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個天氣不錯的星期日,郭冷由于心情不佳懶得出去,一個人呆在出租屋里倍感無聊,便逗引他收養(yǎng)的一頭黑貓咪玩耍。玩了一會覺得好沒意思,就斜倚著沙發(fā)想心事......
沒過多大會兒,郭冷突然產(chǎn)生了去野外郊游的沖動。他正準(zhǔn)備走出房門的時候,說來也怪,一向喜歡獨來獨往的黑貓咪竟然有要和主人一起出去的意思,郭冷看到貓咪要跟自己出來忙抬腳把它攆回屋里,可沒等他轉(zhuǎn)身關(guān)門,貓咪又跟了上來,郭冷又忙把它攆回,來回幾次,郭冷大怒,一使勁把貓咪狠狠踢回屋里,“咣當(dāng)”關(guān)了屋門,揚長而去。
郭冷漫無目的溜溜達達,很快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順著似有似無的羊腸小道一路行走,他進入了更加陰森荒蕪的丘陵腹地,放眼望去,只見幾株稀疏的大古樹映襯著一簇簇繁茂濃密的灌木和一塊塊黝黑的巨石顯得非常荒涼而驚悚,滿地野草沙沙作響,似乎里邊隱藏著若干悲悲切切嗚咽哭泣的婦人一般。
郭冷瘆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在草叢中深一腳淺一腳邊走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四處打量。這時,他發(fā)現(xiàn)前面有個很大的水坑,便打算過去洗把臉提提精神,嘿,水坑邊一只臉盆大的烏龜懶洋洋的趴在那兒曬著太陽,對郭冷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無動于衷。
看到烏龜圓溜溜的滑稽形象,郭冷緊張壓抑的心情放松了些許,為了緩解繃緊的神經(jīng),郭冷就捏著聲音模仿小品里的臺詞沖烏龜說道:“小樣!你以為穿個馬甲出來,我就不認(rèn)識你啦?”誰知郭冷的話音剛落,就聽烏龜用氣憤的語氣回道:“你個混蛋玩意,誰穿馬甲啦?我他媽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只這一聲,郭冷簡直把魂都嚇丟了,當(dāng)時便尿濕了褲子,心里想跑可兩條腿似有千斤之重。
足足憋了有半分鐘,急躁了滿身大汗,兩腿總算有了知覺,此時此刻郭冷哪里還顧得分辨路線,撒腿就跑。
一路狂奔,郭冷渾身的衣服被荊棘刮擦的千孔百瘡,形象狼狽至極。還好,他打老遠(yuǎn)就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一片齊膝深的白茅草從中有位年青人模樣的身影,似乎在那兒閑庭信步般欣賞風(fēng)景呢,郭冷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徑直飛奔而去。來到近前,郭冷上氣不接下氣對年青人說道:“兄弟、兄弟,快、快走,不、不好了,有妖精!”年青人面無表情,神色異常冷傲的問道:“哪里有妖精?是個什么樣的妖精?” 郭冷仗著這年輕小伙子壯膽,稍愣了一會,心情也平靜了許多,便一五一十把剛才烏龜搭話的情形描述一遍。
年青人緊皺了一下眉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應(yīng)該不會呀,我在這兒修煉了好幾百年可從沒見過這只大烏龜呀?”這位的余音未落,郭冷的脊梁溝早“嗖”地冒出一股涼氣,上下牙只打架,“媽呀”一聲拔腿便跑,邊跑邊岔了聲音的嚎叫:“鬼!鬼!鬼!”年青人見狀,聲音顫巍巍的沖著遠(yuǎn)去的郭冷大聲問道:“喂、喂!你甭光顧著自個跑呀?快告訴我哪里有鬼!求你快告訴我......”
郭冷驚懼的亡魂皆冒,叉開雙腿玩了命的飛奔。經(jīng)過一片爛石灘,郭冷放慢了腳步,他無意間看到兩只兔子端坐在一塊青石上瞪著血紅的眼睛正瞅著自己,郭冷大感奇怪,便上氣不接下氣的隨口念叨道:“誒!這一陣?yán)献拥幕甓冀o嚇掉了,沒想到生性膽小的兔子今天一反常態(tài),竟然連人都不害怕了呢?”郭冷剛說完,就見其中一只兔子滿臉鄙視的神情對另一只說道:“這孫子咋啦?嚇得慌慌張張的熊樣子,都說我們兔子膽小,這家伙還不如咱哩!嘻、嘻、嘻。”先前的兩次驚嚇已然讓郭冷的精神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這回他是徹底崩潰了,還沒等兔子們講完早把魂魄嚇出了竅,兩腿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郭冷終于蘇醒過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鋪著干草的土炕上,驚詫之余,郭冷一骨碌坐起,他打量一下房屋的結(jié)構(gòu),判斷應(yīng)該是山中獵戶搭建的木屋,心情霎時放松起來。
他走下炕來,正打算出去看看,突然,隱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郭冷急忙走近小窗口順著聲音望去,這一看不打緊,郭冷的汗毛立馬豎了起來,就感到兩股戰(zhàn)戰(zhàn)血壓上升,大腦嗡嗡作響——只見不遠(yuǎn)處灌木叢分開,直愣愣走出一個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僅穿一條破短褲的瘦長大漢,這大漢狀如乞丐渾身臟兮兮的不堪入目,他眉頭緊鎖動作呆滯,在他身后緊跟著一只肥碩兇猛的褐黃色大老虎。
郭冷雖然嚇的要死但頭腦的思維還是正常的,他立刻猜測到,走在前面的大漢便是人們傳說中的為虎作倀的倀鬼無疑。事情明擺著,作了倀鬼的大漢把他弄回來就是打算喊老虎來解饞的。
郭冷強打精神準(zhǔn)備趁早奪門而出,一拉屋門才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被大漢從外面給拴死了,郭冷暗叫一聲:“完了”這精氣神當(dāng)時泄個一干二凈,兩腿一哆嗦就癱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郭冷覺得周身酸痛、胸口發(fā)悶,勉強睜開雙眼,才明白自己其實是一個倒臥破床茍延殘喘的老太監(jiān),因為不久前換了朝代,廢除了帝制,自己被趕出皇宮無家可歸,凄凄惶惶拖著羸弱的病身子寄居在一遠(yuǎn)房表親的馬棚里。
郭冷覺得饑渴難耐,打算下床找口水喝,誰知一挪動身子便感到眼冒金星渾身疼痛沒有半點力氣,他喘了一會氣,把身體往床頭蠕動了一下,用盡力氣稍微把頭抬起打量了一下屋子,看到整個房間除了睡的這張吱吱作響的破木床,就剩下一張靠墻而立的三條腿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掉了把的白瓷茶壺和一大一小兩個黑瓷碗,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長嘆了一聲,郭冷的心里涌起無限凄楚,自己似乎從十多歲入宮,后來混到內(nèi)務(wù)總管,可以說風(fēng)風(fēng)光光了幾十年,不成想最終卻落得個如此悲慘的下場。
這里郭冷正自怨自艾暗暗垂淚,突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循聲望去,見一頭大白狗口里叨著個甜瓜徑直來到自個的床前,郭冷嚇一跳,以為白狗來咬他呢??扇f沒想到白狗來到床前,一仰脖子卻把甜瓜放到床沿,然后口吐人言:“恩公,我是個畜牲沒有能力做其它大事情,請您吃下這甜瓜暫時解解饑渴吧。”
郭冷渾身一抖,激靈靈打個冷顫,哆哆嗦嗦極其詫異的問道:“你是一只狗,卻為什么稱我恩公呢?”白狗道:“我前世原是個夭折的嬰兒被人拋棄于荒野,多虧您用泥土和石塊把我掩埋,才讓我尸骨完好不至于被野物吞食。后來,執(zhí)掌生死的判官告訴閻羅王,說我并沒修行到轉(zhuǎn)世成人的時機,還必須經(jīng)過做狗做貓的兩世輪回考驗。今生我雖然投生為犬,但您的恩情,卻已經(jīng)銘記于心。這之前您身居皇宮安享富貴,我沒辦法接近,現(xiàn)在看到您一個人孤苦伶仃而且重病纏身,所以便跑來照顧您一下?!?/p>
聽此一說,郭冷霎時悲從心來,不禁淚流滿面,真是心潮翻涌感慨良多,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十來歲去山上放牛,半認(rèn)真、半玩耍的掩埋了一具死嬰,他托生為狗竟然還能記得來報恩,的確讓人難以置信。想自己作內(nèi)務(wù)總管那時節(jié),也曾幫襯了不少親戚本家,可如今一看到大勢已去,便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全部逃的無影無蹤,嗨,人啊有時做事還不如一只畜牲。
郭冷越想越傷感,心底更加酸楚。忽然一陣胸悶,就覺得五內(nèi)難受異常,須臾這種痛苦竟然似乎一下消失,身體好像變得輕松起來,不過大腦的意識卻像睡感襲來般漸漸模糊朦朧。顯然這就是他臨終前的回光返照。
彌留之際,郭冷分明聽到白狗哀哀切切的念叨:“恩公,您怎么走的如此快呀,我還沒有報答完您的恩情啊。唉,看來只有等下輩子投生為貓再去報答與您啦。”
......
坐在沙發(fā)上的郭冷頭腦昏昏沉沉,突然感到胳膊被誰狠狠撓了一下,疼的他身子一激靈豁然醒來,卻是南柯一夢,看到小貓咪站在沙發(fā)扶手上喵喵直叫喚,郭冷瞅瞅自己胳膊上的撓痕,又看看小貓咪,不要問就是這家伙把他給抓撓醒的?!翱蓯骸惫淞R了一聲,起身正打算去打它,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液化氣臭味,郭冷立刻意識到了什么,忙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灶具前關(guān)上液化氣閥門。原來,他早晨燒完開水只旋上了灶具的開關(guān)卻沒有關(guān)液化氣鋼瓶的閥門,輸氣軟管因為老化而發(fā)生了泄漏。倘若不是貓咪把他撓醒,后果真不敢設(shè)想,郭冷這心后怕的砰砰直跳。
郭冷喝了幾口茶水心情平復(fù)下來,聯(lián)想起剛才的噩夢,暗自思忖:“難道貓咪真是夢里的黑狗?而黑狗又是那個死嬰轉(zhuǎn)世?果真如此的話,那么烏龜、青年人、兔子說不定就是沒吃到死嬰的動物,也許是因為自己掩埋了死嬰致使它們失去了一頓美食,它們懷恨在心而嚇唬自己一下作為報復(fù),即便真如推測,那個倀鬼又是什么東西呢?”
郭冷怯怯的瞅了黑貓一眼,心里即感激又有一種怪怪的無法言表的畏懼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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