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白賢因禍得福報天兵火燒霸王山

　　天子遙祈無遠猷，大夫期盼恣遨游，

　　僧道求仙成佛圣，黔首渴望食有粥。

　　上回說到李成道去往靈山，求見佛祖施了解救雉雞之法，返回鳳鳴山后，放出雉精，令其披上霜紗、吞下榴木，言道：“此紗由無色界天門霜雪凝結(jié)，此木為西方五月噴火石榴，皆是佛祖所賜。五行之中，木屬仁、金屬義，你須以仁心養(yǎng)木，木方為燈芯，義氣培金，金方為護佑。但霜雪陰性極重，最忌陽烈之物。你不得在午間日盛之時出沒，以防紗散火烈之危。”雉精叩頭謝過。成道再言：“孤曾詳查，你雖是精靈，卻是一心向善，孤甚是欣慰。只是不知有何志向，是否愿留在這恒元宮聽用。”那雉精大喜，連忙叩頭，言道：“弟子白賢，謝過帝君。但請帝君憐憫弟子滿門，不要受了南天大王的侵害。”成道言道：“白卿平身，孤念你護佑一方有功、保延圣火得力，特誥命你為恒元宮正五品夜巡之神。汝之子孫，俱可入鳳鳴山靈部散仙之籍。汝可刻可召集子孫，孤自會命正世神應(yīng)天吩咐其等前往沖幽洞聽用。”雉精再謝退出。

　　成道喚正世神前來，耳語幾句，將觀世鏡付與，正世神自去了。成道又命太尉任無別傳來衛(wèi)尉南鄉(xiāng)侯費晉，郎衛(wèi)中郎將天丞夸娥巨、天弼牧良，道：“汝三人俱是天庭駐界之官，位高權(quán)重。如今有精怪作亂人間，你三人可引本部人馬前去剿滅，功成之后，我當稟明天庭，為汝三人請功。”三人謝過，領(lǐng)過兵符，前往擒拿不說。

　　那南鄉(xiāng)侯本是費長房之子，費長房曾為市掾，因于樓上目睹壺公法術(shù)，遂奉酒脯相拜，以求神仙之術(shù)。壺公見其心誠，便帶入山中傳授，但那費長房顧家人為憂，壺公便斷下一竿青竹，與長房身齊，令其懸在屋后。結(jié)果家人便見長房懸梁而死，哭號殯葬，而那費長房便站在旁邊，家人只是不見而已。后長房隨壺公入山，壺公為試長房定力，乃留其于荊棘、虎群之中，長房不懼，后有將其置于空室，以朽索懸巨石于心上，復(fù)令眾蛇噬咬索繩，長房鎮(zhèn)靜不移，壺公欣慰，但仍有三試，便是令費長房食糞便，那糞中有三蟲，臭穢難聞，長房心惡，嘔吐不止。壺公言道：“子幾得道，恨于此不成。如何！”便賜給長房一竹杖、一符，長房乘杖而回，只道是半月有余，卻不想凡間已過十余年。長房所乘竹杖，乃是飛龍所化。家人不信，費長房乃帶著家人發(fā)冢剖棺，果見棺槨中所葬乃是一根竹杖，家人方信。自此費長房便能醫(yī)療眾病，鞭笞百鬼。后曾殺老鱉、敕葛陂、囚禁東海君、赦免盜馬貍等功，只因后來丟失壺公所贈之符，被眾鬼所殺，一時間百姓如喪考妣。天庭念其有功，授予神籍，并賜爵南鄉(xiāng)子。后其子費晉承襲其父爵位，位列天班，并無些許本事，只不過好于鉆營。因口不擇言，數(shù)度觸怒圣顏，玉帝為顯度量，乃升其爵位，遣到恒元宮當差，以那李成道的脾性，必然與費晉不睦。那中郎將天丞夸娥巨乃是天庭大力神之子，曾下界背負王屋山置于雍南。而那中郎將天弼牧良，乃是上古天帝時大將力牧的曾孫，俱是頭面人物。玉帝派遣下來，也都封了官爵，彰顯君賢臣忠美事。

　　不一刻，殿前司來報：洛城土地殿前候旨。成道宣入，那土地跪倒施禮。成道命平身，問道：“洛城土地，夜四更時分，有六妖犯界，你可曾知？”洛城土地答道：“今日小仙酒醉，那六妖犯界時，小仙正在酣睡，因此不知，待火燒大地之后方才驚醒。小仙未能盡守職責，還望帝君恕罪。”成道言道：“那六妖犯界，本不在意料之內(nèi)，你何罪之有啊？”土地言道：“小仙應(yīng)及時報與帝君。但因火起，小仙忙去救火，竟忘了焚香報信，此一罪也；小仙見天火焚原，未能撲滅，此二罪也；小仙救助不利，未能自來領(lǐng)罪，直到圣宣，方才知錯，此三罪也。望帝君恕罪。”成道扶起土地言道：“土地多慮了，那些精怪搶奪圣物，也是劫數(shù)，非你之過。你回去要多加防范，不要再因酒誤事，才能護佑一方百姓。好生休息去吧。”土地謝恩，轉(zhuǎn)身欲走，成道言道：“且慢，孤方才想起那白馬寺乃是佛家重地，佛法高深，寺中可否有高僧存世？”土地言道：“那一把天火，直令江河沸騰，但不說肉身，縱是金銀也都焚化了。”成道問道：“高僧圓寂，恐有舍利透出，火燒不化、水浸不消，難道這寺中并無高僧？”

　　土地臉色驟變，吞吐言道：“想是火燒之后……精怪掠了去……也可能高僧遁去……”正說間，軍曹報正世神覲見，成道宣入，正世神言道：“帝君，臣傳洛城土地之后，曾查驗白馬寺，烈火焚寺，不剩一物。”此時只見洛城土地身體微微一舒。正世神又道：“但雉雞精前去撲救時，曾有數(shù)十個子孫前去救應(yīng)，聽聞火烈之后，確有舍利子透出，只因畏火，急忙遁去，不知后情。臣遍查白馬寺四周，并未見有舍利子遺留。臣恐怕土地行的晚，又去催促，但土地早已前來。臣轉(zhuǎn)身欲回時，從土地廟中飛出二十九顆大舍利，俱入觀世鏡中。臣不敢擅專，乃回來稟告。”

　　那洛城土地聽到此，連忙跪下，言道：“帝君，臣有罪！”成道笑道：“土地，本地已赦你酒后誤事之罪，精怪亂界與你無關(guān)。”復(fù)對正世神言道：“卿之所見，恐是佛祖賜予土地的鎮(zhèn)洞之寶，你不該未經(jīng)土地應(yīng)允擅自取回。還不速速還與土地！擅取佛門之物，害的孤還須親往靈山一趟，向佛祖謝罪，你的罪過著實不小。”正世神連忙跪倒，只聽土地哀求道：“帝君，臣有罪！臣不該利欲熏心、私藏圣物，臣見舍利透出，知是高僧之留，想私存下來，待帝君壽誕之日貢與帝君，以保官爵，臣不敢存此私念。”

　　成道勃然大怒：“洛城土地，你將孤看作何等樣人？你若以此為進身之本，不僅褻瀆孤，已褻瀆了佛門圣物。你身為一方之護，豈可中飽私囊！即日免去你土地之職，以觀后效。”那土地只得謝恩而出。

　　那土地心下憤懣：本想以此佛家圣物進獻天庭，以此博得個官爵，卻不想被李成道用計賺了去，如今還要免去土地之職，甚是好笑，土地官職雖小，也是玉帝赦封，隸屬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娘娘，你個亂臣賊子卻要大言不慚，實是好笑。回到洞府，連書兩份奏表，分別呈與后土娘娘及撫地將軍，細報此處事宜。

　　再說南鄉(xiāng)侯帶著天丞、天弼，領(lǐng)了二百仙兵，出了鳳鳴山，直奔洛城縣而來。南鄉(xiāng)侯對天丞、天弼言道：“二位賢弟且先去洛城，我即刻赴天庭稟過天王，等天庭法旨再做定奪。”天丞言道：“望侯爺早回。”天弼道：“啟稟侯爺，未妨精怪趁機作亂，我等即行剿殺可好？”南鄉(xiāng)侯言道：“賢弟不知，那些精怪犯下罪孽越重，則我等功勞越顯，二位稍安，我去去就回。”費晉走后，夸娥巨焦慮不語，只有牧良與眾官軍喝酒飲樂。夸娥巨喚出土地山神，詢問六精怪去向，又命手下得力親兵速去打探，牧良見之哈哈大笑：“賢弟多慮了。這天庭法制非我等能參。非你之功，硬要出頭，反為不美。若擒得妖怪，是那李成道之功，若擒不得妖怪，是那南鄉(xiāng)侯之罪，與我等何干？不如前來飲酒。”夸娥巨道：“賢兄，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倘若天庭知道你我貪杯畏敵，恐有責罰。”

　　牧良不以為然：“賢弟坐下但飲，我與你傳些為神之道。想這三界之內(nèi)，能成神圣者，有幾人不是積前世之功、祖宗之蔭？一旦成神，只要無過，便可保富貴悠閑。那天宮之中，有多少碌碌之輩，還不是一樣逍遙。功勞這一物，可遇不可求。不過這過嘛，恐怕是你不惹它、它也會犯你。多為固可為功，但稍有差池，便會生過。你功過千百件事，一件有過，千百件功勞全無；我只干過一件事，只要不為過就是全功。這個道理，你又何嘗不知？”夸娥巨言道：“賢兄言之有理。可這事關(guān)生靈存亡，無功便是過啊？”牧良笑道：“賢弟，想那六只精怪膽敢搶奪佛火，就必定有十分本事，料你我這百十天兵如何能敵？早晚天庭會派兵下界。如果我等死傷過半，就是過；如無傷害，就是功。再者，此次南鄉(xiāng)侯領(lǐng)命，到時我等只需將他伺候妥當，便與你我無干。”夸娥巨仍是不安：“我等身為天官，若不為民請命，恐與理不公。再者，三界輪回，自然要悉查過往，我等如此，到時如何交代？”

　　牧良臉色一變：“賢弟足是多慮。你若一心成就功名，愚兄定為你禱祝，如若無意高升，還不如觀風(fēng)飲酒。”夸娥巨無奈，只得陪眾人飲酒。

　　過了一日，南鄉(xiāng)侯方從天上返回。世傳“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實乃上天無月夜、地府無日天。天上一日，猶如地上過三百六十五日，只是天上并無日出日落，各仙家道長，自有朝會休息之辰。南鄉(xiāng)侯一往返，正值十二時辰。南鄉(xiāng)侯返回后，告知天丞、天弼，天師有諭：此乃人間事，天庭且避之。其他未言，南鄉(xiāng)侯自不敢問，只得怏怏而回。

　　其實在火燒白馬寺之時，撫地將軍所轄之兵早已發(fā)現(xiàn)，連忙回天復(fù)旨，張?zhí)鞄煹拐J為此事不過凡間精怪，天庭不必插手。邱天師言道：“依老朽來看，此事可大可小，還應(yīng)稟過玉帝定奪。”二天師乃入通明殿，稟告此事。玉帝怒道：“驅(qū)魔擒妖倒是小事，但此事畢竟關(guān)乎佛教，如日后佛祖詰問，畢竟有礙天庭顏面。”邱天師道：“啟稟玉帝，此事畢竟歸于人間轄制，總是日后佛祖詰問，也有話可說。”玉帝言道：“那些精怪有何法力？”邱天師道：“為首的鸮精，乃是虎化而成，肋生雙翅，修行已有數(shù)千年，能呼風(fēng)喚雨、移山填海。另有五只從怪，雖僅有千余年道行，但也能惑人魂魄，千里奪物。”玉帝言道：“有這幾個精怪，若盜得圣火，恐三界之內(nèi)便無寧日。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眾怪修為作亂也是劫數(shù)，不如諭其糾正，令其不敢妄為，造福一方也是我道之功。二位卿家，如此可好？”張?zhí)鞄熯€要言鸮精之罪，只聽邱天師道：“陛下圣明。”只得作罷。玉帝命邱天師擬旨，并令黃門侍郎呂巖下界傳旨。那撫地將軍見火勢甚巨，欲催動雷雨滅火救災(zāi)，但天庭忽然刷下天師法旨：此人間之事盡歸李成道轄制，天庭仙官不得干預(yù)。幸而天庭未令降雨，否則地上便是一片火海。

　　見天庭并無主張，這一班仙兵自然也是沒有主意。想那一眾天兵，在天上養(yǎng)尊處優(yōu)，被遣下鳳鳴山，就已一百個不愿意，如今又要擒拿精怪，自然是消極怠慢。能夠出動一百天兵，這精怪自然了得，若是擒拿得住方才罷了，若擒拿不住，丟了臉面是小，丟了性命就得不償失了。因此眾仙兵躊躇不前，南鄉(xiāng)侯更是焦慮，本想借天庭之口或戰(zhàn)或休，更借天兵之力擒妖斬怪，卻是竹籃打水，又怕違了軍令，只得命眾人前行，依舊是鳴鑼開道。那一班山神土地見了，知是天庭下派上仙，又在鳳鳴山做了高官，因此紛紛前來勞軍。更有禮賄金賂、阿諛奉承，南鄉(xiāng)侯果然是不虛此行。

　　成道見南鄉(xiāng)侯出山一日并無消息，召來正世神應(yīng)天、夜巡神白賢，命道：“正世神聽旨：孤敕命你為除妖征剿大將軍，節(jié)制一切地仙精靈，率一千天兵，務(wù)要生擒六只精怪。如神仙鬼怪不從軍令，可臨機善斷。孤賜你光華刃，所行之處，如孤親臨。”附五行生化兵符，與南鄉(xiāng)侯交接。又命夜巡神率子孫守住沖幽洞，以防不測。命殿前司傳檄各山神、土地、河伯、樹仙并各地散仙。

　　南鄉(xiāng)侯得報后，大呼失策，乃命仙兵急速前行，要搶得頭功。此時夸娥巨派出的兵士已然回報，那六只精怪被圣火焚身之后，元氣大傷，為防天兵擒拿，已竄至老巢休養(yǎng)生息。那妖巢穴僅在五百里外的深山密林之內(nèi)。此山原為霸王山，六怪來后更名為六太歲山，當?shù)厣缴穹ξ⑷酰桓业米铮娞焱o意擒拿，也只得順水推舟，最后竟與這些精怪沆瀣一氣。那山巍峨陡峭，更有滿山妖子妖孫把守，極是易守難攻。

　　南鄉(xiāng)侯帶領(lǐng)仙兵借土遁前來，不消半個時辰來至山前，將山四下圍住，看看四下不過是些不脫形的精怪，因此見妖就殺、見怪就滅，內(nèi)中小妖慌忙報告鸮精，六怪大驚，想那六妖被佛火炙烤，元氣有損，見天兵狂悖，亦是不知其中深淺，連忙化作人形，借密道遁去。恐山林之處不安，便欲遁至繁華市井，胡妖道：“大王，此處不遠便是新州城，該處四周山眾、域有三川，我等不如去那城中，化成百姓，天兵便難察覺。縱使有天兵追至，也可以人為質(zhì)，天兵投鼠忌器，定是不敢亂為。”灰妖道：“城中乃凡人居所，不乏道家子弟，我等如今元氣受損，貿(mào)然前往，吉兇不知。”那南天大王道：“眾賢弟勿憂，有本王保著眾兄弟，量也無妨。”眾人聽命，徑往新州城而去，暗地里盜食百日小兒，一日間便有十余家報官，只稱家中小兒須臾不見。那新州城太守頓覺事大，全城戒嚴，人心惶惶。灰妖道：“大王，莫不是那官家知道我等行蹤，即要來抓？”南天大王道：“勿慌，爾等已啖下十數(shù)個小兒，也復(fù)了千年的道行，即便這城中有些頗具手段的，也不足為懼了。”白妖道：“大王，倘若這城中的土地、門神等泄露了我等行蹤，必然招致天兵來拿，該早作打算。”南天大王道：“此言有理。只是那門神藏于萬戶，土地洞察秋毫，我等人少勢微，不能阻斷。”胡妖道：“大王，此亦不難，世間神鬼者，皆怕人之污物，只要我等迷了凡眾，令他們阻擋天兵，便可保我們周全。”南天大王大喜，令白、胡、柳、黃四妖速到城中散播謠言，令灰妖去尋那城中土地，進獻厚禮，以保機密。五人分頭而去，那四妖來到城中，鳴鑼聚眾，施了些小法術(shù)，哄騙百姓，謊稱自己為得道的仙人，到此度厄，告知全城百姓，近日將有眾多精怪前來屠城，那些精怪專噬人心，倘若百姓不能群起而攻之，整個新州城便會土崩瓦解，務(wù)要嚴加防范。百姓驚懼，那胡妖道：“那些精怪唯怕污物，各家俱要備好溺器，待那些精怪前來，聽我等發(fā)號施令，眾鄉(xiāng)親便一起沖出，有此污物潑身之法，便可讓妖怪現(xiàn)出原形，眾人方可平安，只是要相互轉(zhuǎn)告。”自此，城關(guān)上下晝夜通明，就連太守也聞知有仙人指引，感到近日城中確是有鬼祟，因此分兵守城。那城中亦有數(shù)個方士，自告奮勇前來助戰(zhàn)，眾妖甚是欣喜，萬事俱備，只等天兵到來。

　　南鄉(xiāng)侯一班兵眾，等到殺盡小妖，獨不見六只精怪，一怒之下放火燒了山林。隨后找來各處草頭神，俱不知精怪下落，只是在燒山之前，有十數(shù)山民從山中逃出。南鄉(xiāng)侯再問也是無果，只好帶著天丞、天弼回鳳鳴山復(fù)命。三人商定，只道是圍山殺怪、無一漏網(wǎng)，那六只精怪已被剿除，未防死灰復(fù)燃，已將山林妖穴焚燒殆盡，如是云云。

　　再說正世神一路，已探聽得妖怪所在，只是趕到之時，山火正烈，南鄉(xiāng)侯等已然回山復(fù)命。應(yīng)天喚出土地、山神，聽聞有十數(shù)山民去了遁出，循跡追至新州城，不見精怪蹤跡，乃命八百天兵將城郭四下圍住，自己率二百仙兵化作百姓，或擔柴、或販米，三三兩兩潛入城中，伺機擒拿。

　　不想應(yīng)天剛剛進入甕城，即被守城兵勇攔下，要搜應(yīng)天之身。其余仙兵不解其故，紛紛過來勸解，倒被逼作一團，此時城中有眾多百姓涌出，端盆拎桶，無數(shù)污穢之物盡潑向眾仙兵。正是：肉眼難分真與假，凡心最信是謠言。

　　不知后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