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罪大玩家

　　忍受著美女身上撇不開的香水味，兩人才通過電梯來到了四十層。

　　據美女介紹，裝潢奢華近兩千平米的整層樓都是他們公司的物業。電梯門打開的剎那，公司所有的員工都向來客行禮問好，張天宇沒有理睬黑著臉隨美女徑直入內，直達董事長辦公室。

　　快到董事長辦公室門口時，美女細聲對張天宇說：“你等一下，我去向楊總報告。”

　　說著美女朝自己身上瞅了一眼，發現還好，便抬起纖纖玉手敲響了兩米寬的雙扇檀香實木門。

　　“進來！”

　　一記雄渾厚重的的聲音傳出，美女才扭了一下門把鎖走了進去，可她又迅速關上了門。這道門隔音效果非常好，因為關門的瞬間一股熱浪徑直沖到了張天宇臉上，但大清早讓張天宇作嘔的還是那股濃重的雪茄煙味。

　　張天宇還未進入自己的職業生涯，可是他已經親歷一個職場新人的遭遇，在毫無他人理會的情況下守著大門站了整整五分鐘。這五分鐘里這家公司沒有任何人再向他打招呼，也沒有誰給他遞上一杯熱茶，但這讓張天宇感到分外真實。

　　“他這是犯賤！”突然間一聲隱約的暴吼從屋內傳出。聽音色應該是乾龍集團董事長楊萬一，也不知道是在朝電話吼還是怎么了。

　　張天宇本能地將耳朵湊近門板，卻被嚇了一跳，那是因為他突然聽到有人在摔東西，聲音沉悶，應該是本厚厚的書籍拍在桌面的聲音。可自摔東西的聲音出現就只剩下時高時低時斷時續的交談聲，可他始終無法聽清楚。

　　很快，一記高跟鞋蹬地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想來是美女要出來，張天宇馬上擺正姿態，等候召喚。果然，木門應聲而開，美女扶著門框站在一側客氣地說道：“楊總請你——”

　　張天宇不屑地咧起嘴角目光從她陰郁的臉上一掃過，大步徑直穿過寬大的辦公室來到挨近窗臺的大班臺實木辦公桌前。這時，原本斜坐在棕色皮質老板椅上眼朝窗外，寬臉顯富近五十歲一身棕色西裝的楊萬一瞬間回歸正位嬉皮笑臉說道：“喲！我們的小明星啊！可把你盼來了！來來來，和我一起用早餐！”

　　張天宇輕飄飄掃了一眼楊萬一辦公桌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和兩個還未拆解的飯盒，冷冷回絕：“謝謝楊總，早餐還是您自己留著吧！我來是想把話說……”

　　美女突然在這時狠狠咳嗽了兩聲，徹底打斷了張天宇的陳述。等張天宇去看美女時，卻發現她神情復雜，而惶恐的成分卻比什么時候都要濃郁。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客氣的楊萬一已經臉色大變，神情之中盡是尖銳的憤怒，美女卻很清楚那是可怕的殺意。楊萬一可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主，沒有做不出的事，只有想不到的手段，一個人的命運要是捏在他們手里，不毀滅就不會得到重生。

　　可天真的少年張天宇又怎么會知道這些，這么多年以來他只明白一件事：抬起自己的腳跑到終點，其他什么都是多余！

　　等張天宇回過頭，楊萬一已經變成一張笑臉：“聽說我們的小明星剛才險些崴了腳，沒事吧——你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我們這幾百號人還得指望你吃飯呢！”

　　“吃飯？您這是什么意思？”畢竟是十五歲的年紀，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不知江湖險惡，傻得也可愛，“你們吃你們的我吃我的！有什么相干？”

　　美女神色惶恐趕緊走過來穩住張天宇肩膀，輕松愉快地說道：“楊總，小天沒事，剛才我都看了！”

　　看了？張天宇困惑地掃了一眼美女，美女卻向他使了一個“就此為止”的眼神，他只好憋下這口氣。美女又繼續說：“我們小天今天依舊是冠軍！乾龍集團的新品推廣第一彈一定會馳名全國！”

　　張天宇忍不住握緊拳頭，可一邊的楊萬一那眼神已經憤怒到快要撕碎他。這讓代表張天宇許下承諾的美女好不緊張，趕緊提醒張天宇：“是吧，小天？”

　　張天宇無奈地緊咬牙關，始終不表態，美女急得額頭冒汗，最后只好用手小心地戳了下張天宇。張天宇知道美女這么做不僅是為保住自己的飯碗，他自己也知道一旦撕破臉后果恐怕連他也無法承受，幾秒后才從僵硬的嘴里冒出一句：“快給我運動服吧！”

　　楊萬一布滿陰云的臉頓時放晴，側身順手就朝桌面的呼叫器按鈕按了下去，鏗鏘有力地說道：“送過來！”

　　說完后，他又對美女說：“翼可，你先出去吧，我和小天有事要說！”

　　等翼可婀娜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張天宇才扭回頭來。楊萬一噗嗤笑道：“看不出來我們的小明星還是個多情種，怎么樣還不錯吧？”

　　“很好。”張天宇卻面無表情盯著滿臉淫意喝著咖啡的楊萬一，“她叫什么名字？”

　　“喲！你這進展也太慢了吧，人家小學生都互相叫老公老婆，你竟然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楊總，玩笑我沒時間跟您開，但她的名字還請您告訴我。”

　　張天宇冰冷僵硬的語氣讓楊萬一頓時面色盡失，陰沉著臉將手中黑陶咖啡杯放回桌面，好半天才抬起頭望著張天宇，突然奸邪地笑道：“甄翼可。我們公司今年新簽的模特，身價不菲！前幾年各大車展都有她的身影，如今她的照片恐怕已成為無數宅男入夢的最佳良藥！”

　　“如果您想和我繼續合作，我希望從今天起，她——決不能以暴露的姿態出現在任何一個男人面前！”

　　楊萬一忍不住鄙夷地笑了一下，但看到張天宇堅定的神情卻很快收住：“車展也不可以？”

　　“她是模特，車展的事只要是她的意愿，我沒什么可說。”

　　“嗯。不錯，小明星也會憐香惜玉了！不錯！”

　　楊萬一還沉寂在口是心非的算盤中，張天宇卻要匆忙結束這場已取得基本勝利的談判：“如果沒什么事我也不打擾楊總了！”

　　話丟下張天宇轉身就走，那骨子里的神氣要比楊萬一那叛逆的兒子楊天朔還要刺激腦神經。目送張天宇趾高氣昂地離開辦公室，楊萬一氣得半天沒回過神。等門外將印有廣告標識運動服送到張天宇手中的秘書敲門進來，他才突然氣憤地吼道：“小癟三！”

　　這一聲破口，卻把剛進門的女秘書嚇得不敢再上前，愣愣地瞪著他。幾秒后女秘書才誠惶誠恐小聲問道：“對不起！對不起！楊總，我真不是有意沒等你同意就推門進來的！剛才我看小天出來沒關緊門，所以……”

　　“別給我提那小癟三！”楊萬一粗口爆出同時整個人“嗖”地從座位上竄起來，女秘書嚇得本能地抬起手擋住自己的面部，還以為楊萬一要對自己出手。然而透過手掌的拇指縫隙她卻看到楊萬一正氣急敗壞掐著腰焦躁地在辦公桌旁走來走去。

　　片刻后女秘書才走近小心問道：“楊總，出了什么事？”

　　楊萬一也不回答，他也不走了，埋著腦袋仿佛在看他自己的大肚腩，半分鐘后他才頤指氣使道：“安排楊天朔參加這次比賽！”

　　女秘書頓時瞪大眼：“楊總，這——”

　　她心里想到的自然是楊天朔乃老板大公子，這苦力讓他去干實在沒有必要，何況平日里只能仗著身份紈绔的楊天朔根本不是這塊料，只是無端多了個墊背掃尾的角色。

　　“告訴這臭小子！他要是不參加，往后別想從我這得到一分錢！”楊萬一依舊沒歇火，指頭直點女秘書面孔，眼神中卻滿是陰謀流露，“就讓他在張天宇身邊！什么話刺激說什么！還有告訴那非洲佬，局照開！我還要加碼！”

　　“那——加多少？”

　　“五千萬美刀！還有，敲打敲打甄翼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比她好的模特多的是！要是想救她妹妹就用點心！要是壞了我的大事別怪我無情！”

　　“是，楊總，這就去辦。”

　　秘書悻悻退出辦公室，等拉上門時用手一摸額頭才發現，早已躁出一頭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