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山的媳婦側坐在地上,盡管受著秦寶山的打,可她沒叫一聲。頭發蓬亂的把整個臉都遮上了,她穿著一件長長的白色大褂子,上面除了被腳踢過的地方有土漬外,其他的地方還是干干凈凈的。因為是坐在地上的緣故,
大褂一直遮到到了膝蓋,所以看不出她的個頭高低來。不過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腿,從小腿的膚色看去,她是膚白的女人。
聽過蘆花凹的人相傳:秦寶山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可那只是傳說,玉俊也不甚了解。但玉俊曾經見她兩回,但那只是插肩而過。今天只看了一下小腿玉俊便相信傳言并不虛假。
玉俊看著荷塘里的荷葉想起了關于秦寶山媳婦的傳聞:
這女人究竟為什么嫁給了秦寶山?至今蘆花凹的好事婆子和媒人也沒能打聽清楚。關于她的姓氏和年紀大家也只是了解個大概。
聽說她姓柳,關于年齡說法就不同了;有人說她十七,有人說她二十一。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大家都稱贊她的樣貌。蘆花凹結過婚的女人都傳說著她的樣貌和那股愛干凈勁兒。
那一年,大概是這個媳婦來蘆花凹的第一年。她剛來時,凹子里好奇心強的小媳婦和好事老婆子自然不會放過這件好事。
他們三五人成隊而來,就想看個究竟、打聽明白。她們擠在屋里,看著坐在床上不說話的外來女人。
但礙于秦寶山,沒人敢上前和她并肩坐下。但是秦寶山的義氣朋友和結拜兄弟鬧過幾天,聽說還扒過她的衣服。
這秦寶山娶了個天下第一美貌媳婦的名號還是秦寶山朋友傳開的。
很多這天下第一便在蘆花凹里傳開了,大家都傳說秦寶山找了個春花秋月般的老婆。
就此還曾一度掀起了蘆花凹年輕媳婦的一場愛美潮流。她們飯前照鏡子,飯后也鏡子照,她們看著,一直到不認識鏡子里面的自己。
她們出門也穿上光鮮的衣服,扎在一堆相互奉承著。由于整天一門心思裝扮自己,家務自然就懈怠下來。
再瞧瞧她們孩子的花虎臉蛋,被鼻涕揩的發亮的袖子,最后自己男人實在忍受不了,連爹帶娘的罵了一通,她們也只好告別這累人且挨罵的行當了。
雖說不打扮自己,但她們人閑暇時依舊站在路邊。盼望著秦寶山家的女人能夠出來和她們寒暄一番,交流下美的經驗。
可每次總是失落的回家去。
有一天的傍晚,寶山媳婦背著火紅的太陽從西面走來。大概她也是特意避開人群,所以才挑這個時刻出來。
那個時候正巧也是玉俊要出西門,就碰到了她。她穿白褂紅褲,腳步輕盈,身段柔軟。她沒有抬頭,默默的飄了過去。
當時玉俊還以為自己被紅光刺花了眼睛而產生的幻覺。但他回頭往了一眼,確實是女人從身邊走過。
她是從外阜來到荒莊,語言風俗大不相同,寡言少語便是適應環境最好的方法了!
然后她卻三五個月也不露一次面,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她的身影。
有一次好不容易出門,結果在街上被年輕的媳婦碰到了。大家圍繞著她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著,她只是不作聲,也不顧大家拉扯她的衣服,她只管低頭向前走自己的路。
脾氣好些的媳婦們站在人群外搖頭,脾氣壞些的,掐著腰擰著黑黑的臉向人群里楞擠。
她們想問又不敢大聲喊,她們不是怕這外鄉來的姑娘,她們怕驚來了和人動過刀子的流氓。
大人們的一陣拉扯引來了小孩子的圍觀。看到大人們的拉扯,不諳世事的孩童們拍手叫好。天真調皮的小孩哪懂大人們的事情!他們瞧著大人拉扯,他們也跟著拉扯。
個頭矮的夠不著,便跳起來。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將寶山媳婦衣領扯裂了,開個大口子。
這下嚇壞了那幫婦女,她們嚷嚷著,互相抱怨著對方孩子。她們沒有頭緒的抱怨這個,追問著那個。
各自都在維護著自己的孩子,沒人責問是不是自己家孩子做的。那犯錯的孩子看著的家長維護,自然也說起慌來,縱然做了也不會承認了。
她看到自己的衣服被破了,就沖出人群,折返向家跑去了。
她們剛跑了幾步,那幫婦女領著自己的孩子,就像看到了進村的鬼子一樣,慌忙躲回家里。嚴嚴實實的拴好了門栓,回頭
又加上了兩根頂門杠。她們坐在屋里,把孩子摟在懷里,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戰戰兢兢的等了半天,街上并沒有傳來叫罵聲,她們其中有人將要探頭觀望時,秦寶山的聲音瞬間鉆進了耳朵里。那人急忙又躲進屋里。
不堪入耳的罵爹操娘的喊罵聲響傳半道街遠。
剛才那一幫婦女躲在屋里聽著外面動靜,她們聽的很認真。
從秦寶山的叫罵聲中聽出:他媳婦并沒有告訴秦寶山,她衣領被撕裂的真相。
只聽著秦寶山抱怨著打著她,惱弄她不說出究竟是誰撕破了她的衣服。她越是這樣,秦寶山越是生氣。他打著自己媳婦,也越打越氣,最后他用聲音操了一道街的婦女。
秦寶山罵累了,街上暫時又平靜下來。那犯錯的孩子他娘,于是壯著膽出來了。踅踅磨磨走到街上,挪著步到了秦寶山面前。
腆著臉說:“他山叔,這衣服破,針線活,破了縫上就是了。瞧著大妹子靈巧勁兒,這點活兒一準難不住她。聽嫂子聲勸,別再打她了!”然后變個臉指著秦寶山媳婦說:“你也忒不懂事!你還不了解他山叔的脾氣?他對你算好的了,要是換成先前那個女人,腿非給他打折不可。”
秦寶山罵道:“你這個敗家的娘們,看來你男人沒有調教好你!你知道什么?瞎起什么哄?!什么先前那個,先前哪個?你知道的真多呀!你應該去鎮政府坐著,看來真是屈了你的才了!”
那婦女沒得好氣兒,只好回家,她黑著臉動著嘴,但沒有出聲。三步并成兩步地向家走,進了院子關上門,撫摸著自己的胸脯。大概內心在慶幸那寶山媳婦沒將她供出來。要不秦寶山一準要她賠衣服。
自從第一次在秦寶山的媳婦得到便宜后,那幫婦女后來每次遇到她,便上扯拉著,假裝著說話。實際上把人家的潔白的衣裳上蹭滿了
臟手印,要么就是扭得出了褶子。
誰管她回家后被秦寶山的打罵呢?
玉俊第二遇到她:同樣是被一群孩子圍著,被一群媳婦拉扯著。
那時她披散頭發,也不說話,也不生氣。她大概聽不懂,玉俊甚至懷疑她是聾子或是啞巴。
玉俊說了一句西邊秦寶山過來了,一群人驚恐地回頭。這時正巧西邊走來一人,可頂著落日的余光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誰。大家就真以為是秦寶山來了,霎時哄鬧的人群就消失在黃昏里。
秦寶山的媳婦被解救出來,她從玉俊身邊過時停了下,似乎是在表示感謝。玉俊大睜雙眼只看到高高的鼻梁,她的眼睛被凌亂的
頭發簾給遮住了。玉俊微笑著點了下頭,她便離開了。始終沒能看到她那被傳的神仙一般的面孔。
以后她再出來總是傍晚,走在墻根下。小孩子見了,有的喊她啞巴,有的喊她傻子;最后一群孩子都哄鬧著喊起來。
世間有太多的事令人琢磨不透,世間的一切不都是按著常理存在的。秦寶山在蘆花凹多么霸道的人,竟然找了一個蘆花凹人說得那般‘三桿子也打不出一個屁’的媳婦。
別人給自己受了窩囊氣轉而撒在另一個人身上,似乎這個道理在蘆花凹婦女心里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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