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月光亮的刺眼。我睡不著了。
難得閑情借著這月色喝個茶,我忘記了暖壺里的水是溫熱的,但泡不開細細的茶葉絲。喝了一口,一個小茶葉卡到了我的喉嚨,瞬間的難受感讓我哭笑不得。而恰逢這個悲催的時刻,我才會抱怨這里只是,只有我一個人。
在第二天的白天。通常,我需要很大的勇氣決定走出去,校園中情侶相擁著散步于街邊,互相說著話。而我累得如狗一般穿梭于教室、圖書館和校外一間小而無人的快餐店。訂上一份已經重復吃了多日的套餐,馱到一間無人的教室,迅速吃完。而后爬著小憩一會兒。直到忽然驚醒時才發現,這教室依然只有我一個人。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3年了。
所以我憑著多次如此的習慣摸索后意識到如果是在一間大教室,這樣起碼我偶然驚醒后遠處的座位上有人陪我坐著。雖然這是我一廂情愿地認為。但至少在我醒來的那一瞬間,我沒有感到那么的孤寂感。
漫長的獨居與一個人穿行在校園里,街道,來往于家與學校的路上,公車上,校車上等等。會有一瞬間內心的顫抖,掏出了纏繞成一團的耳機,然后慢慢解開。眼神左顧右盼著,尋找著與我相似的姑娘。找到了還好,找不到就會更加感覺這耳機怎么纏繞的那么緊?大部分時候還是能找到這樣的姑娘的。所以孤獨的人兒那么多,確實也不缺我一個。那一刻,我的內心就不那么緊張了。
夜晚于教室自習。訂了一家遙遠的外賣。等到水枯石爛,等到了春暖花開。就在這一刻,我才強烈地意識到我只是一個人。于是我出門等待送餐車到來。目送了好幾對男女從我身邊略過。3輛送餐車略過,都不是我的。那一刻,有一些細小的悲傷略過我的心。這一刻我深深地意識到我只是一個人。
夜晚。風很大,冷。看到一個姑娘單身一人與我同路行走在遠方。想上前說:“我們一起走一路吧。”但終究是我跟了人家一路,自說自話。遠處,那姑娘與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出了校門。那一刻,我才強烈地意識到,我只是一個人。
回到房間。獨居的氣氛暴露無遺。我驟然意識到,我只是一個人。并且莫名其妙地堅持了多年。我對我自己說過無數遍,我不想一個人。但是經過我的邏輯論證后,這個句子變成了我只是想一個人。
只是有很多時候,我把想字忽略了。這不論是故意還是偶然的忽略后都會伴隨著強大的孤寂感。無法派遣。夜深人靜,點開了某avi的片子,瞬間我脫了個精光。恍惚間,我也會將電腦的攝像頭用黑膠帶糊住。借此鄭重其事地向世界宣布,這只是我的隱私。
進入瘋傳的賢者時間后,我突然地確證自己無所謂以及無所畏懼,忽然強調自己我只是一個人的無可奈何。對影成三人了,突然感懷那浪漫主義的詩人李白竟然在那時如此孤寂,也從沒有在詩中刻意記錄過他的愛戀。人此一生,有一個學古代文學的朋友說他想成為李白,我說你永遠理解不了他的孤獨。所以,你還是放棄吧。
這是非人的沉默與孤獨。你忍不了的。但此刻的我,似乎接近了。但我從沒有喝醉過,所以與李白差到了靈魂的層次。
我就這樣枯坐在椅子上睡著了。半夜被凍醒后,嘴里自言自語地謾罵著。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罵是什么。回頭忽然看見窗外的月亮竟然那樣的明亮,亮的刺眼。我開始順著這燈光回想起昨日我枯坐在一間教室里,8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明日與昨日將會是一樣的境遇。我的四周越來越暗,四周無聲寂靜的令我焦慮與煩躁。令我絕望。就在這一刻,我強烈地感到我只是一個人。
與此同時,一個酒醉癱軟的男人形象與我平行了。
這是個無能為力的男人。“我沒有能力,如果我有能力,我就將一切都辦好了。”他指的是他荒蕪人煙的婚姻生活,以及他孩子未來的房子問題。但是“無能”這個詞很刺眼。宣告了一切的虛無。
同樣是深夜,爛醉的男人癱坐在矮小的鞋柜上,頭不時地歪向一側。“咚”的一聲巨響。他的眉骨撞在了地上,血流不止。此時,他可能清醒了半點。止住了血后躺在了冰涼的地上睡著了。他的意識仍然處于停機狀態。
女人讓他的兒子叫醒他免得陰死在地上。男人的兒子瞬間想起了“無能”這個刺眼的詞匯,所以怔怔地也坐在冰涼的地上看著這個眉骨破了的男人發呆,聽著他巨大的呼嚕聲,遲遲沒有叫醒他。
前不久,男人與女人激烈地爭吵,女人勒令他們一起離開這間房子,一起凈身出戶。男人同意了,并提出了離婚。然后這事情被擱置了,緩兵之計,男人在等待自己有能力的時刻。但歲月無情,在這之前這個男人已經等了十多年的光景了。一切照舊。這是異常恐怖的等待與非人冰冷的家庭氛圍。有時候孩子回到家中,會被這里凍住腳步,甚至是凍死了。
月光此時并非如水。它凄涼的意象快使我昏厥了。這個男人荒蕪的婚姻是我多年來首先必須面對的巨大的空洞。這猶如我自己未來的預設。我執拗地拒絕這樣的預設。但也避免不了走入了悲傷的結局。
他們是沒有愛情的。“我是閉著眼嫁給這個男人的。”女人總是這樣說。
我深處其中,該怎樣面對我的愛戀。在我無比委婉而又糾結的告白于我暗戀了6年的曾經我同桌的女孩時,我首先想到是我沒有能力,無能為力。我給不了你任何東西。最后一次見面時,那女孩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說道:“我父母已經給我買了房子。如果你將來不喜歡在外頭工作,我可以出去。你就坐在家里寫作就好。你始終都不明白,我什么都不缺,缺得只有你。”這是我除了我母親之外看到的第二女人為我哭泣。而我依然說道,我無能為力。簡單說,沒有錢的愛情我不相信它會持久。愛戀里我們這個年齡段能給彼此的只有陪伴,一個姑娘這樣教導著我。而我也在作者加繆那里讀到過:“不要說話,陪伴就好。”
我清晰地知道這些。我是學文學的。我比任何其他人都知道如何編制話語的語境,如何巧言令色,如何營造一種謊言的誘惑。我清楚地知道這些我都能去做,并且手到擒來。
只是,橫亙在前方的是我多年來深入骨髓的自卑感與十多年來的孤僻性格。于此,我在愛上的無能與那個男人在家庭上的無能相互對接。所以那個孩子也坐在冰涼的地上睡著了。直到孩子的母親把這對接的二人叫醒。那一夜我被叫醒后再也沒睡著。一直等到天亮。
月光刺眼,所以也難得它如此的亮。我決定今夜,我也一直等到天亮吧。再一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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