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孟倩命案發(fā)生的那天已經(jīng)過去將近兩個禮拜了，專案組并沒有再次登門拜訪找過舒宇軒，好像這場風波已經(jīng)隨風而逝。但舒宇軒仍心有余悸，自從發(fā)生這起命案之后，舒宇軒就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深受影響。

　　白天他總是打不起精神來，便向醫(yī)院提出暫時在家修養(yǎng)一段時間。畢竟作為一個手術(shù)醫(yī)生，如果把這種消極的情緒帶到手術(shù)臺上，對于患者來說，是十分危險的。醫(yī)院方面也了解他這段時間以來的遭遇，便給了舒宇軒將近半個月的假期。

　　林秀珠強烈建議舒宇軒去找心理醫(yī)生作一下精神疏導，并向他推薦了一位。

　　舒宇軒通過林秀珠寫給他的手機號碼聯(lián)系到了這位名叫“蘇祁哲”的心理醫(yī)生，兩人最終約在蘇祁哲的辦公室里見面。

　　在見到蘇祁哲的那一瞬間，舒宇軒的表情顯得有些吃驚。他細細打量這位身材頎長、氣質(zhì)儒雅、高挺的鼻梁上戴著一副細銀絲眼鏡的年輕男子。雖然不敢相認，但他還是確定眼前這位男子便是他的一位大學同學，而且是同一寢室的宿友。

　　盡管時隔將近十年，但一個人的五官容貌也只是少有變化。

　　“是你？！蘇寶國。”

　　舒宇軒的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透露著驚訝。

　　“準確來說，是蘇祁哲了。”

　　蘇祁哲聳聳肩，露出一個同大學時期一樣含蓄內(nèi)斂但不乏溫和的笑容。他的聲音和表情一樣，波瀾不驚，和眼前的舒宇軒形成鮮明對比。在他溫和的面容下，卻有一雙犀利且具有穿透力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舒宇軒清楚地記得，在大學時代便能察覺到蘇祁哲的雙眼里具備他那個年齡段的孩子所不具備的一種東西，但他始終搞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猜測沉淀在他眼底的那種東西可能與他劣勢的出身有關(guān)，蘇祁哲來自中國西部發(fā)展相對落后的甘肅地區(qū)，起初操著一口鄉(xiāng)土話，在大學魚龍混雜的環(huán)境下總是自以為低人一等。

　　蘇祁哲在大學里獨來獨往自卑的身影，給舒宇軒留下深刻印象。但是現(xiàn)在，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過去的影子，似是脫胎換骨般。

　　舒宇軒問：“你怎么改名了？”

　　蘇祁哲說：“因為在走出大學邁入社會那一刻起，我就想一切從新開始，所以給自己起了個新名字，算是對過去的一種告別吧。——況且，”

　　他露出一個苦笑，“蘇寶國，你不覺得這名字很老土嗎？”

　　名字即便再土也是父母給的。忘掉以前的名字，就等于是背叛了過去的貧窮生活。舒宇軒很像跟蘇祁哲這么說，但他還是硬生生把話給咽回肚子里去了，只是微微一笑。因為他不敢排除蘇祁哲想要忘掉過去的另一種可能，和他與沈之晴緊密相關(guān)。

　　蘇祁哲曾在大學里追求過沈之晴，但最終卻被一口給拒絕掉，這件事可能加重了他內(nèi)心的自卑。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現(xiàn)在你雖然是我的病人，但我還是要請你放輕松。聽我的介紹人說，自從——”蘇祁哲說到這停下來，貌似在考慮該不該往下繼續(xù)，但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還是被舒宇軒給猜到了：“沈之晴過世以后，你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太好，半個月前孟倩又在你家遭遇了不測……”

　　“沒錯。”舒宇軒面露苦笑，把近段時間以來自己的近況細細講述給他聽。

　　“紅色的貓眼？”等舒宇軒停止了他的講述，一直在旁保持緘默側(cè)耳傾聽的蘇祁哲終于開了口，“你確定那不是有人在偷窺嗎？”

　　“哪有人的眼睛是紅色的？”

　　“一般患有結(jié)膜炎或者其他眼疾的人把眼球放在門鏡上的確是呈現(xiàn)紅色。”

　　“絕對不可能有人！”舒宇軒堅決地說。“我曾嘗試躲在門后面，在貓眼變紅的那刻打開門將偷窺者逮個正著，可是門后卻總是什么也沒有。”

　　“排除了一切可能，那就是你的精神出現(xiàn)了異常，紅色的貓眼連同半夜詭異聲響興許都是你的幻象。”

　　“我怎么可能會有精神異常呢？沈之晴死后七年我都沒有看見過那種紅色的貓眼。它只是近段時間才頻繁出現(xiàn)。”

　　“來我這里看病的人中有百分之九十都自以為心理很健康。況且，你這精神疾病不是無緣無故突然發(fā)作起來的，它是經(jīng)過日積月累才逐漸嚴重起來的，我覺得你的精神問題和沈之晴的死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或許你自己無法自覺發(fā)現(xiàn)，但實際上，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明顯的過激反應。”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只是我的幻象而不是真的？是因為我患有精神疾病才會看到這些東西？”

　　蘇祁哲聞言怔住，因為他居然在舒宇軒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嗯。不過，”蘇祁哲再次作出肯定之后，發(fā)現(xiàn)舒宇軒露出喜悅的笑容，“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舒宇軒解釋道：“因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給纏住。”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根據(jù)你的精神情況，這些幻象有可能是被你的大腦復制下來重復制造的結(jié)果。就像播放影像一樣。”

　　舒宇軒懵住：“什么？”

　　蘇祁哲耐心給他解釋：“假如把你的大腦比作是一臺攝像機，它錄下曾經(jīng)所發(fā)生過的事，之后可以重復播放。也就是說，你所產(chǎn)生的這些幻象，有極大的可能是曾經(jīng)真的發(fā)生過。”

　　舒宇軒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說真的有人偷窺過我？”

　　“不排除這種可能。”

　　“那關(guān)于孟倩呢？至少這不是幻象，因為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

　　“這種事情，你應該交給警察去辦。況且作為一個醫(yī)生，你真不應該相信鬼神一類的東西。因為有句俗話說的好：在手術(shù)臺上，醫(yī)生就是決定一個人生死的上帝。你覺得鬼殺人可能嗎？”

　　“但你知道嗎？孟倩她是被嚇死的。”

　　蘇祁哲的語氣依舊平靜：“嚇死人的方式千千萬萬種，保不準兇手的手里就捏了她什么見不得人的把柄，一時作為要挾才嚇得她心臟病復發(fā)。”

　　話談到這里的舒宇軒忽然停住，他有些驚訝地看著蘇祁哲。他驚訝于蘇祁哲面不改色的沉穩(wěn)，驚訝于在他溫柔的面孔下那雙蘊含刀鋒般犀利的眼睛，驚訝于他能夠給每件事情以條理清晰的解釋。

　　若是在十年前的大學里，舒宇軒覺得這樣的蘇祁哲過于乏味沉悶，對他而言毫無吸引力。但是如今，舒宇軒覺得和這樣的他交談如沐春風般的舒適，甚至能讓他暫且緩解緊張的情緒。

　　兩人一談就是一個時辰，后來話題又忽然轉(zhuǎn)到林秀珠的身上。

　　舒宇軒問：“你們倆是怎么認識的？”

　　“哦，她的前夫是我的一位病人。”蘇祁哲毫不遲疑地作出回答，“她過去經(jīng)常帶他來我這看病，一來二去，我們就混熟了。”

　　“林秀珠的前夫也有心理問題？！”

　　“是，他的心理問題還不小呢。那男人經(jīng)常對林秀珠實施家暴，就連孩子也慘遭其毒手。她的脖子、小腿及胳膊有明顯的淤青和抽打痕跡。有一次我還發(fā)現(xiàn)那孩子的手心里有煙頭燙過的痕跡。”

　　舒宇軒憶起初次見到若顏時，便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這些傷痕，只是那時不明所以，只是隱隱約約猜到一小部分。怪不得若顏小小年紀眼底卻蘊含著與她這個年齡段極為不符的陰翳，舒宇軒難免為此心生沮喪。

　　“不過好在，兩人終究是離婚了。”蘇祁哲說。

　　“你好像對林秀珠的一切都很了解？”

　　舒宇軒忽然說出這句話，令表情一向波瀾不驚的蘇祁哲瞬間露出難堪的表情，像是臉紅：“你不要胡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沒有你想的那層關(guān)系。”

　　“那就太好了，”舒宇軒聞言為之一笑，“因為我蠻喜歡這個女人的。”

　　蘇祁哲側(cè)過頭，看著舒宇軒的眼睛閃過不可置信的神情：“什么？”

　　舒宇軒像是撂架子一般對蘇祁哲說：“如果你對林秀珠不感興趣的話，那么追求她就是我的事了。”

　　2

　　舒宇軒近段時間以來頻繁出入蘇祁哲的理療室，找他談心，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愜意的體驗。

　　和蘇祁哲聊天，使舒宇軒暫且感到寬心，對他而言，蘇祁哲更像是一劑能讓人上癮的毒品。

　　在假期第六天的下午，舒宇軒回到公寓，像往常一樣照例乘坐電梯抵達第七層。

　　一名男子與他擦肩而過，搶先他一步踏進電梯并摁下電梯里的按鈕，七層的按鈕亮了。

　　原來同是居住在公寓第七層的素未謀面的鄰居，舒宇軒暗自心里猜測，但并不敢把視線落到該男子身上。

　　其實在剛踏入電梯那刻時，舒宇軒與該男子有了一次短暫的目光交流。他狹小的眼睛里，射出一種近似野獸般的殘忍和生冷，令舒宇軒心冒寒氣。他不敢跟男子說話，只想對此人敬而遠之。興許以前沒有碰過面反而是件好事。

　　狹小的電梯里立刻充斥著一股從未有過的，輕微的煙酒氣息和溫度驟然降低的空氣。

　　短短十幾秒鐘仿佛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么漫長。

　　謝天謝地這十幾秒鐘終于是過去了。見男子先他一步離開電梯，舒宇軒暗自松了口氣，這才鼓起勇氣看向男子的背影。

　　十分壯實，體型像頭狗熊一樣。

　　光線黯淡的長樓道里，男子的身影逐步穿過一間又一間房室，宛如黑色的幽靈一般，似乎沒有停下的趨勢。

　　他該不會是住在樓道盡頭那幾間房室吧？舒宇軒心想，不知為何，想起男子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墻里藏尸的傳聞便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因為這個形象和李邱杰的描述有些過分貼切。

　　舒宇軒的目光繼續(xù)追隨著該男子，直到他在233室的門前停下，那是林秀珠的家。男子動作嫻熟地摁下門鈴。

　　這個男的是誰？他拜訪林秀珠的家做什么？

　　舒宇軒心里忐忑起來，不由得繃緊了身上的肌肉。但他依舊保持鎮(zhèn)定，放慢腳步輕輕走到自己家的門口。

　　在他掏出鑰匙打開門的同時，林秀珠給男子開了門。但林秀珠在開門那一瞬間男子具體說的是什么，舒宇軒完全沒有聽清楚。因為那時，他已經(jīng)溜進家里把門關(guān)上了。

　　透過貓眼，舒宇軒看到男子隨林秀珠進了屋。至于她臉上是什么表情，因為舒宇軒的視線被虎背熊腰的男子所擋住，所以他并未看清。

　　會不會是林秀珠的前夫？舒宇軒在書房看書的時候完全靜不下心來，一直猜測著男子和林秀珠的關(guān)系。總該不會是林秀珠的男朋友吧？按道理講她不應該是喜歡那種類型男人的女人。

　　就在舒宇軒陷入一陣猜想之中，忽然聽到一陣東西被砸碎所發(fā)出的咣咣當當聲夾雜著男女激烈的爭吵聲，來自樓道。舒宇軒通過音色判斷，那個女人是林秀珠。

　　舒宇軒毫不猶豫地穿過樓道打開林秀珠家的門，并沒有注意到樓道里其他房室的主人正把頭小心翼翼地探出門外，紛紛看向233室，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表情。

　　多半是袖手旁觀的膽小看客。

　　舒宇軒的視線穿過與他背立而站的男子，看到林秀珠正滿臉痛苦地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她的周遭是被掀翻的餐桌，地面的瓷磚上是玻璃杯和花瓶的碎片。她的左手握著右手臂，有鮮血從她的指尖蔓延出來，想必是被碎片扎破了肌膚。

　　男子用帶著東北味道的方言，滿臉不耐煩地指著林秀珠說：“你少在這里給我裝受害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跟我玩什么伎倆！”

　　舒宇軒立刻閃到林秀珠身邊蹲下來，挪開她的手幫她察看傷口，玻璃碎片刺破她的衣服扎入手臂，留下一道很深的傷痕。

　　他問：“疼么？”

　　林秀珠淚眼看他，咬緊下唇故作堅強地搖搖頭。

　　舒宇軒轉(zhuǎn)頭瞪著男子，對待林秀珠溫柔的口氣立刻變得如千年寒冰般冰冷：“你憑什么打她？”

　　男子眉毛一豎，怒氣十足地看著舒宇軒：“我們的家務事跟你有個毛關(guān)系？你他媽是誰啊？”

　　家務事……果然是林秀珠的那個混蛋前夫，周海杰。

　　舒宇軒語氣十分堅定：“我是她的鄰居！”

　　“我管你是誰！”周海杰貌似并不在意，“我今天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把若顏給帶走。——快告訴我，你把孩子藏哪兒去了？！不然我弄死你！”

　　周海杰發(fā)狠地瞪著林秀珠滿嘴粗魯?shù)溃茄凵窀静幌袷窃诳慈耍峭婪蛟诳吹揭活^牲畜。

　　“孩子你休想帶走！”林秀珠沙啞著聲音說，語氣堅定，“我是孩子的媽媽！”

　　聽到這話的周海杰，胸膛里竟發(fā)出一陣轟隆作響的譏諷大笑：“像你這種人竟然也配當媽？！你連女人都——”

　　“難道你就是一位合格的父親嗎？”舒宇軒用質(zhì)問的口氣打斷他的話。

　　周海杰用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粗魯?shù)氐芍嬗钴帲焓种钢鸬溃骸澳阈∽邮撬麐尰畹貌荒蜔┝税桑浚∵@壓根就不關(guān)你的事！況且我才是孩子的父親，你一個局外人，了解我平時是怎么當?shù)膯峋蛠碓u價我！你少在這瞎參和，給我滾犢子！”

　　舒宇軒說：“這件事我還真就管定了。只要我在這里一天，你就休想讓孩子和她的媽媽分開！”

　　周海杰聞言臉色氣得通紅，他剛擺出一副要揍人的架勢。門忽然開了，李邱杰走了進來，他身后尾隨著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就是這戶人家。”李邱杰向警察解釋道，“我剛剛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聽到有打斗的動靜，所以就報了警。”

　　警察卡點來的時間剛剛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舒宇軒向李邱杰投去感謝的目光。若不是李邱杰及時趕到，舒宇軒預測結(jié)果一定是他在周海杰的拳頭下英勇就義。

　　“你要做甚么？”眼尖的警察立刻察覺出周海杰的不對勁來，“動手打人嗎？”

　　周海杰只好咬牙切齒地收回了拳頭。

　　3

　　“今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

　　林秀珠低頭看著正蹲在沙發(fā)旁幫她細心包扎傷口的舒宇軒，語氣溫柔得就像是落在舒宇軒發(fā)絲上的夕陽余暉。

　　“我不希望從你的嘴里聽到謝謝二字。”

　　舒宇軒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林秀珠一眼，繼續(xù)埋頭幫她把繃帶輕輕纏好。

　　林秀珠把落在臉龐的劉海兒別到耳后，溫柔地問：“為什么？”

　　舒宇軒不急不緩地回答：“因為有距離感。”

　　一層紅暈浮上林秀珠的粉頰，她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微妙。話說回來兩人之間的距離十分近，林秀珠的嘴唇離舒宇軒的頭頂僅有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她幾乎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精致的鎖骨露出襯衫口。

　　沉默片刻，林秀珠忽然說：“宇軒，一生一世，只愛一人。這壓根就沒有辦法實現(xiàn)是不是？”

　　舒宇軒身體一僵，沒有回答。

　　“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很自私的想法。沒有人能夠一生只愛一人，除非他的世界里只有一個人。”

　　舒宇軒僵硬地點了下頭，林秀珠閉上了嘴。她本想快速找個話題緩解剛才尷尬的氣氛，這才意識到不該在舒宇軒的面前提起有關(guān)沈之晴的話題。林秀珠突然發(fā)現(xiàn)此刻的自己無比愚蠢。

　　“為什么這兩天都沒有見到若顏？”舒宇軒忽然這樣問。

　　“我把她暫時寄存在朋友家了。”林秀珠向他解釋道，“前兩天周海杰給我打電話說打算要把孩子給接走，所以我把若顏給藏起來了。”

　　“寄存”一詞在舒宇軒聽來格外有趣兒，通常這個動詞是用來形容物件的。

　　“那孩子上學怎么辦？周海杰應該會去學校找她吧？”

　　“我已經(jīng)給她轉(zhuǎn)過學了。周海杰暫且還不知道具體地址。”

　　“但總是讓孩子這樣藏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眼睜睜看著若顏落到他手里，跟著他受罪。”

　　“若顏身上的那些傷都是周海杰留下的吧？”

　　林秀珠沉默片刻：“你都看到了。”

　　“你前夫有暴力傾向，蘇祁哲把一切都跟我講了。”舒宇軒又問，“孩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在你那里嗎？”

　　“在我這里。”

　　“那你就不用太過擔心了，自有法律為你作保障，他不敢亂來。”

　　“那你可就錯了，”林秀珠果斷搖搖頭，“周海杰是那種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人。他要是真想殺掉一個人，那個人早晚都活不了。如果我不把若顏交給他，他就算是采取極端的方式也會把女兒從我身邊給搶走。”

　　“不過這樣一來，你們母子見面的機會可就少了。難道你不想若顏嗎？”舒宇軒看到林秀珠垂下頭的同時眼底閃過一份落寞，便溫柔地抓起她的手說：“你還是把若顏給接回來吧，我想我能夠保護你們兩個。”

　　林秀珠無比驚訝地看著舒宇軒，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告白嗎？

　　舒宇軒揚起的臉卻笑得格外真誠，他半蹲在沙發(fā)邊的這個姿勢就像是一位正在求婚的男子。

　　“我發(fā)誓不會讓你們母子兩個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搭上我的這條命，請你相信我。”

　　感受到舒宇軒炙熱得有些讓人難以抗拒的目光，林秀珠下意識想矜持地縮回手，卻被舒宇軒熱乎乎的手給牢牢攥住。

　　她瞪大杏眼看著眼前這個可以稱得上是英俊迷人的男子，他的唇邊帶著富有魅力的輕笑。一股燥熱，直竄林秀珠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