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回憶過去,陳默滿腦子都是叔叔的好,甚至叔叔死后還有人因為叔叔的原因善待于他,比如老店長,這兩張票怎么想也是叔叔拜托老店長給他的,想來叔叔也知道自己死后陳默會有多消沉才安排了這么多。
“阡阡你怎么不高興的樣子?”
“我差點演砸了在自我檢討,你先別煩我。”
由于是工作日的緣故,游樂園的人并不多,少年的聲音更不應該出現在這里,更別說其中一個還讓陳默覺得很耳熟,抬起頭,陳默就看到那個叫做唐阡的少年和早上說他沒父母的同學走在一起,兩人親密的樣子哪像是會那樣嘲諷對方的。
“呀!”
陳默發現唐阡的同時也被唐阡看到了,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度十分尷尬,唐阡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抓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后還是他同學先開口才打破了沉默。
“他是誰呀?”
“我的觀眾。”
唐阡吐了吐舌頭,頑皮的樣子和之前那個死氣沉沉的少年實在聯系不到一起,知道事情沒法糊弄過去,唐阡拉著同學坐到陳默身邊,在陳默頗為犀利的目光下舉起手做投降狀。
“對不起呀,是店長拜托我的,我們是想讓你熟悉一下失物招領處的工作方式,另外可能還有讓你看看,不是只有你活的凄凄慘慘戚戚,我說的也不全是騙你的,我父母的確是離婚了,是在我出生之前,所以我很多年都沒見過父親,不過媽媽很愛我就是了。”
也許是陳默的表情太嚴肅了,唐阡看著他咽了咽口水似乎有點害怕,雖然這個少年古靈精怪但畢竟只是中學生,面對成年男人壓力大也是正常的。
“對了我也在店里做零工,算是你的前輩,所以你不許計較呦。”
“沒什么好計較的,店長他很了解我的事情嗎?”
面對唐阡這樣的家伙誰都很難生氣起來吧,陳默也不例外,雖然這種是他很討厭的那種自作主張的“我是為你好”,但因為這樣就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也不太合適,想了想便把話題引導到了其他地方。
“每一個員工的事情店長都很了解哦,自然包括你的或是我的,店長很厲害的,他總能找到那些對某個人有著特殊意義的東西,并且等到他們的主人。”
提到店長唐阡露出一種追星族似的狂熱氣息,看來他對這個神奇的老店主很是佩服,他并不是特例,每一個在失物招領處工作過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佩服那個老人。
“你脾氣還不錯,我不那么討厭你了,看看這個告訴我感想。”
陳默還在想關于店長的事情,唐阡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然后把手機遞了過去。
“哦。”
從小到大陳默已經習慣了間接的直接的被人說討厭,對唐阡有點神經質的表現他倒不意外,他和唐阡差了十萬八千里,會彼此不認同也很正常,接過手機陳默看到打開的是閱讀器。
“明天就不要來學校了。”
“你都多少次了?上了初三還這么不懂事。”
“非得氣死我們你才有完是不是?”
“哥們這次放幾天假啊?”
……
老師、父母、同學的責罵、質問、嘲笑在腦中回放,一遍更勝一遍的刺耳。
夜星寂秋風舞瑟瑟霜寒浸骨涼,衣著單薄的少年卻渾然不覺,這冷怎敵得過心死?
腳下是斑駁的黑色油氈,身側是幾臺新舊不一的太陽能,俯望對面不臨街的老樓掉光了外皮的磚墻,還有木格窗透出的暗淡碎光,這座京周小城最后的破敗被少年盡收眼底,費力的做個深呼吸頭頂吞星掩月的黑云似是又重了一分,雖然很搭調但以此作為最后的風景還真是糟透了。
“你就是靠消耗別人的愛活著,蛀蟲!”
這話出口時母親厭惡的眼神還歷歷在目,比那噬人血肉的毒蠱更加傷人。
少年又向前踏了一步,風似乎更強了,給少年以可乘風飛翔的錯覺。
“小哥哥拉我一把好嗎?”
尚未進入變聲期的童音在少年背后響起,似乎平常的求助卻不該出現這樣的時間地點。少年猛地回身才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差不多十歲的男孩正倚著太陽能坐在角落里。
“你……”
“在小哥哥上來之前我就在這,坐的時間有點長,腳麻了,拉我一把嘛又不費勁。”
見少年遲疑未動,男孩再次開口催促。
“這里很棒吧。”男孩借力起身卻未放開少年的手。
“怎么棒?”只覺得手中握的是塊柔軟的冰,少年倒對這小孩生出了興趣。
“安靜、隱蔽、只屬于我一個人,嗯……也借給你用好了,做為答謝給我講個故事吧。”“好。”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答應就已開口說道:
“有一個孩子從小就沒有朋友,小朋友們一起追逐玩鬧的時候他只能站在一邊,甚至有時連旁觀的權力都會被以妨礙游戲為由被剝奪。
后來這孩子就迷上了小說,他把自己放逐到小說中的一個個世界里,孤獨侵蝕不到那里還有幻想中的他。
于是他沉迷了,整日浸在其中從讀到寫無法自拔,小說占用了他過半的時間包括課上,這是老師家長所不容的。
然后被抓、停課、叫家長,雖然他也不忍父母為他操碎了心,還要丟盡顏面,可他不想不能不敢失去自己的世界,他害怕回到過去害怕鉛灰色的孤獨,同時他卻更厭惡傷害父母的自己,父母是愛他的,他們或許肯為他付出生命,但只是滿足他的物欲而從未理解他,他們不問他是快樂亦或是悲傷,其實他們更愛肯按他們安排成長的孩子,可他不是,對他父母有的大約僅是血濃于水。
那孩子管不住自己,于是一而再,再而三之后,還有四五六地犯錯。終于某次他的母親盛怒之下說出很傷人的話。
他從家里逃了出來卻發現自己無處可藏,哪里的空氣都是相同的黏稠。無助、死寂、不堪忍受的少年將自己的身體拖到了樓頂。”
故事就此完結那孩子是沒有結局的。
“是小哥哥的故事吧,你哭了。”
“是嗎?”
溫熱的淚在風中漸漸冰涼,少年又如何不知自己哭了,只是他不甚在意而已,若是眼淚有用,這世界就是童話了。
“小哥哥沒想過自己其實很幸福嗎?至少父母是愛你的,你的生活是不知多少人的夢想,何苦自怨自艾。上來的時候聽到三樓的動靜了吧,那是我父母在打架,三五天一回,然后輸了的會拿我出氣,我是在這兒避難的。”
說到這些男孩卻沒有一絲傷心,黑瞳中的碎光依舊亮亮的。
少年則著實吃了一驚,路過三樓時連門外的他都因膽寒加快了腳步,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罵、摔東西的噪音,門內的情形是自幼家庭和睦的少年所無法想象的,再看向男孩時目光中不免流露出些許同情。
“覺得我很慘嗎?但至少我還有父母,至少我有學上,至少我身體健全,至少我能吃飽穿暖,至少……可是還有多少人是以這些為夢想的?你也好我也罷都擁有許多只是習慣了它們才來察覺。小哥哥說父母愛你,可你愛他們嗎?你為他們付出了嗎?你說父母不理解你,那你和他們認真談過嗎?”
“我……”
靜靜的與這說話奶聲奶氣卻飽含禪理的小鬼對視少年似乎從對方眸子中看到了整片星空,良久淚干少年扯出一個生澀的笑。
“我是該和父母談談了呢。”
文章很短,陳默看完之后把手機還了回去,他什么都沒說,大致上,他明白唐阡是想說他太過自怨自艾,可是誰都有被愛的權利不是嗎?憑什么他就一定是少數的經歷不幸的那些人中的一員?
“不以為然嗎?這是我同學的親身經歷,你覺得他想表達什么?”
“你少像個大人一樣來教訓我,我就是自怨自艾又如何,不是每個人都那么堅強,傷心的權利誰都有吧。”
被一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少年如此逼迫陳默不禁有些惱怒,像唐阡這樣拿著大道理勸他的人太多了,多到令人厭煩,所有的道理陳默都懂,但是懂和能做到是兩回事,就像堅持就會成功的道理誰都能說,但是“每天做幾個俯臥撐就能變成肌肉男”“每天寫幾千字就能成為作家”“每天被幾個單詞就能精通外語”這些說法依舊被人稱為錯覺,不外乎是能堅持的人少之又少。
“不,他想說的是一個人慘與不慘,是看他自己的心態,沒有誰的生活是最慘的,與其想著自己多不順,還不如幸災樂禍看看別人,他這想法是不好,但道理是對的,人活著不是為了比慘,泡在過去還不如著眼未來。”
“你說的都對,不過像高興是一天,悲傷也是一天,那為什么不每天都高興呢?這種話誰都聽過,但情緒又怎么是這樣簡單就能控制的?你能樂觀的面對自己的身世和家庭,不意味著我也可以,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拿自己的標準衡量所有人,是不是太自大了?”
陳默莫名其妙的認真了起來,日后他再想起這段往事只想捂住臉不承認自己做過這么丟人的事情,可惜當時他沒想那么遠,陳默這邊當了真唐阡也來了勁,梗著脖子似乎不說服陳默就不罷休一樣,之前他還有些害怕陳默,現在著急起來,那些害怕的情緒統統被他丟到腦后了。
“我沒有拿自己的標準衡量別人,我只是想表達我對你的鄙視,我討厭你這樣拉低人類平均幸福指數的人,要不是怕你這樣讓店長難過我才懶得理你,陳默你好好想想,你現在這樣要是被你叔叔看到,他會這么想?他最在意的侄子因為他的原因變成這樣,你覺得他會不會自責,店長和我說起過陳叔,他說陳叔是他店員中最溫柔的那個,他的溫柔讓他不舍得傷害別人就只能傷害自己,他和你正相反是個會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而不是推出去的人,虧你是他帶大的,聽說你要來我還很挺期待來著。”
陳默沒想到叔叔也在失物招領處工作過,但是從唐阡的描述里他就知道這是真的,所以面對唐阡的指責他確實無話可說,陳默自知永遠無法成為叔叔那樣的人,同時唐阡說的這么直白也讓他開始反思,就算是為了叔叔他至少要把在失物招領處的27件工作做好。
“你和我說說工作吧,我要怎么樣才能做好?”
“唉,知道請教前輩,不錯。”
好不容易,陳默算是服了軟,唐阡小大人似的模樣實在讓人想一巴掌呼在他后腦勺上,而事實上陳默也確實這樣做了。
“怎么打人啊,我說還不行嘛,你別瞪我,干嘛這么兇。”
唐阡受了委屈一樣撅著嘴,挺大的男孩了還喜歡撒嬌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這樣完全無法激發陳默的同情心,何況他這一下挨的也不冤枉。
“算上你,店里就只有三個店員,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什么時候來就可以,反正也沒工資,那么失物都是店長收集來的,平時店長是不在店里的,今天是為了等你,這邊一整天也不見得有人來,但是每一個客人都要好好對待,不過托我的福找東西和記錄你都熟悉了。”
說著唐阡掏出項鏈對著陳默笑了笑,恨得陳默直想揍他,想想自己被個小鬼演的戲給騙了他就心累,要知道當時他是覺得唐阡這孩子和他一樣就要有所共鳴了的。
“不是每個客人都愿意留下故事,我們也不必強求,只需要把客人愿意說的部分記錄下來就可以了,記錄本寫滿了就放到柜臺邊的柜子里,以前的記錄和新本都在里面,無聊的時候你也可以翻著以前的記錄看看,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我留在店里很大原因就是為了這個,別的就沒什么了,夠輕松吧。”
“我明白了,話說今天是工作日,你這家伙為什么能帶著同學跑到游樂園啊?”
陳默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他只是看不慣唐阡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而不是想報被騙了的仇。
“嗯,這是他配合我演戲的報酬,反正被抓到媽媽也不會把我怎么樣。”
說完,唐阡拉著同學跑掉了,陳默有閑心在這里坐著他倆可還沒玩夠,好不容易得來的游戲時間可不能浪費。
“唉。”
被扔下的陳默又開始像老頭子一樣嘆氣,其實他挺想繼續和唐阡說話的,雖然傷肝,也好過他一個人傷感,坐了一會兒實在找不到事情做,陳默也只能離開游樂園,他在那坐了半天已經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說不定就把他當成了踩點的人販子。
離開游樂園也不想回家,陳默就只能去失物招領處了,推門進去店里空無一人,陳默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按照唐阡說的拿了以前的記錄來看,他還沒翻幾頁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女人從貨倉走了出來。
“哎呀,你就是陳默吧,我叫林鳶也是這里的店員。”
仔細觀察林鳶的妝畫的很淡,只描了眉涂的唇彩也不重,衣服是很休閑的款式,穿在她身上透著一種知性的美,讓人十分舒服,再看她的手白皙而修長,沒涂指甲也沒有首飾,林鳶給人的感覺就是簡單得體。
“唉,你好啊。”
陳默看到林鳶不由的產生了一點好感,當然不是愛慕而是林鳶讓他感覺很舒服,就像是他中學時應該對他很不錯的老師,林鳶的名字有些耳熟,他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聽到過。
“我讓你想起誰了嗎?”
林鳶看透了陳默心里的想法一樣,其實也怪陳默走神太明顯,可他總不能說“你的名字很耳熟”吧,只好把中學老師拿來說事。
“您很像我中學時候的老師,我也好久沒見到她了,那時候我不懂事沒少給人家添麻煩,現在每次想起來都覺得不好意思。”
這還真不是客氣話,那時候陳默剛轉學,可能是受的打擊太多了,整個人都呆呆傻傻的,有一次他遲到老師問他喊報告沒有,他說沒有,老師讓他喊三遍大點聲,然后他傻乎乎的喊了三遍沒有,要是換個暴脾氣的老師估計都不會讓他進教室。
“老師嗎?我以前也想過要做老師的,可惜因為總要搬家的原因沒辦法做。”
林鳶從貨倉拖了一把小椅子坐在陳默對面,她看起來很健談的樣子,這正是陳默需要的,專心與人交談他就沒工夫質疑人生了,更何況林鳶看起來怎么也不會像唐阡那樣——說幾句話就讓人想爆炸,雖然和林鳶接觸不多,但陳默能看出來和她交流應該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總要搬家?為什么呀。”
“我是個旅行雜志的專欄作者,會需要到各處體驗,然后寫稿子。”
“原來是您!”
這下陳默總算想起來了,林鳶的雜志他大一大二買過整整兩年,甚至還專門去過林鳶寫到的地方,那時候他的室友還都沒對象,四個大男生一起游山玩水的確樂哉,這下陳默總算有機會傾訴一下敬佩之情了。
“陳默給我講講你讀書時候的事情吧,我最近想寫一篇校園冒險類的小說,只寫游記感覺很難突破了。”
應該是因為同事的關系,林鳶也沒和陳默客氣,甚至還掏出了紙筆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從這里就不難看出,被失物招領處吸引的都是一些喜歡故事的人,唐阡如此林鳶亦是如此,而建立失物招領處的老店長應該也不例外。
“我讀書的時候嗎?好像也沒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感覺我一直都挺慘的。”
“你好好想想,總會有的。”
林鳶的笑讓陳默想起了叔叔,都是毫無雜質的善意,陳默想林鳶讓他講也不只是自己想聽,恐怕還有讓他多想想開心的事情的意思,于是陳默便真的開始認真回憶。
“大概就是大學和朋友一起去玩的比較多,中學的時候我不是很合群所以沒什么印象了。”
可惜陳默的中學時代還真沒什么可回憶的,偶爾有一兩件也都是喊沒有之類的蠢事,要他怎么好意思說出來,聽到陳默的回答林鳶驚訝的問了一句:
“不是吧,你中學都沒和同學逃課上過網的嗎?”
這些陳默有些傻眼了,他還以為作家都是很正經的,哪想到林鳶會這么問,而且他中學雖然不算好學生,但由于對游戲沒什么興趣,而且也沒有玩伴還真沒去過網吧。
“我中學的時候還沒成年,要怎么去網吧呀。”
這句話一出口,陳默就感覺到了林鳶鄙夷的目光,想想林鳶這樣為了寫作滿世界跑的人怎么會是乖乖女,肯定是有她獨特的地方才是。
“你連黑網吧都不知道嗎?還不如小阡。”
從林鳶的話中聽出一種濃濃的痛心疾首,陳默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果不其然林鳶的下一句就是:
“對男生來說沒去過網吧的人生是不完整的,開玩笑啦。”
“嗯嗯。”
這樣的話題陳默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接了,好在林鳶也沒有繼續聊這問題,而是自然而然的把話題順到了別處。
“說起來現在店里除了你和我,還有一個店員,是個叫唐阡的小子,看來你已經見過他了。”
林鳶見她提起唐阡時陳默嘴角抽了抽,就知道他倆碰過面了,不由得有些擔心,唐阡的嘲諷技術她是知道的,而且她還知道唐阡不喜歡陳默這樣性格的人,下意識里,林鳶甚至想問唐阡是不是還活著。
“是,我見到他了,那小孩挺有意思的,嘴硬心軟,不算招人喜歡,但也不壞。”
幸好陳默夠豁達,他能給唐阡這樣的評價,也是因為陳默看的出來唐阡是想勸他別那么傷心,只不過唐阡用的方法普通人接受不了罷了,其實同樣是勸慰林鳶的方法就溫和的多,一點點引導對方去想好的事情,而不是一上來就把主要矛盾擺在臺面上。
“你能理解他就好,小阡那個年紀有些狂妄的想法也正常,店長和我都不敢讓他一個人接待客人,就怕他真把人家說惱了,不過就像你說的他心眼不壞,看你臉色估計他沒少給你氣受,要不我給你說幾個他的丟人事,以后你拿來嘲笑他?”
“不用了吧,我也不至于和他較真,再說他的觀點也不算錯,只不過是太絕對了。”
想了想,陳默還是拒絕了林鳶那很有誘惑力的建議,一方面是成年人的自尊,另一方面是他也不想用惡意去回報唐阡的善意。陳默拒絕,林鳶也沒必要非把唐阡賣掉,說實話她也不討厭唐阡,只是頭疼唐阡的性格罷了,被聚集到這里的店員誰都有自己的原因,像陳默這樣幾乎喪失生活希望的并不是特例,唐阡才是。林鳶自己是為了寫作在這里做了很久的店員,在陳默之前和她共事的已經有五六個人了,其中也只有唐阡一顆開心果而已。
“您是不是已經在這里很久了?”
突然的,陳默想起了唐阡提到過他叔叔也在這里工作過,他想問問林鳶是不是認識叔叔,叔叔還在時陳默都不會像現在這么在意,可現在他很想從別人嘴里多聽一點關于叔叔的消息,多多聽一點關于叔叔的稱贊,要是不只有他能記得叔叔就更好了。
“大概三年多了,這里挺特殊的很少有人會留很久,所以我的時間就算是長的了。”
“是這樣啊。”
這個答案讓陳默有點失望,叔叔在這里工作應該是收養他之前的事情,算起來應該有七八年了,這樣看來,現在店里認識叔叔的就只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店長一個人而已。
“你是想問你叔叔吧,他也是在這里工作的很久的一個人,應該是收養了你之后才辭掉這里的工作,他和店長的關系也很好,想了解什么的話你只管去問店長,他人很好肯定會告訴你的。”
聽得出來,林鳶是知道陳默叔叔死訊的,但她卻沒刻意的避諱什么,比起一眼就能識破的回避,這樣毫不做作的反應反倒更讓人舒服。和林鳶聊天的確很令人開心,退一步講,林鳶也好唐阡也好,還有那個只和他說了三句話的店長也好,這些人都是希望他能好起來,對于現在的陳默來說,無論他們的表達方式是什么,他能收到這份關心就足夠了。
又和陳默聊了些別的事情,林鳶便有事離開了,店里就又剩下陳默一人,可還沒等他去稍微放松一下心神,門口的風鈴便響了起來,抬頭看去,就見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姑娘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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