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酉泰始元年。
泰始二年八月,謁崇陽陵,詔以衰绖行,不果。初,文帝之崩也,羊祜謂傅玄曰:“三年之喪,雖貴遂服。自天子達而漢文除之,毀禮傷義,常以為歡。今上天縱至孝,有曾閔之性,雖奪其服而實行喪禮,喪禮實行,除服何為耶若因此革魏之薄而守先王之法,以敦厚風俗,垂之百代,不亦美乎!”玄曰:“漢文以來,世乃淺薄,不能復行國君之喪,故因而除之數(shù)百年,一旦復古,恐難行也。”祜曰:“就不能使天下如體,且使主上遂服,不猶為善乎?”玄曰:“若主上不除而臣下除,此為但有父子,無復君臣,三綱之道虧矣。”君子曰:“傅玄知無君臣之傷教,而不知兼無父子之為重,豈不蔽惑哉!廢君臣之喪,不降父子之服,故四海黎庶,莫不盡情于其親,三綱之道,二服恒用于私室,而王者獨盡廢之,豈所以孝治天下乎!詩云‘猶之未遠’,其傅玄之謂也。”
十二月,吳討山賊,施但還都建業(yè)。初,望氣者云荊州有王氣破揚州而建業(yè)宮不利,故皓徙武昌,遣使者發(fā)民掘荊州界大臣名家冢與山岡相連者以厭之。既聞但反,自以為徙土得計也。使數(shù)百人鼓操入建業(yè),殺但妻子,云天子使荊州兵來破揚州賊,以厭前氣。
泰始七年,吳復取交趾,初,霍弋使楊稷、毛炅等戍交趾,與之誓曰:“若賊圍城,未百日而降者,家屬誅;若過百日而城沒者,刺史受其罪。”及吳陶璜圍之,稷等日未滿而糧盡,乞降于璜。璜不許,而給糧使守。吳人并諫,璜曰:“霍弋已死,無能來者,可須其糧盡,然后乃受,使彼來無罪,而我取有義,內(nèi)訓吾民,外懷鄰國,不亦可乎!”稷、炅糧盡,救不至,乃納之。
泰始八年,吳陸抗拔西陵,羊祜救,不及。羊祜既歸,增修德信,以懷吳人。陸抗每告其邊戍曰:“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zhàn)而自服也。各保分界,無求細益而已。”于是吳、晉之間,余糧棲畝而不犯,牛馬逸而入境,可宣告而取也。沔上獵,吳獲晉人先傷者,皆送而相還。抗嘗疾,求藥于祜,祜以成合與之,曰:“此上藥也,近始自作,未及服,以君疾急,故相致。”抗得而服之,諸將或諫,抗不答。孫皓聞二境交和,以詰于抗,抗曰:“夫一邑一鄉(xiāng),不可以無信義于人,而況大國乎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德耳,于祜無傷也。”或以祜、抗為失臣節(jié),兩譏之。習鑿齒曰:夫理勝者天下之所保,信順者萬人之所宗。雖大猷既喪,義聲久渝,狙詐馳于當涂,權略周乎急務,負力從橫之人,臧獲牧豎之智,未有不憑此以創(chuàng)功,舍茲而獨立者也。是故晉文退舍,而原城請命;穆子圍鼓,訓之以力;冶夫獻策,而費人斯歸;樂毅緩攻,而風烈長流。觀其所以服物制勝者,豈徒威力相詐而已哉!自今三家鼎足四十有余年矣,吳人不能越淮、沔而進取中國,中國不能陵長江以爭利者,力均而智侔,道不足以相傾也。夫殘彼而利我,未若利我而無殘;振武以懼物,未若德廣而民懷。匹夫猶不可以力服,而況一國乎力服猶不如以德來,而況不制乎是以羊祜恢大同之略,思五兵之則,齊其民人,均其施澤,振義綱以羅強吳,明兼愛以革暴俗,易生民之視聽,馳不戰(zhàn)乎江表。故能德音悅暢,而襁負云集,殊鄰異哉,義讓交弘,自吳之遇敵,未有若此者也。抗見國小主暴,而晉德彌昌,人積兼己之善,而己無固本之規(guī),百姓懷嚴敵之德,闔境有棄主之慮,思所以鎮(zhèn)定民心,緝寧外內(nèi),奮其危弱,抗權上國者,莫若親行斯道,以侔其勝。使彼德靡加吾,而此善流聞,歸重邦國,弘明遠風,折沖于枕席之上,校勝于帷幄之內(nèi),傾敵而不以甲兵之力,保國而不浚溝池之固,信義感于寇仇,丹懷體于先日。豈設狙詐以危賢,徇己身之私名,貪外物之重我,暗服之而不備者哉!由是論之,茍守局而保疆,一卒之所能;協(xié)數(shù)以相危,小人之近事;積詐以防物,臧獲之余慮,威勝以求安,明哲之所賤。賢人君子所以拯世垂范,舍此而取彼者,其道良弘故也。
泰始九年,理鄧艾,以其孫朗為郎中。時樊建為給事中,晉武帝問諸葛亮之治國,建對曰:“聞惡必改,而不矜過,賞罰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輔,豈有今日之勞乎!”建稽首曰:“臣竊聞天下之論,皆謂鄧艾見枉,陛下知而不理,此豈馮唐之所謂雖得頗、牧而不能用者乎?”帝笑曰:“吾方欲明之,卿言起我意。”于是發(fā)詔治艾焉。
泰始十年,以嵇紹為秘書丞。
王裒與濟南劉兆字延世,俱以不仕顯名。裒以父儀為文王所濫殺,終身不應征聘,未嘗西向坐,以示不臣于晉也。
咸寧四年,羊祜卒,初,羊祜攻江陵,以軍法欲斬王戎。夷甫又忿祜,言其必敗,不相貴重。天下為之語曰:“二王當朝,世人莫敢稱羊公之有德。”
咸寧五年,吳天紀三年夏,郭馬反。先是,吳有說識者曰:“吳之敗,兵起南裔,亡吳者公孫也。”皓聞之,文武職位至于卒伍有姓公孫者,皆徙于廣州,不令停江邊。及聞馬反,大懼曰:“此天亡也。”
太康六年,劉毅卒。毅嘗上疏論宜罷中正,除九品,未能改。初,陳群為吏部尚書,制九格,登用皆由于中正,考之簿世,然后授任。
太康八年,太廟殿陷,改營之。武帝改營太廟,南致荊山之木,西采華山之石,鑄銅柱十二,涂以黃金,鏤以百物,填以丹青,綴以珠玉,以麗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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