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張慎言、工部程注乞休去。贈慎言子舉人履旋為御史。履旋以闖賊拷銀,義不受辱,貽書慎言,謂與其虧體以辱親,不如殺身以明志、投崖而死者也。
升何應瑞工部尚書,徐石麟吏部尚書。召劉宗周為左都御史。宗周屢疏論時事,不署職銜,稱草莽孤臣。首言大鋮進退,關系江左興亡。又言:“討賊之法,一曰據形勢。江左非偏安之業,請進而圖江北。今淮風等處,各立重鎮,尤當重在鳳陽,而駐以陛下親征之師。東扼徐、淮,北控豫州,西顧荊、襄,而南去金陵亦不遠。以此漸恢漸進,秦、晉、燕、齊當必響應。兼開一面之網,聽其殺賊自效。賊益孤,賊黨益盡矣。一日重藩屏。地方之見賊而逃也,總由督撫非才。即如淮、揚數百里之間,有兩節鉞而不能御亂卒之南下。至淮北一塊土,拱手而授之賊。尤可恨者,路振飛坐守淮城,久以家眷浮舟于遠地,是倡逃之實也。于是鎮臣劉澤清、高杰遂相率有家屬寄江南之說。尤而效之,又何誅焉?按軍法,臨陣脫逃者斬。臣謂一撫二鎮,皆可斬也。一曰慎爵賞。今天下兵事不競極矣。將悍卒驕,已非一日。今請陛下親征所至,亟問士卒甘苦,而身與共之,乃得漸資騰飽,徐張撻伐。一面分別各帥之封賞,孰應孰濫,輕則量收,重則并奪。軍功既核,軍法益伸。左之右之,無不用命。夫以左帥恢復也而封,高、劉敗逃也而亦封,又誰為不封者?武臣既濫,文臣隨之;外廷既濫,中從之。臣恐天下聞而解體也。一日核舊官。燕京既破,有受偽官而逃者,有在封守而逃者,有在使命而逃者。于法皆在不赦,急宜分別定罪。而至于偽命南下,徘徊于順逆之間者,實繁有徒,尤當顯示誅絕。行此數者,討賊復仇,法略具是。若夫邦本之計,貪官當逮,酷吏當誅,循良卓異當破格旌異,則有安撫之役在。而臣更有不忍言者,當此國破君亡之際,普天臣子皆當致死。幸而不死,反膺升級,能無益增天譴?除濫典不宜概行外,此后一切大小銓除,仍請暫稱行在,少存臣子負罪引慝之誠。”又疏言:“賊兵入秦逾晉,直逼京師,大江以南,固晏然無恙也。而二三督撫曾不聞遣一人一騎北進,以壯聲援。賊遂得長驅犯闕。坐視君父危亡而不之救,則封疆諸臣之坐誅者一。既而大行之兇問確矣,敷天痛憤,奮戈而起,決一戰以贖前愆,又當不俟朝食。而方且仰聲息于南中,爭言固圉之策,卸兵權于閫外,首圖定策之功。督撫諸臣仍復安坐地方,不移一步,則封疆諸臣之坐誅者二。然猶或日事無稟承。迨新朝既立,自應立遣北伐之師。不然而亟馳一介使赍蠟丸,間道北進。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共激仇恥。哭九廟之靈,奉安梓宮,兼訪諸皇子的耗。茍效包胥之義,雖逆賊未始無良心,而諸臣計不出此也。又不然,亟起閩帥鄭芝龍,以海師直搗燕都,令九邊督鎮卷甲銜枚,出其不意,事或可幾,而諸臣又不出此也。紛紛制作,盡屬體面。天假之靈,僅令吳鎮諸臣一奏燕京之捷,將置我南中面目于何地?則舉朝謀國不忠之坐誅者三。而更有難解者,先帝升遐,頒行喪詔,何等大典!而遲滯日久,距今月余未至臣鄉。在浙如此,遠省可知。時移事換,舛謬錯出,即成服只成名色,是先帝終無服于天下也。則今日典禮諸臣之坐誅者四。至罪廢諸臣,量從昭雪,自應援先帝遺詔而及之。乃一概竟用新恩,即先帝誅鐵案,前后詔書蒙混,勢必彪虎之類盡從平反而后巳。君父一也,三年無改之謂何?嗟乎!已矣。先帝十七年之憂勤,念念可以對皇天而泣后土,一旦身殉社稷,罹古今未有之慘,而食報于臣工,乃如此之薄。仰惟陛下再發哀痛之詔,立興問罪之師,請自中外諸臣之不職者始:,”于是四鎮合疏糾宗周。黃得功又疏辯合疏實未與聞,馬士英尼之不得上。帝諭以憲臣平日以議論取重。蓋亦刺宗周也。史可法以廷臣論是非、疆臣論功罪,兩解之。
起錢謙益、陳子壯、轉黃道周各禮部尚書。謙益之起也,以家妓為妻者柳如是自隨,冠插雉羽,戎服騎入國門,如昭君出塞狀,都人咸笑之。謙益以彌縫大鋮得進用,乃出其妾柳氏為阮奉酒。阮贈一珠冠,值千金。謙命柳姬謝,且移席近阮。聞者絕倒。
補華允誠吏部員外,夏允彝吏部主事。允彝盡籍家產,以助餉討賊。
授黃文煥、楊廷麟翰林院編修。文煥以道周建言,被杖革問。廷麟因忤楊嗣昌,降調軍前贊畫者也。
御史李模疏言:“今日諸臣能刻刻認先帝之罪臣,方能紀常勒卣,蔚為陛下之功臣。夫擁立之事,皇上不以得位為利,諸臣何敢以定策為名?而甚至輕加鎮將,于義未安。鎮將事先帝,未聞效桑榆之收,事陛下,未聞有汗馬之績,按其罪亦在戴罪之科。倘謂勸進有章,足當夾輔。然而名實之辨,何容輕假?愿陛下敕諭諸大臣,立志以倡率中外,力圖贖罪,勿但炫功,必大慰先帝殉國之靈,庶堪膺陛下延世之賞。一概勛爵,俱應辭免,以明臣誼。至絲綸有體,勿因大僚而過繁,拜下宜嚴,勿因泰交而稍越,繁纓可惜,勿因近侍而稍寬。”
太仆少卿萬元吉疏言:“主術無過寬嚴,道在兼濟,官常無過任議,義貴相資。先皇初蒞海宇,懲逆用事,斫削元氣,委任臣工,力引寬大。諸臣狃之,爭意見之玄黃,略綢繆之桑土,寇入郊圻,束手無策。先帝震怒,一時宵乏遂乘間抵隙,中以用嚴之說。凡告密廷杖,加派抽練,新法備行,使在朝者不暇救過,在野者無復聊生,然后號稱振作,乃中外不寧,國家多故。十余年來,小人用嚴之效,彰彰如是。先帝悔之,于是更崇寬大,悉反前規,天下以為太平可致。諸臣復思競賄賂、恣欺蒙,每趨愈廠,再攖圣怒,誅殺方興,宗社繼歿。蓋諸臣之孽,每乘于先帝之寬,而先帝之嚴,亦每激于諸臣之玩。則以寬嚴之用偶偏也。昨歲孫傳庭擁兵關中,議者俱以為不宜輕出,出則必敗,然已有逗撓議之者矣。賊既渡河,臣即謂急撤關寧吳三桂,俾隨路迎擊,可以勝賊。先帝召對,亦曾及此,然已有蹙地議之者矣。及賊勢薰灼,廷臣勸南遷,勸出儲監國南都,語不擇言,亦權宜應爾,然已有邪妄議之者矣。由事后而觀,咸追恨違者之誤國,沒事幸不敗,必共服議者之守經。當局者誰敢違眾獨行,旁觀者必欲強人從我,私意徒滋,實著未講,國事因之大壞莫救,則以議任之途太畸也。”
又疏言:“賊今被割入秦,挑精選銳,垂涎東南,轉盼深秋,出商漢則徑抵襄承,出豫宋則直規江北。多處兵民,積怒深怨。于斯時,民必爭迎賊以報兵,兵更退疑民而進畏賊,恐將士之在上游者卻而趨下,在北岸者急而渡南。金陵重地,武備單弱,何以當此?臣竊窺人情,類皆積薪厝火,安寢其上。居功者思為史冊之矯誣,見才者不顧公論之注射,舌戰徒紛,實備未講。一旦有急,不識置陛下于何地?得毋令三桂竊笑江左諸人功非功而才非才乎?”
吏科馬嘉植疏陳立國本事:一改葬梓宮,一迎養國母,一訪求東宮二王,一祭告燕山陵寢。末言:“今日在君父力自貶損,尊養原非樂受;在臣子痛加悔艾,富貴豈所相期?茅茨雖陋,可勿剪也。有以勞人費財導者,勿聽;經武以外,可概節也;有以處優晏ぅ進者,勿聽。”
刑侍賀世壽疏言:“刑賞宜慎,如吳三桂奮勇血戰,李、郭同功,拜爵方無愧色。若夫口頭報國,豈其遂是于城?河上擁兵,曷不以之敵愾?恩數已盈,勛名不立,冒濫莫甚。”
疏上,俱報聞而已。
釋鳳陽高墻罪宗七十五案,凡三百四十一名為庶人。
遣太監王肇基督催閩、浙金花銀兩。肇基原名坤,即崇禎朝肆惡淮、揚者。大學士高弘圖等諫止之。
上先帝尊號曰思宗烈皇帝,周皇后曰孝節皇后。議者以為周思之后,絕無此謚,周思又非賢王,而忻城伯趙之龍亦言,思非美字,改為毅宗。尊建文君為惠宗讓皇帝,景帝為代宗景皇帝,復懿文太子為興宗孝康皇帝。尊皇考福恭王為恭皇帝,尋改孝皇帝,立專廟。
允禮部顧錫疇議,削溫體仁文忠謚,尋復之,謚大學士文震孟文肅、劉一文端、賀逢圣文忠、禮侍羅喻義文介、詹事姚希孟文毅、兵部呂維祺忠節、山西巡撫蔡懋德忠襄、隨州知州王燾忠愍。懋德謚,尋奪之。
湖廣巡按御史黃澍同承天守備太監何志孔入朝,求召對。既入,澍面糾馬士英奸貪不法,志孔復言士英無上諸事。士英稱疾出直,而以金幣饋福邸舊閹田成、張執中等,為言于福王曰:“主上非馬公不得立,茲逐馬公,天下皆議主上背恩矣。且馬公在閣,諸事不煩主上,可以優閑自在,馬公去,誰復有念主上者?”帝默然,即賜諭留。澍復連上十疏,稱“自古未有奸臣在朝而將帥能成功于外者,必陛下內□精明,外采輿論。國人皆曰可殺,則殺之,毋因一時之才情博辨,誤信小人,使黨羽既豐,禍患驟至”。又云:“正人君子,乞陛下師事數人以樹儀表,使輦轂之下貪污結舌,邪佞閉氣,無所容其樹黨庇奸之私,而后討國門以外之賊無難。”又云:“自魏窺竊神器以來,實釀今禍,附逆之人與薦逆之人皆有賊心。乞陛下懸諸日月,以除魍魎。”帝屢諭趣澍赴楚。乃去。
先是六月初二日,清廷傳檄至濟寧。一固山額真云為傳奉事,奉攝政王令旨,各調兵馬前往山東等處,所過地方官民出郭迎接,違者以抗師治罪。一平西王吳云為安撫殘黎事,稱攝政王簡選虎賁數十萬南下,牌仰山東等處速速投誠等情。至是七月初二日,又有部文索取冊籍。時山東服款,盧世淮降。李建泰、謝陛、馮銓皆附清為大學士。濟王走死。而畿輔重地,兵民不輯。鎮將于永綬駐鎮江,會與浙兵斗殺。浙營守備李大開中矢。死之。邊兵焚民居數十里。邊兵有言:“四鎮以殺搶封伯,吾何憚不為?”事聞。命赴史可法軍前核治。
興平伯高杰疏言:“目今大勢,守江北以保江南,人人言之。然從曹、單渡,則黃河無險,自潁歸入,則鳳、泗可虞。猶或曰有長江天塹在耳。若何而據上游?若何而防海道?豈止瓜、儀、浦、采為江南門戶而已乎?伏乞和盤打算,定斷速行,中興大業,庶有可觀。”杰發總兵李朝云赴泗州,參將蔣應雄、許占魁、郭茂榮、李玉赴徐州防守。
寧南侯左良玉報稱副將蘇薦、游擊朱國強斬賊四百余級,獲偽官江一洪獻俘京師。又獻賊遣偽將馬科,至四川招安保寧一帶,原任兵部主事郜獻珂起兵戰于桃園,賊兵潰,追獲偽將宋朝臣斬之。
遣御史陳藎募兵南。
廣西巡撫方震孺、松江知府陳亨、給事中李維樾與兄僉都御史李光泰,先后各措餉募兵入衛。而建陽知縣蔣蔡捐俸資,造火器,募勇士朱千斤、劉鐵臂等,三請勤王。其詞有曰:“幸而邀天之幸,迅掃狂氛,指日奏凱,社稷之福。否則惟有斷ㄕ決腹,一瞑而萬世不視,以明國家三百年養士之報,以無負三十年讀書之志。”論者壯之。
命總兵王之綱迎太后于河南郭家寨常守義家。
以僉都御史劉之渤巡撫四川,范礦巡撫貴州。時獻賊在川,陷涪州,再陷瀘州,順流下重慶,破成都。取壯男子去耳鼻及兩臂,驅至各州縣,言兵至而不下者,視此。但殺王府官紳以待,秋毫無犯,由是所至如破竹。巡撫龍文光及舊撫陳士奇、重慶推官上行儉俱死。瑞王、蜀王闔門遇害。總兵趙光遠降賊,士英猶請降敕獎之。
考選游有倫、朱統銓、趙進美、沈宸荃、沈應旦、吳春枝、吳鑄、吳適、林沖霄、劉天斗、左光明、蔣鳴玉、湯來賀、李日池、胡時亨為科道部屬官。起補張采禮部主事、熊汝霖戶科給事、章正宸吏科給事。
正宸疏言:“兩月以來,聞大吏錫ひ矣,不聞獻俘;武臣私斗矣,不聞公戰;老成引遁矣,不聞敵愾;諸生卷堂矣,不聞清纓。如此而曰興朝氣象,臣雖愚,知其未也。臣以進取為第一義,進取不銳,則守御必不堅。比者,河北山左,忠義響應,各結營寨,多殺偽官,為朝廷效死力。不及今電掣星馳,倡義申討,是靡天下之氣,而坐失事機也。宜急檄江北四鎮,分渡河、淮,聯絡諸路,齊心協力,互為聲援,使兩京血脈通,而后塞井陘,絕孟津,據武關以攻隴右,恐賊不難旦夕殄也。陛下又何不縞素親率六師于淮上?但陛下親征,豈必冒矢石、履行陣哉?聲靈所震,人切同仇。虎豹貔貅,勇憤百倍也。”
中旨傳升吏部侍郎張有譽為戶部尚書。中旨用人自此始。蓋有譽清望素著,士英借以開幸門也。正宸封還,力爭。不聽。
魏國公徐弘基等薦起原任吏部侍郎張捷為吏部尚書。封太后弟鄒存義為大興伯、福府千戶嘗應俊為襄衛伯。補青浦知縣陳キ為中書舍人。予王鐸弟鏞子無黨世錦衣指揮使。以兵部侍郎解學龍疏薦,內批升原任戶部主事葉廷秀為都察院堂上官,監生涂仲吉、生員諸永明為翰林院待詔。應俊者,本革工。值福王出亡,應俊負之履雪中數十里,脫于難,與鏞、キ、無黨各翼衛有功者也。廷秀、仲吉、永明者,皆先帝時申救道周下獄杖戍者也。初,烈皇帝震怒道周,舉朝結舌,獨涂仲吉以孤童擔囊走萬里外,上書北闕,以明道周之冤,故學龍疏薦焉。
補陳子龍兵科給事。子龍進《慎名器疏》,曰:“陛下間關南返,從官幾何?衛士奄尹,寥寥無幾。今大位既登,來者何眾,不遏其流,何所底止?必將人夸翼贊之功,家切從龍之念,傷體害政,非國之福。夫勸君誘善,惟在爵賞,一為輕濫,后將無極。豐沛故人,文墨小吏,自昔為嫌。朱紫盈門,貂蟬滿座,尤乖國典。立政之始,愿陛下慎持之。嗣后果系服勞有功,但當賞之金帛,不應授以爵位,以貽曹風不稱之譏,犯大易負乘之戒。”疏入,不聽。
大學士姜曰廣疏言:“祖宗會推之典,立法萬世無弊。斜封墨敕,覆轍具在。臣觀先帝之美政雖多,而以堅持逆案為盛美,先帝之害政亦間出,而以頻出中旨為亂階。用閣臣內傳矣,用部臣勛臣內傳矣,選大將言官亦內傳矣。他無足數,論其尤者。其所得閣臣,則逢君殃民、奸險刻毒之周延儒、溫體仁、楊嗣昌,偷生從賊之魏藻德等也。其所得部臣,則陰邪貪猾之陳新甲等也。其所得勛臣,則力阻南遷、盡撤守御、稚狂之李國楨也。其所得大將,則紈绔支離之王樸、倪寵輩也。其所得言官,則貪婪無賴之史{范土}、陳啟新也。凡此皆力排眾議、簡目中旨者也,乃其后效亦可睹矣。且陛下亦知內傳之故乎?總由鄙夫熱心仕進,一見擯于公論,遂乞哀于內廷。內廷但見其可憐之狀,聽其一面之辭,遂不能無聳動。間以其事密聞于上,又得上之意旨,轉而授之。于是平臺召對,片語投機,立談取官,有若登場之戲。臣昔痛心此弊,亦于講藝敷陳,但以未及暢語,至今猶存隱恨。先帝既誤,陛下豈堪再誤哉?天威在上,密勿深嚴,臣安得事事而爭之?但愿陛下深宮有暇,溫習經書,間取《大學衍義》、《資治通鑒》視之。如周宣、漢光之何以竟恢遠烈?晉元、宋高之何以終狃偏安?武侯之出師征蠻,何以親君子必遠小人為說?李綱之受命御敵,亦何以切切信君子勿間小人為言?反復思維,必能發明圣性,點破邪謀。陛下與其用臣之身,不若行臣之言。不行其言而但用其身,是猶獸畜之以供人刀俎也。”
御史祁彪佳進《時政疏》曰:“洪武初,官民有犯,或收系錦衣衛。高皇帝因見非法凌虐,二十年遂焚其刑具,移送刑部審理。是祖制原無詔獄也。后乃以鍛煉為功,以羅織為事,雖曰朝廷之爪牙,實為權奸之鷹狗。口辭從迫勒而來,罪案聽指揮而定,即舉朝盡知其枉,而法司誰雪其冤?酷慘等于來、周,平反從無徐、杜,此詔獄之弊也。洪武十五年,改儀鑾司為錦衣衛,專掌直駕侍衛等事,未嘗有緝事也。迨后東廠設立,始有告密之端。用銀而打事件,得賄而鬻刑章。飛誣多及善良,亦棍立成巨萬。招承皆出于吊拷,怨憤充塞于京畿。欲絕苞苴而苞苴托之愈盛,欲究奸宄而奸宄未能稍清,此緝事之弊也。若夫刑不加于大夫,原祖宗忠厚立國之本。及于逆瑾用事,始有去衣受杖者。刑章不歸司敗,撲責多及直臣。本無可殺之罪,乃致必殺之刑。況乎朝廷徒受拒諫之名,天下反歸忠義之譽。蓋當血濺玉階,肉飛金陛,班行削色,氣短神搖,即恤錄隨頒,已魂驚骨削矣。是豈明盛之休風,大失君臣之分誼!此廷杖之弊也。伏乞陛下嚴行禁革。”
馬士英、阮大鋮授旨于建安王府鎮中尉候考吏部朱統[A260],疏誣姜曰廣穢跡顯有逆謀,詞連史可法、張慎言、呂大器等。禮科袁彭年據祖制爭之云:“中尉有奏請,先令長史司具啟親王參詳可否,然后給批赍奏。若候考吏部,則與外吏等應從通政司封進,今何徑何竇直達御前?微刺顯攻,捕風捉影,陛下宜加禁戢。臣禮垣也,事涉宗藩,皆得執奏。”吏科熊汝霖、通政使劉士楨皆言:“統[A260]何人?揚波噴血,飛章越奏,此真奸險之尤,豈可容于圣世?”皆不聽。高弘圖亦揭統[A260]應究治,帝召入,厲聲責弘圖把持。弘圖又具疏辨。尋予告去。
時例轉科道陸朗僉事、黃耳鼎為副使,忽內批留用。徐石麟言:“朗、耳鼎交通內臣,幸留非法。”朗、耳鼎疏攻姜曰廣、徐石麟、劉宗周結黨欺君,把持朝政,無人臣體。曰廣、石麟、宗周各予告去。
曰廣之去也,陛辭曰:“微臣觸怒權奸,自分萬死。圣恩寬大,猶許歸田。但臣去后,皇上當以國事為重。”帝曰:“先生言良是。”士英詈之曰:“我為權奸,汝且老而賊也。”因叩頭言:“臣從滿朝異議中擁戴皇上,愿以犬馬余生歸老貴陽,請避賢路。皇上留臣,臣亦但多一死。”曰廣厲聲曰:“擁戴是人臣居功之地耶?”士英曰:“曰廣定策時,意在潞藩。”帝曰:“潞王,朕之叔父,賢明可立。二先生毋傷國體,內廷之爭,不可向外人道也。”姜出,馬從之,復于朝堂相詬詈,幾至老拳相向。一時喧傳二相鬧朝。士英嘗賦詩曰:“蘭蕙才名千古絕,陽臺歌舞世間無。若使同房不相妒,也應快殺竇連波。”蓋以蘭喻姜、劉,陽臺喻阮也。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