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關玉越走越近,不過我覺得對話還是一直持續著比較好,可能說著說著,心結就說開了。關玉自曝黑歷史也有可能只是讓我覺得他很牛逼,以此來拉我入伙嘛,畢竟他也沒說明白要殺我啊,并且他為什么要殺我啊,所以嘛可能是個誤會,我這個人就是這么樂觀。
想到這里我感覺脈搏穩重了很多,便跳下床去,與關玉隔著一張大桌子,就這樣對峙著。
關玉說,那兩根木頭,我研究了很久,哦,對,我告訴過你,格物。
我說,對對,關大哥說得對,往往格物得妙用!
關玉神情變得悲傷:可是這一次,我卻沒能領悟出這木頭的妙用,一直到學你的非常劍的時候,我才隱約感覺出來這木頭的意思。這兩根木頭各有四條紋線。如果把第一塊木頭的任一根紋線和第二根木頭的任一根紋線單獨抽離出來,合在一起,便正是一個相生相克永無始終的圖案,但又與黑白魚那種完全不同。并且,學到非常劍第十二式的時候,我發現,這一式劍鋒所劃過的軌跡,正是第一根木頭的第四根紋線與第二根木頭的第三根紋線所結合出來的圖案。
我和關玉此時開始圍著桌子打轉,顯然關玉希望科普完再動手。我三次轉過房門都沒敢跑出去,深深體會到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痛苦。
關玉接著說,可惜那兩根木頭隨著園子一起燒光了。唉,只有一卦,我沒有看出來,可是也再也看不出來了。說著,關玉露出了極為傷感的表情,讓人為之動容。不過由于我一直都在動容,所以自己表情應該并沒有什么變化。
關玉突然大笑了一聲——哈,便一下躍上了桌子,對我說道,所以我只能殺了你!
我被他跳躍的思維與剽悍的邏輯所折服,一邊后退一邊大叫,為啥啊!
關玉在桌子上一揚劍,說道,殺了你,我便是非常劍之獨有者,我便是天下之非常!
關玉大吼道“非常之劍!我知道,這就是我昨天教給他的第一百二十八式。關玉手中的劍徑直飛向我,就像我初見他時,不由自主地將劍猛擲于他一樣,想來那情景真是令人懷念啊。現在的我知道,此招沒有常規的破解之法,無論是跳是接,都是死路一條。
于是我也像當初關玉躲劍一樣,趕緊滑了一跤,堪堪躲過一劍。
而后,關玉竟又大吼道“劍南牛肉!”,一邊迅速躍下來,他那劍也如有了生命一般靈動如蛇,竟欲穿過我的身體歸鞘。我急中生智,趕緊跳起來揚起手中的贈品劍,也大吼“非常之劍!”果然,關玉為躲劍下意識地向下跌坐,劍鞘的位置也隨之下移。那短劍從我襠下呼嘯而過,歸鞘,好險!
這時,關玉向我一拱,手中的劍也向我伸來。我知道,這是非常劍的第七十三式,名字……羞愧了,叫做“紅色肚兜”。這一式講究以劍為衣,使劍隨人動,用半肉博的方式將敵人迅速斬殺。我終于忍無可忍,使用了非常劍的第一百六十式,也就是真正的“非常之劍”。只見我將手中的贈品劍,直挺挺刺入了自己的左胸偏下,而關玉指向我心位的劍鋒也隨之被阻斷。
11
我那贈品劍在刺中我身體之后,僅沒入不到半指,便被我雙手一擰,連帶著關玉那把好劍一起飛向關玉。轉瞬間,關玉左右胸膛便各中一劍,那把好劍因為刃薄,已經將他完全洞穿。
此時關玉倒顯得非常鎮定,他掙扎著靠在桌腿上,但不幸使桌子失去了重心,“咣當”一聲砸在了關玉的肚子上。我用力將桌子搬開,只見關玉正熱淚盈眶地看著我,嘴唇微微顫動。我趕緊蹲下去,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他呢喃著,怎么這劍法——還有招式?
我說,非常劍是無窮無盡的。
關玉痛心疾首道,我早該知道,唉,可剛才那劍,是怎么彈回來的?
我說,人劍合一,傷人必先自傷。你不是說過,真正的劍法與世間的一切道理都相同。這就好比做生意,你想要得到別人的錢,就先要花錢去進貨,殺人也是一樣。不過這一式確實太危險,理論上講,我往自己身上刺的那一劍需要刺得很深才有足夠的力量回擊,但你這把贈品實在是太鈍了,這才救我一命。
關玉搖搖頭說,怪不得,這非常劍,果然非常非常賤……
然后死了。
我看了一眼關玉的尸體,無語走出房間,反身關上房門,又悄悄把那從關玉身上拔出來的沒沾上一滴血的利劍藏在腰間,卻正看見馬青從大門口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我已經快要忘了我的左胸傷口還在淌血,呆呆地看著他。
馬青離得近了些,一臉真誠地關心道,怎么搞的啊?
我說,恩……今天天氣好,我出去散步……不小心撞到樹上了,哎喲,特別疼,那樹枝都給我戳傷了!
簡單包扎完以后,我說,要不就按關大哥昨天說的,你給我一點銀子,讓我去長安吧。
馬青說,你稍等,我去拿。
我說,沒事,我跟你一起去拿。
我們一起向著馬青的房間走去,但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馬青在路過關玉的房間時,竟一掌將那房門打開。他轉過身,迅速地向里面看了一眼,便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令我不寒而栗。此時我內心非常復雜,但是戲還得演下去,便裝作不經意地向關玉的房中看了一眼,大叫一聲,啊!!!關大哥,怎么,怎么了?
馬青用一種我從沒聽過但又十分熟悉的嗓音對我說,你竟能殺掉關玉,非常劍果然厲害。
我說,怎么,怎么會呢,我今天出去散步了呀,還被樹枝給戳了,剛剛才回來……
馬青微微一笑,算了,不必多言。你隨我進城,去見我父親吧,他必有話對你說。
我說,令尊是哪位啊?
馬青保持微笑:“司馬非常。”
12
洛陽城東,真相同酒樓包間中。
司馬非常對我說,你知道真相同酒樓的老板是誰嗎?
我說,不知道,但想必是些為了賺錢不擇手段的無聊人士,仿冒著真不同的金字招牌騙錢。
司馬非常笑了,錯,真相同的老板,和真不同的老板,都是同一個人,劉前。
我又吃了一驚,說,那劉前何必自己仿冒自己呢?
司馬非常夾了一口燕菜,說,其實很多事情與你所想的可能完全相反,它們是如此的不合常理,卻又是如此的合理,這就叫做非常——這也是它們能夠興隆的原因。非常劍也是這樣,那開始的十六式,如此不合常理,根本不可能防衛和進攻,但這十六式的結果卻又恰恰相反。
我苦笑,說,非常派應怎樣才能繁榮呢?用非常劍?
司馬非常給我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拿起酒杯,說,喝!
我點頭,一飲而盡。
司馬非常說,非常派將來要繁榮的不僅僅是武林,沒有完結的也不僅僅是非常派。
我說,還有什么?
司馬非常緩緩地說,晉祚源于河內,溫縣紅花村正是司馬一族的源起之地。自北人南遷始,司馬氏有一系族人留在故地,成立了非常派。非常派由司馬氏族主統領,每一任族主都名司馬非常,我是第二十二代的司馬非常了。其他的族人,為了避禍,全部改性馬。六百年,非常派為保留司馬氏根基,一直在韜光養晦,沒想到,竟然葬送在我的手里。我不可能讓這事發生。
我覺得我身邊盛產神經病,接著問道,那司馬幫主打算如何振興非常派?
司馬非常說,第一步,我已經完成了,就在你的杯子里。
我說,酒?
司馬非常說,毒。
我已經疲于吃驚,鎮定地問,為什么?
司馬非常說,有很多事情,告訴你也無妨了。常有財研制出非常劍法以后,我知道這可能是個大變數,本來也沒想讓你練的。于是我就讓我的兒子青青告訴了關玉常有財的下落,這樣,劍譜就只有我和青青知道了。
我說,可是常有財師傅還是在死前一天把劍譜交給了我。
司馬非常說,這就是你的命了。我本想殺了你,但是我和你父親有交情,當時也不是迫不得已,便沒有下手。于是,我便成為了你的師傅,通過你看看這非常劍的效果。
我說,那你怎么不像關玉一樣親自練呢?
司馬非常說,我已經懂得了太多劍法了,對于非常劍,只能學習已經推演出來的招式,沒有能力進行創新了。不過青青還是塊好胚子,你跟關玉練武這一百多天,其實真正在學非常劍的,是我的兒子馬青。
我轉過頭,看著馬青,說,那園子里的火是怎么回事?
馬青說,是父親的意思。關玉只要學會了非常劍的第十六式,就一定能看懂那兩塊木頭上的武學原理,所以我不得已,在第十五天燒了它。你不知道,那個園子實際上就是用來藏東西的,每四植的一元中都有一暗盒,關玉就把木頭放在其中一個暗盒里。我不知道是哪一個,只好全部燒光了。
我搖搖頭,全身酸軟,說,唉,看來并不用我來振興非常派了。
司馬非常說,真可惜。
我接著說,我也沒找到父母啊!
司馬非常說,真可惜。
我嘆了口氣,也沒找到一個女人……
司馬非常說,真可惜。
我轉過頭,對司馬青說,我與關玉動手時,你在場吧。
馬青說,我在窗戶下面。
我說,那我殺關玉用的是哪一招呢?
馬青突然變了臉色,說,是,是一個新招,我前所未見。
我一把抽出腰間的短劍,說道,真可惜。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