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時候正好遇見玉汝,她坐在白蘭樹下的藤椅上,盯著手機出神。我叫了她幾聲也沒應,只好去叫上陳跡去廚房幫羅阿姨張羅午飯,并從羅阿姨口中得知玉汝今天本來沒課的,早飯后就在白蘭樹下看書吧,但不知為何從十一點多接了一個電話開始,就坐在樹底下出神。
“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不說”,羅阿姨從圍裙兜里拿出一支藿香正氣液遞給我,“你給玉汝拿過去,免得中暑了,雖然今天的太陽不大,預防著點總是好的。”
接過藿香正氣液,走到堂屋,透過大門看著樹下的玉汝,她一定是接到了嘉秋的電話吧。他們有好好聊聊嗎?沒有吧,要是有好好聊聊的話,玉汝就不會安安靜靜地坐在樹下出神了,至少她應該大哭一場,將這些年來一個人忍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喝茶時嘉秋跟我說,他本來喜歡不停地換工作,不停地換生活的城市,可能是因為性格的原因,他總能在相處幾個月后看清周圍人性格中的丑陋。他不能改變那些在生活中積累起來的深深扎根在人靈魂中的東西,所以他要走,走出熟悉的環境走進陌生的圈子,抱著對所有人的善意開始新的生活。
幾年前輾轉到上海的時候,遇見了在上海實習的玉汝。因為之前便認識的原因,兩人很快就相愛了,但玉汝不管是對愛情還是對嘉秋的態度都很平淡,這讓從小就在光環中長大的嘉秋感覺到很深的挫敗感,所以他不停地尋找方法討好玉汝,等厭煩了周圍的人后,嘉秋突然發現,當他和其他女人過分親密時,玉汝會罵他,會和他賭氣,所以他不斷地用親近另外一個女人的方式來刺激玉汝。等他覺得玩過頭了,想要收手的時候,玉汝卻說要回家和另一個人結婚,并且讓嘉秋以后都別再聯系她了。
那時候,嘉秋已經托人在香港找好了工作,也幫玉汝找到了一份中學教師的工作,只等她畢業,兩個人就去香港。可他沒想到,玉汝居然要結婚了……
“可能感覺自己被一個不斷想要討好,卻用錯討好方法的女人甩掉了,既傷自尊又傷心吧”,嘉秋看著飄散的煙圈無奈地笑著,“我真的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系過,兩年前,還找了一個好女人結婚……”
看著樹下的玉汝,又想起了陳跡說他父親和母親明明離婚了,臨死前卻不約而同地要求將自己的骨灰撒進蘇州河。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那也明明就是愛情。
“干什么呢?”陳跡從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站在門口發呆,你不是說要去幫羅阿姨張羅午飯嘛,我把七爺都請過來,桌子上卻什么也沒有……”
七爺由陳跡扶著,坐在椅子上,“靜守,徐舅舅今天下午要過來你知道吧”,見我點點頭,七爺接著說,“頭七的規矩你也知道吧,下午的時候給你羅阿姨和伯母打個下手,給你阿媽準備一桌子好吃的。陳跡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聽徐舅舅差遣如何?”
“沒問題”,陳跡應著,看著羅阿姨端著盤子走進堂屋,趕緊跑過去幫羅阿姨的忙。七爺看著陳跡的身影,嘴角露出淺淡的笑,抬起頭摸了摸雪白的胡子。
如果是陳跡的話,應該沒問題吧。我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跟在羅阿姨身后去了廚房,陳跡則轉身朝白蘭樹的方向走去。
午休的時候,我去了玉汝的房間,沒有進去,只是站在窗前偷偷朝里面看。她果然沒有午休,而是躺在床上翻書。可能是《浮生夢》,也可能是《復活》,甚至可能是書架上任何一本,畢竟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翻過那個書架上的書了,不知道那些書里面藏著多少秘密。
這些年來,她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了書上吧……不對,不可能是所有的,應該是把情不自禁的那一小部分,寫在了書上,更多的相思,更多的不舍,更多的寂寞,她都獨自無聲地擔負著。
樹上的蟬鳴一聲接著一聲傳入耳際,我靠著窗戶的墻蹲下,翻出嘉秋發來的短信,他讓我告訴玉汝,六點在河堤見面,他不會一直等,因為明天早上八點,他要趕回公司上班。還說他已經打電話告訴玉汝了,但是以防萬一,希望我能幫忙再轉達一次。
我問嘉秋問什么不說他會一直等,玉汝不去,他就不會離開。似乎這樣更能打動女人。嘉秋卻告訴我,他相信玉汝愿意見的,是一個誠實的成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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