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此生活

　　吃完午飯，奶奶就睡覺去了，整個院子里也只剩下我一個人發著呆。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閉上了眼，靠在椅子上，半夢半醒間卻還能聽見那些個鳥叫聲，這時我卻又不似從前般厭倦它們了。就在這靜謐的時刻，院外卻出現極不和諧的吵吵嚷嚷的聲音。估計又是那群小鬼來了。可就在這時候，門被猛地撞開了。

“你這老婆子快出來，今兒你要是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就把你這院子給掀咯。”那極為刻薄的聲音又出現了，我微微皺了皺頭，這樣的時候聽見她的聲音我是不大高興的。

奶奶從屋里頭出來了：“誰吶？”

另一個女人吼著：“你看看我家兒子，被你這死老太婆打成什么樣了。你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不然，今個兒你就別想安生了。”

我知道接下來奶奶必定要生氣了，知道必然也勸不住，也就不去管。

奶奶卻是不聽：“我孫女天天被你們兒子欺負，我打你兒子怎么了，打死這些小兔崽子算，以后長大了也不見得是個甚么好東西，凈曉得欺負別人。”

“你孫女又是個甚么好東西？還不就是個被人丟了的瞎子！真是招了整個鎮的晦氣。你這老太婆也不還是被別人丟了的東西，偏得兩個人都是沒臉皮的，要是我，我早就自殺去了，省得招人不痛快。”那刻薄的女人一開口果真不是什么好話，我只是冷笑。

那女人估計是見著我笑了，就接著罵：“你家這姑娘已經是個聾啞的了，這還自顧自地笑，莫不是腦子也有問題吧？我說呢，怎么我家兒子總說你家姑娘有毛病。你這老太婆該不是也被你這毛病的孫女帶著一起瘋了？”

聽著這話我也忍不住皺眉道：“怎么？都不許人家笑了？要罵就沖著我罵，我是瞎，我命是不好，卻也不招你。”

那兩女人似是驚著了，都沒說話。大概是因為知道了我不是個聾啞的，奶奶卻也不知怎的不出聲了。

我也有些許氣了：“罵完了沒，罵完了就滾。”

又聽得村長說了句：“好了，鬧成這樣，像什么話。趕緊回去。”

那兩女人還不服氣：“這死老太婆打了我們兒子，就這么讓她了？”

我又聽見那村長小聲說：“哎喲，姑奶奶們，這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們就讓她這會子，算給我個面子，也別觸了你們的霉頭。她家的那點子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見著她，躲著點，就不會有什么事了。”

那村長仗著奶奶人老了，聽力不好，這種話也敢說得出，可惜了我的耳朵卻是個靈光的。

“村長這話說得就有些過分了吧，什么叫‘觸了霉頭’，聽說您家的地還是占的我這個瞎子家呢，怎么家里如今還是安好著呢？”

村長估計也是氣著了，卻倒也沒說什么，該是被我戳著弱點了，也默不作聲地走了。

那兩女人看見村長都走了，這才沒好氣地喊：“這次就讓著你了。”說完就只聽得“砰”的一聲關門聲。

我緩緩開口：“奶奶？”

我的手突然滴到了些冰冷的液體，我想說點什么，話卻噎在喉嚨，如何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