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飛靜靜盯著天宇,或因距離太遠,已經感知不到源自云皇或者吳瀟的壓迫感,不過肉眼依舊能見天穹云層間時不時發生一陣扭曲或者綻放一瞬幽藍之光。
想必,兩位冥想級強者的戰斗已是全面激化。就是不知,最后的勝出者是不可一世的云皇或是神秘莫測的吳瀟。
慕飛忽而輕笑搖頭——他們之間的勝負又豈由我來操心,當務之急應是沖破幻河!
一念及此,慕飛目光轉向旁側的雷圣王令狐絕,道:“令狐大人,既然云皇之間已將兵權交給了你,我等如今這般沉默等候,恐怕太不像話了。”
令狐絕冷哼一聲,陰柔而語:“此事還不勞慕大人提醒。”
雖然口頭說的隨意,但令狐絕一時之間并沒有妄動。瞧著海沙城城墻上寥寥無幾的戰將,似乎少了冥想級強者吳瀟鎮守,固若金湯的天塹幻河也顯得蒼白無力了。
不得不說,能坐到滄云三圣王寶座之人,不會是簡單之輩。盯著空前薄弱的海沙城,令狐絕反而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感覺這其中存在端倪,潛藏著莫大的陰謀。
“呵呵……原來所謂雷圣王也是如此優柔寡斷之輩,手持兵權,竟不敢下令攻城?”喬纖然甜笑著,目中卻盡是蔑視譏誚之色。
“喬纖然!”令狐絕冷聲一喝,“什么時候,隨便一個女人也敢對絕指手畫腳了?”
面對怒不可遏的令狐絕,喬纖然怡然無懼,依舊甜笑著,只是目中已布滿冰冷:“一個女人也可以置你于死地!”
令狐絕微瞇雙眼,嘴角彎起一抹邪惡的笑:“絕尤其好奇,當某天我將你壓在身下之時,你的態度還會否如現在這般強硬。”
“你可沒有這個本事。”喬纖然依舊在笑,目中的冷意已然化作森寒殺意。
令狐絕一抖衣袖,沉聲:“本王沒時間與你斗嘴,既然你想開戰,本王便如你所愿。待天塹幻河被破,你們兩人也再無資格與本王平起平坐!”
令狐絕大手一招,手心緊捏的赫然便是云皇暫交給他的兵符。見其符,如見云皇,所有人都得俯首聽令。
“全軍聽令,全面攻城!”
不得不說,令狐絕終究還算一個男人。至少在發號施令之時,話音不再不男不女的陰柔,而是鏘鏘有力的剛陽之聲。
“殺!殺!……”
令下,急促激昂的戰鼓聲敲響,滄云全軍沖刺,舉著綿長云梯,向著湍急幻河靠近。
不過,云梯這等簡單的攻城器械怎可能突破幻河。要知道,幻河可是足足守護海國五十年之久,沒有足夠先進的戰爭器械,絕不可能突破幻河。
這一點,令狐絕自然明白。不過,如果擁有天狼戰車相輔,效果便不可同日而語。
喊殺聲中,只見滄云戰士不斷將云梯頂端遞向幻河對岸的城墻之上,進而有戰士沿云梯攀登過去。可根本就無法抵達對岸。云梯剛剛搭上城墻,便被海國戰士抽刀切斷。云梯墜落,攀爬云梯的滄云戰士亦跟著下墜,沒入幻河,被湍急河水與河床暗石攪的體無完膚,再無生機。
可就算如此,滄云戰士依舊前赴后繼地搭建云梯,攀爬云梯,仿若前方就是一個火坑,他們也將義無反顧地沖刺。
城墻上,蘇藍看著眼前慘烈的畫面,俊逸的臉上有了一分肅然,輕喃:“沒有人可以阻止將士去赴死,同樣沒有人能夠泯滅將士的哀涼……”
忘憂踮起腳尖,一雙手趴在城墻上,看著前赴后繼不斷送死的滄云戰士,忍不住嘀咕一聲:“這究竟是什么啊,就算赴死,也該是戰死沙場,而非這樣無意義地送命啊。”
蘇藍苦笑一聲,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他們的犧牲全都是有意義的。待云梯搭建到一定數量,便是天狼戰車大顯神威之時。”
“喂,蘇藍大叔。天狼戰車應該是用于戰場廝殺的戰爭器械吧,攻城之事,天狼戰車能有啥用?”忘憂大為不解,鼓著腮幫子詢問。
蘇藍目光飄忽地盯著不斷墜落幻河的滄云戰士,道:“天狼戰車不僅用于戰場拼殺,更是裝有高強度勁弩的遠程戰爭器械。其射程超過千丈,沖擊強度更可以硬撼海沙城城墻。一般弓弩手無法對海沙城防造成威脅,而天狼戰車卻可以。
待到云梯搭建數量足夠之時,百輛天狼戰車將投射萬千箭雨轟擊城墻。到時候我等不得不以盾兵防護,如此必將極大程度減緩我軍摧毀云梯的速度。而滄云戰士便可趁這個間隙順云梯攀爬入城。”
忘憂咬了咬嘴唇,不服氣地說道:“就算有那么一些滄云戰士入城,也會瞬間被我們海國戰士殺死。他們是絕對沒有機會放下入城吊橋的啊。”
蘇藍看了一眼忘憂純澈美麗的大眼,忍不住苦笑一聲,搖頭道:“你對戰爭的認知太過淺薄。戰場上,只要存有一絲可能性,哪怕微秒到可忽略不計,也都可能是逆轉戰局的關鍵。
你可知道,滄云足有十萬大軍啊。哪怕用尸山堆積,也總會有那么一些戰士能夠成功入城且放下吊橋的。到時候,便是滄云浩瀚大軍入城掠殺之際。
遑論,這一次云皇還準備了一百架星翼。居高臨下,占據絕對優勢掩護滄云士兵。如此,幻河被破已是時間的問題。”
忘憂感覺這位相貌英俊卻又有些滄桑蕭條的蘇藍大叔說的很有道理,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說道:“星翼艦隊,本姑娘可以解決。至于天狼戰車……”微微想了想,忘憂問:“難道混蛋木人走之前就沒有交待對付天狼戰車的辦法嗎?”
聞言,蘇藍眼中忽而露出憐憫之色,盯著義無反顧沖擊幻河天塹的滄云戰士,道:“有辦法的。吳瀟少俠深謀遠慮,早就想到了對付天狼戰車的良策。這一次,滄云軍隊絕無可能攻破幻河,這些戰士,終究也是白白犧牲。”
忽而,身后有嘶啞卻又冰冷的話音響起:“蘇藍上將,請將你對滄云士兵的憐憫收起來。或者,同為人類,你漸漸質疑最初的選擇了?”
蘇藍搖了搖頭,即使不回頭也能從音色中判斷出說話之人是星護法。蘇藍道:“我不會質疑我的選擇。但我卻無法抑制心底深處升起的哀涼感。戰爭,終究是殘酷。在我看來,一統大陸的無論是海皇或者云皇,都沒有所謂。我只愿,兩國戰爭早日平息。”
“既如此,你最初就不該相助海國。若非你刺殺了滄云器械師寧辛,而今滄云早就用有足夠攻克幻河的戰爭器械了。說不定,而今云皇已君臨大陸。而戰爭,早已停息。”
星護法話音不帶情緒,嘶啞淡然地稱述這個事實。
蘇藍目光堅定,搖頭道:“我的妻子,是海靈。所以,我當為海國而戰。這是,我的初衷。一生不可背棄。”
星護法沉默,斗笠遮掩的雙目中卻有莫名的光,不知在想什么。
而此刻,滄云的云梯已經密密麻麻,成排搭在城墻之上,海國戰士竟有些處理不過來了。
“差不多了。”蘇藍盯著下方荒原上開始緩緩前行的天狼戰車,目中憐憫之色越加濃厚。
果然如蘇藍所言,天狼戰車裝載著高強度勁弩,哪怕隔著城墻超過二十丈的距離,強勁箭矢亦可以呈線性射上城墻。經年風華的厚重城墻有些地方已經薄弱了,箭矢竟可以直穿半丈厚實的城墻!
“盾兵準備!”蘇藍下令,城墻上盾兵排列,密密麻麻的盾牌鑲嵌著水泄不通,將漫天箭雨盡數阻截。
而趁著這個間隙,終于有滄云戰士順著云梯登上城墻。不過,很快就被海國戰士割破了咽喉。
然而,這只是開始。漸漸的,越來越多的滄云戰士入城,海國戰士竟有些防不勝防,招架不過來了。
滄云軍隊最前方,令狐絕雙目微瞇,盯著似如距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的戰況。他的臉上沒有半分松緩,反而是凝重至極,似乎連呼吸都已經屏住。
隱隱的,令狐絕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某種陰謀算計之中。而且,已是覆水難收了。
令狐絕不認為這會是自己胡思亂想。這類莫名的危機預感在很多時候都是靈驗的。
可是,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猛然的,令狐絕目光落在前方天狼戰車的隊列,他看到,地面的土層似乎隱隱下陷了一分。
瞬間,令狐絕面色大變,高舉兵符,高吼:“天狼戰車,速退!”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一粒晶瑩剔透的水晶至海沙城墻上飛掠而出,直接落在天狼戰車車隊之中。
瞬時,大地顫栗,土質破碎。天狼戰車所處位置驟然坍塌。足足一百輛天狼戰車瞬息淪陷,落入足有十丈之深的巨大陷阱之中。
然而,地面依舊在振動,不斷有土層向著巨坑湮沒而下,不消片刻,戰車車隊全數掩埋于地底深處,再難翻出半分浪花。
城墻上,海國戰士依舊在掠殺登入城墻的滄云戰士。
而沒有天狼戰車的勁弩相輔,再難有滄云士兵登入城墻,而這些還殘存在內的士兵,儼然是甕中捉鱉,不消片刻,盡數死亡。
在海國士兵處理城內尸體之時,血腥味彌漫。忘憂捏著鼻子,有些郁悶地道:“那混蛋,早在半個月以前就下令在幻河臨岸處開挖溝壕陷阱。原來,那時候他就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
蘇藍道:“吳瀟少俠深謀遠慮。開挖陷阱之時,直接將陷阱上層土層留下了三丈之深。哪怕天狼戰車處于陷阱土層之上,也不會第一時間沉陷。待到全部天狼戰車進入陷阱領域之時,再借助重力魔法施壓,三丈厚的土層便不足以支撐一百輛天狼戰車。而三丈土層之下,便是足有十丈之深的可怕陷阱。哪怕的功能不凡的天狼戰車,也再難翻出浪花。”
忘憂眨了眨眼,問:“剛才你拋出的水晶是木人給你的?”
蘇藍點頭:“這粒水晶內凝聚了吳瀟少俠的全力一擊。通過有序魔紋運轉,完美爆發出‘地心變’的重力魔法。”
忘憂嘟了嘟嘴,心頭的郁悶卻已是無以復加。
涉世之前,忘憂一直覺得自己是文武雙全的才女。見識過吳瀟的力量后,忘憂心里認輸,自認在“武”這方面不及吳瀟。不過,在“文”的方面卻完全不服。
可經過與吳瀟的一次文斗之后,忘憂發現,似乎自己在“文”的方面也不及那個混蛋。雖然文斗是贏了,但忘憂心里清楚,那是靠投機取巧贏來的。真正公平較量,她不會是吳瀟的對手。
好吧,文武均不及他,那么在謀略方面自己總該勝他一籌。
而今,忘憂是徹底氣餒了。
能在半個月之間就預見到今天的戰況,更設下深度陷阱等待天狼戰車去跳。這個混蛋根本就是一只老謀深算的老狐貍啊。
忽然,忘憂感到一分恍惚——對于吳瀟,自己真的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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