇慶同知,驟升此職,至是剃發云。成棟別遣副將楊大福、張月等取高、雷、廉三郡。

  二十九日,成棟入梧州,巡撫曹燁降。先是,蒼梧令萬思夔作一木龜,令人牽之,號于路曰:“降敵者似此”。及清師薄梧,巡撫曹燁以《春秋》得雋者也,因輿櫬肉袒牽羊以迎曰:“燁不天,不早事君,使君懷怒以及下邑,燁之罪也。若以罪不赦,俘諸軍門,亦唯命。若惠邀天之福,茍保首領,使得自新,君之惠也。”即涕泣不敢仰視。成棟笑而受之,釋其縛,焚其櫬。兵入梧城。萬思夔大書曹燁姓名于木龜背,置堂中。遂遁。

  二月,帝入桂林。以吳炳、方以智為東閣大學士。遣使湖南慰勞督師定興侯何騰蛟等,并趣其兵入衛。

  是月,式耜至自梧江,疏請征四川文安之、南王錫袞為相,周堪賡、郭都賢、劉遠生等為六卿,丁時魁、金堡等為給事,晉騰蛟閣部督師。

  是時孫可望方由川、貴入南。安之、錫袞以道阻不能達。

  丁魁楚之去梧也,以三百余艘載黃金二十萬兩、白金二百四十余萬兩,方至岑溪,成棟追及之,戰于藤江。魁楚被殺,闔門盡沒。

  清師入平樂,陳邦傳棄城走南寧,帝聞報大恐。王坤請召武岡鎮劉承胤入援,藉之赴楚。承胤聞召,即統兵至全州迎駕。封承胤安國公。式耜上疏曰:“駕不幸楚,楚師得以展布,自有出楚之期。茲半年之內,三四播遷,民心兵心,狐疑局促。如飛瓦,翔手散而覆手合。”又曰:“在粵而粵存,去粵而粵危。我進一步,則人亦進一步,我去速一日,則人來亦速一日。楚不可遽往,粵不可輕棄。今日勿遽往,則往也易;今日若輕棄,則更入也難。海內幅員,止此一隅。以全盛視粵西,則一隅似小;就粵西恢中原,則一隅甚大。若棄而不守,愚者亦知拱手送矣。”不聽。又泣請曰:“東藩已失,所存惟桂一隅。若復委而去之,武岡雖金城湯池,何能長久?臣本起此以舉事,愿與此地俱存亡。”乃命式耜留守桂林,各路悉稟節制。封總兵焦璉富川伯,鎮桂。封舊鎮陳邦傳思恩侯,守昭平。帝發桂林。

  三月,清師薄桂林。式耜檄總兵焦璉。璉駐別縣黃沙鎮,聞檄,即率三百騎赴救。時山水泛溢,士卒徒涉百里,水及馬腹。臨江無舟,搜村中得漁舟二艇。士卒以次渡畢,璉乃渡。以初十日薄暮抵式耜府。式耜歡甚,拊其背而勞之,如家人父子。翌日,清師數萬猝至,數十騎直突文昌門,登城樓。式耜署在城樓下。矢及式耜綸巾。式耜呼璉,璉即袒臂控弦自下射之,一騎顛。連發數矢,敵應弦而倒。數十騎乃下,短兵接戰。璉復殺數人。時城門閉,余騎復登城,挾馬越城而下,奔還其軍。璉即啟門而出,麾三百騎大呼直貫其營,左右沖突,所向披靡。自寅至午,斬首數千級。清師復合,璉又大呼殺入。軍士無不一當百,呼聲震天,戈刀所及,血雨肉飛。式耜復率士民擊金從之,以助軍威。清師大奔。璉復追殺數里,清師乃退。

  初,承胤之從武岡入援也,猶尊朝廷,持正守法,逐司禮王坤為竊天子權,面叱周鼎瀚為奉寺鼻息。雅重式耜,特發兵數千援桂。既而承胤請以金吾郭承昊、馬吉翔、嚴云從封伯,御史毛壽登參駁之,吉翔等疑疏出劉湘客指。鼎瀚遂造飛語為董卓氵汜之議,激承胤怒,逼帝立命廷杖,縛壽登、湘客及御史吳德操、給事萬六吉于行在午門外。諸臣申救得免。壽登等俱落職。承胤益橫,脅帝幸武岡。式耜疏請留蹕全陽,以扼楚、粵之中。不聽。

  四月,帝至武岡,改為奉天府。以巡道嚴起恒為大學士。廣督何騰蛟招撫流寇曹志建、王朝俊、郝永忠等來歸,悉賜五等爵。晉騰蛟總制,世襲定興侯,駐衡州;巡撫堵胤錫駐長沙。聲勢稍振。

  五月,承胤援兵在桂索餉而嘩。式耜括庫藏不足,夫人邵捐簪珥以佐之。兵卒不肯出。與焦兵主客不和,擊斗掠市而去。

  是時,降清將定南王孔有德、靖南王耿仲茂、平南王尚可喜統兵取湖南,進攻桂林。焦璉負創奮臂,督師撫按肘羽腹石,分門嬰守,用西洋銃擊中馬騎。清師稍卻。乃出城奮擊,自辰至午不及餐,將土枵腹。式耜括署中米蒸飯分哺之,將士俱樂用命。明日復出戰,清師旋去。式耜先令路將馬之驥伏于隔江,犄角接應。清師北,追殺二十里而還。孔有德敗走,望虞山樹木,皆以為金甲天神。幾為焦兵所及。

  余龍者,故江上盜也,有眾萬余,受贛督萬元吉招撫。及贛破,龍等無所歸,出沒甘竹灘。

  既而廣州陷,東莞人癸未進士侍讀張家玉、舉人韓如璜等起兵,攻東莞。是年春,佟養甲素聞家玉名,遣副使張元琳即家召之。家玉衣冠出見,責元琳以大義。元琳固與家玉同為癸未庶常者也。歸報養甲,復飛書諭之。家玉答書曰:“孔門高弟,太祖孤臣,如玉其人者,安可以不賢之招招之乎?生殺榮辱,惟公命。”其師林薦力贊之,遂結鄉勇何不凡、莫子元等襲東莞,入之,執新令鄭鎏,籍降紳李覺斯家以犒士。成棟帥水陸師至,家玉棄城走,以舟師屯杜村。村近新安,北令走。家玉令諸生陳太赤領縣事。

  兵科給事陳邦彥招余龍等起兵。邦彥字巖野,順德人。乙酉間以諸生走金陵,上政要三十二策。權奸阻不用。思文得其策,讀而偉之。至閩,即家授監紀推官。而邦彥亦登是科賢書。以蘇觀生薦,改兵部職方主事,監廣西狼兵。至嶺,聞變,勸觀生東保潮、惠。不聽。會丁魁楚立帝于肇慶,觀生與魁楚不協,撤兵回韶,使邦彥赴肇稱賀,且覘動靜。詔授邦彥兵科給事,令回慰觀生。而觀生已擁立唐王聿钅粵。邦彥貽書報命,遂隱高明山中。未幾,廣州破,肇、梧繼陷,將至平樂。邦彥聞之,扁舟入甘竹灘,說余龍乘虛襲廣州。龍許之,乃焚北船百余于東莞,遂突攻廣州。邦彥使其門人馬應房,與龍攻順德,復之。又與張家玉書曰:“成不成,天也;敵不敵,勢也。方今清師風鶴,桂林累卵。得牽制毋西,潯、平之間庶可完葺。是我致力于此,而收功于彼也。”佟養甲訪求其家,獲其妾何氏并子和尹、虞尹于肇慶,厚待之。為書招邦彥。邦彥不復書,但判其楮尾曰:“妾辱之,子殺之,身為死臣,義不私妻子也。”養甲壯其為人,仍善養其妾與二子。后郡紳李星一、舉人杜璜以兵攻肇慶,始殺之。璜等亦戰死。李成棟至順德,破余龍于黃連江。馬應房迎戰,死之。

  是時,清師東指,不能復西,由是桂林稍定。式耜自三月至五月,曉夜立矢石中。推食解衣,與士卒同甘苦,故人無變志。又焦璉久將桂,得桂人心。式耜以國士遇之,獨得其死力。璉乘勝復陽朔,并下平樂。懷集縣丞徐定國向匿山中,誓不剃發。及是,引兵復懷集。御史魯可藻督師復富川及賀縣,引兵與焦璉會平樂。陳邦傳亦由賓、柳入潯州。清師引還廣州。遂復梧。粵西再定,式耜力也。

  以保桂功,晉式耜兼太子太師臨桂世伯。式耜辭曰:“本朝封拜文臣,自王威寧王新建外,指不多屈。或憐臣死守孤城,謂省會無虞,不妨破格以行鼓勵。其如貽笑四方何?”不拜。晉張家玉兵部尚書,提督嶺表軍務。以魯可藻巡撫廣西。可藻,和州人,以明經令新城,政最,擢御史。式耜敘軍功,特拜是職。

  式耜復請告自劾曰:“自二月十五日移蹕之后,以迄五月二十九日,凡百有六日矣。此百六日中,遇變者三,皆極危險,萬死無一生之望者。變故當前,總辦一死字,亦遂不生恐怖,不起愁煩。惟是臣之病不徒在身而在心,不徒在形而在神。身與形之病,可療也,心與神之病,不可醫也。”又曰:“臣所依恃者皇上,皇上駐全,猶有見天之日。駕既幸武,臣復何望?請再返蹕全陽。”不聽。

  六月,偏沅巡撫陳蓋率滇營標將趙印選、胡一清入覲。晉印選、一清都督少保。各謝恩率兵還汛。

  時清師破杜村,韓如璜死之。家玉引兵入新安,成棟圍之。家玉走博羅。

  七月,前大學士陳子壯起兵于九江村,與陳邦彥結降北廣州衛指麾楊可觀、楊景燁為內應。又收花山盜三千人偽降清師,以守東門。約以是月七日三鼓內外并起。而子壯先期以五日舟師薄城。謀泄,佟養甲捕楊可觀等誅之,并坑花山盜之守東門者。時城內兵力單弱,養甲登城,見旌旗蔽江,嘆曰:“其死于是乎?”左右曰:“與坐而死,寧戰而死。”養甲奮勇出戰,發巨炮以擊陳舟。舟遂退。北風大作,養甲乘風追之。子壯大敗于白鵝潭。李成棟亦自新安至。子壯退入高明,與監軍道麥而炫、縣令朱實蓮嬰城固守。邦彥亦退會清遠。指揮向常燦殺守道于華玉,知縣章應斗以迎邦彥,邦彥率師赴之。張家玉亦破博羅。

  初,劉承胤號鐵棍,擁重兵,頗健斗。及迎鑾,遂與中人迫脅朝廷。太后刺血書詔,召駐札古泥商丘伯侯性入衛。性遣部將謝復榮以五百人至。

  式耜具疏上言:“粵西全定,請還桂林,昭告興陵。”時三王(校者案:即孔、尚、耿)已下長沙,衡州且陷。八月,進逼武岡。承胤戀子女玉帛,惟恐失之,遂降,為清師前導。

  十八日,馬吉翔、謝復榮奉帝及三宮斬關而出。帝二子在襁褓,并乳母樊氏墮馬,失之,百官俱未知也。吉翔步從三日不得食,至一士人家,見其中堂供神宗像,與帝貌類。帝且拜且泣。士人夜夢有天神降其家,諸天人悉從,有二學士侍側。一髯而魁梧者,曰此蘇學士軾也。一秀而瘦杰者,曰此李山人泌也。士人師方以智貌類山人,士人奇之。寤,因自揣曰:“居中南向坐者,豈當今耶?”跪而進膳。帝受之,大駭。復前行,村氓皆獻雞黍。土司車佑戎服具卒乘以迎,獻黃金刀。帝皆慰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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