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失而復得小皮皮

　　平生最不喜歡養小動物，最怕的就是它們的屎尿，對于有潔癖的我來說，無異是一種折磨。可是某一日，佇立在花鳥市場的兔籠前，竟拗不過兒子，買了一只斷奶不久的小灰兔。

　　這只小兔子很活絡，跟人也親，我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皮皮。皮皮每天關在狹小的籠子里很寂寞，連給它盛飯的小紙杯都要叼來叼去地玩?？此蓱z，我就把它放出來玩。每當這時，總是它最高興的時候。有時我佇立在落地窗前遐思的時候，它也會在我的腳前看窗外的風景，就像我的第二個孩子。

　　休息天我們還會把它帶到小區花園里去放養，別人的兔子鉆進小樹叢就不見了。皮皮卻進去一會兒就出來，看見我們還在就又進去，來來回回十幾次都不會跑丟，這個小精靈是徹底認識我們了。

　　我還常常撫摸它，每當這時，它就把身子卷成一團，完全貼在地面上，享受著這種撫摸?？蓱z的小兔子，這么小就沒有媽媽了，它是在渴望母愛吧。

　　但最終我還是忍受不了皮皮的屎尿，將它“放風”的地方改在了走廊上。每天來打掃走廊的阿姨也很喜歡它，總是對它說：“小兔子，跟我回家吧。”

　　但是有一天，當我打開大門，看見走廊上卻沒了皮皮頑皮的身影。于是我來到走廊的盡頭，那里有個消防栓，有時它會躲在那下面。每當我走過去，叫一聲“皮皮”的時候，它都會像離弦的箭一樣射出來，往往把我嚇一跳，以為是一只灰老鼠。但這天無論我怎么叫喊，它都沒有再出來。再趴下去看消防栓下面，也空空如也。

　　皮皮被偷走了，我一陣惆悵，多可愛懂事的小兔子啊，就這樣沒了。我一邊難過著，一邊極力安慰著自己：偷走了好，以后再也不必為它倒屎尿了。

　　兒子回來知道兔子沒了，就在每一層樓梯間和花園里尋找，直到哭得滿眼通紅地回來。

　　但是第二天一早，當我們打開門時，看見皮皮就在門口。我們驚喜極了。

　　皮皮好像很疲憊的樣子，不知道這一晚上它是怎樣地思鄉，怎樣地鬧騰，才使得偷它的人將它給還了回來。

　　從那以后，皮皮再也不敢到走廊去了，我們把籠子放到門口，打開籠門，它嗖地一下就竄到屋子里來了。把它扔出去，關上房門，它也不走，一直呆在門口，直到我們開門。它是被嚇怕了，再也不想跟主人分離了。多么通人性的一只小兔子啊。

　　有人問我，是不是準備把兔子養大了去換雞。我啞然失笑了，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任何有靈性的東西與我們相遇，就是一種緣分。為了這份緣分，我也要把它養大，最后養老送終。我想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會這么做的。

　　發表于2008年5月16日《新民晚報》夜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