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兩只狼

　　儺達很高興，嗦碌碌就從山葉榕樹上滑下來，也不管黑二和牛骨下來了沒有，邁步就向裝夾的方向走去，儺達走在前面，腳步很輕快。黑二和牛骨下樹后也高興得手舞足蹈地緊緊跟在儺達后面。一路上黑二和牛骨爭論著說撿要黃猄好吃的部位吃，還說黃猄是他們裝夾到的，理應優先吃好的。儺達聽著他們的爭論，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興奮，想早點看到裝夾夾住了黃猄的哪個部位。他們正一邊說著一邊走著，突然，儺達發現了一個灰色的影子，這個影子在離他們一百步外的樹叢中一出現馬上就消失了。儺達吃了一驚，卻馬上就想到了這是什么東西了，他大吼一聲，狼！

　　正手舞足蹈的黑二和牛骨被儺達的嚎叫驚嚇住了，他們愕了一下，左看右看不見狼在哪里，卻猛地發現儺達抽出長劍，并且馬上飛一般地往前沖去，他們以為儺達被狼嚇怕了，要跑下山去，他們也馬上撒開雙腳跟著儺達跑，因為怕狼在后面追，他們竟顧頭不顧尾的沒命地跑。

　　沒有跑出去多遠，儺達卻又站住了，黑二跑在牛骨的前面，一時剎不住陣腳，竟撞到儺達的身上，牛骨也剎不住腳步，也撞到了黑二的身子，一時間他們三人團在了一起，差一點把儺達撞到了。儺達又大嚎起來，跑什么跑，狼啊！快操家伙！

　　黑二和牛骨被儺達這么吼了一下，清醒了許多。他們轉頭看儺達，順著儺達持劍的方向一看，哎呀呀，不得了，兩只大灰狼！這兩只大灰狼正呲牙咧嘴地惡狠狠地盯著他們看，黑二和牛骨被嚇得毛發倒置起來，全身顫抖著。想想真是，夠險的，好在儺達牛高馬大，穩得住，碼扎得穩，要是他們兩人把儺達撞到了，那兩只大灰狼不撲過來把他們撕了才怪。想想都讓人冒出一身冷汗。

　　儺達大聲對黑二和牛骨說，醒呃，快抓緊尖槍，不要怕，怕什么！它們一飆過來，你們就把身閃開，免得被狼咬中，如果被狼的前爪抓傷也不得了。記住，雙手要緊緊握住尖槍，見狼飆過來就直刺，最好刺入狼的喉嚨，也不管刺哪，你們刺中哪算哪。刺中了我們一起解決他們。

　　黑二和牛骨這才發現，黃猄正在兩只大灰狼的旁邊痛苦地翻滾著，嗷嗷叫著。

　　儺達叫黑二和牛骨分列到他的兩邊，他說，你們記住，眼要緊緊地死死地盯住大灰狼，連眨眼都不要，我們一步步往前逼過去。這兩只大灰狼想搶我們的黃猄呢。如果它們不走，我們就想辦法把它們殺死。

　　儺達向大灰狼逼過去的時候，黑二和牛骨膽怯，顫顫抖抖，磨磨蹭蹭，邁不出步子，使儺達的位置突出了很多，形成了三角形勢態，儺達出現在三角形的頂點上。見儺達他們三個人手拿槍劍逼過來，大灰狼呲牙咧嘴的從黃猄的前面退到黃猄的后面，儺達覺得，這應該是大灰狼的底線了，如果儺達他們繼續逼過來的話它們可能就要進攻了。

　　儺達知道這些大灰狼的路數，不逼走它們就永遠沒有辦法拿到黃猄，人和狼的較量靠的是勇氣，靠的是智慧，當然還有力量。

　　儺達不斷提醒黑二和牛骨，鼓起他們的勇氣，他大聲說，你們，要大膽，不要怕，大灰狼沒有什么了不起，人怕了，狼就贏了，我們不怕，狼就怕我們。說實在話，儺達此刻最怕黑二和牛骨變成怕死鬼，一旦他們把尖槍丟掉了，然后沒命的跑下山去了，他就得一個人面對兩只狼，他就會出于劣勢，戰勝兩只大灰狼的把握就不大了。并且，這兩只狼如果夠聰明的話，就在黑二和牛骨撒手的那一刻發動進攻，他被黑二和牛骨擾亂了陣腳，取勝的希望更加渺茫。

　　儺達不斷鼓勵黑二和牛骨，同時也是鼓勵自己，他勇敢地往前凸出，向大灰狼逼過去。黑二和牛骨在儺達的鼓動下，雖然磨磨蹭蹭，顫顫抖抖的，卻沒有變成怕死鬼，讓儺達感到安慰。他們也許是受軍令約束，也許是儺達的英雄氣概使他們也鼓起了戰狼的勇氣。他們握槍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卻誰也沒有退回去。

　　儺達在逼近大灰狼的時候心情也突然緊張起來，并且越逼近越緊張，他緊張得緊握長劍的手也開始微微發抖起來，隨著逼近的程度越來越近，他知道搏斗的時刻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沒有看一眼在地面上翻滾的黃猄，眼直直地盯住兩只大灰狼看。每前進一小步，握長劍的手就越顫抖得厲害。

　　就在儺達慢慢地逼近到只有一半竹篙的時候，兩只大灰狼身子沉下來并馬上拱起，同時發力向儺達飆過來。儺達發現兩只大灰狼沒有分開攻擊黑二和牛骨，同時攻擊自己，他來不及多想就大聲嚎道，偏開！

　　儺達要黑二和牛骨偏開的意思是讓他們不要阻住他兩邊左右沖突的空間。隨著儺達這一聲嚎叫，儺達自己頓時有氣壯山河的感覺，他反倒不緊張了，他知道兩只狼同時攻擊，閃開一步不行了，得閃開兩步甚至更寬的空間。閃開兩步對千鈞一發的事件來說，靠的完全是個人的平時訓練和靈活了。

　　黑二和牛骨看到兩只大灰狼同時飆起來的時候，都慌了。突然聽到儺達嚎叫著讓他們閃開，他們便分別拋開儺達，閃到一旁去。儺達做好了往右閃開兩步的準備。當兩只大灰狼飆到最高點的時候，儺達沉下身子，往右前方斜刺閃開了一步，長劍同時往大灰狼飛飆過來的地方劃上去。儺達清楚地看到，從右邊飆過來的大灰狼的一只前腿被儺達的長劍劃開了長長的一個血口子，大灰狼嗷地大嚎了一聲。讓儺達想不到的是，長劍被右邊的那只大灰狼的傷腿阻住了一點點時間，儺達想順便抽劍劃左邊的大灰狼的肚皮已經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儺達只好完全把身子沉下去，往前滾了兩滾，躲過左邊大灰狼的攻擊。

　　被儺達劃傷前腿的大灰狼嗷嗷嚎叫，落地的時候差點翻滾了，它趔趄了一下，卻馬上憤怒地轉身要向儺達繼續發動攻擊，但是，它已經飆不起了，攻擊的速度慢了下來。這時候，左邊攻擊儺達的大灰狼因為達不到目的，它落地后突然改變了攻擊的目標，它不攻擊儺達了，反倒轉身對黑二發起攻擊了，把黑二嚇得惶惶的，連站都站不穩了。

　　儺達翻身過來見到此情況，想大聲喊黑二躲開，卻來不及喊了，他就馬上轉身橫著沖過去，攔在大灰狼的前面，形勢的改變使大灰狼遲疑了一下。趁著這個瞬間，儺達大聲嚎道，還不快抓緊尖槍跟狼搏斗，惶什么，等什么。牛骨，你呢，快點轉到這邊來！

　　正惶惶的不知道怎么好的牛骨見儺達喊，趕快轉身竄了過來，躲在儺達的身后。儺達見他們這樣，氣不打一處來，嚎道，戇啊！要像剛才那樣！

　　黑二和牛骨馬上散開，重新形成三角形態勢。

　　儺達再次一小步一小步地逼近大灰狼，經過第一回合的搏斗，這時候的儺達已經不緊張了，他割傷了一只大灰狼的前腿，使這只大灰狼的攻擊力大大削弱了，另一只大灰狼雖然還很兇狠，但是，有了割傷第一只大灰狼的經驗，儺達感到完全有把握戰勝它們了。

　　就在儺達他們三人越逼越近的時候，兩只大灰狼突然轉身，鉆樹叢里去了。受傷的大灰狼反應遲疑一點，跟在后面，不一會兒也不見了影子。

　　儺達他們都松了一口氣。他們這才發現，天有些暗了，看來離天黑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黑二說，好險，大人。

　　牛骨收了尖槍，突然嘿嘿笑黑二，你看你，腳都軟了，怕尿也飚了。

　　黑二球他一眼，單我啊，你呢，不一樣？兩腳抖的好像篩糠，看看褲襠是不是濕了。

　　儺達仍然手握這長劍，對他們說，趕快從旁邊尋一條藤把黃猄的腿綁了，一陣兒就可能有一大群大灰狼來了。

　　啊？他們還來啊？黑二和牛骨愕住了。

　　儺達點點頭說，很可能，要來的話就不是兩只了，可能是一大群了。我們快動手吧。

　　黑二和牛骨一骨碌地到處尋找，很快的就尋來了一條大藤，他們把黃猄的四條腿綁了，用尖槍穿過黃猄腿中間，蹲下來就上了肩膀，馬上就走。

　　黃猄還沒有死，只是受傷了，不過，剛才大灰狼也可能把它嚇了半死。黑二和牛骨扛著黃猄，擺來擺去，裝夾還夾在黃猄的前腿上耷拉地吊著，擋住了牛骨的視線，因為牛骨走在后面，他要求儺達把裝夾取出來。

　　儺達說，那么容易啊，裝夾太硬了，得好幾個人幫著才能打開呢。我們沒有時間了，要趕快到江邊去，只有上了竹排撐到江中間去我們才能得安全。

　　聽儺達這么說，黑二偷偷噓噓笑，故意把肩上的黃猄搖擺的程度更大，專門拿牛骨尋開心。

　　牛骨向儺達告黑二的狀道，大人，你看你看，黑二故意擺來擺去，我都沒有辦法看得到路了。要不大人你讓我在前黑二在后。

　　儺達走在后面，一邊回頭警戒一邊對黑二喝道，黑二，你故意這么弄做什么啊，你故意弄成這樣，你以為單單是整牛骨啊，你這樣做我們走慢了，一陣兒通通喂大灰狼。

　　經儺達嚇了一下，黑二才老實了。

　　還沒有走到江邊，儺達就大聲喂叫阿格，好一會兒阿格才應了。

　　儺達大聲道，阿格，趕快上竹排，我們馬上就到了。

　　阿格說，急什么，你們來到了就好了，讓我們等了老半日。夾到了黃猄了沒有啊，夾到了黃猄我們先開開齋，好好好，我們馬上煮飯，把黃猄剝了烤著吃，噴香噴香，哎呀呀好極了，好極了。吃了我們就在這里安鋪睡覺。黑麻麻的怎么反要撐竹排走啊？阿儺你怎么回事啊？

　　儺達說，我們裝夾夾中了一只黃猄，大灰狼剛剛跟我們搶呢，我打傷了一只大灰狼。看來，大群的大灰狼就要追來了，快快撐竹排，等燒火烤了黃猄吃了可能就來不及了走了。

　　儺達的話音剛剛落下，突然沙沙聲從山上直直壓下來。大家仰頭看天，沒有看到要下雨的跡象，想想，才知道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