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之將至

　　黎海濤坐下來，揉了揉膝蓋，長吁一口氣。老啦，爬個四樓都氣喘，膝蓋也疼，再不似年輕那時候，背著水泥袋上四樓都不歇腳的。

　　年過七旬，不服不行，體力不饒人哪。

　　黎海濤又揉了揉膝蓋，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呡了一口，茶剛剛好，不燙也不涼，味道也不錯。喝著茶的黎海濤喘息漸漸平息，卻想起了送茶的人。

　　茶葉，是女婿托人買來的，原產地的鐵觀音，味道蠻好的。

　　女婿？想起了女婿的黎海濤，又摸出了香煙，養女兒也好，老了煙酒不愁，女婿每次陪女兒回家都會帶煙酒來的。

　　煙是好抽的么？上丈人家提著煙酒的女婿心有所求，想著老伴給他家帶孩子呢。

　　老伴現在在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在女兒家買菜，拖地，燒飯呢，干的是保姆的工作，不拿工資，倒還要貼賠上退休金的。她身子骨好，好過黎海濤，不像他，爬樓不成問題，家務也全拿得下，怪道女婿堅持要她跟他們一起住呢。

　　黎海濤抽完一支煙，咳嗽不停。唉，抽煙這個嗜好，可害人不淺，為這事，沒少受老伴嘮叨，“煙，煙，煙，總是抽煙，抽煙有什么好，抽得咳嗽不停，還抽。”跟老伴在一起，黎海濤就不能抽煙，背過了她，總偷偷摸摸地抽，這般大的人了，口袋里還少不了口香糖，為的就是不被老伴絮絮叨叨。

　　抽完煙的黎海濤肚子咕咕叫。該做午飯了。

　　午飯，吃什么？

　　老伴在身邊，吃飯不成問題。那個能干的老太婆把一切都打理得順順當當，自己嘛，最多打個下手，擇菜、洗刷，做什么飯倒從不用他操心。老伴不在身邊，這些都要自己籌劃。

　　下面條吧。黎海濤到了廚房，舀面、和面。手里勁頭還行，和面不成問題，想當年，家里蒸饅頭從不用老伴動手，黎海濤，有的是力氣，饅頭一鍋連著一鍋蒸，從未感覺累。現在嘛，真的老啦，和一點面做面條，就感覺有點累了。

　　老伴，他們中午，也吃面條的么？還不如做大米飯，不用她動手和面。

　　兒子家，中午吃什么？

　　那邊，倒不用過多操心，兒子的丈母娘跟著他們呢，那老太太，身子骨也還好，又比黎海濤他們年輕幾歲，做飯、打掃這些家務事做得順順溜溜的。

　　養兒子還是養女兒好？黎海濤也說不清楚，各有各的好吧，兒子養大了，整天倒跟丈母娘一起生活，一年難得見幾次，回到家全跟客人一般，不得他照顧家里。養了女兒呢，老人跟著一起生活，平日里雇了不花錢的保姆，有了頭疼腦熱的倒有人照顧，家家都一樣，倒也不惹人閑話。

　　鍋里燒上了水，黎海濤開始搟面。這活計，老伴在時全部用他操心，薄、厚、寬、窄，只要動動口，老伴就全能滿了他的意，自己做，只能做厚面條，要薄的，沒那個本事。

　　吃飯、洗刷，完事了的黎海濤躊躇了。下午，去做什么？要不要去和那幾個老伙計玩完麻將？

　　扯回撲克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