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謀殺孫榮

　　【似娘兒】〔生上〕今日上墳時。一口氣嘿嘿嗟吁。思之堪恨奴欺主。多應我弟。想必孫榮教唆那王老如是。

　　利刀割水傷猶沒。惡語傷人恨不消。今日上墳。尀耐王老將一輻畫兒為由。當面被他刬削一場。我曉得多應是孫榮這叫化頭教他如此。自古道削草不除根。萌芽依舊發。如今不免與兩個結義兄弟商量一計。把那叫化頭殺了。是我之愿也。知心兄弟早商量。殺了孫榮方是強。〔旦上〕好事若藏人肺腑。語言談笑不尋常。員外上墳回歸。不知埋怨甚么。不免上前問他?！惨娊椤硢T外。你在此說些什么來?！采澄也辉f什么?！驳澄曳嚼u聽見你在此自言自語。怎么說不曾。〔生〕嗄。好教院君得知。早上我共兩個結義的兄弟在墳上吃酒。尀耐孫二那廝。教王老實將一軸畫為由。在我跟前。比長就短。搶白了一場。我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已思量一計在心?！驳硡s是如何。〔生〕與兩個結義兄弟商議。除非把孫二叫化頭殺了。方稱我意。〔旦驚介〕呀。員外何起此念。就是王老實勸你。止不過要你弟兄和順。也非干叔叔之事。員外決不可如此?！采吃壕?。你不知。

　　【玉交枝】奴婢欺主。料孫榮令他恁地。我說與兩個親兄弟。交謀計害了孫二。無人處打死。撇在水裏。不然暗把刀殺取。免得我吃人笑恥。免得我吃人笑恥。

　　【前腔】〔旦〕聽君言語。果然是當局者迷。無故殺子孫亦有罪?！采潮闶枪俑懒恕o過只要使錢。〔旦〕直恁下得謀殺同氣。〔生〕不怕。只要我錢。不要我命?！驳酬柺烙绣X來買罪。陰司怎生饒得你。勸我夫把家私做主。勸我夫把家私做主。

　　【好姐姐】〔生〕我妻聽說就裏。不殺他怎消惡氣。惡緣聚會。拚個直恁的。不足慮。兩個兄弟曾說誓。縱有官司他替取。

　　【前腔】〔旦〕小事他便替你。殺人事不肯當抵。君還犯罪。有錢誰救你。聽奴語。船到岸邊先修理。莫等江心補漏遲。

　　【前腔】〔生〕婦女不識就裏。結義的強如骨肉。吉兇禍福。好歹必替吾。越添怒。常言道恨小非君子。果是無毒不丈夫。

　　【前腔】〔旦〕信他脫空弄虛?？諗溎阃ń癫┕?。你殺人坐獄。那時不管顧。聽囑付。吃酒弟兄千個有。臨難之時一個無。

　　〔生〕院君我自耍你。你到認了眞〔旦〕員外聽奴勸解。莫差了念頭。〔生〕曉得了。我早上相約兩個兄弟去干一件事。卑人且去便了?！驳硢T外適間言語。千萬不可與他每說。〔生〕曉得了。你自進去?！驳硢T外。你減了一時性。免得百日憂?！蚕认律鯃觥痴欠蚱耷艺f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我方纔正在此尋思一計。要害孫二。誰想院君走來聽見了。瞞他不得。只得與他說了。如何是好。自古道早下手為強。思想起來。家中有一院子吳忠。在我家二十余年。卻是中用。不免叫他出來。和他商量。交他去殺了孫二。多少是好。吳忠那裏?！材┥稀程蒙弦缓?。階下百諾。不知東人有何使令?！采硡侵?。你在我家有幾年了?！材惩匈噯T外福庇。有二十余年了。〔生〕自古道養軍千日。用在一朝。我家怎生抬舉你來。〔末〕多蒙員外抬舉。男女穿也有。吃也有?！采硡侵摇Ｎ医毡蝗似圬摗Ｓ棠闳ズλ?。你肯去么。〔末〕員外差矣。男女受恩莫大。舍生就死。報答主人。請早說姓名住處。男女便去?！采衬闩c我去城南破瓦窯中把孫二來殺了。回來重重賞你。〔末驚介〕員外為何要殺小官人?！采澄液湍阏f。早間上墳。被他唆令王老實前來挺撞我。如今一更前后。與我去破窯中殺了那叫化頭。免得玷辱我每祖宗纔消得我這口惡氣?！材┍辰椤郴侍旎侍?。律有明條。奴婢殺主。大赦不赦。怎敢殺他。且住。我若不應承他。倘或他另差別人。則二官人性命難保。我有計在此。就與大員外取一錠銀子到窯中。送與小官人。著他逃在他鄉外郡去做些生理。省得死于非命?！厕D身介〕員外。小人去便去。要一錠鈔?！采衬氵斁o。待了事回來。自然賞你。〔末〕不是小人要一錠鈔。這是脫身之計。小人三更已后。到窯中把小官人殺了。倘或遇見巡夜軍夫趕來。拿住小人。就把這錠鈔丟在地上。這些人只顧搶那鈔。不來趕小人。這叫脫身之計?！采硡侵摇４擞嬌趺?。早上有人還我一錠鈔在此。你就拿去。事成回來。再重賞你。

　　【番鼓兒】委付你。委付你。今夜親身去?？斓降贸莾雀G內。但見小官人。便將刀殺取。事了回歸。那時節多多賞你?！埠稀臭q魆魆魆離門兒。便須防隔墻有耳。

　　【前腔】〔末〕領指揮。領指揮。待等一更至。換衣裝改龐兒前去。到得破窯中。他有翼如何逃避。魄散魂飛。把尸骸撇在水裏。

　　〔合前生〕你須要小心在意〔末〕曉得。

　　我今分付要依聽。卽當前去莫留停。

　　閻王注定三更死。定不留人到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