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荊芥做交易

　　荊芥飛身而降，來到忘川河。

　　忘川河是人死后都會來到的地方，萬物逝去回歸本基，轉為靈體來到這忘川河。河中央有座奈何殿，這殿宇的最高主宰便是酆都大帝，主管冥司，其得力助手是孟婆，他們兩人一同掌管這世間生靈生死禍福。

　　世人都猜測這忘川河恐怖驚險，河中血液翻滾，蟲蛇滿布，往外翻著白沫，腥風撲面。惡靈墮入河中，時常將來往的靈抓下河吞進去。

　　事實上，就連荊芥也是如此想的，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

　　荊芥來到忘川河岸，周圍霧氣茫茫，朦朧一片，遠處一片漆黑，是那種純凈無雜質的深邃黑，看不到遠處的盡頭，也分不清頭頂上空的高度。

　　岸邊樹木緊密，枝杈張揚，只看得清模糊的輪廓，其余全被霧氣籠罩。河面上浮著白霧，霧中有許多藍色小點閃爍光芒，猶如螢火蟲撲閃著翅膀，悠哉地飛在水面上，給這黑暗增添了些許夢幻。

　　荊芥走在河中曲折的廊道上，繞了幾個圈，也未見出口，仿佛怎么走都是在兜圈子。

　　荊芥心中疑惑，四下查看，想，這應該是個迷霧陣，隨即閉上眼，心思清凈，再睜眼時，便看見正前方有一輝宏的亭閣。亭閣被四個粗大的圓柱支撐，沒有墻壁，與室外相通，高百余丈，亭閣直直地探入高空霧氣中，不見其頂。

　　近亭閣三米遠，便有一渾厚聲音傳來，“進，則報上名來！”

　　荊芥停下腳步，在閣前俯身說道：“聽聞酆都大帝掌管逝去之靈，在下望芨荊芥，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等了片刻，亭內傳來充滿磁性的聲音，“進！”

　　荊芥抬頭繼續前行，走進閣內，四周忽的亮起了藍色火焰，浮在半空中，閣內有一長榻，榻上有一黑衣男子背對著自己側臥。

　　那人身材偉岸，古銅膚色，一雙收束的黑色翅膀，茂密長發如火焰般火紅，發中有一對牛角狀的角。

　　荊芥徑直上前，直視著座上側躺的霸道男子，俯身行禮：“酆都大帝，希望您能幫在下一忙，尋故人之蹤跡。”

　　“哼！區區一個白云精，憑什么讓我幫你？” 酆都大帝洪亮的聲音在亭閣內回響，將水面蕩起層層波紋。

　　荊芥不畏他釋放的威壓，仰視前方。

　　“不論任何代價，酆都大帝，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她。”

　　任何代價！有意思！

　　酆都大帝被此話吸引，攤開寬大的衣袖，將身子翻轉過來，手拄著頭，審視著荊芥，見堂下之人儀表堂堂，一身白衣，頗具仙氣，眼神堅定且決絕。酆都大帝微勾唇角，妖冶的眸子中化過一絲玩味

　　他輕挑眉目，笑吟吟的緩緩走下高臺，站到荊芥的面前，那雙角高過荊芥一個頭，酆都大帝嘴角微微一撇，眼睛緊盯著荊芥，笑道：“哼！任何代價？”

　　荊芥這才見他真貌，濃密的眉毛，眼神憂郁而狂野，像是在沉思什么，暗紫色的嘴唇，更顯高貴王者之風，全身充滿殺氣。

　　但荊芥沒有半點猶豫，回答道：“是，哪怕是我的性命！”

　　酆都大帝聽了他的回答，心有一驚，既欣賞此人的決心又心存疑惑，“哼！我現在倒是好奇，到底是何人讓你連性命都舍棄？”

　　“她？”荊芥眼神迷離道，“她是我的心悅之人，我心悅于她，是我的選擇；我尋她，也是我的選擇。這世間，我忍受著百年孤獨寂寞，專心修煉，化為人形，所支撐我的力量，只是想見她而已！”

　　酆都大帝不禁大笑道：“哈哈哈！你可知，多情之人易受傷，到頭來只是徒增煩惱罷了！我這忘川河來過數人，離開時都不記得前事情孽，若是最后還逃不掉空虛一場，倒不如無愛無欲，不用受這些麻煩，不做出你所謂的選擇！”

　　荊芥回答：“情已生根，無不被擾；情至深處，自是甘愿。若心悅之人安好，則我安好；若心悅之人心傷，則我心如刀割。”

　　酆都大帝一臉欣賞，他雖然在這忘川河，冷冷清清，不懂何為情，何為愛，卻仍被荊芥的決心震驚到了，說，“既如此，你要知道，尋一人不難，但這代價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也許，就是你的性命！哼！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說著背過身去。

　　“絕不后悔！”荊芥再次回答，說：“錯過她，才是我最后悔的事。”

　　空氣突然靜了下來，一人堅持不懈，一心思未知。

　　“哼！如果，我要你身上的云之力呢？”山柰君轉過身來淡淡地說，看向荊芥。

　　云之力是白云化靈后，若自身靈力強大，意念堅定，便會獲得的力量。這力量不禁能讓自己立于萬靈之巔，亦能毀天滅地。若是失去這力量，實力不光如普通小妖一般，而且還要忍受失去它被剝離之痛；但若是強行突破封印使用此能力，那么如曇花一現，也即生命終結。

　　“好。”荊芥肯定地說。

　　酆都大帝被他的果斷決絕驚到了，仿佛眼前這人不可不幫，內心矛盾愁楚，不禁望向亭閣外，無耐說：“我的心，被另一個人奪去了，所以你對她的情感，我不懂。但，也是因為她，我對像你這樣的人，從不拒絕”。我會將你的云之力封印，從此，你便不可再使用此法力，而且還會飽受錐心中痛。若你強行使用，只會魂飛魄散。”看了一眼冷靜的荊芥，重樓向虛空的黑暗處喊道：“孟婆！”

　　“酆都大帝！孟婆在！”未見其人，便聽見一有力的女性聲音傳來。

　　緊接著一群殷紅的彼岸花瓣從虛空中飛來，化作一位紅衣女子。一頭秀發被金釵卷起，披于雙肩，玉面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嘴，緊身的紅衣將其身材勾勒地淋漓盡致，酥胸高高翹起，裙衩半開，露出兩側光滑纖長的乳白色的腿。

　　“尋一人，名叫？” 酆都大帝問。

　　“她名叫白芨。”荊芥回答。

　　說著孟婆伸手對著空，一只藍色的小螢火蟲扇動著發光的翅膀緩緩飛來，藍點從小變大，落入孟婆手中，她說：“這便是白芨的魂魄，受了傷損，需好生滋養，到時，自可重生。”

　　“多謝。”荊芥小心接過，放于掌中，看著其小巧的身形，一閃一閃的螢光，歡喜敲打著內心，整個人呆愣原處。

　　作為交換，酆都大帝封印了荊芥的云之力，而云之力被剝離出原體之后，便會每月日圓，心絞如蟲蝕，靈力外散，身體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