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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浪子  文/聶池

第五章    舊情難斷

  1

  和阿六估計的差不多。那天林意映果然目睹了丁守業和彭元容的爭執。

  那天林意映與孫淼的大弟子梅展在致遠茶樓的二樓喝茶,坐在那個林意映常坐的可以看得到大街風景的那個位置。那天和往常任何一天都沒有差別,只是到傍晚的時候,她聽到外面有很大聲地爭執吵架聲音,望出去的時候,銀刀彭元容在被一個青年打。青年旁邊還站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姑娘。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我以為能和銀刀彭元容對打的,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我一看還是個青年,本以為是少年得志,但看他出招的方式,完全不是練家子。我不知道為什么那天彭大俠那么有閑,同一個年輕又功夫不到家的人打架。”林意映對阿六說。

  同行的梅展也覺得好像事情不妙,就提議下去看看。彭元容接了丁守業的三招之后,紋絲不動,反而笑得很開心。然后林意映和梅展就眼睜睜地看著丁守業生生地挨了彭元容一掌。這一掌也不算是真的打到,因為丁守業情急之下把他那根扁擔擋在胸口。那根扁擔就脆脆地斷了。丁守業不斷地在抖。周圍圍了很多人,沒有一個敢出來勸阻的,那柄沒有出鞘的銀刀在暮日下閃著寒冷的銀光。丁守業徹底慌了神,把雞籠往彭元容那里拋。銀刀還沒出鞘,雞籠就已經開了。

  “那個場面很熱鬧,真的是雞飛狗跳的。”林意映笑了一下,“雖然銀刀把雞籠都割成兩半了,但雞仍然在半空中撲騰,彭元容可以把雞殺死,但無法阻止雞毛在他臉上吹來吹去。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銀刀彭那么狼狽,哪怕是他戰敗的時候。”

  “所以你去丁家的時候,就先叫人清理了那些雞?”

  “被你發現了么?哎我對這些可真是束手無策,還是早作打算為好。”

  “我倒是以后想去養養雞種種地挺好的。還是挺怡然的。”

  林意映很奇怪地忘了阿六一眼,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一樣。

  那天,不清楚為什么發怒的彭元容被那幾只雞徹底激怒了,第一下打在了扁擔上,第二下彭元容似乎要動真格了。丁守業就像一棵寒風中的小樹苗,在巨大的力量之前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林意映趕忙去阻止了他。林意映畢竟是林無量的女兒,雖然一口一個彭叔叔叫得很禮貌,但彭元容也不敢把她當成普通的后輩。即便在盛怒之下,彭元容還是知道林意映一口一個彭叔叔不過是給他面子而已。既然她已經給了他面子,他就不能不買這個面子。

  而且,當街殺人似乎也不是一個好主意,畢竟彭元容在江湖上好說歹說還是以大俠立名的。不管丁守業做了什么,血濺當場,對誰都說不過去。彭元容冷靜下來,順著林意映搭的臺階就下來了。他收起了他的銀刀,跨上了馬,在馬上高高在上地對著丁守業說,今天就看在林小姐的面子上放過你,以后都不要被我撞到。然后同林意映道了別,掉轉馬頭走了。

  既然彭元容已經走了,林意映也沒有再多留,就同梅展一起走了。

  阿六聽著聽著,忍住把“你為什么要和梅展一起喝茶,你們很熟嗎”這個問題生生地壓下,但心里還是酸酸的。

  “但是我錯了。”林意映忽然說,“我不該救那個人的。”

  “誰?”阿六愣了一下。

  “丁守業。”

  “為什么?”阿六倒沒有料到林意映這句話。

  “因為彭元容死了。”

  “我知道彭元容死了。但彭元容的死跟丁守業有什么關系?”

  “丁守業不像我以為的那樣不會武功。他隱藏地很好。他打在彭元容身上的一招,是‘春盡’。”

  阿六這下徹底愕然了。

  2

  十年前,“春盡”不像現在這樣鮮為人知。那是一個江湖人談虎色變的詞語。

  “春盡”是和玄古教聯系在一起的。那是一種神秘的武功,大多數人都說那是一種掌法,但也有人認為那可能是種別的,不單單是掌法。總之見過這種武功的人不是很多,但聽過它的人卻人人很驚恐。這是魔教教主的招式。“春盡”如同字面意思,當人受了這一招之后,渾然不覺,甚至還春風拂面一般。但是在一段時間后,中招的人就會經脈斷裂而死。

  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中的這一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死。但這一切都掌握在使用“春盡”這招的人的手里。看不到、聽不到的威脅最可怕。

  但如果僅僅只有“春盡“,那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春盡“后面的人,玄古教教主鐘以寒。大家談起”春盡“的談虎色變,其實是對鐘以寒的懼怕。

  十五年前,鐘以寒和他的玄古教平地而起,迅速地蔓延到了武林的每一個角落,無惡不作,殺人如麻。就算再偏遠的地方,都有玄古教的印記,也有玄古教的罪行。

  無人知道鐘以寒的來歷,只知道他忽然就那么出現了。一個絕對黑暗的人。有人說他到過的地方,不見一個活物。有那么幾年,鐘以寒的樂趣就是殺人,“春盡”就是其中之一。很多武林上德高望重的前輩,忽然在散步、吃飯甚至在房中行樂的時候就暴斃了。每個人都是死于同樣的原因——“春盡”。在你愉快的時候,春有時盡。

  “春盡”是武林中最可怕的詞語。更可怕的是鐘以寒和玄古教。

  那幾年的武林籠罩在玄古教的黑暗之下。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不知道厄運什么時候降臨到自己身上。聲稱剿滅玄古教的武林高手一個個都不得善終,人人自危。直到十年前,由武林前輩相思堂的吳易和清水山莊的慕容淵兩人帶領,正道團結起來殺上獨孤峰,一舉殲滅玄古教。玄古教終于消失匿跡了。

  但是即便那場戰役是勝利的,后果仍然很慘烈。人們沒有捉到玄古教教主鐘以寒,他從此失蹤了。而參與戰斗的領袖,慕容淵在那一場較量中被犧牲,只剩相思堂的吳易一人。本來大家都推舉吳易當武林盟主,但是因為好兄弟的死去,吳易拒絕了這一切,傷心過度,心如止水地退出江湖,十年來一直隱居,不理江湖事。

  可是現在,玄古教又復出了。“春盡”又回來了。那是不是意味著,失蹤的玄古教教主,也要回來了?殘暴的鐘以寒,在蟄伏十年后,一定不會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他和他的信徒這次要血洗武林嗎?

  彭元容已經死了。死于“春盡”。

  “這不可能。”阿六說。

  “孫淼說的,丁守業是玄古教的人,他用‘春盡’這招殺了彭元容。”林意映把孫淼的英雄帖遞給阿六看,“十天后,英雄大會。所以我覺得丁守業應該在他們手里。”

  “我在丁守業家住了大半年,沒有看出他是身懷絕技的人。我不相信,如果是這樣,他也偽裝得太好了。”

  林意映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阿六,露出古怪的表情,道:“我也看不出你不是個普通人。你現在叫什么?阿六?”

  阿六苦笑了一下。

  “而且那天晚上我也看到彭元容了。他確實就是那樣在敬酒的時候直挺挺地到了下去。在孫淼的壽宴上。”林意映說。

  “那也不能證明是‘春盡’殺了他。‘春盡’很難證明,除非你仔細檢查過他的尸體。”

  “我知道你的心情。”林意映停頓了半天,忽然說了這么一句。“其實我也懷疑彭元容的死可能有別的原因。但是彭元容是孫淼的人,而且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不是出于什么特別的原因,他怎么會斷臂呢?”

  阿六聽出了她的弦外之意,“你懷疑孫淼?”

  林意映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但我想你對這件事應該很有興趣,所以叫你來。”

  “鐘朗清是會很有興趣,但我現在已經是阿六了。”阿六輕松地說。

  林意映坐下來把茶杯里的冷茶倒空,然后沖新的茶葉,悠悠地說:“阿六,人一生只能活一次的,誰都不能希冀能活第二次。這種奢求不能有的。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全新的阿六,那你為什么來我們客棧里冒充小二呢。”她飲了一口茶,補充道,“還給我們惹出那么多禍。你對這些雜事真的從來都沒有擅長過。”

  “早知道是你們家的客棧,我就不過來了。我也是失策,想想也是,這大半個城都應該是林老爺名下的,這城中最好的客棧當然是了。”話剛出口,就似乎有些不對。阿六后悔把這些話說出口了,雖然他并不想表達那個意思。但林意映動作一滯,久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重新得體地微笑,“我的意思是,人是不能輕易地和過去斬斷關系的。要是當真能夠這么容易,也不叫人生了。”

  阿六嘆了一口氣。

  “我說的過去,是玄古教的事,不是我們的事。”林意映忽然補充道。

  阿六一怔。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么事了。”

  3

  阿六離開之后,林意映似乎花光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坐在椅子上遲遲都沒有起來。掌柜的走進來,捧著一碗糖水蓮子羹,輕輕地撫著林意映的后輩,哄孩子一樣地說道:“小姐,不要難過了,喝完羹湯吧。”

  林意映好像一個小女孩一般,賭氣地說:“庸叔,我一點也不難過。”

  “不難過。喝完羹湯就回府休息吧。夜深了,您再不回去,老爺也會擔心的。”

  林意映乖乖地喝了糖水。庸叔知道她難過的時候應該怎么哄她。知道她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喝糖水,有時候,庸叔比她父親更疼愛她。林無量維持著一個龐大的產業,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而林意映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母親就不在了,因為不想一個人住在林府,林意映經常非常淘氣地換地方住。那時庸叔還是客棧的賬房先生,林意映很喜歡找他玩。與其說是玩,倒不如說是搗亂。庸叔那時雖然還很年輕,但跟現在已經,白白胖胖的。白白胖胖的人通常不怎么容易生氣,他就追著林意映跑,說我的大小姐啊,快把賬本還給我吧。庸叔很胖,胖就不太容易跑得動,林意映雖然小,但是靈活,自幼又習武,上躥下跳的,大人竟也追不上。但她也不是真心地想跟庸叔搗亂,她就讓他給她做糖水蓮子羹。林意映雖說是大小姐,山珍海味都吃過,但就是喜歡吃庸叔這碗糖水蓮子羹。庸叔落糖不是很多,但卻格外得甜。

  林意映喝完糖水,對庸叔說:“我今晚就睡這兒吧。我不想回府。”

  “你不回府老爺會擔心的。而且這段時間臨近英雄大會,客棧人流又雜,萬一有什么危險怎么辦?”

  “不會的。有白鬼在,又是自家客棧,不會有什么事的。”

  “那我派人去跟老爺稟告一聲吧。”庸叔收了碗,道,“你早點休息吧。”

  “好,”林意映道,忽然又想起什么來,“庸叔,阿六的事,不要外傳,下面打點一下,就說看他是個孤兒,掌柜的再給他個機會,讓他洗心革面好好做事。”

  “好的,小姐。”

  “丁大娘那邊沒事吧?吃睡都可好?”

  “都好。”

  “叫人好生看著她吧。她也不容易,一把年紀了。”

  “我知道了。我會吩咐下去的。你休息吧。”庸叔走了出去。

  可林意映怎么也睡不著。

  她設想過許多次和鐘朗清重新見面的場景,可怎么也沒有想到,再見面的時候,鐘朗清已經不再是鐘朗清,而是不知道是誰的阿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在生氣,只是被一種巨大的無奈攫住了。她問了阿六兩年前為什么要離開他,但是他沒有給她回答,她竟然也沒有繼續追問。

  她記得那一天他們本來約好一起去青山查一戶做小生意的人家被玄古教滅門的事情,但她去他下榻的客棧找他的時候,一切東西都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張紙條:“對不起。我走了。這個世間沒有我了。”

  原來他不只是說說而已。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他了。

  阿六也沒有睡著。

  這兩年來,他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和林意映像這樣再面對面說話。這兩年他并非未曾這樣想想過,但是真的面對她的時候,他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平靜。或許他寧愿像是在彭元容葬禮隔著高高低低的人群遠遠地望她,或是隔著一扇門去揣測她。她永遠在他心里不想承認的角落,之所以不想承認,因為林意映是他過去的象征。他是一個想要重新生活的人。曾經,為了想要重新生活,重新找到一個身份,他什么都可以舍棄,包括林意映。

  如果他現在這樣走掉,這樣再度消失掉,應該也沒有人再能找到他。阿六翻了個身,小方哥的呼嚕已經震天響了。小方哥聽聞他不用走的消息,還是很高興的。只不過因為他在掌柜那里待的時間太長了,沒有想到阿六不用走的小方哥沒有給他留吃的。于是睡前的時間,小方哥一直在給他念叨今天留下來的飯菜比以往好吃不知道多少倍。阿六沒有吃到簡直太可惜了,可能是個終生遺憾,就算阿六從此留下來了,可能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飯菜了。

  “命里無時不強求。”阿六笑嘻嘻地說。

  “你讀過書啊?說話那么文縐縐的。”

  “聽來的。”其實阿六不解釋也沒關系,因為小方只是想諷刺他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聽他解釋。小方真的是一個很好玩的人。

  阿六想著其他和林意映無關的事情,想著一些他成為阿六之后好玩的事情,這樣想著就容易睡著了。他翻了個身,本來有的睡意忽然沒有了。

  他也很驚異自己為什么沒有叫出來。

  阿六是新來的。新來的床鋪總是靠著最外面,最門口的位置,靠著墻,墻上開著一扇窗,冬天的時候會透一點冷風。但好在現在是夏末。偶爾有風也不賴。

  但他翻身之后看到的并不是那一堵土墻,而是一張臉,非常邪惡的一張臉。

  那張臉是倒掛著的,像蝙蝠一樣,臉色是鐵青的,嘴唇是鮮紅的,牙齒白得陰森,最恐怖的是,那張臉還在笑,笑容近在咫尺,攝人心魄。

  雖然阿六沒有叫出來,他馬上就彈開了。彈開之后,他才發現那個奇怪的人是從開著的窗戶上倒掛進來的。站穩之后,他終于看清楚了他臉上的笑容為什么那么攝人心魄,因為倒掛著的時候,阿六看到的是那張臉在笑。現在隔著一段距離,他發現那張嘴也是倒著的。其實他不在笑,倒是扁著嘴,并且幅度非常大。整張嘴就好像在臉上劃拉了一道口子,長在臉上似的。

  “蝙蝠老怪!”阿六馬上向門口急撤。房子里,小方哥他們還在睡覺。小方哥的鼾聲仍然震天響,阿六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還是馬上向外面跑,以免“蝙蝠老怪”的毒鏢誤傷了他們。

  據說蝙蝠老怪本來是一位世家公子,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妻離子散,心懷怨恨之下練功走火入魔,精神也隨之失常,沒事的時候喜歡在自己臉上化妝,把自己化妝成妻子的樣子,但越畫越不像,惱怒之下就給自己臉上扒拉口子。他練得武功像蝙蝠一樣倒掛,又喜歡晝伏夜出,漸漸地,江湖上也忘記了他的名字,只叫他蝙蝠老怪。

  蝙蝠老怪十幾年前也是玄古教麾下的。但自從玄古教被滅之后,他也十年沒有出現了,今天忽然出現在這里,并且來者不善。

  他顯然是要來取阿六的命的。阿六穿著中衣,手里連根柴火也沒有,一心不想誤傷小方哥等人,一躍躍到院子里,還沒等站穩,蝙蝠老怪的毒鏢就已經出現了。毒鏢阿六倒不怕,輕易地閃過了,卻沒有料到閃過的毒鏢忽然爆出毒針來,毒針在爆裂的狀態下借著速度四面八方地擴散,阿六剛剛一個連環跳,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看著毒針要刺向他了。

  阿六覺得如果在此刻死了的話,自己一定死得很莫名。

  還好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寒光一閃,毒針都落地了。

  蝙蝠老怪發出一聲人不人鬼不鬼的尖叫,倒掛著飛起來逃走了。

  那個救了阿六的人也沒有去追蝙蝠老怪,他收了刀站在那里。雖然他現在看起來仍然是瘦瘦小小的,卻一點也不滑稽,表情也相當的凝重。

  “快刀小張的刀果然名不虛傳。”阿六還有點害怕,但由衷地贊嘆道。

  “他為什么要殺你?”快刀小張問。

  “不知道。”阿六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救我。”

  “這是林家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在林家的地方撒野,何況是那種臟東西。”快刀小張話里帶著嫌惡。

  所以他也沒有去追蝙蝠老怪。

  “你怎么那么晚還在外面?”阿六穿著中衣,夏天快要過去了,在院子里竟然還會有點凍。

  “我在保護林小姐。”小張直言不諱,顯然他已經知道林意映和阿六見過面了。但應該不知道阿六是誰。

  “林小姐沒有回府嗎?”

  “是的。所以林老爺不放心。最近的天氣,蛇蟲鼠蟻都很多,不是很安定。”

  阿六也不知道以后要發生什么。

  “喝一點酒嗎?我知道廚房里還有一些菜。”小張忽然提議道。這讓阿六覺得自己是不是以前跟他認識。不過無論如何,這也讓阿六吃到了小方哥跟他吹了一晚上牛的、阿六這輩子都吃不到的飯菜。其實也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但他不會跟他說他也吃過了的。

  “你有話對我說嗎?”三杯酒下肚,阿六終于問。

  “林小姐是個好人。”快刀小張沒頭沒尾地說。就算是坐在石凳上,他也很小個。阿六本來給他拿了廚房的酒杯,非常小非常精致,但小張堅持要喝大碗。他矮矮地坐在那里,捧著一個大碗,樣子也很滑稽,好像小孩偷喝了大人的酒。

  阿六沒有笑,世界上很少有人敢當面嘲笑快刀小張的人。但阿六不是出于這個原因。

  “我是林老爺請來的保護林老爺和林小姐的。但不是林小姐,我們都不會來。”小張認真地對阿六說。

  “我們以前認識嗎?”

  “我們不認識。但我跟著林小姐很多年了。所以我看見過你。你兩年前走的時候她很難過。”

  “為什么對我說這些?”

  “因為她現在還是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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