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生離

　　夜游湖〔潁秦同上潁〕世事千秋悲掣肘。念鸰原早晚含愁。〔秦〕冤雪飛空。怒虹貫日。鬵釜隔忠懷誰剖。

　　明月不長圓。君恩有時薄。早知行路難。可不老丘壑。〔相見介潁〕小弟舊自理官。召居諫院。避人焚草。盡懷匡主之心。逢使寄梅。空滴思親之淚。況鹡鸰原上。既惜離群。而鹓鷺班中。寧甘久別。且吾兄之事。由王介甫余虐。以兆禍胎。嗣章子厚當(dāng)權(quán)。遂張讒口。小弟正欲上書閶闔。解職救兄。還期借劍尚方。奮身誅佞。更鞭王介甫九原白骨。庶顯蘇子瞻一點丹心。既事同兄弟。反兵之仇可報。而途分邪正。蓋棺之論始彰。出自痛腸。裁諸尊意。〔秦〕麟愁鳳泣。弟兄固當(dāng)叩閽。兔死狐悲。親戚亦宜伏闕。第圣主之威方熾。奸惇之焰正張。倘起株連波及之謀。不無林木池魚之禍。則彼奸愈恣。勢若崩山。我黨益孤。眾將下石。不如徐竢。可作后圖。〔潁〕真為讜論。敢不敬從。兄嫂想即進(jìn)城。我輩自當(dāng)出郭。〔秦〕同迎遠(yuǎn)駕。聊洗愁襟。〔潁〕

　　黃鶯兒荊樹隔三秋。怯魂飛不系舟。池塘春草添僝僽。雙龍頓愁。孤鴻怎投。悲啼怕是相逢又。〔合〕恨悠悠。洛陽雖好。不是舊時游。〔秦〕

　　前腔蹇步恨驊騮。嘆英雄老黑裘。何緣更掉風(fēng)波口。魚梁餌浮。蛛檐網(wǎng)投。謫居那得蓬萊又。〔合前暫下坡王云邁同上〕

　　夜游湖落魄何曾重索酒。罹風(fēng)波羞殺盟鷗。淚灑巾邊。禍來天上。凄涼債憑誰消受。

　　〔坡〕千首文章二頃田。囊中未有一文錢。算來卻是能言鴨。驚破王孫金彈丸。自家蒙旨逮系。將到京師。你看垂楊起恨。亂草生愁。好不感傷人也。〔坡邁〕

　　黃鶯兒疲馬不勝愁。鎮(zhèn)悲看水獨(dú)流。楚云滄海羞回首。魚嗟鼎游。蛟悲涸投。帆歸錦水何時又。〔合前王云〕

　　前腔雨度渭城頭。看斜暉隱亂流。蛾眉蹙損湘江口。囊嘶蒯緱。裙寒石榴。豆花況落村籬又。

　　〔合前潁秦上〕百年世事如流水。一旦相逢怯夢魂。〔相見介〕

　　哭相思頃刻重相攜手。好教人血淚雙流。

　　〔坡〕忠而見謗。冤莫可伸。屈首受辜。愁腸怎浣。想當(dāng)初呵。

　　啄木兒離千里。寄一州。潦倒西湖閑煑酒。又誰知九尾妖狐。卻驅(qū)人萬火奔牛。災(zāi)來平地風(fēng)波驟。詩題彩管遭讒詬。鎩羽西風(fēng)雁影羞。

　　〔坡〕夫人邁兒與朝云。可暫寓在叔叔衙中。徐為歸計。〔王云邁〕

　　前腔黃金盡。血淚稠。回首芳菲逐水流。被奸雄蠆肆懸河。寄妻孥鴻宿荒洲。東風(fēng)殢得紅顏瘦。枯鱗望斷西江口。雨慘云愁咽楚謳。

　　〔潁〕義不反兵。怒還指發(fā)。但重閽有阻。綿力難支。徒悲淚灑風(fēng)前。未得冤鳴日下。

　　三段子無端起愁。恨萋萋繁霜頓秋。何須怨尤。料溶溶浮云便收。明朝擬候長楊漏。忠冤難向明庭剖。只得把手孤凄。有淚空流。

　　〔秦〕室里災(zāi)來。須得纓冠相救。舟中浪起。豈容袖手旁觀。第口舌難爭。肝腸徒痛耳。

　　前腔豺狼肆謀。這詩章偏來浪搜。鸞凰被囚。這冤懷何時便勾。堪憐同室人相斗。扁舟浪起魂相構(gòu)。你看瞇目糊心。誰念忠猷。

　　〔內(nèi)云〕圣上有旨。將蘇軾發(fā)到西臺會問。須索赴審。毋得稽遲。〔眾哭介潁秦〕不肖輩業(yè)在官聯(lián)。恐生吏議。邁兒伏事便了。

　　歸朝歡〔合〕危途里。危途里。心中暗愁。遭狼毒。難教寬宥。臨崖馬。臨崖馬。韁繩怎收。從今去。端只是花殘玉剖。堪恨雨翻云覆加兇手。波飛浪起張讒口。怎拚得萬里微骸覆一抔。

　　〔秦〕何事闌干淚濕衣。〔坡〕請君看取鬢邊絲。

　　〔潁〕丈夫漂蕩今如此。〔云〕卻話巴山夜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