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車站江湖 1

　　前言

　　車站碼頭車匪路霸，自古以來就是魚龍混雜腥風血雨之是非之地。

　　我的這段車站江湖經(jīng)歷發(fā)生在距今大概有二十多年之前，那會兒的火車站在我的記憶里是這樣一層候車大廳對正門是售票窗口，東邊是問詢處檢票口在西邊，西行旅客過地道東行者直接上站臺沒有天橋，出站口緊挨檢票口朝北一排鐵管柵欄一個大下坡。火車站在全市最高處名曰擂鼓山是當?shù)厝讲伙@之一因此，爬上我們單位五樓就可以看到火車站的旗桿以下是一口大鐘走時準確。車站廣場的出口就是和平路最南端的開始，廣場東側(cè)是糧食局大廈有賓館和宴會功能它雄偉佇立英姿挺拔據(jù)說也開始藏污納垢，西邊是車站派出所在地雖然矮小卻也有平內(nèi)亂保安全震懾犯罪的招財進寶之能還有食堂飯店和旅館這是外圍。再里面一圈東邊是跑長短途的大客中巴與之成鼎立之勢的是，對面有幾排私人出租車那會兒全是波羅乃茲拉達伏爾加達契亞，還有一種白色雙缸風冷菲亞特小名“小鴨子”。另外還有數(shù)不盡的流動攤販乞討大爺媽，神秘的走動小報秘方秘聞販賣者，冷飲攤點水果攤也都是雙眼冒著賊光的老婆漢子，他們一個個就像蚊子，盯上你就能咬出血。在站前街上，一排排小吃攤點楞貴難吃不說還特別不敢多說話，兩米一個的小攤位里面可是藏龍臥虎誰也猜不透究竟他們?yōu)楹我谎劬湍芸闯瞿闶峭獾厝撕捅镜厝说膮^(qū)別，煙攤里走私煙特別多水果攤沒有夠分量的紀念品全是假冒偽劣如果你想樂呵，夜間的綠化帶里就可以打個洞吧。

　　車站上白晝?nèi)寺暥Ψ形跷跞寥烈估飫t燈火通明鬼鬼祟祟，這里是男人的天下。

　　我病保在家無所事事這么大一個人，有病不治病有病不吃藥有病似無病明明擺在這里就免不了被人算計。說算計，其實被人算計一是光榮二是悲催。因為還有人算計你說明你還有點利用價值好聽的也叫給你個活路而悲催，就是最終空歡喜一場被利用的結(jié)局大都一樣。

　　我家二哥的單位里有一名叫周老三的司機是個大胖子還是業(yè)余摔跤手有點名氣，二哥平時跑業(yè)務自然跟司機打交道多因此，就混得很熟他知道這周老三，業(yè)余時間與幾個姐姐合資買一輛達契亞轎車在火車站開出租他的外甥白天開，他下班以后開而且，除去工資每月按比例分錢挺不錯。二哥或許因此開始動心眼想上鉤據(jù)說這周老三是個十足的吃貨，請他大吃一頓他就全說而且也明白我家二哥說：想干就干，錢不夠就先湊，沒有個不掙錢。

　　我家二哥本來從小就知道掙錢也知道錢中用而且，他又不是沒鬼過我的錢因此，我想他在動我的心眼算計我的時候我還在夢里坐等云起看煙霞呢。

　　這周老三在單位開一輛嶄新的解放大卡車據(jù)說他是十分愛惜車輛的司機，開車二十幾年沒有一次大小事故而且每天把車擦洗的錚亮他拿公家車比自家車還愛惜因此，若是用車給他摔擋板卸車在車里吸煙給他弄臟車廂他就會朝你翻白眼雖然，翻的再大再使勁也看不出來因為他睜著眼就跟閉著眼一樣。只是后來我得到消息，在一次外出送貨途中因為大霧濃重但，他卻因為非要停車過路去吃飯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個滿懷因此，他們都說這周老三哪兒都好就是嘴急，最后就死在嘴上。但我想說的是：二哥也許沒有體悟到人家周老三為何開出租能掙到錢？人家本人是老司機就是最大的利好，節(jié)約下油可以吧，自己會修車可以吧，個人與汽修廠有公家關(guān)系可以吧，自己外甥開車可以吧，按約定出牌可以吧。

　　為何要把周老三搬出來他已經(jīng)故去其實因為，周老三是我與二哥這場車站江湖經(jīng)歷的始作俑者介紹人啟蒙老師或者叫保人而且他還給了我一個有聲有色的告誡和眼色，我看的真記得切而且我的本意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就想簡單說明一些事情有了他也還是要自己負責。

　　后語

　　我和二哥結(jié)盟聯(lián)盟合作合資入股出借人有身份的打工仔像股東一樣的伙計因為沒有明確的合同規(guī)定，我就以很混亂的資格加入并沖上車站干出租這段經(jīng)歷大概發(fā)生在一九九一年前后有兩年嗎？因為從來的經(jīng)歷就是在二哥之下歡呼慶祝有感覺可發(fā)揮因此，沒有質(zhì)疑的開始盲目相信的起步崇拜偶像的結(jié)果就會導致最終的醒悟已經(jīng)很晚或許因此，我把這個過程定性為悲劇以后就有理由忘記很多像一段不堪回首的丟人經(jīng)歷再也不愿藏在心里因此，一些重要細節(jié)被我忘得一干二凈怎么也想不起來因此，后面的繼續(xù)可能有誤也可能張冠李戴差錯陰陽但因為，這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現(xiàn)在才想起要珍惜也不晚而無論過程及結(jié)果如何都是我自己走過的路因此，就會有過程及結(jié)果誰重要的問題反復討論從古至今從內(nèi)到外因此，我的觀點是：過程是享受，結(jié)果是開始。而我享受結(jié)果，便樂于新開始。

　　記得有次可能是我對司機發(fā)表意見二哥就在邊上笑稱說：你還不知道啊，這車有老三的一個輪子啊。我聽后真的有些尷尬而且，不知道這是二哥是對我的身份認定還是對我的告誡我多管閑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整個過程二哥始終給我發(fā)工資沒有拖欠但單從這點上來看我還是個打工仔身份因為，不知道二哥每月的工資是多少好像沒權(quán)過問似的他也沒有主動給我報個數(shù)但，我想應該至少依照車輪子的倍數(shù)增加是我的三倍因為沒有公開賬目所以肯定更多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每天的營業(yè)收入除去中午飯和香煙全部如數(shù)上交給二哥也許二嫂手中他們有個賬本我見過幾次，不過每天二哥的營業(yè)款我就一概不知他也不給我報賬誰知道他把每天的收入放在哪本賬上記下來而且，從開始到結(jié)束兩年左右的時間就很不認真地給我說過第一次：你也知道這個月沒有收入，光修車還不太夠，先不分。后來幾乎全是我本來也知道從來不再提兄弟倆分錢的事我也不敢再問因此，我現(xiàn)在想起來問一下二哥：是你告誡我不可以隨便問，不可以多管閑事我問過管過嗎？那你為何不主動給我報賬？

　　記得有次二哥以司機告密挑撥兄弟關(guān)系的口吻跟我說：我不相信啊，他說過你有時候還落點錢我說：你別挑撥。我聽完二哥這段話里有話好像當時都沒有解釋爭辯因為，承認不承認都是無言的結(jié)局否認不否認都沒有證據(jù)支持，又如何解釋怎么爭辯司機已經(jīng)被辭退。其實今天我也不承認也不否認每個人心里明白但，你這樣說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你的不仁不義開脫嗎？是為你的不守約定不講誠信找依據(jù)嗎？是為你更大的貪污尋借口嗎？你這是在給我放水以便于你自己把更多的錢財洗白嗎？這是你欲擒故縱的陰謀嗎？這就是你欺負兄弟鬼死兄弟合法正當?shù)睦碛蓡幔窟@就是最終將合作過程弄成為一本糊涂賬的手段嗎？···我又不是看不見這些，而且有又如何？全當我對你無聲無息的抗議，謹慎克制的選擇。

　　其實最后二哥收場的方式也沒有把我當做股東來處理他就是還我錢就是借我錢就是利用我給他打工因為，就算最后完全虧得一塌糊涂他讓我分攤成本的理由也欠妥因為，整個過程沒有明細賬本很多花錢的事都是二哥自己黑箱操作我沒有分到一分錢他沒有征求過我一次意見如何讓我分攤你的虧本但最關(guān)鍵，二哥是一個不會吃虧不能吃虧無論跟誰從小到大，打死我也不信他會吃點虧。后來車賣到哪里去賣給了誰賣了多少錢我一概不知，我去要我的錢二哥只是答應但就是沒錢，等著，有了錢就給你，媳婦去要也白瞎。

　　為了不與二哥撕破臉皮其實是不忍和不敢而且相信他也有難處不是故意欺負我因此，以我這種悲天憫人的向好之心最后我出個主意與母親商量以我媳婦為幌子說：要不你看我媳婦要不回錢來很不高興，二哥他就是不給我也沒辦法，媳婦就跟我在家打。娘啊，你看這樣行不行，你要有錢就替二哥先給我，讓二哥以后還你錢，行不行，你問問老二。上次老二跟老大借錢又還錢最后說不明白到底還沒還錢，你不是給老二出過一次資嗎。就這樣父母為了大家庭的和睦，為了兒子們不至于起很大的矛盾，又一次把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幾千塊退休金先給了我平息了媳婦的怨恨也給二哥找到一個寬松的環(huán)境以至于后來，濤聲依舊如法炮制，我也沒有辜負父母的信任，依就像相信并堅持與大二哥搞好關(guān)系以至于后來重蹈覆轍這是后話。但這事好就好在后來聽母親說：你二哥把錢都給我了，六七年啊。

　　其實這里還有我大哥是我想把他也扯進來因為，自我跟著二哥去玩車以來大哥就不再與我來往而且，從來不聞不問關(guān)于車站玩出租的事。他好像在生氣又好像在等著看，還好我沒有與二哥打成一鍋粥而且沒記性不絕交，不知道這樣的結(jié)果出沒出乎大哥的意外。當然，那些有踢死龍?zhí)咚阑⑺降娜耍遣粫嬢^在乎兄弟情義也不會給父母面子。

　　總之這是一段兩年左右而且沒有深入進去多少但對我來講非常重要的經(jīng)歷雖然，很失敗而且，至今二哥也沒給我一個起碼的交待一個說法。糊涂著開始糊涂著結(jié)束因此，接下來我就糊涂著繼續(xù)。有疑問請留言，我的質(zhì)疑都著這里而且，結(jié)果不會錯，錯了可以改。

　　積極籌款

　　我對二哥的號召一向是言聽計從這是從小的毛病誰也不賴因此，我得到二哥要與我合伙去車站打拼的消息自是一陣心血來潮很興奮，要知道我的確也不愿意在家繼續(xù)病保下去那會兒渾身是勁只要給我一點方向俗話說：打仗親兄弟。沖上車站，這個想法夠刺激因此，二哥給我的信息是先湊點錢就算哥倆合伙做車主就算咱哥倆。我也沒繼續(xù)問問清楚也不知道該如何掌握細節(jié)好像顯得不放心因為，一直相信也不敢想二哥準備出資多少。

　　二哥給我的交待就是老在家里呆著也不是個事沒病也閑出病來，把孩子交給母親照看你看都不用我去跟母親說想的多么周到因此，我是卯足了勁要發(fā)揮一下。

　　要籌款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的高中同學極好朋友君，他的家底厚實有個國寶老紅軍爸爸而且結(jié)婚四五年已經(jīng)肯定有些存貨再說，那個年代的那會兒還好意思互相借錢還可以從朋友那里借出錢來互相借錢本身也不算欠很大人情而且是普遍現(xiàn)象因此，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君雖然那幾年開始有些生疏都有了家室和孩子但，我們從小玩到大的是哥們我想他知道一定會幫我這個忙還因為我如此把握，他曾不只一次在酒桌上斬釘截鐵的應允要我相信，如果有一天遭了大難無路可逃就去他的家，保險讓我吃飽喝足帶上盤纏送我上路我也當真再說我可是幫過他不少忙也不分彼此很多年僅僅他與媳婦在我屋里鬼魂的日子也值很多錢，今兒個好同學也算遇上難題也算第一次求助，病保在家沒有工作，自己想個出路，也該兌現(xiàn)承諾了吧再說不至于如此嚴重，朋友鄰里同學同事之間互相借個一兩千塊千兒八百塊根本就不算個事因此，跟君借錢我有十拿十穩(wěn)的把握沒有一絲顧慮怎么也不能讓我空著手出門因此，我去君家后沒有拐彎抹角的直接說明來意，就等君慷慨解囊傾囊相助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君依舊是高傲氣沖的說：買轎車啊，干出租啊，上車站啊。君說要是去車站出出力干干活還行，君說這幾年家里真的沒攢下幾個錢。我根本就沒有準備我的希望會落空，君真的叫我空著手回家我在路上我就想啊，你的那些承諾原來是醉話連篇啊，許是你看我沒有落得亡命天涯就背信棄義啊，原來你根本就看不得我好一點啊，我要干出租你吃醋啊，我要買轎車你眼紅啊，你咋就斷定我有一天會以一個逃亡者的身份求到你的府上原來你早就看不起我啊，你反應好快啊同時也充分驗證我的判斷不是臆想瞎猜故意疏遠你的理由就是因為不想讓你看笑話，是不是早就準備下兩套方案啊，你的應急措施夠超前啊。我走我走我不能空手回家我立刻轉(zhuǎn)彎改變了方向，我去了我另一同學增的家里，馬上就借給我兩千元錢我心里那個高興一甩從君家出來的沮喪，有什么了不起。

　　第二天我又找到同學亮，就是我結(jié)婚一個人給我做了一桌子菜的同學亮他一聽，二話沒說馬上領(lǐng)我從單位回家從一本書里拿出兩千元說：先拿去用，不夠再說，不用急著還。我拿著錢我就想啊，這也是同學這才是同學兩個同學借給我四千元錢，借條都沒寫一個字。

　　到晚上我拿著借來的四千和我自己的四千想想也就這些先送到二哥手里也沒有寫條子，他也沒有給我下指標啊因此，我看二哥喜上眉梢說：老三你行啊，兩天就湊足這么多。我說沒有了，借了一半，就這些夠不夠？二哥說：沒有不夠，這就不錯，就這樣，改天買車。我得意洋洋的時候就忘記想想再，二哥是不是怕我湊得太多失去否決權(quán)我有那本事嗎？

　　初涉江湖

　　因為記憶混亂在這個點上搞不清楚又不能問二哥權(quán)當如此因為不關(guān)乎大局我記得，出租車交易的那天晚上二哥家里有不少人自然少不得周老三這個領(lǐng)路人他說：這車況行啊，價格也可以，都是在站上混，吃不了虧啊。二哥嫂也是一包精神當哥的一臉喜悅當嫂的就好哈哈坐不下站不住，出租車主人是一對父子是我們老家以北人士因為下手早發(fā)點財就買輛出租車給兒子玩人家給兒子起名叫銀行，他們手里握著全套出租車手續(xù)似乎害怕被搶走似的一刻不放。我依舊是不明其中奧妙緣由只知道信二哥，錯不了。

　　交易完成，車主一張一張數(shù)完鈔票準確無誤臉上就開始有一絲滿足而周老三哥則一張一張核對手續(xù)，那個認真仔細沒得比直到最后也點頭稱是算是一屋人皆大歡喜此時，突然，一個在我記憶的腦海里永遠無法稀釋掉和忘記的動作和眼神在二哥臉上一閃，可能因為總當觀眾的原因而看戲又特別入神因此，雖然明白的慢但你們的一行一動都被我記錄在案特別是一唱一和的主角配角我看到：二哥朝周老三哥輕輕一擺眼角。他稍加轉(zhuǎn)身用臉的右上方與我成斜背對式，我在二哥的斜后方向與周老三哥成錯陣對式。周老三哥馬上會意并似是對我又沒直接沖我也沒故意提醒我但，他卻又霎時一本正經(jīng)起來有些認真嚴肅像是任務特別受人囑托的樣子說：車買來了，以后就好好跟著一起干，別以為湊上點錢就管著管那，好好干，就有錢分。其實這話把我聽得太高興了，我是好管閑事好操心的人嗎天生，這話說得特別能到我心里我想這下可好，二哥就是能，跟著二哥混錯不了，你看二哥給我想得多周到啊，他怕自己跟我講沒有保證就暗中授意周老三哥旁敲側(cè)擊說給我聽確保日后有個第三者，沒有問題啊，只顧低頭拉車不問去向何方從來就是我的強項。

　　記得我們辦完事當晚就沖上了車站司機還是車主的司機一是新請的司機還沒來二是，銀行他熟悉車況也有在站上的經(jīng)驗。上站后經(jīng)過周老三哥的主動介紹，我認識了車站大哥他們一見就很熟的樣子二哥也很快加入我就在邊上跟著笑我看到，出租車這邊有幾十輛車都在原地而每部車頭邊上都有一個盤著胳膊的好漢。那姿勢不可冒犯，那架勢誰敢挑戰(zhàn)，那動作有型有樣，那功夫不是一天。接下來我知道站上出租車手里的一塊錢就是我們說的十塊錢，他們把掙到十塊錢說成掙了一塊錢，在小環(huán)境里人為緊縮貶值了十倍的意思是錢太毛還是說他們是高收入群體我知道，錢在老百姓手里總是很毛而且出租車司機好像都是收入較高的群體在很多國家和地區(qū)，我研究過。而且上站就接了一個活很是開門大吉開門紅反正第一次有些激動，是銀行看到并談好價格我也搶先坐上副駕駛，到達之后是銀行收的錢還遞給我回到站上我又把錢拿出來交給二哥周老三哥就開始哈哈大笑：這回見到回頭貨了吧，馬上就見效現(xiàn)在就開始一張一張掙回來，以后掙了錢別忘記請客就行。我也看到二哥把錢裝起來的滿意和瀟灑就很放心，就等著瞧好吧一拍大腿。

　　那會兒二哥還沒有辦停薪留職白天還要上班我當然就是主力不過我們兄弟都沒有駕照只能請司機開車給他們發(fā)工資而且，出租車司機的工資可不低在當時不過，我們可以歇人不歇馬啊我就與二哥輪番上陣雇上倆司機因此，我算跟車，押車，收款，拉客者，四分之一個車主而每次在副駕駛上心里就很自然坐著轎車上車站工作每天就有特別樣的自豪。