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許未來
一
老喬給他老婆設計了無數種死法,他甚至還頂著一雙老花眼,特意上網查找了各類謀殺的方式,成功的概率,以及痛苦的程度。當然,如果能把現場布置成自殺,就更完美了。
老喬為什么要殺死他老婆,難道是為了保險單上的那一串數字?還是想扶正外面養著的女人?或者老喬心理變態毫無人性?其實都不是,沒有人會相信,老喬之所以要殺死她,是因為他的高中同學老墨兩天前走了。
老墨的葬禮他是獨自去的,出殯那日天氣出奇的好,陽光明媚,微風徐徐,盛大得像是一場隆重的生日宴會。遺像上的老墨嘴角上揚,蒼白的笑著,乍一眼看上去似乎很開心。
老墨是一個人走的,他的老伴早幾年就已經離開他了。
不知道為什么,老喬總覺得照片上的老墨笑容下藏著很深的落寞。老喬背著手環顧了一圈,葬禮上幾乎沒有他認識的人,除了老墨的女兒,她跪在靈前哭得撕心裂肺,老喬去上香的時候她抬起衣袖抹了把鼻涕眼淚,下手太重,嘴唇上的口紅被衣袖刮到嘴邊,慘淡如鬼魅。她給老喬鞠了個躬:喬叔叔,謝謝你來送我爸爸。
老喬沒有說話,但他哭了。
老墨走后,老喬就開始悶悶不樂了,他總是想起老墨的那張遺像來,想著想著又覺得哪里不對,老墨的樣子突然變得生疏起來。他常常想不起來老墨嘴角的痣是在左邊還是右邊了,不對,老墨嘴角是有痣還是沒有痣呢。
老喬覺得自己很苦惱,他害怕有一天自己走了,他的老婆也會像他這樣,他不忍心看到老婆跟他一樣痛苦。
所以老喬決定先送他老婆走,當然,這樣的想法他是不敢跟老婆說的。
他怕她舍不得,也怕說出來,自己也會舍不得。
二、
老喬的老婆十七歲就跟著他了,那時候老喬還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世小子,打架、酗酒、逃課、做著拯救世界的美夢。是老婆讓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有擔當的男人,盡管后來他們爭執不斷,隔閡越來越深,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相愛。
相反的,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對方的人,這種愛使他們一傷俱傷,一痛俱痛,他寧愿自己是留下來承受痛苦的那個。
從老墨的葬禮回來的第二天,老喬悄悄去離家好幾公里的破巷子里買了兩包毒鼠強。他本來是想買點安眠藥的,起碼味道能好聞一點,吃起來也許更像彩色的糖果,老婆喜歡甜膩的食物,但他不能暴露自己的信息,他只是想讓老婆安靜的走,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
老喬把它們的包裝袋丟了,把它們都倒在一個塑料袋子里,藏在廚房最上層的柜子里,想想又覺得不妥,又把它們藏在了床底下。老喬想,老婆怎么都不可能爬到床底下去看他有沒有藏私房錢吧。
老喬的老婆是個極其較真的人,在老喬偷藏私房錢這件事上,她顯得前所未有的執著,甚至有些不可理喻。女人總是擅長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聯系在一起,并煞有其事的將它們貼上‘你不愛我了’的標簽。這讓老喬感到深深的疲累,在這個問題上他就像個只有錄制功能的機器,快進或后退都在重復解釋同一件事情,而他這一生都在‘我愛你’這三個字上來回卡帶。
老婆的一生都在不厭其煩的糾纏這樣的問題,就像他們剛剛在一起時,她也常常這樣問他:你會不會永遠都這樣愛我。
老喬那時候也不厭其煩的回答她的問題:愛,我永遠愛你。
但是否真的是不厭其煩的呢,老喬還是厭倦過這句話的,在她問到第三千八百四十二遍的時候,老喬愛上了別人。
當然,他并沒有許諾會愛那個人到永遠。
三、
老喬喜歡的那個姑娘,比他小了整整十四歲,但那又怎樣呢,老喬熱烈的愛著她和她眼睛里的灼熱。
這是老喬唯一隱瞞過他老婆的一件事。
老喬喜歡姑娘的年輕,她讓他著迷,撕裂,讓他無比懷念年輕時的自己。他就是在緬懷年輕時的那瞬間發現自己的衰老,心腔里的那顆心,像他的眼角一樣,長滿褶皺。他試圖用姑娘的體溫將它熨得平整一些,再平整一些。
姑娘問他一樣的問題:你愛我嗎?
老喬撫摸著她平滑的小腹,那里柔嫩得像浴缸里盛放的水。
愛。他說。
他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卻被自己的嘴角溢出的誠懇感動得一塌糊涂。
他感覺到姑娘的指甲抓傷了他的背脊,皮囊下的血液突然噴張沸騰起來,傷口隱隱作痛,卻讓他前所未有的快樂起來。當晚他沒有回家,也沒有給老婆打電話,他仿佛回到年少的狂熱和自由中,漂浮如云,無拘無束。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姑娘還在沉睡,老喬穿好衣褲,獨自回家。
老婆已經做好了早餐,半碗豆漿,兩個饅頭,還有一小碟老喬喜歡的榨菜。豆漿里的熱氣迷紅了老喬的眼睛,他嗆了一口,老婆趕緊過來輕拍他的后背。
老喬后背的傷口又疼了幾分,但他不敢呼叫,只好撕下手里的大塊饅頭吞下去,堵住喉嚨里的洶涌。
老婆甚至沒有問他昨天晚上為什么沒有回家,這個女人身上從未有過的安靜使他感到驚慌,他幾乎是在這樣的驚慌中吃完早餐的。
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老婆開始暗暗尋找老喬的私房錢,她把家里的每個角落都搜羅一邊,就連老喬的鞋墊子底下都沒放過。
男人沒有錢就不容易變壞,這大概是很多無知女人的無知邏輯。
四、
不過老婆的招數倒也不是沒有一點成效,起碼從那個時候開始,老喬真的安分了起來,仍舊每日不厭其煩的回答老婆那個‘你愛不愛我’的問題,又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平淡乏味的三千八百四十二個日子,卻再也沒有去找過那個小腹平滑的姑娘。
或者說,任何一個姑娘。
直到老墨去世。
是的,老墨去世了,這對于老喬來說,像個突然打到頭頂的驚雷,他沒有想過老墨會走的那么匆忙,或者說,他沒有做好接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的準備。
盡管在此之前,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但活著,是唯一可以證明活過的方式。而老墨最終的死亡,是在人們的遺忘里,并且是徹徹底底永永遠遠的死去。
老喬不想老婆也死在這樣長久的遺忘里,所以他一定要先送她走,這樣的話,她還會在老喬的記憶里活很久。
把藥藏在床底之后,老喬又猶豫了兩天,始終沒勇氣把它再拿出來,老婆看他魂不守舍,也不敢問他什么。倒是有一天吃完飯,有意無意的提起老墨來。
老喬嚇了一跳,用余光在老婆臉上掃了無數次,直到確認老婆并沒有看穿他的企圖之后,才松了口氣,他佯裝輕松的跟老婆說:老墨的時間到了。
老婆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只說了句:活得太久,也會讓人厭倦的。
那是第一次,老喬切切實實的聽出了老婆的厭倦,不在她說的話里,而是在一天天拖著她衰老的日常里。
也許,老婆的想法與他是一樣的。
老喬莫名的感到有些安心。
老喬是個很少做夢的人,但那天晚上他切切實實的夢到老墨了,他又變成了年輕時的樣子,他跟老喬說:我喜歡上隔壁的姑娘了。
老喬問他:你老婆呢。
老墨茫然的搖搖頭:忘了。
老喬被嚇醒了,動作驚到身邊的老婆,她打開床頭的燈,抓著老喬的手臂問他怎么了。
老喬突然發現老婆右邊的門牙掉了,空洞洞的,像一個巨大的深淵,仿佛多看一眼,整個人就要被吸進去一樣。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他有些驚訝的長大嘴巴看著她很久,直到她有些沮喪的抹了抹布滿褶皺的臉。她問老喬:我是不是老了。
老喬想說沒有,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老婆有些泄氣,一言不發的在他身邊躺下,又往床邊挪了挪那具干癟的身子。
老喬看不到她的表情,然而還是感覺到她在哭。他想伸手抱抱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做。老婆的傷心,是源于她的衰老,而老喬的退卻,是害怕感受到老婆的衰老,她的皮膚在一寸寸的干涸,像一條已經流到盡頭的河。
老喬害怕蒼老,不管這樣的蒼老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他有時候在院子里溜達,看著一張又一張年輕的面孔從他身邊經過,他心里有些發酸,到底這幾十年如云煙一般轉瞬即逝。
他還是沒有活夠。
五
老喬年輕時的夢想,是能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飛機師,然而惶惶一生,他卻連飛機都沒見過幾次,他的人生仿佛就是為了失去夢想活著的。老墨去世之后,他顯得有些自暴自棄。
老喬又站在院子里很久,直到黃昏一點點的降臨,直到黑暗吞噬了世界,他才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呼了口氣。
也許,他送老婆走的決定是對的,只有這樣,老婆才不會在他面前一點點衰老,一點點死去,只有這樣,他才算是掌控了自己的命運。
老喬回家的時候,老婆已經睡過去了。對老喬來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老婆是在睡夢中走的,她就不會感受到死亡帶來的恐懼,也不會再有機會去回顧往日,也就不會有遺憾,這樣的死亡,或許是最溫柔體面的了。
老喬立在床邊看了老婆很久,他要將她最后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海里,因為再也沒有任何時候,他比現在還要愛她了。老婆翻了個身,嘴角流出一串混濁的口水,老喬定了定神,終于彎下身子去摸床底下的藥,過了好一會,老喬頹靡的坐在地上,臉上復雜不安。
他藏在床底的毒鼠強不見了。
這讓老喬感到前所未有的驚惶,比老墨走了還要讓他感到沮喪。
老喬在地上坐了整整一夜,期間他聽到老婆的鼾聲,厚厚實實的一聲擲在地上,老喬習以為常的半跪著給她把被子蓋上。
老喬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夢,夢到老墨坐在他對面,神情如同遺照上一般,只是眼底的落寞不見了,他半個身子附過來,右手搭在老喬肩膀上:哥們,你終于來陪我了。
老喬汗意涔涔的醒過來,發現老婆的半張臉正抵在他的額頭上,兩人都嚇了一跳。
做惡夢了?老婆撫著胸口問他。
老喬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老婆看不明白,自從老墨走了之后,老喬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整天神神秘秘,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老喬偷偷瞄了一眼正站在床邊穿衣服的老婆,他在想,會不會是被老婆發現了。可看她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她會不會是在裝糊涂呢,又或者,她跟老喬有一樣的想法?想到這里,老喬額頭上莫名冒出了兩滴冷汗。
他怕死么?不可否認,這一刻他確實有點害怕。
但他不敢開口問老婆。
老婆回身的時候,見他還呆呆的坐在地上,過去推了推他的手臂:發什么愣呢,我買菜去了。
老喬聽到這話蹭地從地上站起來,拉住老婆的手:今天我去買菜做飯,不不,以后我每天都負責買菜做飯。
直到老喬揣著錢包出了門,老婆還沒有從他的話中回過神來,沖著大門嘟嘟喃喃說了句: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太陽自然是沒有從西邊出來,但老喬的心,就快從他的胸腔里跳出來了,老婆說要去買菜做飯的時候,他腦子里突然就冒出床底那袋毒鼠強來,他跟老婆在一起這么多年,她怎么想的,老喬怎么會不知道。
六
老喬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床底莫名消失的藥讓他感到無比不安,如果是老婆悄悄拿走的,那她又藏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老婆,又會是誰取走的?這一連串的疑惑叫他抓狂,他緊了緊襯衫領口,張大干巴巴的嘴深吸了一口氣,但旋即又越發躁悶起來,腦中不斷閃現出那些不管藏到哪都能被老婆翻出來的私房錢,如果不是因為老婆,那個小腹平滑的姑娘,大概也不會離開他。
想到這些,老喬不由得有些怨恨老婆。
這個無知的女人。老喬哼了一聲,心里暗暗想:她大概到死都不會知道自己跟那個姑娘的事吧。
老喬暗自竊喜,又不免有幾分失落。
老喬本以為那個姑娘也是愛他的,所以他才在她身上耗費氣力,可姑娘將他趕出門的時候,卻半分情面都沒給他留,他那時還半裸著身子,姑娘從陽臺上把他的衣服丟下來,鼻子里全是鄙視:沒錢還跟老娘談毛線的感情。
床上的溫柔和嬌羞,半分不剩。
老喬沒有辦法,只好在眾目睽睽下穿好衣服,踟躕半天,還是拉不下臉去姑娘家把花在她身上的錢要回來,灰頭土臉的回家,繼續過一灘死水的生活。
算了,反正愛情總是要死的,不是死在求而不得里,就是死在柴米油鹽中。老喬這樣安慰自己。
老喬想著往日這些破事,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菜市,他胡亂挑了兩個看上去還算新鮮的蔬菜,價都沒講,付了錢就往回走??熳叱霾耸械臅r候,他居然又聽到那聲清脆又洪亮的叫喊聲:大哥,買包毒鼠強回去藥老鼠吧。
老喬渾身一哆嗦,手里的菜差點掉了,他機械般看了看藥販子手里的藥問:這藥厲害不?
藥販子四處看了看,確定隔墻無耳,這才附過來小聲的說:大哥,別說老鼠了,大活人都能藥死。
老喬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子就這么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一種瀕死感就這么直直的插在他的胸口上,他有些暈眩,抓緊手里裝著菜那兩個塑料袋,顫顫巍巍的出了菜市。
他突然有些想念老墨,如果他還活著,這時候他們就可以喝點小酒,解解心里的苦悶,說不定還能給他出點什么主意。
可現在,他的苦難,只能捂在胸口里,把自己憋死。
老喬回到家的時候,老婆已經煮好了飯,還給他烙了兩個蛋餅,見老喬丟了魂似的,趕緊接過他手里的菜:這表情是咋了,錢被小偷摸走了?
老喬蒼白著個臉,搖了搖頭,老婆見他那樣,也沒有逼問他,拿了他手里的菜就要往廚房走,老喬下意識的一把抓回老婆剛接過去的菜,就跟那菜袋子是他的命一般,見老婆滿臉不解,老喬訕訕的笑了笑:說好了我做飯的。
老喬徑直進了廚房,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他老婆倒樂得清閑,嫁給老喬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伺候老喬,這會終于也能享受享受被人伺候的感覺了。她心里直樂,坐在客廳沙發里,竟然還哼起歌來。
老喬在廚房里摘菜,老婆口里的歌猝不及飯的竄到他耳朵里,他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七
吃飯的時候,老婆又提起了老墨。
她端著一碗飯坐在老喬對面,語調不高不低:你們這些男人呀,都是一個樣子,年輕的時候使勁折騰,老了才知道誰對自己重要,我聽說老墨老婆走的那陣,老墨也是變著戲法的對他老婆好,就跟知道他老婆要走了似的,端茶送水,洗衣做飯,一件不落。
老喬聽到老婆這話心里咯噔一響,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臉色大變,蹭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半響又定定的坐了下來,木然的吞了一口蛋餅。
他老婆的話得不到回應,有些不悅,嗔怪的看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沒怎么,沒怎么。老喬又吞了兩口餅,放下碗使勁擺手。
老喬悶頭吃餅,腦子里一直想著老墨的事,沒注意他老婆一直坐在對面看著他,直到老婆推他一把,他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你到底聽沒聽見我說的話呀。老婆問。
你說的啥。老喬一臉茫然。
我問你啥時候買的白面,還給落在了床底下。老婆邊說邊挑了一筷子蔬菜在他碗里。
老喬剛想說沒有買過白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瞪著眼睛大聲問她老婆:果然是被你拿走了,放哪了呀。
他老婆指了指他手里吃剩一小塊的蛋餅:不是給你烙餅了么,就這么丟在床底下多浪費呀。
一時間老喬覺得頭暈目眩,大腦一片空白,有種整個人生都完了的茫然感,他跌倒的時候撞翻了身后的椅子,直接摔到了地上,他老婆趕緊過來拉他,被他一把推倒,他指著老婆的額頭大罵:你這個敗家婆娘,你這是要害死我呀。
老婆一頭霧水,被他罵得莫名其妙:你這又是抽哪門子瘋。
老喬沒心思給她解釋,呆呆癱在地上,一生的片段快速在他腦中浮現。
這就是回光返照了。老喬心想,可惜了,到死才遺憾想去的地方一個沒去,一生的理想也沒實現。
可又能怎么樣呢,他到底還是要死了。老喬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仿佛又看到老墨了,他站在他對面,眼底的落寞又浮現出來了,老喬想跟他敘敘舊,也想問問關于他老婆的事,但還沒開口,臉上便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老喬不禁有些惱怒,這死了都不讓人安生,他恨恨的睜開眼睛,見他老婆正抬著手又要沖他揮過來,他一個翻身躲開了,還沒來得及想他老婆還真是陰魂不散,就聽他老婆指著他喊:你這到底是咋了,魔怔了是不是?
八
老喬沒死,他也不明原因。
一開始他日日不安,時間長了,倒也看開了,既然他跟老婆誰都沒死成,那就算了,就這么相依為命,活到哪算哪吧。
他老婆只當他中邪,找神婆求了兩張靈符,燒化了給他灌下去就當沒事了。
那之后,老喬就跟死了的老墨似的,對老婆言聽計從,端茶送水,洗衣做飯,好得跟個奴才似的。他老婆跟鄰居聊天的時候還說起這個事,又是那套理論:這些個男人,都是一樣的,年輕的時候瞎折騰,到老了,才知道誰對自己重要。
鄰居們紛紛點頭,倒不覺得她說的有什么道理,不過倒挺羨慕她的清閑。
老喬再也沒有去過賣毒鼠強的那條破巷子,倒是有一天去菜市的時候聽人講,那塊地被市政府征收了,說要建個高檔小區,那一片都要拆遷了。
但那些人都沒說,那些個破舊商鋪拆遷之前,有個賣假藥的人被有關部門逮捕了。
畢竟這樣的消息無足輕重,沒有人在意也是正常的。
天涼了,明天給老婆燉個蘿卜湯吧。老喬想。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