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只剩玉俊一人,他想著心敏剛才的轉身,內心生發莫名的失落感。他想到了自己這些年,究竟為了什么?這些年的活究竟是有意義還是白活?
他仿佛又一次看到父親臨終前的眼神。
他父親臨終前不能說話,一雙眼睛眨呀眨。
當年他答應父親要好好的孝順母親,努力成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這些話一直在玉俊內心深處。
可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答應父親的事一直也沒有做到。
他爹去世的第二年他娘就悄然無聲的離開了蘆花凹。她沒留下一個字,也沒留下一句話,她永遠的消失了。
玉俊為了實現他爹臨終的話,他去過很多個地方;是闖蕩,也是找自己的娘,找生活的寄托。
這么多年他一直游蕩,漂泊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生活。
如今玉俊漂泊在外,他想起從前就來蘆花凹看看。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想家鄉,還是念過往?
在家過不了幾天,又覺得自己的家鄉不該是這個模樣。
玉俊內心問著自己,
為什么要回來?
回來是因為內心閃過那一時的歸來痛快。
為什么又要去闖蕩?
闖蕩是因為青春就該獻給理想。
然而現實真正讓自己留戀的還有什么?
曲心敏?是剛才轉身離開那個心敏嗎?
還有什么呢?還有讓自己擔心的是二爺和沙哥,還有曼霞和錦葛。
可蘆花凹真正牽著自己的是什么呢?
要說是心敏,可自己又不敢去想和心敏生活一起的畫面,總覺得未來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痛快。
他怕心敏跟著自己委屈,心敏太優秀了,以至于玉俊有時候都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個和自己有過婚約的姑娘。
這么多年老曲也從來沒有提過玉俊和心敏的婚約,從來沒有提過。
玉俊也只能將這件事深深埋在心底。
曾經玉俊想要去跟老曲談這件事,但到了心敏家門口時,自信總被自卑打敗。
玉俊長嘆一聲抬頭望望夜空,沒有月的夜,星光耀眼。
心敏轉身離開時的背影,玉俊總是揮抹不去。
他回到家,他覺得為了心敏也為了自己應該給老曲寫點什么。
油燈下玉俊趴在床頭案上,提起筆寫道:
曲叔:
時間就像是西門外那顆老柳樹搖搖晃晃,不知不覺過了這么多年。
自從沒了我父親以后,多年來沒少
讓你費心照顧我的這個家。
我父親生前和曲叔關系最好,當年你們喝酒煮茶那種豪情,至今還被傳為佳話。
父親的后世料理也是曲叔一手操辦;忙前跑后,勞力費神。這一切玉俊我不會忘,不能忘。
歲月就像那深秋清晨窗上的露水——轉眼即逝。
曲叔這些年咱們聚少離多。雖然老話說“三年不上門是親也不親。”但我心里一直記著曲叔的恩情。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
曲叔對我家莫大的恩情我又豈能忘記呢!
這些年之所以長漂泊在外。
我父親他去世前反復的囑托我要好好孝順母親,繼續他的生意將生活繼續下去。
我何嘗不想這樣呢!然而事與愿違,母親她不告而別。我能怎么辦?難道母親出走我就可以不兌現父親的遺言?曲叔和我父親每次對飲到到意濃時:總教導我要
百事孝為先。
你說父親的遺言,我又豈能不聽呢?
尋找母親這個想法,我動搖過。可每當想到你和父親的教誨,我便堅定信念。
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去了,直到現在。
漂泊成了我的生活。
曲叔是明白人,我想應該體會我的苦衷吧?
我玉俊并不是大家說的不懂規矩不敬長輩的人,恰恰我所做的一切是對長輩們更大的尊重。
玉俊拜上
祝愿曲叔一切順心。
玉俊寫完信,看了一遍,覺得不好,可又不知該改些什么,干脆就丟在了桌子上。
玉俊準備吹燈睡覺,可一想應該現在乘著夜色將書信給老曲送去。
玉俊到了心敏家門口時又猶豫了,他不敢喊門,他想回去。
玉俊想:這么晚了,估計他們都睡覺了。可要是等到明天,這信又該怎么送來呢?
玉俊悄悄地將信塞在門縫里,誰不曾想無意間推動了門,響了一聲。
心敏屋里燈亮了,“誰呀?”
心敏在屋里問。
見沒人答應,心敏便又熄了燈。
見心敏熄了燈,玉俊又咣咣砸了幾下門。
玉俊聽到心敏出來了,他就跑開了。
心敏走到外門口看到門栓好好的,正要打算回屋卻發現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兒,撿起來原來是一張折好的紙。
回到屋里她隨手桌上,躺在床上睡不著,她又點上蠟燭,
將紙張打開驚訝地發現是玉俊寫的。她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感覺有欣喜,也有凄涼。這些年玉俊也沒跟老曲談過心,心敏想馬上就將信送給老曲,可她走到
堂屋門口聽到鼾聲便又回了屋。
雞剛叫了第一遍,心敏就起了床,喊老曲的門。老曲披著衣服走了出來,心敏將信塞到他手里。
老曲看完直樂,心敏也跟著樂。
老曲笑著說:“這個小俊有什么話當面說就是,兩步遠的地方偏偏還寫信。他人呢?”
老曲問心敏。
“我去喊他。”
“喊什么?有膽量寫出來,沒膽量說出來。”
心敏依舊去喊玉俊了。
玉俊到了心敏家,老曲板板正正的坐在堂上。
“曲叔。”玉俊喊著進了屋。
“小俊你寫的信我看到了。詞能達意,還算明白。怎么你以后還打算繼續四處闖蕩?”
“能怎么辦呢?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假若真的讓我過幸福的日子,我都不知道如何消受。”
老曲笑著說:“如你信中所說,看來誰擋你的路就是不孝呀?我可不敢說阻攔你的話。這樣也好,苦日子過多了以后會更加懂珍惜幸福。可小敏怎么辦?你想過
沒有?”
心敏聽到她爹這么問,她激動不已。她期待多年的答案,今天總算有個結果了。
心敏坐在一旁滿臉堆笑。
他給玉俊倒的水,玉俊一直端著沒喝。心敏怕涼,一連給他換了好幾次。
“曲叔你放心,我和心敏的事,我一定會有個說法的,絕對不會白耽擱心敏,不會辱了你的名聲。”
玉俊坐在凳子上就像是坐針氈上,到最后他走時倒顯得輕松許多。
玉俊答應老曲過幾天會再來。
等玉俊走了,心敏特意給老曲遞上茶。
“謝謝你,爹。”
“謝我什么?”
心敏說:“謝爹理解玉俊。”
“理解他,談不上,但我不能讓我閨女受委屈。”
老曲將水杯蹲在桌上,抬屁股出去了。
雖然這樣可心敏依舊很高興,他高興的是玉俊跟老曲終于談到了他們的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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