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飛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三丈外的黑袍男子。在此之前,慕飛就已經預見到,他與這黑袍男子必有一戰,如同冥冥中的宿命指引。慕飛心堅志強,既然心中已視其為宿命,那么就坦然面對,正面擊破。剛上戰場,慕飛就循著黑袍人的蹤跡,一路血殺到了他的面前。
“慕飛,我限制云護法,你可毫無干擾與星護法一戰。”
身側,喬纖然凝著杏眸,聲線不似往昔清靈動聽,反而有些低沉壓抑。顯然,對付云護法并不是輕松的事。畢竟,兩者處于同一階位,誰強誰弱,彼此都不能妄下斷論。
慕飛輕輕點頭:“小心一些,安然回來就好。”
喬纖然挑了挑秀眉,忍不住一笑:“這話該是我對你說才對。”
說罷,喬纖然攤開光潔手心,其上托著一粒透亮水晶,她凝聲:“以我之名,喬纖然。召喚雪靈!”
純白光華流溢,一片氤氳中,一只全身絨毛形似貓卻有雪白羽翼的生靈出現。其雙翼拍動,灑下純白光點,竟化作純澈透亮的冰雪結晶,有至冷至寒的力量輕然彌散。
“竟是滄云極北之地的雪靈,這類生靈性格溫馴,極念故土,輕易不會與人締結契約離開極北之地。看來這雪圣王喬纖然確有不小本事。”
云護法目光凝重,盯著乘雪靈而來,如若雪中仙子的喬纖然,忽然凌空躍起,與之對峙,凝聲:“星夜,雪圣王交給我,你對付空圣王。”
斗笠之下,星護法眼中閃過陰翳,沙啞著回答:“恰合我意。”
語落,星護法身若流光,已向慕飛掠去,抬手一拳,帶著恐怖空間元素,轟然擊向慕飛。
亂軍叢中,慕飛身形急急后退,借助無數戰士的遮掩,險險避開星護法的突兀一拳。
慕飛當即不敢遲疑,猛然一抓胸口,至懷里掏出幻想水晶,沉聲:“以我之名,慕飛。召喚虎鷹!”
一只虎身鷹首,背生鷹翅的生靈至空間扭曲中浮出,睜著懾人的鷹眼,對著星護法發出刺耳長鳴,肅殺之意陡然蕩開。
“滄云中部綿延森林里的霸主,食物鏈最頂端的虎鷹?”
斗笠下,星護法目中也閃過訝異,因為虎鷹性格桀驁,馴服難度比之喬纖然的雪靈更高。而且,虎鷹的戰斗能力驚人,鋒銳的鷹爪、強韌的肌體、持久的韌性,比之同一階位的魔斗士更勝一籌!
換句話說,肉身搏斗上,星護法在不施展元素魔法的情況下,絕非虎鷹對手。
不過,區區一只虎鷹還難不倒星護法。他抬手,空間元素力量涌動,有透明卻可見的流束在其手心淌動,大手猛然一張,無數空間流束交織著化作一口囚籠,將虎鷹死死圍困。
慕飛盯著虎鷹,見其竭盡全力竟無法破開星護法的空間囚籠,原本還算自然的臉色已顯凝重——沒有虎鷹協助的情況下,慕飛絕非星護法的對手!
慕飛全身幻力涌動,欲出手轟擊囚籠,里應外合,或許可以將其破壞。可不待慕飛出手,星護法已經悄無聲息地掠至其身前,在慕飛毫無預警的情況下,一把捏住了慕飛的手腕。突兀之下,慕飛一時凝聚不出足夠掙脫星護法的幻力,整只手已然被星護法驚人的魔能所禁錮。
這一瞬,慕飛如墜冰窖,仿佛已經預見自己敗北死亡的結局。
然而,星護法并沒有下一步動作,透過斗笠的垂簾,目光幽深地盯著慕飛,道:“空圣王,可陪我聊聊?”
慕飛額間滲出汗珠,盯著這個頭戴斗笠,不辨其容的神秘男子,道:“戰場之上,你我各為其主,只當竭力拼殺便是。至于成敗生死,當由天論。”
星護法搖了搖頭,沙啞道:“可惜我并不信天,亦不相信神靈。況且,你我也并非各為其主。黎風可沒資格當我的主人啊。”
“什么意思!”
慕飛趁著這個間隙,手中幻力猛然一涌,掙脫星護法的禁錮,后退兩步,盯著這個渾身都透著迷的男人,沉聲道:“你不效忠黎風,難道會效忠云皇陛下?海靈之中,游錚與蒙邵叛變已屬異類。我不認為澄澈的海靈一族會有如此多的異類。”
“誰告訴過你,海國的星護法是海靈?”
星護法猛然一掀斗笠,露出一雙漆黑卻又陰翳的眸子。這分明就是人類所擁有的黑瞳。不待慕飛至震驚中回神,星護法便已輕輕戴上斗笠,沙啞著道:“如你所見,我是一個人類,黎風是海靈之皇,卻不是我的皇。甚至,我視黎風為肉中之刺。”頓了頓,星護法補充:“當然,我效忠的對象也不是云皇。我一生,只忠洛瓔祭司一人。”
慕飛冷笑一聲:“你說了這么多,究竟何意?況且,效忠黎風與效忠洛瓔本沒有區別。相傳,海國洛瓔祭司與海皇黎風關系融洽,近似親人。”
“哈……”星護法沙啞大笑,笑聲中譏誚意味極濃:“關系融洽,近似親人?你可知,黎風折磨了洛瓔大人多少年?你可知,洛瓔大人因黎風受了多少苦?
外人都知海國祭司與海皇關系親昵,形如親人。可誰又知道,這僅是黎風安撫其下子民的謊言而已!”
慕飛眉頭緊收,凝聲問:“你究竟想說什么。你效忠于誰、黎風與洛瓔的關系這些事我都不關心。戰場上,我們互為敵將,理應你死我活,浴血拼殺。
況且,雖不知為何。我的心里不斷攀升起要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的念頭。這一戰,早已不可避免。星護法閣下,還請出招。”
“呵、呵呵……”星護法低聲笑,“你若不提此事,我還真會懷疑登天先祖的血戮詛咒已經隨時間流逝而淡去了。既然你會對我生出殺意,那么你就應該能察覺到,你體內的幻力正在逐步消弱。”
慕飛面色猛地一怔,細細感知,猛然發現果如星護法所言,自身體內的幻力正莫名消散。仔細回想星護法的話,慕飛臉上陡然露出震驚之色:“你是……葉皇葉登天的血脈后裔!”
慕飛篤定,星護法口中的“登天先祖”無疑就是葉登天,那么他就是葉皇的后裔。
星護法輕輕正了正頭頂斗笠,幽幽說道:“當初登天先祖與慕淵力量處于伯仲之間。登天先祖會敗,只因他是魔斗士,而慕淵是幻想師。慕淵的幻域包羅萬象,哪怕登天先祖已掌握入微力量,亦難以抵抗無孔不入的幻域力量。
最終登天先祖敗了,但他豈可甘心,視慕淵為一生仇敵,哪怕他的子嗣后裔,亦不可放過。
登天先祖斗不過慕淵,但對付慕淵的后裔卻是翻手覆手之事。在慕淵都毫無知覺的情況下,登天先祖對他施展了詛咒魔法,即是血戮詛咒。雖然對慕淵本身造不成影響,但足可禍害他的血脈后裔。
就如同,你站在我面前,力量會無止境地流逝一般。”
“既如此,那你便不該與我閑聊至今,而是出手殺了我。”慕飛并非常人,哪怕這些信息有些匪夷所思,他依舊能夠冷靜判斷當前形式——
局面對自己壓倒性的不利,星護法亦沒有出手。可見,星護法懷著某種更驚人的目的。
慕飛的話看似在刺激星護法動手,實則是在詢問星護法原因。
果如慕飛所想,星護法說明了原委:“殺了你,對我沒有半分好處,反而惹來云皇仇視,得不償失。在殺死黎風之前,我還需要云皇的力量。”
“哦……”慕飛若有所思地點頭,進而目露異芒:“就是說,葉登天與慕淵先祖之間的深仇大恨,在你眼中根本就是虛無?”
“先輩往事,與我何干?”星護法冷笑一聲,不屑回答。
說完,星護法大手一招,困住虎鷹的空間囚籠崩潰,再獲自由的虎鷹對著星護法長鳴,亦有震怒。星護法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如果空圣王堅持一戰,星夜可以奉陪。”
慕飛微微沉吟,凝聲:“既然你并非海國戰將,我便沒有理由與你殊死一戰。如你所說,先輩往事,與我何干。我的命運,不可被先輩之間的恩怨所束縛。況且……”慕飛輕輕招手,咆哮嘶鳴的虎鷹化作流光,凝結成幻想水晶,再度回到慕飛手心,他抬眼:“你既敢放言利用云皇,就是說,你很早之間就與云皇有聯系了。沒有云皇的許諾,我不可與你大動干戈。”
“你不氣憤?”星護法話中帶著玩味:“我可是將云皇當作棋子利用啊。”
慕飛輕輕搖頭:“誰利用誰,不到最后,難以明了。至少,我不認為區區一個海國護法可以算計到云皇頭上。或許,你也僅僅是云皇手心的一粒棋子而已。如同蒙邵、游錚一般,隨時都可以遺棄。”
“如此,就這樣吧,空圣王大人。”星護法輕輕擺了擺手,轉身便走。
斗笠遮掩下,看不到星護法的表情,慕飛依舊從他簡單幾個字里感知到了惡意——這個人,正籌劃著某個驚人陰謀。
“等等!”慕飛叫住了星護法,問:“你尋我,就單單只為說這些?”
星護法沒有回頭,行走中沙啞回答:“一開始就是你尋我而來,否則,我們也不會有這番對話。”
慕飛沉默,而星護法腳步忽然一頓,有沙啞笑聲蕩開,帶著嘲諷之色:“想一想也的確夠諷刺的。葉登天的后人成為海皇麾下之人,而慕淵的后人,反倒效忠人類。
或許這便是因果逆轉。白云蒼狗、斗轉星移,就算是登天先祖與慕淵也絕難想到,綿長時間長河下游,他們的子嗣后裔會如此倒行逆施,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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