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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野史  文/三余氏

第四章

  吏科熊汝霖疏奏:“朝廷之上,玄黃交戰,不講固圉恢境之術,惟舌鋒筆鍔是務。以匿帖而逐舊臣矣,俄以疏藩而參宰輔矣,繼又喧傳復廠衛而人心皇皇矣。輔臣日廣忠誠正直,海內共欽。乃么么小臣,為誰驅除?為誰主使?且聞上章不由通政,納結當在何途?內外交通,神叢互借,飛章告密,墨敕斜封,端自此始。事不嚴行詰究,用杜將來,必至人人可為叛逆,事事可作營求,縉紳慘禍所不必言,小民雞犬亦無寧日。先帝十七年憂勤,曾無失德,而一旦受此奇慘,止有廠衛一節,未免府怨臣民,今日締造之初,如育嬰孩,調護為難,豈可便行摧折?陛下試思先朝之何以失,即今日之何以得。始先帝篤念宗藩,而聞寇先逃,誰死社稷?保舉換授,盡是殃民,則今何以使躍冶不萌而維城有賴?先帝隆重武臣,而死綏敵愾,十無一二,叛降跋扈,肩背相踵,則今何以使賞罰必當而惠威易行?先帝委任勛臣,而官舍選練,一任飽,京營銳卒,徒為寇藉,則今何以使父書有用、客氣是屏?先帝簡任內臣,而小忠小信,原無足用,開門延敵,且噪傳聞,則今何以使柄無旁操而恩有余地?先帝不次擢用文臣,而邊才督撫,誰為捍御?超遷宰執,羅拜賊廷,則今何以使用者必賢而賢者必用?”疏入,內批重處。

  以祁彪佳巡撫蘇、松。

  用御史鄭友玄言,削故輔周延儒、薛國觀、總督熊文燦官銜蔭予。復予湖廣巡按劉熙祚謚忠毅,宣大總督盧象謚忠烈。復御史毛羽健原官,贈吏侍葉盛吏部尚書。

  戶科錢增疏請修水利,言:“蘇、松、常、鎮、杭、嘉、湖七郡之水,以太湖為腹,以大海為尾閭,以三江入海為血脈。蓋自吳淞淹塞,東江微細,獨存婁江一派,而婁江之委七十里曰劉家河,乃婁江入海之道。東南諸水全恃此以歸墟,不至橫溢泛濫者,則帶水靈長之利也。勝國時,劉河深厝,運艘市舶,走集于此。近日漲沙淤塞,于是東流之水逆而向西,涓涓不入,灌溉無資。兼之歲歲苦魃,平疇龜坼,人牛立槁,雖復桔槔如林,何從乞靈海若而救此涸轍之民乎?然此猶就旱言耳。萬一大浸稽天,七郡洪流傾河倒峽,震澤不能受,散漫橫潰,勢必以七郡之田廬為壑,而城郭人民蓋不可問,東南數百萬財賦盡委逝波,其如國計何哉?”蘇松巡按周元泰亦疏請浚。工部主事葉國華又疏請浚吳淞。俱下該撫察議。

  八月,命錦衣衛都督馮可宗遣役緝事。禮科袁彭年疏言:“高皇帝時,不聞有廠。相傳文皇帝十八年始立東廠,命內官主之。此不見正史,惟大學士萬安行之,亦不聞特以緝事著。嗣后一盛于成化,然西廠汪直逾年輒罷,東廠尚銘有罪輒斥,當時不得稱純治矣。再盛于正德,丘聚、谷大用等相繼用事,皆倚逆瑾煽虐,釀十六年之禍,天下騷然。三盛于天啟,逆魏之禍,幾危社稷,近事之明鑒也。自此而外,列圣無聞。夫即廠衛之興廢,而世運之治亂因之。頃先帝朝亦嘗任廠衛訪緝矣,乃當世決無不營而得之官,中外自有不脛而走之賄,故逃網之方,即從密網之地而布,作奸之事,又資發奸之人以行。始猶帕儀交際,為人臣所有之常,后乃贓賄萬千,成積重莫返之勢,豈非以奧援之途愈秘而專,傳送之關愈曲而費乎?究竟刁風所煽,官長不能行法于胥吏,徒隸可以迫脅其尊上,不可不革。”疏入,謫浙江按察司照磨。

  時太后來自河南。帝諭戶、工部,限三日內搜括萬金,以給賞賜。工部何應瑞、侍郎高倬苦點金無術,懇祈崇儉。不聽。又諭選內員及宮女。閭巷騷然。科道李維樾、陳子龍、朱國昌各疏諫。亦不聽。

  加翼戴恩,史可法少保,馬士英太子太師,高弘圖、姜曰廣、王鐸太子太保,徐弘基、劉孔昭、朱國弼、柳祚昌、太監韓贊周、盧九德各升賞世蔭。又加南臨恩,可法少傅,士英少保,弘圖、曰廣、鐸太子太傅。特升李沾左都御史,晉國弼保國公,張文光太常少卿,以定策功多也。換授朱統懶為行人,以自陳逐曰廣故。

  赦從逆來歸兵科時敏開屯大瞿山。中允衛胤文兼兵科給事,監興平伯軍。以原未從逆南來遼薊總督王永吉經略山東、河北,兵部尚書張縉彥總督河南勸農。

  縉彥饒經濟,初國破,即自縊死。復蘇,賊使牛金星說降,縉彥罵不從,賊乃加刑拷,挾之西行。縉彥潛結義人張一方、蔡元吉,劫之于途,脫身走龍泉關。及太原,賊追之急。縉彥走共城,聞帝立,遂南渡。為賊尉馮國寧盤獲于芝麻口,申報李自成,拘之新鄉。縉彥召族姓姻友,誓以大義,盡散家財,潛結太行諸雄。是月六日,義旅集矣,而偽將勒馬貫矢出門,縉彥疑其有變,乃命張一方刺一人,奪其馬,射斃數人,前突之,盡殺其黨。擒府縣諸偽長,隨軍縞素,登城歃血,乃舉義旗于合河吉崗。同時舉事者,有都司蘇見樂、泰衍祉等。聞風來歸者,有輝縣吉士式、郜童阝,修武李之煥、都攀桂,獲嘉李青、夏時亨,原任推官解居易,知縣李、郁英,總兵魯宗孔。不期而會者萬人。其遙為聲援,有河南許定國、山東張大翼等。殺賊先鋒,賊勢頗卻。渡河而南,上《舉義復仇疏》。畀以原官,力辭不受,惟愿盡殺賊以報先帝。經營諸寨四百八十九處,運籌決勝,心血為枯。拮據無成,君子惜之。

  以浮海來歸順天巡撫楊鶚總督川、湖、云、貴、廣西。罷浙撫黃鳴俊及按任天成,以許都余黨復叛,處分未定故也。并議前任巡按左光先罷。光先,光斗弟也,故與大鋮有仇,又首劾士英,故大鋮借事陷之。吳撫祁彪佳上疏申辨,于是大鋮并切齒彪佳。

  升解學龍刑部尚書。改兵部主事凌ぁ為御史,巡按山東。起丁魁楚巡撫襄、承。升王瀠巡撫登、萊,越其杰巡撫河南,各僉都御史。其杰,士英妹夫也,故起之。

  以保國例,晉東平伯劉澤清、誠意伯劉孔昭侯爵。孔昭不受。又封福建總兵鄭芝龍為南安伯,賜蟒衣。

  錢謙益心艷揆席,阿士英旨,特薦欽案楊維垣為通政使,遂進使過一疏。維恒之起也,馬士英借謙益以用群奸,而愈疑謙益,反絕揆望。內批補張捷吏部尚書。起蔡奕琛吏部右侍郎,張孫振掌河南道。孫振劾蘇撫祁彪佳貪奸,且定策有異議,詞連吳、鄭三俊、劉宗周等。彪佳罷去。以易應昌為副都御史,郭維經僉都御史。起葛寅亮太常卿,成勇一福建道御史,文安之詹事,劉同升侍講,趙士春編修,賀世壽督倉尚書,王志道戶部侍郎,申紹芳督餉侍郎。以大學士王應熊督川、湖、云、貴,張風翔撫蘇、松。

  九月,謚北都殉難諸臣。閣臣范景文文貞,戶尚倪元璐文正,左都李邦華忠文,副都施邦曜忠介,戎政侍郎王家彥忠端,刑侍孟兆祥忠貞,大理凌義渠忠清,太常吳麟征忠節,庶子周鳳翔文節,諭德馬世奇文忠,中允劉理順文正,簡討汪偉文烈,太仆丞申佳胤節愍,給事吳甘來忠節,御史陳良謨恭愍,陳純德恭節,王章忠烈,吏部員外許直忠節,兵部主事成德忠毅,金鉉忠節,觀政進士孟章明節愍。立祠,賜名精忠。

  贈理順妻萬氏、妾李氏、德母張氏淑人,鉉母章氏、妾王氏、偉妻耿氏恭人,世奇妾朱氏、李氏、良謨妾時氏孺人,建坊旌表。

  又謚勛戚惠安伯張慶臻忠武,襄城伯李國楨貞武,新樂侯劉文炳忠莊,左都督劉文耀忠果,駙馬都尉鞏永固貞愍,太監王承恩、王之心忠愍,李風翔恭壯(鳳翔以降賊被殺者),大同巡撫衛景瑗忠毅,宣府巡撫朱之馮忠壯,總兵吳襄忠壯。特贈遼國公周遇吉忠武,工部主事王鐘彥、經歷施溥、中書舍人宋天顯各予祭葬。贈刑部郎中李逢申太仆少卿,諸生許琰翰林院五經博士,布衣湯文瓊中書舍人。

  又補予開國諸臣、正德朝死諫、天啟朝死難、建文朝死難諸臣謚,皆允給事中李清請也。

  又補謚右都沈子木恭靖,工尚沈儆介襄敏,副都張瑋清忠,禮尚董其昌文敏,閣臣何如寵文端,孫承宗文忠,太常少卿鹿善繼忠節。

  大理寺卿鄭疏薦蘇松兵備程。會通鄉官彭歌祥妾杜氏,事敗互訐,聞于士英,即于疏批重處。杜贈詩云:“為憐貴客芳心醉,欲訪仙郎帆影遲。”時人傳之。

  中旨拔福建副使郭之奇詹事。補梁應奇給事中,王忄養、鄭瑜御史。召賄降獻賊錦衣都督劉僑至京,仍補原官。初,左良玉恢復蘄、黃,僑送馬士英赤金三千兩、女樂十二人。士英笑曰:“此一物足以釋西伯。”遂誑先帝復職,至是用之。

  以謝德溥為禮部右侍郎,余文選司主事。晉何騰蛟兵部侍郎,撫湖廣。加淮撫剛仰兵部尚書,世蔭錦衣指揮使。仰屢疏請餉,帝以東南餉額不滿五百萬,江北已給三百六十萬,豈能以有限之財供無已之求?命仰與劉澤清通融措辦。

  士英請免府州縣童子應試,上戶納銀六兩,中戶四兩,下戶三兩,得赴院試。又詔行納貢例,廩納銀三百兩,增六百兩,附七百兩。又立開納助工例,武英殿中書納銀九日兩,文華殿中書一千五百兩,內閣中書二千兩,待詔三千兩,拔貢一千兩,推知銜一千兩,監紀職方萬千不等。時為之語曰:“中書隨地有,都督滿街走。監紀多如羊,職方賤似狗。蔭起千年塵,拔貢一呈首。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又有諺曰:“都督多似狗,職方滿街走。相公只受錢,皇帝但吃酒。”又署士英門曰:“兩朝丞相此馬彼牛同為畜道,二黨元魁出劉入阮豈是仙宗。”

  奉化布衣方翼明抗疏上言政祈克終,著送刑部問罪。又有布衣何光顯疏請誅馬士英、劉孔昭,詔戮于市,籍其家。

  是月,高杰趣治裝行。初十日祭旗,疾風折大纛,西洋炮無故裂。應廷吉私于其友曰:“明年太乙在震,角亢司垣,始擊掩迫壽星之次,法當蹶上將。吾懼沮眾,不敢言。”

  十月朔,命鑄弘光錢。時廟門災,戶科吳適疏陳昭事之實,一日講宜行,一午朝宜舉。疏入,不省。

  清攝政王遣副將唐起龍招撫江南,致書閣部史可法,云:“予向在沈京,即知燕山物望咸推司馬。及入關破賊,與都人士相接見,識介弟于清班,曾托其手勒平安。拳期衷緒,何時得達?比聞道路紛紛,多謂金陵有自立王者。夫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春秋》之義,有賊不討,則故君不得安葬,新君不得即位,所以防亂臣賊子,法至嚴也。闖賊李自成稱兵犯闕,手毒君親。中國臣民,不聞加遺一矢。平西親王吳三桂介在東陲,獨效包胥之哭。朝廷感其忠義,念累世之夙好,棄近日之小嫌,嚴整貔貅,驅除梟獍。入京之日,首崇懷宗帝后謚號,卜葬山林,悉如典禮。親郡王將軍以下,仍故舊封號,不加改削。勛戚文臣,咸在朝列,恩典有加。耕市不驚,秋毫無犯。方擬天氣秋爽,遣將西征,傳檄江南,聯兵河朔,陳師鞠旅,戮力同心,以報爾君父之仇,彰我朝廷之德,豈意南州諸君子茍安旦夕,不審事機,聊慕虛名,頓忘實害?予甚惑之。夫國家之定燕都,乃得之于闖賊,非得之于明朝也。賊毀明朝之廟主,辱及先王。國家不憚征繕之勞,悉索敝賦,代為雪恥,仁人君子何以報德耶?乃乘寇稽誅,王師暫息,即欲雄據江南,坐享漁人之利,豈可謂江、淮以為天塹之憑遂不能飛渡也?況闖賊但為明朝寇慝,未嘗得罪于國家,徒以薄海同仇,特申大義。今君擁稱尊號,便是天有二日,復為敵。予將簡西征之銳卒,轉旆東征,且擬釋彼重誅,命為前導。夫以中華全力受制潢池,而欲以江左一隅兼支大國,勝負之數,無待蓍龜矣。諸君子果識時知命,切念故主,厚愛賢王,宜勸令削號歸藩,永綏福位。朝廷當待以虞賓,盛承禮物,帶礪山河,位在諸侯王上,庶不負朝廷伸義討賊、興滅繼絕之初心也。至于南州請君子賁然來儀,則爾公爾侯列爵分土,有平西王之典例在。惟執事實圖利之。晚近士大夫好高樹名,不顧國家之急,每有大事,輒相筑舍。昔宋人議論未定,兵已渡河,可為殷鑒。先生領袖名流,主持至計,必能貫察始終,寧忍隨俗浮沉?取舍從違,應早審定。兵行在即,可東可西,南國安危,在此一舉。愿諸君子同以討賊為心,無貪瞬息之榮,致令故國有無窮之禍,為亂臣賊子所笑。予尚有厚望焉。記有之,惟善人能受盡言,故敢布腹心,佇聞名教。江天在望,延企為勞。書不盡言。”

  可法答書云:“南中自接好音,隨遣使訊吳大將軍,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誼于草莽也。今倥傯之際,奉琬琰之章,不啻從天而降。諷讀再三,殷殷致意。若以逆賊尚稽天討為貴國憂,法且感且愧。懼左右不察,謂南目臣民偷安江左,頓忘君父之仇,故為殿下一詳陳之。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愛民,真堯、舜之主也。以庸臣誤國,有三月十九日之事。法待罪南樞,救援無及,師次江上,兇信突來。地坼天崩,川枯海竭。嗟乎!人孰無君?雖肆法于市朝,以為泄泄者戒,奚足慰先帝于地下哉?爾時南中臣民,哀慟如喪考妣,拊膺切齒,愿悉東南之甲立翦兇仇。而二三老臣謂國破君亡,宗社為重,相與迎立今上以系中外人心。今上非他,神宗之孫、光宗猶子、大行皇帝兄也。名正言順,天與人歸。五月朔日,駕臨南都,萬姓夾道歡呼,聲聞數里。群臣勸進,今上退然不自勝,謙讓再三,僅允監國。迨臣民伏闕屢請,始于十五日進位南都。從前鳳集河清,瑞應非一。即告廟之日,紫氣如蓋,祝文升霄,萬日共瞻,欣傳盛事。大江涌出楠梓數萬,助修宮殿。是豈非天意哉?越數日,遂命法視師江北,刻日西征。忽傳我大將軍吳三桂借兵貴國,破走逆賊。殿下入都,為我先帝后發喪成禮,掃清宮殿,撫輯群黎。且免剃發之令,亦不忘本朝。此舉動也,振古鑠今。凡為大明臣子,無不長跪地而頂禮加額,豈但如明諭所云感恩圖報已哉?謹于八月,薄具筐篚,遣使犒師,請命鴻裁,連兵西討。是以王師既發,復次江淮。乃辱明諭,引春秋大義來相詰責,善哉!推而言之,此又為列國君薨、世子應立、有賊未討、不忍死其君者之說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宮皇子慘變非常,而拘牽不即位之說,坐昧大一統之義,中原鼎沸,倉卒出師,將何以維系人心,號召忠義?紫陽《綱目》,踵事《春秋》,其間特書莽移漢祚,光武中興;丕廢山陽,昭烈踐祚;愍懷亡國,晉元嗣基;徽、欽蒙塵,宋高纘統。是皆于國仇未報之日,亟正位號,《綱目》未嘗斥為自立,卒以正統與之。至于玄宗幸蜀,太子即位靈武,議者察之,亦未嘗不許以行權,幸其光復舊物也。本朝傳世十六,正統相承,自治冠帶之屬,繼絕存亡,仁恩遐被。貴國夙膺封號,載在盟府,殿下豈不聞乎?今痛心本朝之難,而驅除亂逆,可謂大義復著《春秋》。昔契丹和宋,多輸以金繒,回紇助唐,原不利土地,況貴國念篤世好,兵以義動?萬代瞻仰,在此一舉。若夫手足膺難,并同秦越,規此幅員,為德不卒,是以義始而以利終,貽賊人竊笑,貴國豈其然乎?先帝軫志潢池,不忍盡戮,剿撫并用,貽誤至今。今上天縱聰明,刻刻以復仇為念。廟堂之上,和衷體國;介胄之士,擊楫枕戈;忠義民兵,愿為國死;竊以闖賊之滅當不越于斯時矣。《語》有之‘樹德務滋,除惡務盡’。今賊未伏天誅,卷土西秦,方圖報復,此不獨本朝不共戴天之仇,抑亦貴國除惡未盡之憂。伏惟堅同仇之誼,全始終之德,合師進討,問罪秦中。共梟逆賊之頭,以泄敷天之恨,則貴國義聞千秋,傳之不窮。不亦千載一時哉?若夫牛耳之盟封,本朝使臣久已載道,不日抵燕,奉盤盂以從事矣。法北望陵廟,無涕可揮,身陷大戮,罪應萬死。所以不即從先帝者,實為社稷之故也。《傳》曰:”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法處今日,鞠躬致命,克盡臣節,所以報也。殿下伏賜垂鑒。“

  可法又疏云:“三月以來,陵廟荒蕪,山河鼎沸。臣備員督師,而河上之防,百未料理。復仇之師,不及于關陜,討賊之約,不達于北庭,一似君父之仇置之膜外者。夫我即卑躬菲食,嘗膽臥薪,聚才智之精神而枕戈待旦,合方升之物力而破釜沉舟,尚恐無救于事。以臣視廟堂之作用,百執事之精神,殊未盡然。憶北變初傳,人心震駭。臣等恭迎圣駕,臨蒞南都,億萬之歡聲動地。陛下初見臣等,言及先帝則淚下沾襟,次謁孝陵,贊及高皇帝、高皇后則淚痕滿袖。皇天后土,實式鑒臨。曾幾何時,可忘前事?先帝以圣明罹慘禍,此千占未有之變也。先帝崩于賊,恭皇帝亦崩于賊,此千古未有之仇也。先帝待臣以禮,馭將以恩。一旦大故,在北諸臣死節者寥寥,東南諸臣討賊者寥寥,此千古未有之恥也。庶民之家,父兄被殺,尚思穴胸斷ㄕ,得而甘心,朝廷顧可漠置?今宜速行討賊之詔,嚴責臣與四鎮,悉簡精銳,直抵秦關,懸上賞以待有功,假便宜而責成效,絲綸之布痛切淋漓,庶海內忠臣義士聞而感奮也。國家遭此大變,陛下嗣承大統,原與前代不同。諸臣但有罪之當誅,實無功之足錄。今恩外加恩,紛紛未已,武臣腰玉,直等尋常,名器濫觴,于斯為極。以后似宜慎重,專待真正戰功,庶行間猛將勁兵有所激厲也。至兵行討賊,最苦無糧,似宜將內庫本相概行催解,湊濟軍需。其余不急工役可已,繁費一切報罷。朝夕宴ぅ,左右獻諛,一切謝絕。即事關典禮,萬不容廢,亦宜概從儉約。乞陛下念念思祖宗之洪業,刻刻憤先帝之深仇,振舉朝之精神,萃四方之物力,以并于選將練兵一事,庶乎人心猶可救,天意尚可回耳。”疏入,不省。

  二十九日,東方長庚見,光芒閃爍,有四角、五角及刀劍旗幟兵馬,若戰斗之象,且倏大倏小,倏長倏縮。又廟門告災,鳳陽祖陵疊火。地一日三震,有聲如吼。有秋徂冬,日烈如火,在在地赤。而帝深居禁中,惟漁幼女,飲大酒,雜伶官演戲為樂。巷談里唱,流入內廷,梨園子弟、教坊樂人,出入殿陛,諸大臣呼為老神仙。夤緣求進者接踵而至。亦間眷丹青。士英書進沈啟南畫一卷,帝親署數事,士英亦跋一行。時羽書倉皇,士英猶與門下僧利根談禪、斗蟋蟀,人號蟋蟀相公。初,高皇帝時,以修殿余材置諸南工部庫,且朽矣。一時佞人稱為神木,指為嘉瑞。遂大興土木,修興寧宮,建慈禧殿。及賞賜宴樂,皆不以節。國用匱乏,搜括乃興,佃練湖,放洋船,瓜、儀制鹽,蘆洲升課。稅及酒家,每斤錢一文。蓋馬士英貪濁亂政,內則田、成兩宦,外則楊、阮諸奸,兼以鎮臣則興平、東平遙制內權,勛臣則忻城、撫寧侵撓吏事。邊警日逼,而帝不知。大小名流,相繼告罷。即宦寺之有人心,如韓贊周四十疏乞休,盧九德殿前慟哭,而群小充庭,以累卵為厝薪。至邊事之或和或戰,僅委史可法一人而已。

  是月,可法進《掃陵疏》,遂統兵抵白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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