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敷求耆碩。自何楷、蔣德、黃景、黃道周、蘇觀生、陳洪謐、林欲楫、朱繼祚、黃鳴俊、姜曰廣、吳、高弘圖、路振飛、陳奇瑜、鄭三俊、熊開元、黃士俊、林增志、李先春、顧錫疇、陳子壯、王應熊、楊廷麟等皆起為大學士。然或至或不至。其遠不能至者,僅列其名遙授而已。閣臣至三十余人,俱閑無事,不令票旨,皆帝親為之,德、欲楫、景皆力疏辭。行人以死請之,乃至。
隆武元年七月初六日,誅清朝使人馬得廠。
改天興府學為國子監。先是,颶風壞學宮,郡紳馬思理與諸生鄭澤等謀重修之,至此落成。因命鄭澤等準貢入監,馬思理升級有差。
設五城巡視御史及兵馬司。
特旌錢塘令昆山人顧咸建死節。
諭司經局正字薛瑞泰:“搜訪遺書,不論新舊,朱藍批閱。至十六朝實錄,尤為要典。著爾留心,朕不負此忠款。”
諭文武臣民:“朕誓擇于八月十八日午時,親率御營中軍,平夷(校者據《思文大紀》補)侯鄭芝龍御營左先鋒,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鄭鴻逵統率六師,御駕親征。尚賴文武臣民勇效智力,謀富才能,同報祖宗以救百姓。有功者,朕必重賞,再無食言。”(校者案:此諭開首斥清數語,備載《思文大紀》)即日發示安民。
司禮監太監龐天壽傳諭:“行在合用物件,惟以儉樸為本。有司官不得違旨阿奉,以害民生。”口敕諭:“行宮中不許備金銀玉各器用,止用磁瓦銅錫等件。并不許用錦繡灑線絨花帳幔衾褥,止用布帛。件件俱從減省,稱朕恬淡愛民至意。違者即以不敬不忠治罪。”
時帝長齋布素,日與大臣講求政治于便殿。又性好書籍,搜閱不丙夜不休。自敘曰:“朕始祖唐定王,高皇帝二十二子,母李貴妃出。洪武二十四年受封,永樂六年之國。傳子靖王,早逝無嗣。弟繼為憲王。王長子悼簡世子,早薨,次子夭,第三子舞陰王襲封為莊王。王子成王,無嗣,二弟浙陽王亦絕,三弟文城恭靖王長子入繼為敬王。追封恭靖為唐恭王。王繼統三十余年,壽七十有一,子順王。順王子端王。端王子追封裕王。裕王萬歷二十二年封世子。長子,即朕也。家庭多難,端不悅裕。在內官宅,母毛娘娘生朕于萬歷三十年四月初五日申時,先有云神擁送之兆,后有遍身鱗錦之祥。祖不悅而曾祖母魏悅之。八歲延師,僅辨句讀。十二歲曾祖母薨,祖即將朕與父同禁。篝佛燈,日夜苦讀。禁十六年。朕二十八歲,尚未報生焉。崇禎二年二月,父為叔鴆,朕誓報仇。賴有司持之公,天啟祖考心,請于烈廟。奉敕準封。本年十二月十二日,祖考亦薨,朕乃奉藩。五年六月初三日,受封。九年六月初一日,請覲。七月初一日,報仇。二十日,請勤王。八月初一日,起行。十一日,見部咨。寇梗回國。十一月廿一日,奉降遷之命,責朕以越關擅斃。十年三月二十二日,到風陽高墻。五月,大病,中宮割股。十二年,朱大典請宥。十四年,韓贊周請宥。十六年,路振飛請宥更切。十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奉旨該部即與議覆,而有三月十九日之事,不及全受先帝恩矣。痛哉!今朕四十四歲,共分四節:一節二十八歲為家難。二節自二十八歲至三十五歲十一月為治國。九年十一月奉譴,三十六歲至四十三歲八月,皆高墻囚禁八年事。第三節、第四節則上年至今年也。”
翰林院學士黃道周至自衢州。即日召對便殿,談恢復事宜。稱旨。帝譽之曰:“真朕中興名相也。”即拜大學士,入閣贊助機務。
時永定土寇劣生王叔光、王中慶、王鳳來等因南都之變,招集亡命數千,攻大埔等縣,屯錦風窯地方,去城三十里而陣。又聞武平失守,勢益鴟張。攻圍永定縣七日。知縣徐可久陳鄉勇,嚴保甲,用間設奇,直搗其巢,擒斬二百余人。余黨解散,叔光僅以身免。
汀州大旱,斗米銀三錢。
敕禁各關兵將,毋得放逆輔馬士英入關。初,士英在金陵賣官納賄,顛倒賢奸,三尺童子,咸為唾罵。及金陵之變,圣安出奔,士英不顧,獨奉慈禧太后至杭。杭人不能相容。勢逼,又棄去,獨擁重貲與部下將士數千奔逃各處。方國安、朱大典咸數其誤國之罪而驅逐之。聞帝即位閩海,又謀入關。芝龍素善士英,獨以為士英不即叛降而亟亟求太祖子孫而立之,一念可嘉。帝下其議于廟堂。議云:“士英蠹國僨師,禍延宗社,擅權納賄,怨結生靈。養私兵以致寇,為兇暴于國門,擁天子以出居,遂賣君于中道。由昔言之,誤我圣安皇帝,誤我慈禧太后,蒙塵播遷,罪在天下,當為天下之所共誅。由今言之,不奉隆武之朔,不請藁街之辜,矯虔狼戾,罪在興朝,當為興朝之所共討。今江右有馬兵象兵,皆云滇南遺孽,湖東有惠登相、金聲桓,亦舊與奸輔關通。士英若能圖功自贖,以黔人收滇兵,為功甚易,以馬兵收象賊,奏效非難。僅有桑榆之勛,略寬銜橛之路,亦諸臣所以曲體天心、弘開法網者也。”帝以為然,故行文于各關,凜奉確遵。
以李世奇為左春坊左庶子,賴垓為右春坊右庶子,俱兼翰林院侍讀。
十三日,召對永勝伯鄭彩于便殿。以唐王為監國,鄧王為協守。改都察院為唐王府,南察院為鄧王府。命工部造御前令箭三十枝,備親征用。
帝親出芋江,父老遮道懇留,乘輿復返。議者謂東南仰望王師,急如拯溺。遲出關一日,則人心一日瓦解。國家之失,在此著也。
改庶吉士為庶萃士。特開儲賢館,定取士以十二科。命蘇觀生為翰林學士以領之,考課無虛旦。既而似玉,魚目混珠,招徠者多羊質虎皮。帝亦厭而罷之。
浦城令施以貪酷被劾。帝方恨貪官之失人心也,欲以高皇帝之法行之。中有羅織之者,兼以問官挾仇,遂斬之。
命副總兵施福守崇安關。
十九日,廣寇攻陷武平。時城內猶于西街演戲。有奸人為內應,打口號三聲,賊遂攻入。百姓自相踐踏而死者無算。
江西廣信府永豐縣原任大理寺少卿詹兆恒、上饒縣原任廣西南寧府知府楊聞中上賀表推戴。溫旨答之。
時內外文武濟濟,而兵餉戰守機宜專委芝龍一人。芝龍,泉州南安縣石井巡司人,所居地名東石,即泉州郡城南三十里安平鎮也。父紹祖,為泉州庫吏。蔡善繼為泉州守,府治后衙與庫街相望。芝龍時十歲,戲投石子,誤中善繼。擒治之,見其秀麗,笑曰:“法當貴而封。”遂釋之。安平濱海,有李習者以商舶往來日本,芝龍以父事之。習授芝龍萬金,寄其妻子。會習死,芝龍干沒之。與弟芝虎流入顏振泉黨中為海盜。振泉死,其伙遂推為長。久之而所得不資。崇禎中,受巡撫沈猶龍招撫。芝龍娶日本長崎王族女為妻。凡為日本贅婿者,例不得歸。就撫后,芝龍乃挈其妻還東石。當是時,海舶不得鄭氏令旗不能往來。每一舶例入三千金,歲入千萬計,芝龍以此富堪敵國。乃筑城于安平。宮室縱橫數里,海梢直通臥內,可泊船,徑達海。其守城兵餉自給,不取于官。旗幟鮮明,戈甲堅利。凡賊遁入海者,檄付芝龍,取之若寄。故八閩以鄭氏為長城。猶龍母誕日,芝龍進珊瑚高尺余,飾以珠龍金盒。猶龍嘆賞。復進一株。制生犀黃金為甲,每出則百余人如一人,莫辨其孰為芝龍也。芝龍有弟芝虎,次鴻逵,次芝豹。一門聲勢,ピ赫東南。時南安有茍憨,惠安有劉香,皆稱富強。茍憨先亡,劉香恃眾不就撫,朝命芝龍討之。戰于五虎門之定海所。芝龍力不敵香,而弟芝虎勇甚,望見香乘大艦指揮兵士,以輕舟超艦而上,直前取香。左右惶急,莫敢縱兵。香亦勇,格虎,兵器墮,遂徒手而搏,相持入海而死。芝龍遂并其眾,勢益強。南都建號,封芝龍南安伯。及擁立帝,遂進爵為侯,開府于福州。坐見九卿,入不揖,出不送。
時廷議戰守兵額二十萬,自仙霞關外,宜守者一百七十處,守兵計十萬。其十萬今冬精練,明春出關,一枝出浙江,一枝出江西。統二十萬之兵,合兩浙兩粵之餉,尚猶不足。芝龍乃奏請兩稅內,一名預借銀一兩。分遣侍郎科道各府征發。以浦城訓導王兆熊為吏部主事兼御史,管義餉。兆熊沿門搜括,不輸者,榜其門曰不義。義餉者,撫按以下皆捐俸助餉,名官助。官助外,有紳助,有大戶助也。于是東南鼎沸。
又察括府縣庫積年存銀未解者,厘毫必解。
又大鬻官爵。部司價銀三百兩,后減至百兩。武札僅數十兩或數兩。于是倡優廝隸,盡列冠裳。然無俸無衙,空名而已。其黠者,倩軒蓋,雇仆役,拜謁官府,鞭撻里鄰。晉江令金允治蒞訟,兩造皆稱職官,則立而語,互毆于庭,竟不可制。民不堪其苦,反望清師之至,謠曰:“清行如蟹,曷遲其來?”
芝龍又請清理寺囚,納贖可得八十萬。帝不聽。
戶部李長倩請開事例,從之。
舊輔傅冠入朝,自請恢剿江右,帝允其請。既而遷延邵武,為諫官所劾而罷。
帝賜大臣宴,鄭芝龍以侯爵位宰相上。首輔黃道周謂祖制武職無班文官右者,相與爭執。終先道周,而芝龍不悅。諸生佞芝龍者,上疏言道周迂腐無能,不可居相位。帝敕督學御史按之。
初,芝龍、鴻逵恃援立功,汲引姻婭,要地清流,口授帝前。如吏科給事朱作楫、戶部主事葉正法,皆門下也。帝不盡從,頗懷怨望。及郊天于南臺,二鄭皆稱疾不出。閣部何楷劾之,言朝廷大典無過郊天,而二勛不出陪祭,無人臣禮。帝重其風裁,令掌都察院事。已而鴻逵扇于殿上,楷呵止之。二鄭益怒。楷知不為二鄭所容,請告再三。帝欲兩全之,暫令回籍。諭以收復兩京,即召總憲。楷出都甫四十里,遇盜,戕其一耳。蓋芝龍使其部曲楊耿為之也。
時曠昭巡撫江西,而清將劉一鵬統數百騎至南昌。牌先至,昭即命士民出迎,而身自扁舟遁去。江省風靡,獨贛州不下。帝命太仆少卿萬元吉、左春坊左庶子楊廷麟等協力守贛,措置有方。蘇觀生請帝出關,幸贛州。廷臣亦章滿公車,僉謂贛居山川上游,豫不能仰面攻。且左為楚,右為閩浙,背為粵東,足以控制三面,使四方豪杰知朝廷有恢復大計也。帝亦欲躬履行間。鄭氏方欲挾帝以自重,力以缺餉沮之。不報。觀生遂先赴南安,帝親于殿門祖之。
帝幸國學,祭酒賴垓進講,三品以上官坐聽,其余侍圓橋。觀者如堵。時鄭氏無經略之志,而江西義旅響應。二十二日,遂命黃道周以師相出關募兵,聯絡江西,救徽援衢。道周慨然自任曰:“立君以救民,吾之素志。今主上觀征在即,分道而進,滅寇復仇,機會難失。我為大臣,寧惜以身先之?庶人心有知,不至泄泄也。”當時餉缺,自辦一月之糧而往,芝龍竟不與一錢,帝惟給以空札付百函為行資而已。因加鴻臚寺序班趙士超兵部職方司主事,赴黃輔臣軍前監紀。士超字玄卿,閩縣人。祖榮,正統初授中書。英宗北狩,兩使沙漠,歷任二部尚書。后以討曹賊功,蔭一子,世襲。士超雖諸生起家,夙有才干。輔臣一見,深相器重,故特疏薦之。士超見兵餉寡少,遂傾余橐,得千金,募壯士百余人。其父璧,官防海參戎,且力贊成之。士超遂偕壯士而行。
道周既出,何吾騶至自廣東,用為首揆。錫以銀章,文曰輔佐中興。
八月初四日,頒刻《皇明祖訓》及自制登極、親征、監國三詔于各郡王、鎮國將軍。賜白金十兩。
初五日,命天興府重鑄福建等處承宣布政使司之印。
初六日,命中書頒敕書一道、旗牌八面于前軍都督府左都督鄭芝豹。
命禮部頒祖訓五十七本于內閣六部諸臣工,務令熟記遵行。大學士林欲楫等表謝云:“圣祖開天,方策軼鼎彝之重;神孫繼統,羹墻憑琬琰之垂。用孝作忠,昭哉嗣服;以守為創,允矣中興。恭惟皇帝陛下(校者據《思文大紀》補)天符握赤,圣略凝玄。煉五色石而補鰲巔,白水啟宛城之駕;起半壁天以息龍火,黃衣耀閩海之祥。世統上纘高皇,并道統亦同一揆;治法遠紹開代,即心法可以萬年。刻成《祖訓》一書,遍賜臣工百職。或治內,或制外,篇篇蕊笈瑯函;若緯武,若經文,字字禹圖軒鼎。宣威布德,白宮禁以逮夷蠻;杜漸防微,由藩封而及政府。煌煌大冊,曄曄洪謨。九重方且率祖訓以攸行,多士亦用秉文而覿德。此真凝興朝之永命,而肇一統之洪休者也。臣等念切憲章,身慚文獻。圖呈金鏡,欲勒《貞觀政要》之編;名企玉書,竊陋汾水大風之制。伏愿圣不自圣,新又日新,因時制宜,聲為律而身為度,得意忘象,口成文而筆成書,則訓行且遍臣民,而顯承益光謨烈矣。臣等云云。”
敕錦衣衛堂上官曰:國家新創,禁門啟閉,一以更定(校者案:據《大紀》當補“漏盡”二字)為期。朝日,大臣許帶三人,小臣許帶一人。其直科抄疏諸臣,各帶十人。鐘鳴之時,俱于午門外伺候。如有青衣小帽,雜于班聯之后,或借用僭戴冠帽者,即行拿究。各官護短爭執者,并究。各官應帶牙牌,工部察奏。
又敕工部修理后殿垣墻低缺處,以肅清禁地。
時,浙江塘報靖□伯黃蜚在湖州,屢經破敵。特改造銀印賜之。
初八日,丁祭。先期,命太常寺卿曹學詣文廟供辦陳設各項事宜,恭進祝版,候填御名。至期,遣大學士行禮。啟圣公祠提學御史行禮。
通政司左通政周汝璣恭進二祖圣容暨勛臣六人真像。溫旨答之。
戊子,禮部請例應致祭太社太稷。時以大雨故,宮中具衣冠遙拜。命定清(校者據《思文大紀》補)侯鄭鴻逵恭行代攝。
諭太常寺設鼓于宮門。如遇祭期,鳴鼓三通,以示諸臣齊集班聯。
欽天監恭擇十八日丁酉,與圣誕壬寅乙巳丙申丙申,丁與壬合,乙丙丁相會為日月星三奇照耀大明之象,允宜圣駕親征,大張九伐。
著禮部給事中陳履貞至郊外,欽迎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問其途中勞苦。準休沐一日,即來勤政殿召對。
以兵部右侍郎唐顯悅協理戎政,給以敕諭關防。
欽天監奏進新歷,敕下禮部速刻頒行。
惠州流賊袁王總殘破武平、上杭二邑。檄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標下將官黃廷等統兵(校者案:《大紀》作“平夷侯標下將官黃延等領官兵二千八百名”)前往協剿,仍敕撫臣劉柱國相機調度,毋致蔓延。事平破格酬功。
是月,粵西靖江王亨嘉自稱監國于桂林,號桂林為西京。初,靖江篡位自立,其后嫡嗣及其宗二十余人上疏告訐。天、崇兩朝,迄無寧歲。王厚賂朝貴,以故輒直王而下訐者于獄。南都建號,王表賀登極。因偽奏全、永、連三州皆為土賊所據,撫按匿不以聞。及南都陷,王遂睥睨神器,以總兵楊國威為大將軍,推官顧弈為吏科給事,臬司曹燁等皆俯首聽命,推置僚屬。會閩詔至,不受。將發兵至梧州,撫臣瞿式耜移書總制丁魁楚為備,且檄思恩參將陳邦傳防梧,又止狼兵勿應靖。于是以大義啟靖江曰:“兩京相繼陷,大統懸于一發,豪杰睨睨逐鹿。閩詔既頒,何可自興內難為漁人利?”靖江怒,遣桂平道井濟促式耜入桂。弗應。
未幾,靖江提兵至梧,式耜堅坐梧城。靖江謁者促式耜朝,式耜曰:“王也而朝,禮也。”謁者曰:“易朝服。”式耜曰:“王烏用朝服,以常服朝,禮也。”靖江知式耜不可奪,一日迓式耜語。式耜未及靖江舟,忽拽上一小艇,靖江宦官門正劉應科、羅之護、衛指揮曹升持刃加式耜頸,逼巡撫敕印。式耜曰:“敕印可刃求耶?”桂推官顧奕遮式耜項,拽過數舟。數仆數起。式耜坐,神稍定,曰:“我朝廷開府重臣,若欲為帝,曾盧陵漁戶之不若矣。”靖江假撫軍令入署,索敕印。撫軍家人疑有變,奉敕印惟謹。靖江實慮西撫與東督應,而西撫情形已達數周,促兵之羽飆馳矣。清江乃用小艇挽式耜上桂,塞其艙竇,不令見人,但聽水石氵々聲。至桂,閉于王邸。式耜日凝坐,不與諸靖人語。王邸人進食,式耜未嘗食也。先是五月,式耜知靖江必有變,先遣標官徐高至桂,察王動靜。高幼子得出入宮中,至是得進饣粥云。高后為坐營,掛制勝將軍印。永歷四年(清順治七年)殉始安王難者也。
式耜以隆武之立也非序,故不勸進。且素防靖江有變,處之泰然。而式耜夫人邵晝夜啼泣,因遣家人周文赍疏至閩,賀帝即位,并乞師。曰:“嶺表居楚、豫上游,嶺表失,則豫無所憚,楚未得通,天下事益不可為矣。臣式耜朝以死,則粵中夕以亡。豈惟一省之憂?”因陳靖江形勢有必敗狀,及靖江挾式耜而西,將逼廣東。九月,丁魁楚、陳邦傳討靖江,敗之。靖江返桂。時已深秋,式耜猶著單紗衣。靖江送飲食及衣,俱不受。一日,趣式耜撫軍令調狼兵。式耜曰:“戴罪之臣,曷可蒞戎事?”瞑目不食,求自斃。諸靖人畏之,送居劉仙巖,距桂城五里許。靖江以符調狼,狼不應。外兵且急。復迓式耜入,請還撫軍治。式耜曰:“戴罪之臣,曷可再還撫軍治?”送敕印至,式耜免冠南面拜而受之。諸靖人為懾然。復請蒞撫軍事。不答。日使數往返,薄暮,還撫軍治。城中人士始帖然。
時湖南列校宣國公焦璉為總鎮楊國威旗鼓,知所事非正,陰歸撫軍。撫軍授之計。會陳邦傳兵亦應檄至,璉夜縋城下,入邦傳軍。復ㄌ邦傳上城,陴守皆璉兵。隨擒國威、顧奕等。五鼓攻靖邸。戒軍士第擒靖江,以安人心,他無擾。厥明,大定。誡兵將除蠱惑靖江者數人外,無侵株。
特諭:“守困恩官路振飛,非僅一時豆粥麥飯之感,察訪莫遇,晝夜為思。能訪致者賞千金,與五品京官。”于是吳江縣諸生孫可久(校者案:“可久”,《大紀》作“久中”)上言:“昔曾聞其寓于洞庭,蹤跡可據,愿往訪之。”是冬,訪而得之。立授可久都督府經歷。振飛入閣辦事。振飛第三子,年十七,入朝。賜名太平,授錦衣百戶,改兵部職方主事,尋轉廣西按察司僉事。后奉敕升撫,適丁父艱南歸,與其兄居洞庭東西兩山之間。
十一月,原太子少保、禮部尚書翁正春孫男進伊祖所藏《國朝實錄》一部,自高皇至莊皇帝十有二朝。
帝親餞太子太師肅虜(校者據《思文大紀》補)伯黃斌卿,授以印劍敕書,復賜銀幣。文武羅列郊外餞送,軍容整肅,觀者夾道。敕書有云:“一統不全,即朕不孝;三吳未復,即卿不忠。盼望我孝陵,羹墻如見;可憐我百姓,湯火曷歸?”復制詩以送之,曰:“朕今伸大義,卿任董恢征。寸心達圣祖,一德壯留(校者案:《大紀》作”神“)京。將廉天地,恩遍事功成。終始封勞報,君臣共治平。”鄭鴻逵于餞送時,解所束玉帶贈之。
十三日,冊立皇后曾氏。詔曰:“朕惟乾坤合德,風化之方圓攸在;日月儷體,生物之健順所彰。自古君必立后,所以承祖廟,裕后昆,建極于萬方者也。朕賴文武臣民不忘高皇帝圣澤,勸進紹統中興,于前閏六月二十七日卯時即皇帝位于天興府南郊。恭即祭告祖宗,謚唐國高曾祖考四代。親上洪號后,即于是日謹遵祖制,欽命朕元妃曾氏為皇后于宮中。顧念時事倥傯,冊寶冠服未備。同朕登極之日,雖加中宮之稱,然立后大典,朕亦何敢草率而行?于是申令禮部爰稽舊章,擇吉于今日辰時,朕親御冕袞,祭告天地祖宗、御殿。遣差勛輔大臣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持節,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鄭鴻逵、內閣輔臣蘇觀生、朱繼祚各捧冊寶冠服,立元妃曾氏為皇后。即于是日追封后父江西南昌府府學廩膳生員曾文彥為吉水伯,后母何氏為吉水伯夫人。皇后自十九齡作配朕躬,荷蒙毅宗皇帝于崇禎五年六月初三日,遣官揚武侯薛濂、兵科左給事中許世藎持節捧冊寶封朕為唐王,皇后為王妃,同日拜命。十余年來,皇后忠敬貞淑,與朕同喜修行。朕性時有過剛,皇后婉贊,補益弘多。至同困苦八年,割股再延朕命。皇后之賢,遠不愧高、曹、向、孟,近無忝于孝慈祖后。朕今恭承天序,明運中興。朕為天下報祖之君父,皇后為天下忠君之母儀。朕托內助于法宮,并示懿軌于億兆。《傳》不云乎?‘陰陽和而雨澤降,夫婦和而家道成。’皇后(校者案:”皇后“《大紀》作”大臣“)其明敷五教,播訓三從。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風,華夷隨唱,稱朕意焉。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十四日,百官進《賀中宮表》。百官命婦進賀中宮,禮官引進,行在宮外,候駕到風輝堂升座,請旨,乃允進宮。于內勤政殿依序行一拜三叩頭禮,名曰拜殿,才到內太和殿朝見中宮。一品、二品賜宴,三品賜茶,四品以下免待(校者案:《大紀》“待”作“侍”)。
賜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長子國姓名成功,即芝龍妻日本女出也。成功原名森,于弘光時入南都太學,聞錢謙益名,執贄為弟子。謙益字之曰大木。豐彩掩映。及帝建號,成功時年二十有一,入朝。帝奇之。芝龍因是唆帝賜今姓名,總督禁旅,以駙馬體統行事,封忠孝伯。每帝意所向,成功輒先得以告芝龍,由是廷臣無敢異同者。
初,帝之未至閩也,建昌告警,邵武知府吳文煒、推官朱健咸移眷屬出署。至是彼此不和,乃互訐。帝以其守土之官,不能安輯訛言,反至倡逃,罪不可原。吳殺而朱絞。
廣信知府解立敬碎牌拒敵,鉛山典史周寅生死守孤城,咸加級銜以旌異之。
謚榆林僉事郭應響為忠烈,贈太常卿,附祀西郊二周忠烈祠。
敕禮部鑄靖夷伯印賜方國安。
追謚學士陶安為文端,少卿李習為忠恪,從內閣中書舍人陶光翔請也。
午時,召對淡溪王并諸子及奉新王四侄。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