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公淘“寶”記

　　老公最近老是在看電視里播的一檔鑒寶欄目，逐漸對各類寶貝古董產生了興趣，學得一鱗半爪就以為自己是鑒寶專家了。

　　休息天他常常去光顧古玩市場，還煞有介事地和別人交流。我也喜歡逛這種地方，不為買，只為了這種氛圍。那種蹲下身子，把玩古幣玉碗的愜意，徜徉狹長街巷，滿目琳瑯的滿足。雖然知道這條街上的古玩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卻依然有一種返古的美感。

　　我沒只看不買，卻沒想到一天老公竟興高采烈地拿回家來一塊“白石頭”，說是地攤上買的，開價2萬，還到50元。

　　我捧起這塊沉甸甸的石頭仔細看了一下：上面是一個圓球，圓球上雕著12生肖，下面是一塊白石底座。我雖不懂行，左看又看，也怎么也看不出古董的樣子來。再說了，開價2萬能還到50元的東西絕對不會是什么寶貝。

　　老公像個行家一樣滔滔不絕說開了，說了一通，我沒聽明白，只聽懂了他說即使是這12生肖的雕功，也不值50元了。看著他高興的樣子，也不忍潑他的涼水，就譬如給家里增添個裝飾品吧。只是這塊石頭的溝溝縫縫里都嵌著黑乎乎的東西，品相實在太差，臟東西分明是造假者故意弄上去的。如果就這么臟稀稀地擺放在家里，非但不能增添美感，反而有一種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的“效果”。

　　于是我把石頭搬到陽臺水斗處，拿起刷子準備把臟東西刷掉，卻發現怎么也刷不掉，不知是用什么樣的化學物品給弄上去的。老公提議拿個鉛桶，放上肥皂粉，浸上一天一夜再刷。

　　我依言行事，第二天卻依然刷不掉。那就再泡再刷。一個星期沒刷掉，兩個星期了還是沒刷掉，如果再刷不掉就得另外想辦法了。就在我邊刷邊想用什么辦法把這黑東西給去掉時，突然發現“石頭”被我刷了一個洞，再一刷，又一個洞。我驚訝我并沒有練過什么奇門武功，怎么可以有這么大的力氣把石頭給刷穿。

　　我把石頭舉起來，此時的石頭顯得更沉了，我把它倒過來，卻意外地發現從洞中竟然流出許多浸透了水的黃沙來。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根本就不是石雕作品，而是石膏裹上黃沙從模子里刻出來的。

　　我哈哈大笑，對老公說：“這就是你淘回來的寶貝？”

　　老公目瞪口呆。

　　我邊把“古董”扔進垃圾袋里邊說：“上次電視里放個女的從安徽農村花5萬元錢買了一個玉雕的佛像，人人都說它價值連城。后來專家鑒定下來說這不是玉雕的，不過是一塊比較漂亮的石頭雕刻出來的裝飾品而已。女淘寶人聽了立即大受刺激，神思恍惚起來。如果不是你們這些人利欲熏心，怎么會上這種當呢？看別人從鄉下人那里花低價買到了高價的東西，就以為自己也有這種運氣。鄉下現在已經根本沒有寶貝了，稍值錢的東西早就被他們賣了。要買古董，只有到商店和拍賣行去買才行。不過對于你們這種不懂行的人，不買古董是最明智的選擇。”

　　看著老公慚愧的樣子，我笑著寬慰他：“還合算，50元買個經驗教訓，比起那個5萬元買教訓的女的，你實在算是很幸運了。”

　　老公聽著也笑了，不知是高興我沒有罵他還是高興自己上的當比那個女人小多了。

　　從那以后，老公再也不去逛古玩市場了。可我還是喜歡那個地方，假也假的可愛，可以引起人的無限遐思。微風吹過，似乎把人帶到遠古的年代。離開喧囂的車水馬龍，這里既安靜又熱鬧。穿梭在花瓶瓷器之間，看的人比買的人多，默默的人比說話的人多。

　　走著走著，我突然心有感悟。一個人如果對世間的生活太執著，各種欲望會沖昏頭腦；如果完全舍棄世間的觀念，也會冷冰冰的了無生氣。我們的生活，最好當放下的時候放下，當提起的時候提起。要有出世的思想，更要有入世的事業，才不虛此生。

　　想著想著，一條街已經走到了盡頭。

　　該回家了。

　　發表于2008年12月8日《靜安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