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漢從座位上跳起來，筆直地站在地上，兩三回側過身子，用手指著屁股后頭的某個地方，端起冒牌天氣預報員的架勢來。
“我嘛——觀眾朋友們好，現在我說說渾河小鎮的天氣：昨天是暴雪的天氣，最低氣溫達到零下。今天呢，說不定會轉晴天——哈哈，外面真的晴了。我的天氣預報準嗎？”
“你想做天氣預報作業？”盧柏和顏子雯不解地說。
“不行嗎？”王威漢反問她們說。他毫不理伙伴挖苦他的，“誰不會預測昨天和今天的天氣啊”！
“這個作業的忙我還幫得上！”芒果梨若無其事地說，“剛才你和胡楊進來的時候，我吹牛說我早幾天就預測到這場雪了。看來起碼你對預測天氣感興趣?！?/p>
王威漢的心懸了上去，又放了下來。
“我該怎么預測呢？”
“教你鋒前降雨、鋒后降雨、大陸性季風、濃積云、淡積云、卷云什么的，怪麻煩的，不如教你背誦天氣諺語！”芒果梨微笑著說，“從今天起，到這個學期末，四個多月，將近二十周的時間，你每周背會兩條諺語，整個學期下來積累三十多條諺語，預測天氣基本上就夠了。今天除了‘冬季南風強，來日雪滿墻’，你再記住‘滿天星，明天晴’，就過關了?！?/p>
“‘滿天星，明天晴’，就是說今天晚上滿天星星，明天就會是晴天？”
“只要晚上沒有風?！?/p>
“太簡單了！”王威漢喊道，“我把這倆諺語記到作業本上就行了?！?/p>
這時候胡楊插話說：
“那我呢？”
王威漢提醒他說：“你不是會畫漫畫嗎？”
胡楊犯愁說：“可是畫什么呢？”
“上回我提到了‘金星合月’，”芒果梨挑起危險的話題，“金星像白櫻桃，彎月像鉤子。你們都看過了嗎？它們漂亮嗎？”
盧柏和顏子雯紛紛表態說：
“我出門看過了！還不錯?！?/p>
“蠻漂亮的！”
胡楊磕磕絆絆地說：“……我也……出門……看過……還好吧……”
“那么好了，這是全天星圖！”芒果梨伸手去夠，于是懸在地球儀上方的一張掛圖垂了下來，“從古希臘人根據神話故事開始命名的全天八十八個星座，現在夜晚最明亮的，卻只有大熊座、獅子座和還沒走多遠的獵戶座。根據這些星座的連線圖，你愿意的話，可以畫出大熊、獅子、獵人的漫畫。接下來的四個多月里，你每個月只需要認識幾個星座，畫幾幅漫畫，整個兒下來積累十幾幅漫畫，就可以收工了。古希臘人從神話故事開始命名星座，你也可以發揮創造力，畫出獨屬于你自己的星座漫畫！”
“星座漫畫？熊、獅子、獵人？”胡楊一邊瞅著全天星圖，一邊犯合計，“我的特別作業可比背諺語難多了。”
“你愿意背就跟我背吧，反正袁校長又不拒絕大家合作?！蓖跬h掃了花花綠綠的全天星圖一眼，“當然你背長一點的諺語最好！”
“不，”胡楊用手比劃著說，“我還是畫星座漫畫吧。第一張畫大熊貓！”
“大熊座的熊應該指的是歐洲棕熊！”芒果梨吃驚地說。
“畫大熊貓不好嗎？”胡楊撅著屁股瀏覽著星圖，“我還想把獅子畫成松獅犬，把獵人畫成偷獵者呢?！诖笊掷锩?，住著快樂的大熊貓和它忠實的朋友松獅犬。有一天，一個偷獵者來到大森林里面，意外地發現了大熊貓，想把它殺了賣錢。松獅犬卻勇敢地站出來了’。這樣的星座漫畫故事，不可以嗎？”
顏子雯接話說：“那大熊座就變成大熊貓座了，獅子座就變成松獅犬座了?！?/p>
盧柏喊道：“我就是獅子座的。那我不成松獅犬座的啦？！”
“他媽不興他養貍花貓，我媽不興我養松獅犬，畫星座漫畫連你也不興。”胡楊的目光掠過王威漢，剜了她一眼，“你算哪根蔥？”
“他說養大膽的貍花貓，是因為他就像貍花貓，你說養虎頭虎腦的松獅犬，是因為你就像松獅犬——”盧柏說話快人快語，“——當然松獅犬也像你！”
“松獅犬也比——癩皮狗好多了！”胡楊繃起臉來，“漫畫是想怎么畫，就可以怎么畫。”
芒果梨挑起的話題波瀾不驚嘍！因為王威漢嬉笑著說：
“松獅犬真的比癩皮狗好多了！”
“你想把大熊座畫成大熊貓座，想把獅子座畫成松獅犬座，想把獵戶座想畫成偷獵者座，”芒果梨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笑著對胡楊說，“還能串成串兒，編出故事來，真的很有趣！想怎么畫就可以怎么畫，不是沒有道理?！彼麑︻佔遇┖捅R柏說，“可是，我這個特別顧問，能為你們出什么力呢？”
“我們想要開始合作，記錄渾河小鎮植物發芽、長葉、開花、結果的過程。”顏子雯說。
“一個都不能少！”盧柏補充說。
“作業上要有每種植物的照片、學名、科屬。”顏子雯說。
“別忘了還有外號！”盧柏補充說。
“還有形態特征?！鳖佔遇┱f，“比如說黑櫻桃的果實是黑色的，西府海棠的果實是紅色的。”
“其實我們做‘觀察自然’作業，”盧柏的一雙眸子里閃爍著光芒，“不光是為了爭奪校長特別助理寶座，裝面子。”
“我們還想幫助同學們認識植物！”顏子雯撲閃著長長的睫毛，“可是你這個特別顧問，上回說過，我們渾河小鎮的野果植物標牌出錯了。”
“所以，你們起碼需要渾河小鎮植物的正確名單？！”芒果梨說著，又走開去，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筆記，轉身把它放在成套卻不完整的植物志旁邊。隨著他嘩嘩地翻動著筆記，兩個女孩甚至王威漢、胡楊，目光都聚集在了這本筆記上面。
芒果梨的目光停留在一頁上。
“除了黑櫻桃被標錯成了櫻花，西府海棠被標錯成了鸞枝，被標錯的野果植物還有山荊子、茅莓、藍靛果、軟棗子、胡頹子、燈籠果。所以渾河小鎮的野果植物一共有8種。把連翹、矮紫杉、蒙古櫟、紅瑞木、山皂角這些庭院植物都算上，我們渾河小鎮一共有喬木或者小喬木19種，灌木25種，藤本植物7種，草本植物18種。”
“跟我統計過的差不多?！鳖佔遇┱f。
“我說有些果子能吃的吧？！”王威漢和胡楊對盧柏吐舌頭。
“算你們瞎貓碰死耗子！”盧柏別過臉去。
芒果梨打開了話匣子。
“渾河小鎮有很多好玩兒的植物，比如果肉呈血紅色的藍靛果，物業旁邊花開成海的刺槐，枝干上有六條縱溝兒的六道木，樹皮又厚又軟可以做葡萄酒瓶塞的黃菠蘿——”
“——我家花園外那棵樹的老皮就又厚又軟！”王威漢插話說。
“那它很可能就是黃菠蘿！”芒果梨抬頭說，“否則一般的貓爪子再快，也不見得會爬到樹上?！?/p>
在顏子雯插話說“它就是黃菠蘿”的工夫，胡楊胡謅：“它可以是黃菠蘿，卻不可以是菠蘿或者菠蘿蜜！”
這倒換來了芒果梨的點頭回應。
“你除了看過植物志，還做過渾河小鎮植物筆記，怪不得你敢說野果植物的標牌出錯了！”盧柏嘆了一口氣，“唉，我們的‘觀察自然’作業，要寫69種植物的形態特征，要拍276張植物發芽、長葉、開花、結果的照片。一想到這兒就讓人頭疼。你這個特別顧問，怎么可以幫助我們呢？”
“這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工程，”顏子雯學著盧柏曾經的口氣說，“就算我們不缺拍照手機，也不缺時間?！?/p>
“有的植物到了秋天才結果，而作業是在放暑假前交，你們不一定需要拍276張照片；不過不管怎么說，這都不是尋常作業?！泵⒐鎿u搖頭說，“難怪你們需要合作！”
他的目光落在植物志上：“不是尋常作業，難道是‘植物圖譜’？”
“‘植物圖譜’？！”顏子雯眼前一亮。盧柏的一雙眸子卻困惑起來。
“許多張植物圖片，”芒果梨提起精神來，“配上植物學名、外號、科屬、形態特征。到了這個地步的，不是尋常作業，是工具書植物圖譜看來沒錯！”
他的目光掠過那幾本植物志、書架、四壁陳列架，落在兩個女孩身上。
“書是傳播知識和智慧的載體。我熱愛和搜集到這許多藏品，我們學到許多知識和智慧，都離不開書。只是我不清楚，你們幫助同學們認識植物，是希望通過像植物志這么晦澀難懂的工具書，還是希望通過像植物卡片這么淺顯易懂的小讀物？”
顏子雯和盧柏紛紛表態說：
“不要晦澀難懂！”
“也不要小兒科！”
“要生動！”
“要有趣！”
“生動、有趣？！”芒果梨拿輕松活潑的口氣說，“植物圖譜上有植物發芽、長葉、開花、結果的圖片，有植物學名、外號、形態特征，還要生動有趣——你們見沒見到我家花園外面長著紅瑞木？”
“見到了！它渾身都是紅色的。”王威漢插話說，“到了夏天，它的葉子里面長出了絲，撕破了也不會斷！這就像變魔術?！?/p>
“夏天它那滑溜溜的吃不了的果實，可以當彈弓用！”胡楊端腔拿調地說，“只要你捏起它，它里面的硬種子就會變成子彈飛出去。”
“它是落葉灌木！”盧柏接話說。
“山茱萸科落葉灌木！”顏子雯補充說。
“所以，我們制作《渾河小鎮植物圖譜》，”芒果梨把植物志翻到了紅瑞木一頁，“形態特征就不是這讓成年讀者頭都大了的，‘樹皮紫紅色；幼枝有淡白色短柔毛……葉對生……基部楔形或闊楔形，邊緣全緣或波狀反卷，上面暗綠色，有極少的白色平貼短柔毛……’。而是‘乳白色的核果。橢圓形帶尖兒的葉子。落葉后樹枝像珊瑚一樣紅。如果你捏起它含有乳汁的滑溜溜的核果，核果里面的種子會變成子彈飛出去。如果你拿它變魔術，輕輕撕破它的葉子，那么兩半兒葉子并不會完全分離——就像杜仲樹葉可以扯出橡膠絲來，‘藕斷絲連’的蓮藕可以扯出螺旋導管來，廣泛存在于植物中的植物纖維，也不是白給的。觀眾就算離你只有幾步遠，也不會發現其中的奧妙’?！?/p>
“外號不妨叫做果實握太滑的樹！”盧柏說。
“握太滑（渥太華），不光比喻生動，還是加拿大的首都?！鳖佔遇┫蛩秮碣澰S的目光。
“老是她第一個起外號！”胡楊抱怨盧柏說。
“這個還馬馬虎虎吧！”王威漢也不得不承認表姐有一套。
芒果梨愉快地說：“這么介紹紅瑞木，你們還覺得過得去？”
沒有一個跳出來反對。
芒果梨叮囑顏子雯和盧柏說：“接下來你們要做的，是拍渾河小鎮植物的照片，和給它們起外號！”又對王威漢和胡楊說，“至于你們呢，你們愿意的話，可以貢獻像你們熟悉的紅瑞木似的，掌握在你們手中的，渾河小鎮植物好玩兒的第一手資料！”最后環顧大家說，“借助所有收集齊了的資料，我這個博物學愛好者和資深讀者，沉下心來，從興趣的角度，以靈活的體例，編出少兒版《渾河小鎮植物圖譜》兼吃玩兒指南來，就只是時間問題了?！?/p>
“我好像不愿意?！焙鷹顚ν跬h說，“喂你愿意嗎？”
“我好像也不愿意！”王威漢仰起臉來鼻孔朝天，“雖然我知道有一種血果，那個藍靛果什么的，果肉紅紅的。我可以把果肉汁抹到手上、臉上，騙人說我受傷出血了?！?/p>
“涂紅指甲也可以——”胡楊補充說。
盧柏打斷他的話頭，對表弟發起火來。
“——我幫你抹碘伏、上了當就算了，你還拿出來炫耀？”
“幫你忙，”胡楊發起牢騷來，“讓你獲獎當上校長特別助理，我們男生遇到你們女生就該乖乖行禮挨欺負了！”
“我那是說著玩兒的！”盧柏喊道。
“你是當真的！”胡楊對王威漢使眼色，“說破天我倆也不會幫你的忙?！?/p>
“誰要你們幫忙啦？！我和顏子雯自己拍照片，去找渾河小鎮植物好玩兒的第一手資料?！晒艡凳顷衿獾臉洹Ｒ驗樗f是落葉樹，到了寒冷的冬天，卻偏偏不掉葉子’，不是只有你們看得到?！北R柏卻不生他們的氣了，“喂我現在宣布，你們以后不興在一起玩兒了！”
“憑什么？”王威漢喊道，“我媽允許我跟你和他玩兒?！?/p>
“別忘了你跟他玩兒，要經過本——表——姐同意！”盧柏美滋滋地說，“準確點說，在本表姐的監督下，你要做完作業，還要有我盯著，才能找他玩兒。你還不能逃出渾河小鎮的圍墻！”
“不能”兩個字實在好笑，“表姐”來“表姐”去的實在討厭，王威漢嘴上卻說：
“每回我都做完作業了！”
“很多回都沒做完！”
“那我沒送你水果橡皮擦、手鐲筆、老虎筆袋、老鼠卷筆刀嗎？沒借你俄羅斯套娃、螢火蟲罐嗎？”
“誰稀罕！”
“我沒把游戲機、電視遙控器讓給你嗎？”
“以后這都不管用了?！?/p>
“要是我告訴我媽或者姑媽、姑父，你找陌生人輔導作業，還上他家來了，她們不會再讓你來了！”
盧柏又發起火來：“也不會再讓你來了——好了，你們玩兒就玩兒吧！”隨著顏子雯把她拉到一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她蠻不情愿地回過頭來，吩咐王威漢說：
“以后我們來這兒，要各來各的！我可不想再在這兒見到你們。”
“我倆也不想見到你！”胡楊回敬一句。
“正好我這個‘陌生鄰居’平時很忙，也沒有很多閑工夫。”芒果梨哭笑不得地說，“所以你們不妨商量商量每回過來‘上課’，盡可能集中在一個什么時間？”
“課外班嘛，我周一晚上有單簧管，周二晚上有英語，周三下午有鋼琴，周四晚上有語文，周五晚上有數學，周六上午有羽毛球，下午有孔雀舞?！北R柏掰著手指頭數起來。
“我周一到周五補英語、鋼琴、射箭、科技實驗。最近在看《清史稿》，有時候還要上植物園去。不過周日嘛，一般沒什么事！”顏子雯說。
“我周一晚上上英語課，周三下午上漫畫課，周五晚上上籃球課。周末也沒什么事！”胡楊說。
“我從來都不用上破輔導班、破興趣班！這是我跟我媽談條件的結果?！蓖跬h慶幸的口氣里，隱隱透著一絲懊惱。
“條件還有不興你逃出渾河小鎮的破圍墻——就連去破圍墻外面的寶達真超市也不行！”盧柏跟顏子雯咬著耳朵，扭頭搶白王威漢說，“以后我們來找芒果梨輔導“觀察自然”作業，爭奪校長特別助理寶座，你和胡楊從每周日上午九點到九點半，我和顏子雯從每周日上午九點半到十點，北京時間！大家公平競爭。要是你們拖時間，我就把你們揪耳朵揪出來。要是我們拖時間，你們可以找舅媽告狀去。聽清楚了嗎？”
“為什么不興我倆揪你耳朵？”王威漢和胡楊忿忿地說。
“因為本人是女士！”盧柏像孔雀似地伸長脖頸。
“就這么定了？！周日上午我會提前打開窗戶歡迎你們，省的到時候你們不走正門，偏走花園門，扯嗓子叫門——”芒果梨對四個小客人笑著說，“——現在外面白雪皚皚，植物還沒有發芽，晚上驗證‘滿天星，明天晴’，和觀測壯觀的大熊貓座、松獅犬座，正是好時候；拍植物照片，就更不是問題了。今天有機會成為你們的‘觀察自然’作業顧問，可以開始幫到你們每一個人，我很榮幸?！?/p>
只有顏子雯吐出心里話：“你跟別的冷冰冰的鄰居不一樣，你愛跟陌生人打交道?！?/p>
芒果梨把溫暖的目光投向她和另三個小客人，像投向幾件熠熠發光的稀世珍寶。
“誰叫我見到你們，就像見到小時候的我，回到二十多年前了呢？以后每天都工作扎堆，忙昏了頭，也不會讓本顧問苦惱了。”
“走吧！”王威漢一把拉起胡楊——胡楊又一把卷走桌上的雙筒望遠鏡——蹬蹬地踏上樓梯。聽聲音兩人很快推開花園門，殺到屋外去了。
“下回見，顧問先生！”盧柏拉起顏子雯的手，沿著樓梯拾級而上，也正要告別主人呢。
芒果梨起身送客，卻不忘提醒小客人：
“我有一個問題：你承諾過的腦筋急轉彎報酬呢？”
盧柏聞聲收住了踏向花園的腳步，想都不想就說：
“一般說來星星不光遙遠，還會發光?？墒怯幸环N星星不光不遙遠，不會發光，還黑咕隆咚的。請問這是什么星星？”
芒果梨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滿世界積雪，沉吟著說：
“……黑矮星……黑洞……”
“動物園里面的黑猩猩！”
王威漢領著胡楊走在雪地上，踩出七扭八歪的腳印時，遠遠地喊過來。
“誰要你多嘴？”盧柏又發起火來，“喂，你又要去哪兒？姥姥中午做豬肉燉粉條、石鍋豆腐、枸杞粥?！?/p>
“我去胡楊家，一會兒在他家吃飯……”
王威漢無憂無慮的應聲，連同他和胡楊的雜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卻在雪后渾河小鎮色彩瑰麗的樓群間久久回蕩著。
在白皚皚的雪地和藍湛湛的天空之間，紅瑞木像紅珊瑚似地燃燒著。不遠處蒙古櫟枝頭的一簇小雪團，不知是受到了回音震蕩，讓紅瑞木的火焰燎到了，還是被太陽光和微風撫摸酥軟了，撲簌簌地從半空掉了下來。
有芒果梨的幫助，四個小鄰居的“觀察自然”作業可有熱鬧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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