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玉俊走在街上感受著秋氣的舒爽,抬頭看到東邊走來撮合男女婚事的劉巧嘴。她邁著碎步,見了人就打招呼,且一直樂呵呵地。
說話時她的嘴就像抹了蜜一樣。她見到玉俊主動打招呼,“玉俊這些年越來越俊俏了,你這皮膚連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都趕不上。”
玉俊說:“劉大嫂一向可好?你這位月老的門人說合成多少對男女了?這又要去哪家?”
劉巧嘴捂著嘴,笑著說:“大家都叫我巧嘴,聽你說話才是真正的巧嘴呢!唉!我這也是白忙活,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成婚的酒,賀喜的魚。”
“婚姻的事就是這樣,要看男女緣分。”玉俊說。
“可不是,這牽線搭橋也不容易。這線牽好了,大家都歡喜;若是男女過得不順心,我還落埋怨。很多次我都想不做這讓人討厭的差事,可總是有人找,
唉,沒有辦法。這不,今兒去這家估計也是白跑。”
玉俊問:“要去誰家?”
劉巧嘴笑笑,她說:“周圈的村都聽說咱們凹子里有好姑娘,好多家都托我來尋媒。”
玉俊說:“西街里的漂亮姑娘除了心敏就是曼霞。你要去的是她們家吧?”
“咱街里誰不知你和心敏的關系?再說就算沒有你,還有徐策英。你們這事連外鎮都知道了,人家又怎么會多此一舉呢?”
當劉巧嘴說完后玉俊就想到她要去的必定是曼霞家了。
蘆花凹的姑娘名聲在外的也就是曼霞和心敏了,所以玉俊斷定劉巧嘴要去的這家必定是曼霞家。
想到這兒玉俊心里感覺怪怪的。
他感覺自己被綁在冰窖,一會兒又感覺是坐在灶臺。
玉俊雙手撫摸著胸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劉巧嘴看到玉俊的臉變得面紅耳赤,她問:“大兄弟你這是怎么了?”
玉俊上下搓著心口說:“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劉巧嘴疑惑的離開了,她三五步一回頭地看看玉俊。
她剛不遠被賈悅攔下了,賈悅扯著劉巧嘴的胳膊問:“你跟他說什么了?說給我聽聽唄!”
“我還納悶呢!我也沒有說什么,他怎么就這樣?這個白玉俊從小就讓人琢磨不明白。”劉巧嘴說著搖頭。
劉巧嘴也沒太注意誰在和自己說話,當她緩過神來才發現是花癡姑娘。
她恨自己剛才隨便就搭了話,她想盡快脫身。
“是不是又告訴他有人向心敏提親的事了?要不他這么瀟灑個人,怎么會這樣?瞧他還在大喘氣呢!”賈悅也學著玉俊的模樣。
“每次想到玉俊和心敏我就羨慕不已。他們倆多么般配,男的有情女的有心,
想起來我都替他們倆高興。”
賈悅說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轉眼又變得滿眼含淚說:“嫂子,你說我怎么就碰不到這樣的男人?我要有幸攤上這樣的男人,就是天天
吃糠喝稀也愿意。嫂子我怎么這么命苦?”賈悅黃豆般大小的淚珠向下滾落。
劉巧嘴勸說:“你別傷心了,嫂子給你留心著呢!有好人家嫂子忘不了的。”
劉巧嘴轉轉眼珠又說:“他也正難受呢!你上去勸勸,你們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
劉巧嘴擺脫了賈悅,一溜煙向西去了。
賈悅走到玉俊身旁,“玉俊還記得姐姐不?”
玉俊轉過身,一瞧是賈悅。玉俊知道她遭遇不好,才落下個毛病,所以一直替她惋惜。“悅姑,我當然記得你,初中時你寫得一句話我至今難忘。
‘做自己,不變初心,天涯海角任意行。待朋友,不忘忠信,中華九州隨游曳。’這大氣的話蘆花凹至今無人超越呢!曼霞、心敏、徐策英、還有我,咱們學校
很多同學當時都推你為學校一姐。”
“那是無知輕狂時說的話。對了,你沒事吧?瞧著你不舒服,我的心兒也……”賈悅說著邁著步,就像那臺上的戲劇演員一樣。她望著玉俊,玉俊發現她雙眼里
滿是迷茫。
“悅姑,這些年我也不怎么在家,對于家里事情知道很少。咱們很多年不見面了,幾年前聽說你嫁到的外省了?”
被玉俊這么一問她顯得驚慌失措,她沒有回答玉俊的問題。反而莫名其妙地問:“我不好嗎?天黑了陪著你看星星,月圓陪著寫信給母親。你病了,給你做你
最愛吃的蔥油餅。
我不好嗎?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當初你說:為了我,什么都肯做。可你又為什么背著我對其他的女人這樣?我原諒你一次,可你一次比一次猖狂。為什么?為
什么要這樣?”
賈悅說著扯著玉俊的衣領,使勁搖晃著。
玉俊喊著:“悅姑,悅姑。”可賈悅好像聽不到,她一直搖著玉俊。
玉俊想:“當年那么灑脫一個人,怎么變成這樣?
突然賈悅抱住了玉俊,她說:“你以后改了吧?好不好?咱們以后一起努力,好好生活,多好呀!”
玉俊覺得她可憐,就任由她抱著,不再掙脫。
賈悅娘喊著跑了過來,她娘神色匆匆滿臉的愁苦。她爹則慢吞吞隨在她娘的身后,嘴上叼著煙袋鍋。她娘顧不上和玉俊說話,一把抓住了賈悅,將她從玉俊身邊
拉開。
她娘拉著,她掙脫著,她努力伸手夠著玉俊。
她嘴里還不停地說著:“我不想和你分開,我只求今世與你相愛。我不想,我不想與你分開。”
她娘催促著賈悅爹,她抓著賈悅埋怨著:“老頭子你快點。我的姑奶奶你讓我和爹省些心吧!我們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
賈悅爹抓著賈悅就像是抓著牲口一般,連拖帶拉地往家走。
賈悅一直哭喊著,向玉俊這邊伸著手。
遠處賈悅爹還埋怨著說:“你傻站在那兒干什么?不是你,她能犯病?你要剛才就走,她也不至于這樣難纏。”
玉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心想:“哪個女人不想找個可心且可以白頭到老的男人呢?在感情上受了挫折,
在家卻又遭嫌棄,就連自己父母都覺得丟人。唉!誰又能明白她內心的痛苦呢?看來天下的男人的確沒有一個好東西。就連自己也不是好東西,明明知道心敏一
直惦記著自己,可自己剛才還為曼霞揪心。”
玉俊低著頭不覺得走到那通向北門的斜路口。在斜路上圍著一簇人,大概圍著商販或者是相面測字的先生。
還未走到跟前就聽到中間那人在說話:論陰陽往復,解爻辭變化。
果然是算卦的,周圍一伙人屏住呼吸聽著,那算卦人如同他們的救星一般。他們把那虛無的話當作真言妙語,似乎
那話里藏著奧妙真理。
那算卦先生閉著眼,捋著須,搖著頭說:“世間男女不知愁,想以情愛尋根由。若無月老牽紅線,幾樁婚姻能到頭?”
然后那先生拿起竹簽,這時周圍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聽他解簽意卦理。只聽他說:“面北求得一南簽,無灶徒勞存柴鹽。
離卦爻上求聚事,地老天荒亦枉然。”
玉俊聽后想:這老先生倒是讀過《易經》的。唉!讀過書的人更會騙人呀!
遠處曼霞跑了過來。玉俊想:劉巧嘴去她家了,想來劉巧嘴的巧嘴并沒有說動曼霞。
也不知那算卦先生說了一句什么話,在場的人一陣大笑。
玉俊心里感嘆:“世間最難明白就是這緣了。朋友是緣,親戚是緣,相聚是緣。可偏偏大家將這些緣拋在腦后,不當緣。
等到用得著朋友了,埋怨懂自己的人少;分離久了,才感慨相聚的短暫。
可大家不改變自己生活態度,反而企圖拿問卜占爻來改變生活,真是愚昧至極。
世間事總是喜憂參半,善惡相間。
玉俊看到曼霞到了身旁,他問:“你怎么出來了?”
曼霞很生氣的說:“劉巧嘴去我家了,進門笑著要討喜酒吃,真煩人。聽說你在這兒我就到這兒來了,忘了去喊敏姐了。”
看到曼霞生氣的樣子,玉俊笑了。
他對曼霞說:“人家給你說親事,你應該感謝,怎么反倒討厭人家。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父母想想。快回去吧,你這樣以后誰還會為你牽線呢?
“俊哥希望我嫁出去么?”
“我當然不希望。”玉俊不加思索的回答。他大概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又說:“其實你父母又何嘗舍得你嫁出去呢?將一個娃娃養成大姑娘,費了多少心?用了
多少愛?真到你出嫁那天,他們得有多么地不舍。別說他們,就連我這個朋友都不舍。
可不歸不舍,成家是早晚的事。總不能一直胡鬧下去?”
曼霞問:“你覺得咱們在一起是在胡鬧嗎?難道咱們幾個人的情意是胡鬧?”
玉俊說:“街里的人不都是這樣說咱們的嗎?”
曼霞說:“街上的人說的話,你一向不是最反對的嗎?”
“那又怎么樣?生在這個地方,就得融入這個地方。心敏當時說這類的話時,你不也沒有反駁嗎?”
“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算卦的先生收拾完地上的物件,當他經過玉俊身邊時又是搖頭又是欣喜。
玉俊瞧見算卦先生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怎么,你也想送我一卦?可惜我這人不信命。”
那算卦先生說:“小哥雖說此時愁聚眉梢,可依舊遮不住運勢在眉間。鼻梁似高山能爭勢,
樣貌如鸞鳳欲飛天,日后必定不簡單。”
前面剛走不遠的人聽到算卦先生在和玉俊說話,又都停住了腳步,他們想聽聽算卦先生對玉俊的斷言。
玉俊看著大家又要湊過來,他說:“算了吧!老先生快去忙吧,有很多需要安慰的人還等著你寬慰呢!我就不耽誤你的生意了。”
算卦先生點頭捋捋胡須離開了,那伙人瞧見算卦先生離開了,他們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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